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攸檸毫不客氣,她恨不得直接殺了他,以報前世斷手腳之仇。
她的冷靜回答和高深莫測的武功,著實讓鄧家三口人都目瞪口呆。
這個看起來像是養不活的小姑娘,竟然比從小習武、身高八尺的鄧毅力氣都大?!
還有她剛才那番話。
如此鎮定、冷靜,又不受屈,當真是在山穀長大的鄉巴佬嗎?
“夠了,毅兒,你鬨夠了沒有?”
韓瓊月也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這個孫子竟這般瘋魔。
有老夫人壓著,鄧毅表麵上不敢再造次了。
“憐兒情況如何了?”
走到床邊,韓瓊月開口問道。
太醫一臉自責羞愧。
他拱手道歉:“國公爺、老夫人,老朽沒本事,醫不活大小姐了……”
話還沒說完,心急如焚的鄧毅便一把拉住他的衣領。
“你把話說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人救不活了?”
他那副要吃人的模樣讓太醫害怕極了,五官緊皺。
韓瓊月無奈歎氣,“毅兒,不得無禮。”
鄧毅這才憤恨地放下太醫。
“唉,老朽治病三十餘載,根據經驗來看,大小姐已經走了,就算是大羅金仙來了也難救,諸位還是快快準備後事吧。”
話音落下,太醫像是逃跑一般,拎著藥箱離開了。
他生怕再留在鄧家,會被那精神不好的世子活剝了。
聽到鄧雪憐的死訊,鄧家三口一齊湧入她的床邊,哭成了淚人。
那陣仗,比給老娘送終還要哭得淒慘。
“你們誰能跟老身說說,憐兒上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韓瓊月覺得此事有些蹊蹺。
她雖然對鄧雪憐不算了解,可也知道那種有野心之人,絕對惜命,不會輕易讓自己死,更彆提自殺了。
然而,韓瓊月這位老夫人的話,鄧家一家三口像是沒聽見一樣,繼續給鄧雪憐哭喪。
見狀,鄧雪憐的貼身侍女玉蓮隻能站出來:
“回老夫人,我家小姐在準備滴血驗親的東西一切如常。”
“但當您說不用驗時,她便有些神情不對。”
“後來奴婢們都出去忙了,沒顧上大小姐,再回來後,便看到小姐上吊了。”
玉蓮一邊抽泣一邊說。
聲音哽咽,但鄧攸檸看得真切,眼眶無淚。
“你的意思是老身說不讓滴血驗親,就逼死了她?”
韓瓊月被氣地衝昏了頭,她現在懷疑,若剛才自己同意滴血驗親,現在被逼自儘的怕就是自己的檸檸了!
“奴婢不敢。”
玉蓮急忙跪地磕頭。
一旁給鄧雪憐哭喪的鄧征微微回頭,看著對一個丫鬟都咄咄逼人的老母親,心中驀然惆悵。
“母親,若不是你將這個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我血脈的丫頭帶回,憐兒也不會死。”
“玉蓮隻是個婢女,您看在她服侍憐兒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兒,切莫與她計較。”
“一切過錯,皆由兒子一人承擔。”
鄧征的三言兩語,將所有的過錯全部轉移到了韓瓊月身上。
反而把他自己捧成了孝子賢父。
韓瓊月捂著心臟,臉色煞白,呼吸急促。
祖母快被父親氣死了!
“祖母,祖母您先坐,就算是為了檸檸,彆動氣!”
她扶著韓瓊月先坐下,給她拍了拍背,順順氣。
隨後,她對鄧毅微微欠身,道:
“國公爺,恕我直言,祖母將我帶回並沒有任何錯,你們若硬要把鄧雪憐之死推在她身上,不僅是不孝,更是惡意捏造。”
“那婢子說得已經很清楚了,鄧雪憐是自殺。”
“而這自殺的原因隻能是她自己心態沒有擺正,接受不了自己養女的身份,和善妒導致的。”
鄧攸檸挺直了背,高高抬著頭,大方又不怯場地看著他們一家三口,說完這些話。
在沒有正式認祖歸宗之前,鄧攸檸才不願意多叫鄧征一聲“父親”。
他可不配!
“你…你怎麼如此說你姐姐?”
顧氏簡直不敢相信地看著鄧攸檸。
“我隻是客觀分析罷了,當然,你們可以不聽。”
鄧攸檸的語氣不鹹不淡,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也正因如此,讓鄧家人看不透她,而心生不安。
鄧毅年輕氣盛,實在忍不住了。
“鄧攸檸,你閉嘴,你再說我撕爛你的嘴。”
鄧攸檸冷哼一聲,看都沒看他一眼,不屑道:
“憑你,二十年後也不是我的對手。”
“況且,你的好妹妹可沒有死!”
原本還衝動想動手的鄧毅,在聽到鄧攸檸最後這句話後,愣在了原地。
鄧征和顧氏也都是一臉迷茫地看著鄧攸檸。
“你不是巴不得她死嗎?”
“怎麼現在又說她沒死?”
鄧毅強忍下想打鄧攸檸的衝動,主動問道。
鄧攸檸無奈歎了口氣。
瞧瞧,剛回家不超過一個時辰,惡毒、冷血的名號就被坐實了。
“檸檸,你這話到底什麼意思?”
韓瓊月在竇嬤嬤的攙扶下,也走了過來。
從一開始聽到鄧雪憐上吊時,鄧攸檸便表現得極為淡定、冷靜。
難不成,她早就知道些什麼?
但,怎麼可能呢?
她從沒來過京城,也不認識鄧雪憐這些人啊?
“祖母請看她的脖子。”
鄧攸檸說著,指了指鄧雪憐的脖子。
光滑白皙,什麼都沒有。
這就是問題所在。
“真正上吊死的人,下巴和脖子的連接處會出現很重的紅痕。”
“就算不死,被吊了一會兒,也有痕跡,隻不過比較淡。”
“而如今憐兒姐姐脖子上,卻什麼都沒有,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聽了鄧攸檸的話,還不算白癡的鄧征怒視玉蓮。
“說,大小姐到底怎麼死的?”
玉蓮被嚇得又跪了。
她配合大小姐演戲,哪知道遇上行家了!
“國公爺,她隻是婢女,彆為難她了。你剛才說了,一切過錯,有你承擔。”
鄧攸檸將剛才鄧征說韓瓊月的話,原封不動還給他。
鄧征:……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的錯了,立馬跪在韓瓊月麵前,請罪道:
“母親,方才兒子也是因為女兒的死太著急了,同為人父母,您會理解兒子的苦吧?”
鄧攸檸對他翻了個大白眼。
韓瓊月:“等憐兒的事處理完,你自己去跪祠堂吧。”
想起剛才鄧征指責她的樣子,她隻感覺自己這個母親當得真失敗!
可畢竟征兒也不是她帶大的。
他小時候,自己和他父親在外征戰,隻能把他交給他那青樓出身的祖母帶,沒想到,一切都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