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儀殿中,看著皇後的身影消失在偏殿門口,群臣這才轉身對著丹陛之上拱手道:“陛下!”
李承乾平靜地點點頭,目光看向殿外。
群臣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片刻之後,李承乾才緩緩的開口道:“十年了,吐蕃在經過了鬆讚之死後的亂局,已經逐漸的恢複了過來。”
長孫無忌和李勣等人麵色鄭重的躬身。
“貞觀十二年,鬆讚親率十萬大軍攻鬆州,最後被琅琊郡公所破。”李承乾抬頭,說道:“到了貞觀十四年底,往南擊敗的泥波羅,並強娶的泥波羅尺尊公主的鬆讚,派人來長安求娶大唐公主,皇妹文成嫁吐蕃。”
李承乾一番話娓娓道來,仿佛當年的事情,又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群臣麵色再度凝重起來。
文成公主和鬆讚乾布沒有子嗣,這讓大唐的整個策略出現了極大的問題。
這一點,皇帝做太子的時候,就已經明確的提過了。
事實也驗證了皇帝的正確。
“後來,鬆讚身體不好,預感壽命將終,所以派祿東讚和噶爾·欽陵來長安窺伺虛實,最後被朕和父皇抓住機會,一舉擊潰其殺入吐穀渾的十萬大軍,擊殺鬆讚的替身一人。”
李承乾搖搖頭,說道:“當然,那十萬大軍裡麵,有素和貴的吐蕃人,還有蘇毗和羊同的騎兵,真正歸屬鬆讚的吐蕃本部騎兵,不過三萬……但這也足夠動搖吐蕃的根基了。”
群臣躬身。
“吐蕃內部原本的勢力平衡被打破,吐蕃以五萬兩黃金求得大唐停兵,之後又以鬆讚病逝,請皇妹回到吐蕃,兩國貿易重啟,這才換來了十年和平。”李承乾抬頭,目光冷峻的說道:“十年時間,那三萬吐蕃精銳騎兵的損失已經彌補了過來,所以,他們野心動了,但是,他們唯一的問題,是不知道大唐有多強。”
“他們知道大唐很強,但是不知道大唐強到了哪一步。”長孫無忌站出拱手。
李承乾微微點頭,說道:“的確如此,按照一般道理而講,大唐東滅東島三國,西滅西突厥汗國,多年戰事,應該國困民疲才對,但是大唐,這些年,卻是越打越強。”
“嘿嘿!”群臣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大唐對外開戰,從來都是絕對大勝。
朝中的確消耗不輕,但大戰的損失卻不大,而且每一次都能夠有大量的收獲歸入朝中。
最關鍵的是,朝中有一班賢臣能臣能夠穩定的治理大唐。
他們不僅能夠提供足夠的糧草,還能夠迅速的將戰爭的收獲,全部消化。
所以,便是一場場戰事,便是有安東將近三百萬百姓,西突厥將近百萬族人,還有西昌州的數十萬人口,全部融入大唐,也從來沒有拖垮過大唐,甚至大唐每一天都在更加強大。
不知道為什麼,笑著笑著,很多朝臣都忍不住的輕輕低頭。
因為他們的眼底都閃過了淚光。
這一切從來沒有誰是容易的。
他們不是,李承乾也不是。
“所以,大唐比十年前要更加強大。”李承乾輕輕笑笑,然後收斂神色,眼神冰冷的說道:“但吐蕃,雖然十年恢複,但也不過是一個很表層的恢複罷了,鬆讚死了,芒鬆芒讚還未成年,他們恢複個屁!”
李承乾最後一句話直接罵了出口,群臣再度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鬆讚比不上父皇,朕也比不上父皇,但朕比他鬆讚要強吧,芒鬆芒讚如何能與朕相比。”李承乾輕輕冷笑,身體前傾,看向群臣道:“所以,這一次,我們一樣要贏,而且我們要徹底滅了吐蕃。”
“喏!”群臣大聲應諾。
李承乾深吸一口氣,說道:“還是之前的行事之法,一切不要亂,一切要穩,穩定的將東島所得的一切全部消化,同時趁著這兩年難得的又風調雨順,加深糧食儲備,軍械生產,為將來滅吐蕃,開始做全麵準備。”
“喏!”殿中群臣,全部鄭重拱手。
……
夜空之上,殘星點綴。
平康坊中,一派喧鬨沸騰。
吐蕃使館在平康坊西北,距離最熱鬨的東南教坊區最遠。
丹增紮西站在使館二樓的窗口,遠遠的眺望遠處教坊司的燈紅酒綠。
許久之後,丹增紮西才不由得輕歎一聲:“你知道嗎,平康坊的一擲千金,不知道為大唐招斂了多少財富,而這些錢,在關鍵時刻,都會轉化成為射向每一名吐蕃戰士的弩箭。”
黑暗中,一條人影走了出來,對著丹增紮西拱手,說道:“國使,人性是難以控製的,想要阻止這些東西,隻有將那裡徹底毀了才有可能,唐人有句話,眼不見以為靜,看不見,自然就不會有欲望。”
“但這裡是大唐啊!”丹增紮西轉身看向來人,問道:“你為什麼對那裡不感興趣?”
“因為屬下心中全部都是恨。”來人用力的拱手,道:“刻骨銘心的仇恨!”
“抱歉,你阿耶,阿弟,還有家人的消息的,這些日子以來,一點也沒有找到。”丹增紮西有些抱歉的低頭,道:“悉若,你放心,一定會有消息的。”
“不用找了,不會有任何消息的。”悉若平靜搖頭,說道:“他們都被清洗掉了。”
悉若,噶爾·讚悉布,也就是讚悉若,祿東讚的長子。
當初吐蕃在東吐穀渾大敗,祿東讚和論欽陵在長安被抓,李承乾要求吐蕃將祿東讚一家人全部都送到長安來,可是最後,祿東讚家中的所有人都被送來了。
唯獨缺了讚悉若。
吐蕃說他是在來長安的路上因為反抗被殺了,但是李承乾卻一點也不信,因為這個所以要誅殺祿東讚全家。
但是在最後關頭,是先帝的一旨詔書赦免了祿東讚一家。
可後來,整個長安便再沒有祿東讚一家的一點消息了。
“當初,最後的消息,是國相被送進了北苑,其他人被沒入掖廷,他們的確有可能死了,但國中卻分析,他們有很大的可能是被唐皇藏在了某個地方。”稍微停頓,丹增紮西輕輕搖頭道:“以他們的才能,不會有人舍得殺他們的。”
讚悉若輕輕低頭,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如果真的是這樣,反而不是好事。
因為祿東讚和噶爾·欽陵如果還活著,那麼他們所掌握的關於吐蕃的機密,將會成為吐蕃最大的威脅。
這也是為什麼讚悉若這些年在吐蕃提出的建議,雖然幾乎每一條都被采納,但他從來沒有被允許走到前台。
如果不是這些年,在他的控製下,吐蕃國力逐漸的恢複,這一次丹增紮西來長安,也不會讓他跟著一起來。
“算了,不說這些事情了,大唐這麼大,若是皇帝真的想要藏人,我們輕易之間是找不到的。”丹增紮西擺擺手,說道:“今日的一番刺探,足夠說明大唐皇帝對吐蕃的確有著心思。”
“右衛大將軍梁建方如今就鎮守在東吐穀渾,雖然不比李靖時期,但足見皇帝的心思。”讚悉若神色平靜下來,然後說道:“眼下的關鍵,還是要弄清楚大唐皇帝真正的布局是什麼,他要殺入吐蕃,什麼時候準備妥當,什麼時候調集大軍,什麼時候對蘇毗和羊同下手,這些才是關鍵。”
丹增紮西微微抬頭,認真的問道:“你覺得呢,他會用幾年時間,來完成他的布局?”
讚悉若深吸一口氣,抬頭道:“如今的大唐,剛剛吞並了高句麗,百濟和新羅,年底就會有一批百戰悍卒從東島抽回來,而開始準備征邏些需要的兵員和糧草,實際上隻要明年風調雨順,國使,其實明年秋後最足夠了。”
丹增紮西瞳孔瞬間放大,忍不住的問道:“一年就足夠了嗎?”
“足夠了。”讚悉若點點頭,看著丹增紮西說道:“大唐真正的精力,其實更多的是分散在對東島的消化上,而以皇帝一貫的作風,恐怕現在這個時候,東島明年一年需要的東西,他已經做好了準備,隻要明年秋後東島豐收,人心安定……”
“他就可以全力的對向吐蕃。”丹增紮西深吸一口氣,說道:“也就是說,到了明年秋後,大唐就會大規模的朝西昌州調兵。”
“是!”讚悉若點點頭,說道:“隻要到了明年秋後,那麼不管我們在東吐穀渾有多少的布置,就都難以起到作用了,所以最好的辦法,便是在明年秋收時,西突厥暴動,東西吐穀渾暴動,若能再聯係東島遺族攪亂東島,大軍再從高原殺出,讓大唐徹底的趕出東西吐穀渾,那麼戰爭的主動權便掌握在我們手裡了。”
“明年。”丹增紮西麵色凝重起來。
這些年,吐蕃雖然在進行內部的治理和整合,但實際上,他們的目光一刻都沒有從大唐的身上移開過。
大唐滅西突厥,他們也不是沒有和阿史那·賀魯聯係過,但可惜,手上有二十多萬控弦之士的賀魯,根本就沒有將吐蕃放在眼裡。
然後,賀魯敗了。
二十多萬大軍,敗在了大唐十五萬人的手裡。
整個戰事持續甚至剛剛超過半年。
一個涉及近五十萬人的大戰,竟然沒有對大唐造成多大的負擔,甚至在之後,他們被大唐迅速地吞並。
吐蕃看的目瞪口呆,但最後也隻能罵賀魯太過愚蠢。
但之後,吐蕃就開始介入西突厥了,他們的動作很小心,甚至到現在,也沒有幾個人知道。
東西吐穀渾就更彆說了,大唐雖然沒有吞並東西吐穀渾,但卻奪了他們的治權和軍權,不知道多少人對大唐痛恨徹骨。
如果西突厥暴動的同時,東西吐穀渾能在大唐的背後狠狠的插他們一刀,然後吐蕃再順勢衝下高原,那麼一戰可定大局。
但這裡麵,大唐的反應很重要。
大唐在西突厥和東西吐穀渾出事的時候,第一時間能夠抽調多少兵力過去支援,同時結合西昌州的兵力,能不能抗住吐蕃的第一次攻勢,若是不能,等到大唐反應過來,增援過去,倒黴的就是吐蕃了。
“閻立本在岐州,李德謇在蘭州,房仁裕在沙州,夏州的席君買,還有劍南的李道宗,他們隨時可能會增援到位。”丹增紮西抬頭,看向讚悉若:“更彆說還有頂在通天河的李君羨,第一個需要解決,否則烽火一起,長安都能在第一時間收到消息。”
整個大唐,消息傳遞最快的,從來都是烽火。
從通天河到西昌州,從通天河到鬆州,隻要通天河的烽火一起,蘭州和巴蜀就能在極短的時間收到消息,然後第一時間將消息送到長安,送到皇帝手裡。
“真正的關鍵是皇帝。”讚悉若輕輕點頭,說道:“所以,我們隻需在皇帝這一關徹底地堵死,在計劃發動的時候,皇帝因為其他的事情反應不過來,甚至是完全沒有反應,那麼我們就有足夠的時間,吞並東西吐穀渾。”
丹增紮西深吸一口氣,看著讚悉若道:“你是在想安西的那個人吧?”
“是!”讚悉若認真的點頭,說道:“父親當初的時候,就已經盯上了他,甚至開始有所接觸,不過那個時候,公孫常剛死,要求他低調,所以他們就沒有參與進來,也讓他躲過一劫,十年來,他們終於在西域站穩了腳跟。”
丹增紮西點點頭,也正是這十年,讓吐蕃對那個人徹底的放心下來。
“吐蕃這些年在大唐雖然有所部署,但對高層動作卻極為的困難。”讚悉若看向丹增紮西。
丹增紮西的臉色一陣難看。
如今的大唐,蒸蒸日上,誰會和吐蕃勾連。
便是有那麼一兩個被大唐抓住把柄的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將吐蕃給賣掉,成為大唐算計吐蕃的棋子。
這是他們最小心的。
“那個人,他對大唐的了解遠超你我,而且事情看起來過了很多年,但他的根本卻還是存在一些的。”讚悉若神色認真起來,說道:“還有我們在邏些發現的那件事情,如果由他來操刀,或許能夠讓大唐宮廷從內部徹底的亂起來。”
讚悉若狠狠的一握拳,眼神凶狠。
“那個時候我們再突然動兵,便可以一舉徹底擊潰整個大唐。”丹增紮西輕輕點頭,說道:“就這麼辦,你去和那個人聯係,他什麼時候能來長安?”
“年底了。”讚悉若神色平靜了下來,然後有些好笑的搖頭道:“論及謹慎,他們還要在我們之前,他說年底的時候,來往長安城的人會很多,所以,不會有人察覺到他。”
“明年正旦,皇帝大朝。”丹增紮西點頭,說道:“也好,我們會在那之後離開長安,正好用我們來吸引大唐的注意力,讓他在暗地裡行事。”
“是!”讚悉若輕輕點頭,他的目光抬起,看向皇宮方向。
他的父親,他的弟弟們,還有他的家人,他們真的全死了嗎?
……
大雪過後,長安城一派素白。
李承乾一身銀白色袞龍袍,頭戴金冠,身披黑色貂皮披風,行走在宮牆之上。
兩側無數禁衛手持長槊肅立。
對麵的長安城安靜井然。
崔仁師跟在皇帝側後,李象和崔均跟在稍後一些的地方。
李承乾一邊走,一邊看著整個長安的雪後風光。
這樣一座廣闊宏偉的都城,他真的很難想象,後世會有哪個皇帝,在遇難的時候,不想著抵抗,而是要逃離這座都城。
逐漸的,李承乾走到了城牆東南角,他的目光輕輕的在遠處的平康坊掃過,然後回頭,。
“陛下!”崔仁師認真的拱手。
李承乾點頭,說道:“明年正旦,朕會封愛卿為安東大都護府大都護,同中書門下三品,日後,安東的事情,朕就全部托予愛卿了。”
“臣領旨,多謝陛下聖恩。”崔仁師忍不住就要跪下。
“不必。”李承乾擺擺手,說道:“要行禮,等到大朝之時再說。”
“是!”崔仁師有些感激的拱手,皇帝雖然幾年前說過要封他做宰相,但幾年過去了,滅東島三國的軍功沒有他的,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有機會做宰相。
“安東之事重大。”李承乾抬頭,說道:“首先是糧草,這個冬天,到明年秋收之前,大唐在安東都不會付出太多,會讓安東的百姓,保持一定的饑饉,所以,明年的春種要做好,一直到明年豐收,饑餓一年之後的豐收,百姓必然會對大唐歸心。”
“是!”崔仁師點頭,若是不經磨難直接給好處,不會有多少人珍惜的,但一經磋磨,一切就不一樣了。
“糧食是一碼事,第二件事,是安東的商貿。”李承乾笑笑,說道:“有商貿的繁華,安東的舊民就不會懷疑朝中是在刻意的打壓他們。”
“是!”崔仁師認真拱手。
“商貿就涉及到了開元通寶。”李承乾轉過身,朝著朱雀門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他一邊說道:“朝中需要安東的銅礦,金礦和銀礦,同時朝中也會按照安東所挖掘的礦產,返給一定比例的開元通寶。”
這樣,就能夠保證開元通寶的足夠流通。
“今年,朕免了安東百姓的一年賦稅,也保他們度過災年。”李承乾微微抬頭,說道:“明年,朝中會前麵征收安東一半的賦稅,同時剩下一半的糧食,安東大都護府用開元通寶去買,保證開元通寶發放下去。”
“是!”崔仁師微微躬身,他知道,皇帝之所以沒有徹底的免除明年安東的賦稅,就是因為吐蕃人今年來了。
不過也好,有安東來承擔朝中的負擔,河北就能好許多。
“安東諸事,暫不談將來它給朝中的供應超過朝中支出,但起碼要在短時間內,完成收支平衡,安東都護府從裡到外的消耗,全都要安東自己承擔起來。”李承乾看向崔仁師,道:“愛卿什麼時候能做到這一點,朕便什麼時候將愛卿調回朝中。”
“臣領旨。”崔仁師用力的拱手。
李承乾點點頭,說道:“等愛卿到任安東之後,朕會將蘇定方和劉德敏調回長安來,剩下的薛萬徹,高侃,李謹行,王文度和房遺愛等人,協助愛卿……當然,如果愛卿有什麼舉薦的人,擬份名單給朕。”
“臣領命。”崔仁師肅然躬身。
“治理安東不易。”李承乾感慨一聲,說道:“愛卿今冬在長安,有什麼需要調配的東西,啟程之前,儘可能和六部協調好,至於這期間,讓蘇均跟著愛卿跑一跑吧,他明年要任沈州刺史,先跟著愛卿學學。”
“臣領旨。”崔仁師抬頭看向蘇均,蘇均認真的拱手行禮。
崔仁師知道蘇均,太子家令,現任安東大都護蘇勖和南昌公主的長子,皇後的堂弟,昭儀的兄長,太子和遼王的舅舅。
“陛下!”崔仁師下意識抬頭,問道:“陛下,遼東似乎不在安東大都護之列。”
“不在。”李承乾平靜的點頭,說道:“遼東歸安東道,但成遼東都督府,以遼王遙領遼東都督,蘇均任遼州長史,檢校遼東都督府長史。”
“是!”崔仁師凜然拱手。
李承乾輕歎一聲,說道:“今日便先到此吧,都回去準備。”
“喏!”李象,蘇均,還有崔仁師,全部認真拱手。
……
禦輦落在兩儀殿前。
李承乾邁步走上台階,一眼就看到站在殿門前的李安儼,他抬頭問道:“怎麼,有事?”
李安儼湊近,低聲說道:“陛下,駱賓王三日之後抵達長安。”
“他要進長安城嗎?”李承乾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不會,他會待在武功縣。”李安儼躬身,說道:“他很小心。”
“嗯!”李承乾點頭,說道:“不用管他,派人盯死吐蕃人,看看他們有沒有辦法,擺脫我們的監視,若是有,找出漏洞,進行彌補。”
“是!”李安儼拱手。
李承乾稍微轉身,看向長安門方向。
那裡住著隱太子李建成的隱太子妃,鄭觀音。
她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