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這裡還有兩身衣服。”薑白想起後麵在家收拾出來的衣服,都是自己小時候的,正好拿來當做冬服給小蘿卜穿。前一陣子忙一直沒有機會送過去,今天算是逮著機會了。
薑白從櫃子裡翻出兩件疊得整整齊齊的小衣裳,一套是淡青色的襖裙,另一套是淺粉色的夾襖、夾褲。她將衣服展開,輕輕抖了抖,布料雖然有些陳舊,但依然柔軟舒適。
“小蘿卜,來試試這件。”薑白將淡青色的襖裙遞給小蘿卜,“這是我小時候穿的,雖然有些舊了,但穿的次數不是很多,正好能給你當過冬的衣服穿。”
小蘿卜放下手中的點心,拿帕子擦乾淨手,小心翼翼地接過衣服。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薑白小時候的衣服,又看了看薑白手中的襖裙,抿了抿嘴,不知道想了些什麼。
“摸起來很軟乎。”小蘿卜手中的衣服掂量起來有一定的重量,而且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漿洗的非常柔軟。
薑白愣了一下,隨即笑道:“這是小時候姐姐的娘親給姐姐做的,這衣服的樣子不能說是多好看,但是過冬是肯定沒有任何問題的。”
小蘿卜站起身,開始解身上的衣帶,準備試試這兩件衣服合不合適。薑白見狀,連忙轉過身去,“你換吧,我去給你倒杯茶。“
等薑白端著茶回來時,小蘿卜已經換好了衣服。淡青色的襖裙襯得他皮膚更加白皙,雖然個子矮小,但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了不少。
“真好看。“薑白由衷地讚歎道,“來,轉個圈讓我看看。“
小蘿卜有些不好意思地轉了個圈,裙擺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擺動。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又抬頭看向薑白,眼中帶著一絲期待。
薑白看著小蘿卜穿著淡青色襖裙的模樣,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暖意。雖然衣服有些舊了,但穿在小蘿卜身上卻顯得格外合身,仿佛這件衣服本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她輕輕拍了拍小蘿卜的肩膀,笑道:“果然很適合你,看來這件衣服注定要歸你了。”
小蘿卜低頭扯了扯裙擺,臉上露出一絲羞澀的笑容。他抬頭看向薑白,眼中帶著幾分認真和肯定,“我會珍惜它們的。”
薑白語氣溫柔的展開另一套衣服,“你再試試另一件的大小如何?都是同期做的應該也沒有問題的。”
小蘿卜聽了這話,點頭,把這一身也換上試了一下。
兩套衣服都非常合身,不需要再做改動。不過看起來這套更合適一些,上麵那套淡青色,其實更適合紮雙辮,這套是淡粉色的,就更適合雙髻了,配上小蘿卜頭頂的雙髻顯得活潑可愛極了。
“應該配兩條絲帶綁在雙髻上。”薑白看著小蘿卜頭上光禿禿的雙髻,決定哪天出門給他買上兩根發帶紮上。
小蘿卜聽見這話,臉上泛起一抹紅暈,低下頭不再說話,隻是手指輕輕摩挲著衣角,似乎還在適應新衣服的感覺,突然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薑姐姐,衣服好香啊,這是什麼味道?”
“這個啊,是橘子和丁香的味道,酸澀清甜又帶有一點點的甜辣和樹木的味道,聞起來還不錯吧?”薑白所有的衣服都熏有這香味,大多數的熏香用的香料都是真稀奇且昂貴的,對於薑白來說那些昂貴的材料她舍不得,橘子皮和丁香香味獨特且價格低廉,用這種材料做熏香,價格上薑白接受得了。
小蘿卜點點頭,再嗅了嗅,這個味道他上次就聞見了,少了很多熏香的厚重感,多了絲俏皮的味道。小蘿卜把衣服換一下,乖乖地坐到桌邊,雙手捧著茶杯,小口小口地喝著。茶香嫋嫋升起,氤氳在兩人之間,帶來一絲寧靜的氛圍。
薑白坐在他對麵,看著小蘿卜低頭喝茶的模樣,心中忽然生出一絲感慨。她想起自己小時候,也是這般坐在母親身邊,穿著娘親親手縫製的衣服,喝著爹爹泡的藥草茶,看著幼小的薑葉在一旁玩耍。那時的日子雖然簡單,卻充滿了溫暖和安心。如今,母親已經不在了,而她也成了那個照顧彆人的人。
小蘿卜仰頭看見薑白眼神溫柔的看著自己,內心愈發的難過,薑姐姐對自己這麼好,連自己珍貴的衣服都舍得給他,而他呢?有那麼大一個秘密沒有告訴薑姐姐,不知道薑姐姐知道後會不會不開心,自己對她隱瞞了這麼多。
薑白今天又被隔壁吵到了,昨天就是,吵吵鬨鬨的,沒想到今天噪音更這麼大,醫營旁邊不知道在建造什麼,好多天了,一直這樣。
“陳大夫,這幾天旁邊在做什麼啊,這麼吵?”薑白沒忍住問了出聲。
“啊?”旁邊的陳捷一臉木木的表情,顯然也被這聲音吵的不行,半天才反應過來薑白問了什麼,“噢,旁邊不是空著的嘛,將軍他們就決定把糧倉移過來了。”
“那也不用這麼吵吧。”薑白揉了揉耳朵,宅院離得太近,就是這點不好。
“誰說不是?”陳捷也覺得吵的腦仁疼。
“這還要持續多少天呀?要不咱們去問下,要是時間還久,咱們就先回去,等有需要咱們來看病的了,咱們再過來。”昨天回去早能碰見小蘿卜也有覺得太吵了這方麵的原因,她準備去問問,要是這幾天都這樣,她就回去,有事了再過來。
“我覺得也行。”陳捷也不想乾等了,一直待在這裡,人都要吵傻了。
薑白和陳捷商量了一番,決定去找負責糧倉搬遷的軍官問問情況。兩人走出宅院,沿著青石板路往糧倉方向走去。路上,薑白忍不住抱怨道:“這聲音真是吵得人心煩意亂,我這兩天什麼都沒有做成。”
陳捷點點頭,歎了口氣:“是啊,也不知道糧倉要建多久。要是再這麼吵下去,咱們可真得回去了。”
兩人走到糧倉附近,隻見一群士兵正忙碌地搬運著木材、石料、土坯,吆喝聲、腳步聲、車輪滾動聲混雜在一起,顯得格外嘈雜。薑白皺了皺眉,四處張望了一下,終於看到了一個看起來像是負責人的士兵。
“這位工官大人,請問一下,這糧倉搬遷還要多久啊?”薑白走上前,禮貌地問道。
那工官轉過頭來,見是薑白和陳捷,臉上露出了一絲歉意:“原來是薑大夫和陳大夫啊。真是不好意思,吵到你們了。這糧倉搬遷是上頭下的命令,工期緊,任務重,我們也是沒辦法。估計還得再忙個十天半個月的,才能把新糧倉建好。”
陳捷聽了,眉頭皺得更緊了:“十天半個月?這也太久了。我們那邊離得近,每天都被這聲音吵得不得安寧,連看書都靜不下心來。”
薑白也附和道:“是啊,能不能想想辦法,讓工人們動靜小一點?或者換個時間乾活?白天吵也就算了,晚上還這麼鬨騰,實在是受不了。”
那工官苦笑著搖了搖頭:“兩位大夫,不是我不想幫忙,實在是上頭催得緊。這糧倉搬遷關係到全軍的糧食供應,耽擱不得,工人們也是日夜趕工,才能勉強跟上進度。要是晚上再不趕工,白天再放慢速度,恐怕上頭怪罪下來,我們誰也擔待不起。”
薑白和陳捷對視一眼,心裡都有些無奈。薑白歎了口氣,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也不多說什麼了。隻是希望工官能體諒一下我們這些住在附近的人,儘量讓工人們動靜小一點,尤其是晚上,彆鬨得太晚。”
那工官點點頭,道:“兩位大夫放心,我會儘量安排的。不過,工期緊,有些事我也做不了主。兩位要是實在受不了,不如暫時搬到彆處辦公幾天?等糧倉建好了再回來。”
陳捷苦笑道:“搬?哪有那麼容易。我們就住在這裡麵,能往哪裡搬啊?”
那工官聽了,臉上露出幾分歉意:“這倒是我考慮不周了。這樣吧,我儘量讓工人們晚上動作輕些,不耽誤諸位大夫休息。白天乾活的時候也注意一下,儘量不打擾到你們。”
薑白點點頭,道:“那就多謝你了。我們也知道你們不容易,隻是這日子實在難熬。”
那工官擺擺手,道:“兩位大夫客氣了。你們為士兵治病,我們為士兵建糧倉,都是為了大家過上好日子。互相體諒而已。”
薑白和陳捷見事情談得差不多了,便告辭離開。兩人沿著過來的路往回走,路上依舊能聽到遠處傳來的嘈雜聲。薑白歎了口氣,道:“看來這日子還得熬一陣子。”
陳捷苦笑道:“是啊,隻能忍著了。不過,那工官答應儘量讓工人們動靜小一點,也算是有點安慰了。”
兩人回到宅院,簡單收拾了一下手頭上的事,便準備離開。臨走前,薑白特意去跟楊斌打了個招呼,說明了一下情況。楊斌倒是很理解,爽快地答應了:“你們回去也好,你們那邊最近應該也沒什麼事了,等這邊忙完了,再回來也不遲。”
薑白和陳捷離開後,陳捷實在不想回去聽噪音,就邀請薑白在外麵走走。遠處的工地上依舊傳來嘈雜的聲音,雖然工官答應儘量減小動靜,但工期緊迫,工人們的忙碌顯然無法完全避免。陳捷抬頭看了看天色,夕陽已經西沉,天邊泛起一片橙紅色的晚霞,映照在遠處的山巒上,顯得格外寧靜。然而,這份寧靜卻被工地的喧囂打破,讓人心中不免生出幾分煩躁。
“看來今晚又得熬過去了。”陳捷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無奈。
“是啊,工官雖然答應了,但工期這麼緊,工人們也不可能完全停下來。”薑白想起來噪音也是頭疼。
“薑大夫,你還好些,你跟將軍住一塊,將軍的住地離這遠,晚上怎麼說也能睡個好覺。”陳捷苦笑。
“但是白天也一樣不好過不是嗎?”薑白也是滿麵愁容,她已經兩天什麼都看不下去,什麼都做不出來了。
兩人一路無話,默默走回了醫營。醫營所在的宅院位於兵器庫旁邊,原本位置稍微偏一些,是個安靜的地方,對但自從糧倉搬遷工程開始後,這裡便成了噪音的中心。白天工人們的吆喝聲、工具的敲打聲不絕於耳,晚上雖然稍微安靜了一些,但偶爾傳來的刨木聲、切割聲和工人們的交談聲依舊讓人難以入眠。
薑白跟陳捷道彆後,回到院中。薑葉上學去了,薑白站在那裡,院子裡隻剩一片寂靜,隻餘下幾片落葉被風吹得輕輕滾動。她走進屋內,點燃了油燈,昏黃的燈光照亮了房間。
第二天白天,薑白在屋裡做給段景準備的藥丸時,陳捷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薑白開門,就看見陳捷眼底烏青的站在門外,“薑小友你醒了啊,我有點事想麻煩一下你。”
薑白帶著陳捷到離他不遠的廂房去聊,兩人各自坐下,陳捷不知道怎麼開口沉默了片刻。
“我們這實在受不了,晚上的動作確實已經輕多了,但還是很重,我昨天一晚上都沒睡著,白天的聲音更大,更是完全無法補覺,如果後麵還有十天半個月我實在熬不住。”陳捷打破了沉默。
“所以陳大夫的意思是?”薑白驚訝的看著陳捷眼底那快掉到兩頰的黑眼圈。
陳捷指了指自己眼底的青黑,“太吵了,我實在熬不住了,必須搬出去!而且不僅僅是我,我們那裡所有的藥童都準備搬出去。”
薑白看著陳捷眼底的烏青,心中也有些不忍,她沉吟片刻,問道:“陳大夫,我聽說城西有一處空置的宅院,雖然離醫營遠了些,但至少安靜。你可以和藥童們一起暫時搬到那裡住幾天,等糧倉建好了再回來。”
陳捷眼睛發亮,“這倒是個好辦法。”
薑白見陳捷讚同,便繼續說道:“不過那處院子我沒有去看過,隻是聽說有些老舊,收拾一下還是能住的,最好還是能實際看一看。如果陳大夫信得過我,不如我去和房東談談,談妥了你們就直接搬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