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嫿目不轉睛地望著眼前的兩個大媽,越想越不對:“你見過軒轅澈本人嗎?”
蕭景淮愣了一下,麵色緊跟著有些暗:“沒有,但是皇兄和宮裡的老人見過。”
也就是說,當初國師是沒加以掩飾出現在大眾麵前的,為何前麵的兩個大娘言語中,好似並沒有認出他一樣,隻當他是能卜卦的大師?
沒帶麵具,用真麵容,卻不被人認出,這有可能嗎?
元清嫿的麵已經徹底坨成兩個大,她絲毫沒有注意到,無意識地用筷子戳著麵,目光飄忽,一副在想事情的模樣。
蕭景淮耳力好,自然也聽見了兩位大娘間的對話,隻是他的注意力都在大娘說關於他的事情,他邊觀察著元清嫿可有什麼異樣。
他其實並不在乎彆人於他怎麼想。
元清嫿突然眼睛猛地瞪大,猛然回頭看向蕭景淮,嘴巴微張,卻沒發出聲音,瞳孔都跟著發顫,一副震驚到失去言語的模樣。
蕭景淮眉頭皺起,湊近她問道:“怎麼了?”
元清嫿被自己的想法嚇到,冷汗都要下來了:“你們確定當初所見到的是他真容嗎?”
蕭景淮身子微僵,沉默下來,他並未親眼目睹軒轅澈真容,不過皇宮裡倒是有畫像,以他的眼力,若是軒轅澈與當初麵向無差的話,他應當也能辨認出來。
若當年不是他的真麵容呢?
一切便順暢了,他與皇兄派了那麼多人去找,在暗地裡找了好些年,都沒找到的。
這便是原因?
元清嫿在心裡給狗蛋連環all,她出來吃飯,狗蛋還躲在屋裡眺望遠方,欣賞山景呢。
狗蛋一路火花帶閃電,閃現到元清嫿麵前:“宿主,你找我?”
元清嫿急忙問道:“這個世界能做人皮麵具嗎?”
狗蛋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人皮……麵具??是個啥?”
元清嫿看狗蛋清澈愚蠢的眼睛,有點不自信了,不是人皮麵具嗎?難不成用了什麼巫蠱之術障眼法之類的?
那他怎麼做到十年間不被人發現的?細思極恐啊!這人心機頗深!
狗蛋雖沒明白什麼意思,但還是儘職儘責地進係統查資料去了。
兩人回到屋裡,蕭景淮跟著元清嫿進到她的禪房,將門關起來,派夜冥在外頭守著,不讓任何人進來。
元清嫿一回頭就見蕭景淮跟著她進來,疑惑問道:“趕一天路,又爬了山,你不累嗎?不回去休息?”
蕭景淮每日練武早已習慣高強度訓練,因此這點路於他而言不算什麼。
他非常自然地走到桌子前坐下,為自己倒了杯茶,順便給元清嫿添了杯。
元清嫿望著他嫻熟的動作,明白了,這是有話跟她說了。
走上前,坐在蕭景淮身邊,端起茶盞說道:“啥事?”
蕭景淮望著她吹茶葉的樣子,眼中閃過一抹未知情緒,他好像這麼些年,從未看清過她。
以為她,溫和善良,可有時候手段比誰用得都狠,必要的時候,她的刀鋒甚至可以麵向自己。
以為她,心思單純,有時又表現出心思縝密,運籌帷幄的樣子,好像沒有什麼事情能逃過她的眼睛,感覺她渾身周圍縈繞著一層迷霧,讓人看不清,又忍不住沉淪。
元清嫿等了會,有點坐不住了,你不累她還累呢好不好,她這凡胎肉軀的經不起這一天的輪番折磨。
就放她開口想要攆人的時候,蕭景淮凝重又夾雜著嚴肅的聲音傳來:“你為什麼這麼在意軒轅澈?”
元清嫿臉色一沉,這個問題她不願刻意去想的,可她這幾天行為實在是反常,也難為蕭景淮能憋到現在才問。
“你覺得呢?”
蕭景淮笑了,眼底帶著幾分笑意,嘴角處卻流露出些許玩味:“不會為了我吧?小殿下。”尾音上挑,輕浮卻又不會反感。
元清嫿聞言勾起唇角,露出和他一樣的表情來,眉梢往上一挑:“哦?看不出來,你還挺自信的。不過算你對了一半。”
首先,軒轅澈在她原計劃裡就是要被蕭景淮親手手刃的。
這是他的殺父母仇人,理應留給他處理。
蕭景淮聞言嘴角的笑容僵住,緩緩下落,抿直,眉頭略微蹙起,變臉之快,元清嫿都沒反應過來。
不是哥們,你學京劇的?
蕭景淮嘴巴微張,望向元清嫿,片刻後,還是沒說出來,他站起身說了句早點休息,便轉身朝著門口走去,發現離開。
臨到門口處,蕭景淮腳步驟然頓住,沒有轉身,聲音平淡又夾雜著疲憊:“下次有事可以提前告知我,我會替你辦好。”
不要自己撐著。
他能感覺到元清嫿身上有很多秘密,也有很多事情是他不知道的,甚至探查不到的。
但他相信元清嫿,同時也希望元清嫿能相信他一點。
蕭景淮走出禪房,將手背在身後,他不著急回去休息,踱步走上院內的羊腸小路,漫無目的地走著,他仰頭望著天空上那一輪皎潔明月,心中複雜不已。
回想元清嫿來到景涼國以來的舉動,從第二天去見盧嬌嬌也好,在府中用小手段懲罰人也好,就連涼州暗處的暗衛都是啟明司的人。
她從來沒有將他算進她的陣容裡,他在景涼國時日不短,盧嬌嬌的事情完全可以問他,可她寧願跑去清華殿耗費一上午去蹲人;
盧嬌嬌來府中鬨事,她搬出他的名號,便無人敢動她,她卻還是以身犯險;
暗靈衛原本便是為她而成立,裡頭的人隻會認她一人,但她……好像並不需要。
蕭景淮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一股陌生又複雜的感覺充斥著他的胸膛,酸酸的感覺不是很好,反而讓人氣血翻湧,想要找人打一架。
元清嫿在說要來景涼時,他便安排好了一切,做足了準備護好她。
但這次,他還是在計劃臨行前,才知道她真實的打算。
他歎息一口,並且剛剛他即將詢問出口她此次打算時,沒有錯過元清嫿眼底一閃而過的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