太極殿外,廊柱旁。
禁衛森嚴,刀槊明寒。
李承乾背手站在廊柱之側,目光盯著長樂門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許久,他的目光緩緩高抬,看向平康坊方向,輕輕冷笑:“吐蕃人啊,這麼多年了,還是一樣的作風,始終不改。”
路徑依賴,幾乎都養成了習慣。
這種習慣很難改,即便是在深刻的教訓之後。
當然,也或許吐蕃人壓根就沒有弄清楚,上一次他們失敗的真正原因所在。
站在李承乾身後的李安儼,躬身道:“陛下,破敵之道,知己知彼為首,但若是內外夾攻,則破敵更為容易。”
“內外夾攻。”李承乾點點頭,道:“因為曆史上,甚至他們自己之前就以此為勝,所以心中依賴,他們才會被朕所趁,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大唐可以利用這件事來算計吐蕃,但,我們不可以此為根本,真正能依賴的還是軍中將士。”
“是!”李安儼認真拱手。
“高原瘴啊!”李承乾眼神凝重的看著整個長安城,他轉身看向李安儼道:“讓尚藥局和大醫院儘可能多研究一些能夠減緩高原瘴的藥物,高原瘴,隻要能夠熬得過第一次,以後就會好很多。”
“喏!”李安儼躬身,然後從一旁退下。
李承乾側身看了殿中一眼,擺擺手道:“告訴殿中諸卿,今日雪後嚴寒,讓他們早些回家休息去吧。”
“喏!”徐安拱手,然後轉身進入殿中。
……
李承乾徑直走向偏殿,眼神思索。
吐蕃的高原反應,是大唐和吐蕃之戰中,唯一真正可能會使大唐被吐蕃翻盤的理由。
但想要治療高原瘴,從古至今都是一個難題。
即便是在千餘年後也是如此,很難從根本進行治療。
除非他能製造出純氧來,然後又能好好的儲存起來。
李承乾心中苦笑,這怎麼可能。
平靜的行走在雪地之上,不知不覺中,李承乾已經來到了立政殿門下。
突然,他腳步停下,抬頭道:“還是得從吐蕃內部想辦法。”
李承乾忍不住的笑了,他剛剛才告訴李安儼,不能夠太依賴內外夾攻這一套。
因為他剛剛利用這一手算計了讚悉若。
可是現在,李承乾自己又在這條路上打起了主意。
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想要克服高原瘴,即便是傾儘大唐所有的力量,也已經很難。
所以,必須要從吐蕃本身想辦法。
“來人。”李承乾看向一側。
徐安快步上前,拱手道:“陛下!”
“傳旨張相,讓他領秘書監和鴻臚寺,將吐蕃語言文字和大唐文字的對比翻譯,撰寫成冊,然後從天下寒門子弟當中,招收特殊學徒進行培養,將來專門到吐蕃任職。”李承乾微微抬手,徐安拱手道:“喏!”
“嗯!”李承乾轉身,朝著立政殿走去。
吐蕃內部,有大量的奴隸。
這些命運悲慘的奴隸,是整個吐蕃過度運轉的底層。
若是能策反他們,滅吐蕃,或許可能會更容易些。
還有,吐蕃國內的貴族,也不是每一個人都願意和吐蕃一起共存亡的。
李承乾輕輕抬頭,神色冷峻,他和吐蕃人不同的,是他不怎麼需要吐蕃人在戰場上相助。
他唯一需要的,是滅亡吐蕃之後的快速治理。
……
李承乾邁步進入立政殿,蘇淑已經笑著上前行禮道:“恭喜陛下!”
李承乾一愣。
怎麼他還沒有說話,蘇淑怎麼就恭喜他了。
“喜從何來?”李承乾微微抬手,朝中殿中主榻走去。
蘇淑從賀蘭敏月的手裡接過溫茶,放在李承乾麵前的桌案上,笑著說道:“就在陛下剛才在前朝時,禦醫為許妃診脈,許妃已經有身孕月餘,所以恭喜陛下!”
“許妃有孕了。”李承乾微微一愣,隨即喜上眉梢,同時點頭道:“皇後說的不錯,這的確是一件喜事,尤其是年底了,宮中也能多份喜氣。”
“恭喜陛下!”殿中眾人再度齊齊躬身。
“平身吧。”李承乾側身看向蘇淑,抬手道:“升許妃為婕妤,封賞之物,內外諸事,皇後仔細安排一下。”
“臣妾領旨。”蘇淑有些疑惑的看向李承乾,問道:“陛下今日可是有其他的事情。”
“原本是有的。”李承乾笑笑,說道:“難得宮中再進丁口,等明年正月十六吧,召玄奘法師入宮,朕很久沒和他好好聊聊了。”
“是!”蘇淑終於徹底的明白了過來。李承乾剛才要說的是玄奘的事情。
皇帝找玄奘有事。
原本是想從她這裡找個理由,沒想到恰好許萱有孕。
也正好,以這個借口讓玄奘進宮,很多事也能掩飾一些。
“不過陛下!”蘇淑抬頭,看向李承乾道:“福昌兒的婚事,陛下也該操心了,臣妾是真的不想出什麼意外,還是讓福昌兒的婚事早些定下都好。”
“這件事一時還真不好決斷。”李承乾微微搖頭,神色凝重的說道:“九月初,吐蕃國使請婚,但卻被朕用種種理由給反駁了回去,最後朕讓芒鬆芒讚親自來長安求娶,而吐蕃國使則說要詢問讚普的意見。”
“臣妾擔心的就是這個,若吐蕃讚普真的來長安求親怎麼辦?”蘇淑臉色擔憂。
“若他真的敢來,首先,他得能活著從通天河殺到西昌州,然後一路上保證一口水也不喝,最後還能安然抵達長安,在朕的重重刁難下過關……”李承乾輕輕停頓,然後看向蘇淑。
蘇淑心裡一驚,立刻開口:“陛下不會因此就應允了吧?”
“怎麼會,他若是真的這樣有能力,想要殺他的就不是朕了,天竺人,突厥人,羊同遺族,蘇毗遺族,有的是人想要在長安城殺了他,或許朕會因此受些詬病,但為了天下,一點罵名朕還是擔的起的。”李承乾平靜的搖頭。
芒鬆芒讚要是真的敢來長安,能來長安,李承乾絕對保證他一定會死的很精彩。
狠辣,李承乾是從來不缺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吐蕃人對李承乾有足夠的了解,所以他們不可能讓芒鬆芒讚冒著巨大的風險來大唐的。
上一世的芒鬆芒讚不過是讚悉若和論欽陵的傀儡罷了,現在這一世,他也一樣是彆人的傀儡。
如何能離開邏些。
若是他真的敢動,李承乾除了一路上圍殺外,也會在芒鬆芒讚抵達長安的同一時間,派大軍殺入吐蕃,徹底滅了吐蕃。
項羽犯的錯,李承乾可不會再犯一次。
所以,芒鬆芒讚要來,他就死定了。
“可惜,他應該是不會來的。”李承乾抬頭,放下手裡的茶杯道:“吐蕃國使大概會找個借口離開長安,然後再過兩年,來求娶大唐宗室女,僅此而已,不過那個時候,朕應該已經徹底滅了吐蕃了。”
蘇淑終於放鬆了下來。
滅了吐蕃就好。
敢覬覦她的女兒,吐蕃就該滅。
“不過皇後說的對,福昌兒的婚事的確應該好好籌劃了。”李承乾微微沉吟,說道:“眼下這個時間,不宜太過大張旗鼓,等明年秋後吧,選定駙馬,出嫁公主。”
“就聽陛下的。”蘇淑終於徹底的鬆了口氣。
李承乾目光看向殿外,眼神冷峻。
明年秋天,對吐蕃的戰爭準備應該就完成一半了,剩下,就是殺入高原的準備了。
若吐蕃人不願意等待大唐完成殺入高原深處的準備,而提前殺下來,那麼正好,他可以在西昌州徹底解決吐蕃最核心的騎兵力量。
“對了。”蘇淑抬頭,看向李承乾道:“敏月在臣妾這裡的時間已經足夠長了,規矩也學的差不多了,陛下今日便將人領走吧。”
李承乾一愣,轉身看向一側的賀蘭敏月。
賀蘭敏月已經羞紅了臉頰。
李承乾看著她笑笑,說道:“敏月若是離開了,皇後這邊不是缺人手照料二娘了嗎?”
永樂公主年幼,蘇淑又是皇後,要統領整個後宮,難免精力不足。
雖然說有宮中侍女幫忙,但她們在有的時候,會太過於小心,不敢下決斷。
所以這個時候,找一個宮中嬪妃來幫忙照料,便比較妥當。
不過宮中的嬪妃在宮中的時間久了,多少有些讓人不放心,所以找那些剛入宮的嬪妃,一邊在皇後身邊學規矩,一邊順帶照料公主比較讓人安心,這是這幾年逐漸定下來的事情。
“福寧兒那裡,臣妾從宮外再招人進來便是。”蘇淑笑笑,說道:“不妨事的。”
“也好。”李承乾平靜的點點頭,說道:“馬上就年底了,年底事情繁雜,皇後早點安排妥當。”
“臣妾明白。”蘇淑似乎從李承乾的話音當中,聽出了一些不一樣的味道。
“至於敏月。”李承乾側身看向賀蘭敏月,笑著說道:“敏月先去後宮收拾一下,將從宮外帶進來的嫁衣收拾妥當,正月初三,是個不錯的日子。”
“那是陛下的事情。”蘇淑輕輕白了李承乾一眼。
……
天色昏暗,在旒月閣收拾好了賀蘭敏月,這才從閣中出來。
想了想,她還是率先朝著臨照殿而去。
臨照殿中,楊宓正在照料皇九子李極,看到賀蘭敏月,她笑著點頭道:“敏月沒有在宮中待著等新年嗎?”
“見過修容。”賀蘭敏月有些臉紅的福身。
楊宓將李極交給侍女,然後才起身走到了賀蘭敏月的身側,拉住她的手,說道:“都是自己姐妹,不用這麼客套,稱表姐就好。”
“是!”賀蘭敏月稍微鬆了口氣,點頭道:“謝過宓表姐。”
楊宓拉著賀蘭敏月在內殿長榻坐下,然後才笑著說道:“陛下為人仁和,等到正月初三之後,你就能封才人了,將來有了子嗣,基本婕妤之位就可坐穩。”
“還請姐姐在宮中照顧。”賀蘭敏月溫順的坐下。
楊宓將侍女遞上的蓮子羹放在賀蘭敏月身前,然後才笑著說道:“敏月從皇後那裡出來,皇後可還好。”
“還好。”賀蘭敏月低頭,道:“許妃有孕,賢妃又誕生在即,宮中多有喜事,陛下開心萬分,所以今日在立政殿歇息了。”
楊宓輕輕點頭,皇帝和皇後的感情極好,正是因為皇後的地位不可動搖,所以後宮諸妃才安穩許多。
“另外。”賀蘭敏月稍微停頓,說道:“小妹從皇後身邊離開,皇後準備從宮外再引新人,到時候,正好幫助皇後照顧永樂公主,陛下也很是歡喜。”
楊宓眉頭一挑,輕輕點頭道:“是如此。”
賀蘭敏之端起蓮子羹,小心的喝完,然後才起身福身道:“多謝姐姐款待,敏月要去姨母那裡說一聲,日後再來探望姐姐和陳王。”
“好。”楊宓回過神,笑著對賀蘭敏月說道:“我送妹妹。”
“不敢!”賀蘭敏之福身,然後主動退去。
楊宓送到了內殿門口,就轉身回來。
坐在長榻上,楊宓輕輕抬頭。
賀蘭敏月今日傳來的消息就一條,皇後要從宮外選人入宮,楊家若是還要送人入宮的話,那麼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大唐高祖皇帝時,宮中有名有姓的楊妃就有三人。
先帝太宗皇帝時,宮中同樣有三位楊妃。
這還不包括那些出身略差,最後不被史書記載的楊妃。
楊氏女子入宮之後,多少會抱團在後宮生存。
先帝時,燕德妃和武媚娘同樣是楊家的外孫女,血脈極近。
這本身就是一種鞏固自己在後宮恩寵的方式。
如今也是一樣,賀蘭敏月的母親武順是武媚娘的長姐,和楊家的關係一樣不淺,所以賀蘭敏月才會在稍微安置妥當之後,就過來將消息告訴她。
當然,她沒有先去告訴武媚娘,說明她在賀蘭敏月和武媚娘之間做了選擇。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讓家中快點安排合適的女子入宮,這樣,楊宓才好在皇帝身邊固寵,再生個子嗣,這樣她才好爭那德妃之位,楊家才能夠再度崛起。
……
轉眼已經是臘月三十,除夕之夜。
一輛馬車緩緩的從應山公府門前而過,馬車車簾之後,一雙眼睛深深的盯著來回熱鬨的府邸。
一縷光芒照在那人臉上,這赫然是駱賓王。
“不是說好的在武功縣見嗎,你怎麼突然想到要進城了?”讚悉若的聲音從馬車黑暗之中傳出。
駱賓王放下被挑起的一抹車簾,神色淡淡的說道:“大年三十,是整個長安戒備最放鬆的時候,不會有人在意我的。”
“但也還是有些風險的。”讚悉若有些擔憂的說了一句。
“嗬!”駱賓王輕輕冷笑一聲,說道:“十年前,讚普不還是抓住了新年的時機,直攻東吐穀渾嗎?”
“所以我們敗了。”讚悉若淡淡的回應。
駱賓王一時間沉默了下來,一次敗北,十萬大軍損傷。
不管是來自吐穀渾,還是蘇毗羊同,都是吐穀渾真實國力的一部分。
在那之後,大唐又勒索了五萬兩黃金,用在東征吐高句麗之事上。
而以駱賓王對皇帝的了解,這些年大唐治理妥善,那五萬兩黃金未必就一定花完了。
馬車緩緩前行,進入長安大街。
遠處,皇宮城牆上璀璨的宮燈,將整個皇宮映照的如同仙宮一樣。
駱賓王輕歎一聲,說道:“皇帝今夜在兩儀殿大宴皇室,內外諸王,駙馬,公主,外戚長輩,今夜都在宮中。”
讚悉若知道駱賓王在想什麼,他微微搖頭道:“團圓,美滿,歡樂,都沒有我們這種人的事情。”
駱賓王的目光最後落在了長樂門方向,但一掃而過,然後轉頭看向讚悉若,說道:“李承乾這個人,他很厲害,這一點必然承認,不然將來是要吃大虧的。”
“嗯!”讚悉若微微點頭,說道:“這一點不必多說,大唐滅高句麗,百濟和新羅,自身的糧餉,士卒死傷,都維持的最小,還有如今東島竟然沒有烽煙四起的反抗,足見的他的算計之深。”
“最關鍵的是他肯沉下心。”駱賓王搖搖頭,說道:“打壓世家隱田,獎賞軍功將士,遷移百姓,發展農事,大唐這些年能夠連年豐收,他的功勞很大。”
“嗯!”讚悉若不得不再次點頭,也正是因為如此,大唐和吐蕃的國力差距,才有越來越被拉大的跡象。
“最關鍵的,是他的朝政很穩。”駱賓王輕歎一聲,說道:“他用了十年的時間,讓長孫無忌沒有反抗地退出尚書省,這一點他已經有了李世民的風采。”
讚悉若的心不由得沉了下來。
“所以,他被上尊號,曰天可汗。”駱賓王抬頭,直直的看著讚悉若道:“天下無人反對,吐蕃也無人反對。”
讚悉若默默點頭,許久之後,他才緩緩說道:“以大唐摧高句麗,破百濟新羅,又滅西突厥汗國,大唐兵鋒之內,何人敢說個不字。”
“你忘了說,他剛剛登基,就滅了吐蕃十萬大軍。”駱賓王掃了讚悉若一眼,然後神色鄭重的說道:“他的可怕,絲毫不遜色於先帝太宗皇帝,你們若要對付他,必須要用最謹慎小心的態度,然後快若雷霆的動作,方有可能成功。”
“我們知道。”讚悉若點頭,說道:“若是這次不成,那我們就退縮到高原深處,以高原瘴硬熬。”
“那是最好的辦法。”駱賓王輕歎一聲,說道:“若是那樣,即便是大唐無法滅吐蕃,但吐蕃也會因為多年戰事而國力損耗嚴重,而大唐,以皇帝的風格,恐怕自身不會弱上多少。”
讚悉若輕輕點頭。
吐蕃本土位於在唐古拉山之內,而在唐古拉山外,又有蘇毗和羊同分居左右,前方又有通天河和西塘沼澤阻擋去路。
然而,李君羨守在通天河畔。
這些年,通天河已經難在成為阻礙。
以大唐的軍勢國力,數年大戰,說不得蘇毗和羊同都會被顛覆,最後隻剩下吐蕃在唐古拉山之後苟延殘喘。
大唐一旦那些蘇毗和羊同,那麼他們就會以蘇毗和羊同為根基,然後一步步深入經營,最後吐蕃依舊會被殺入唐古拉山,最後滅國。
所謂的硬熬,不過是躲在唐古拉山之後,等皇帝老死罷了。
有些話不必說的太明顯,大家心裡都懂。
……
馬車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轉回來平康坊附近。
駱賓王看了一眼平康坊深處,然後才開口道:“你出來的時候,不容易吧?”
“嗯!”讚悉若點頭,說道:“大唐的暗線盯得很死,若不是國使使勁的動作,吸引了他們的注意,不然哪怕是我這個不在使團名單當中的人,也出不來。”
“最堅固的城池,最容易從內部打破。”駱賓王抬頭,聽著外麵的喧囂聲遠去,然後才輕聲說道:“大唐,我遠比你們要了解,你們手上的牌,隻要到了我的手上,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遠聽高論。”讚悉若神色認真起來。
“你們手上的,無非就是武元爽在邏些算計許家人的事情。”稍微停頓,駱賓王說道:“武元爽的背後是武媚娘,而許家的背後是徐慧徐藝兩姐妹。”
讚悉若輕輕點頭。
“她們兩人的糾葛,還在先帝時,那個時候我恰好在長安。”駱賓王歎息一聲,說道:“徐慧原本是先帝賢妃,但後來被武媚娘構陷,罷為庶人,囚禁掖廷,後來先帝病逝,武媚娘成了婕妤,而徐慧則被送到感業寺出家。”
這些是先帝時期的恩怨。
“後來,徐慧的妹妹徐藝入宮,成了皇帝的嬪妃,後來有孕,所以皇帝便讓徐慧入宮照料。”駱賓王抬頭,說道:“徐慧那個時候已經是庶人,又在感業寺出家一回,和先帝已經沒有了任何關係,所以,她回宮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可是構陷她的武媚娘著急了。”讚悉若明白這件事情的根源。
“一開始武媚娘是沒有著急的,真正讓她著急的,是徐藝生下來第二個皇子之後。”駱賓王身體微微前傾,眼神冷峻的說道:“徐藝很有可能會被封為德妃,尤其若是她生下第三個皇子,那就是必然了。”
讚悉若緩緩點頭。
“徐慧不過是庶人,又算的了什麼,而徐藝一旦成為德妃,那麼武媚娘一個先帝婕妤,在她眼裡就更不算什麼了,到時候,輕易就能將她趕出宮去,殺了她。”駱賓王神色逐漸的興奮起來,說道:“我知道你們想要憑借攪亂皇帝的後宮,但我告訴你們,這還遠不夠。”
“你想怎樣?”讚悉若的呼吸沉重了下來。
“謀反。”駱賓王死死的盯著讚悉若,道:“武媚娘的背後,是太原武氏和弘農楊氏,乃至於整個關隴門閥,而徐慧姐妹的背後,是整個江南世家,若是能夠想法,讓二人互告彼此謀反,那麼一旦被查實,那麼最後牽連到就不僅是武徐兩家了。”
“是整個關隴門閥和整個江南世家,他們兩大世家集團會因此而大打出手。”讚悉若驚歎的看向駱賓王,說道:“若真是那樣,那麼那個時候,皇帝將沒有精力在關注吐蕃戰局,我們將有可能會一戰而將大唐徹底趕出高原。”
“對!”駱賓王眼神冰冷起來。
“怎麼做?”讚悉若拳頭緊緊的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