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銀鈴般好聽清脆的少女音響起,開口卻是如此狠毒之話。
鄧攸檸手拿竹笛,緩緩從車上下來。
她帶著麵紗,看不出長相,雖身子瘦弱卻身材高挑確實能偽裝成一個美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斬草除根。”
韓瓊月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鄧攸檸輕笑一聲,吹了一曲奇怪的曲子。
曲子響起,那些蟲子也像是得到了命令,開始攻擊那些劫匪。
不足片刻,所有人皆中毒倒地。
有些生命力頑強的,還沒有死,躺在地上呻吟。
鄧攸檸帶著威脅地掃了他們一眼。
“說,誰派你們來的?”
“誰說實話,我便給誰解毒。”
聽到她這話,韓瓊月快步走來,狐疑地問:
“檸檸,你懷疑有人故意找這些人來殺我們?”
鄧攸檸確定地點了點頭。
她認出了,這些人就是涼城破廟裡那些太子的暗衛。
他們還是領了殺令。
找準銀龍衛離開,對她們下手。
韓瓊月剛想讓竇嬤嬤她們去審審這些人的主使,他們便全部服毒自儘了。
她歎了口氣,“看來是有人不希望我們活著回京啊!”
她捫心自問,絕無樹敵。
京中有人大費周章殺她一個老嫗,到底何故啊?
“此事切勿聲張。”
“我們換條路進京,就當今日沒見過他們。”
韓瓊月冷靜安排著。
為了不讓人發現什麼,鄧攸檸還特意處理剛才被這些太監所殺死的毒蟲屍體,可謂是做到了乾淨無痕。
祖母不知道有什麼人要對她們下手,她可再清楚不過了。
也不知道這鄧雪憐是如何得知自己會武功、會蠱毒之術的,不過還是要讓她找不出證據才好。
要不然,以後京中凡是出現個被毒死的,她都能怪到自己頭上,說自己殺了人。
這歹毒的鄧雪憐,竟然連祖母都想殺!
祖母是武將世家出身,從小習武,身子比她都硬實,前世為何會毫無征兆突然病故?
這件事困了她兩世。
今天可算是知道答案了。
更讓她不解的是,雖然祖母在相認後第一時間將消息飛鴿傳書回東極,但東極京城離南炘邊境涼城相距甚遠,根本不夠烏童和黑衣人他們過來的時間。
那就隻能說明,烏童他們可能是從一開始就跟著祖母。
鄧雪憐和太子等人,如何得知祖母會在此行尋找到身為真千金的她?
又是如何得知她拜師萬蛇穀的?
鎮國公府門前。
鄧家眾人早已做好了迎接的準備。
顧氏頗為緊張地在門口踱步。
“你彆轉了,轉得我頭疼!”
鄧征想到自己馬上要多個女兒,心裡很是五味雜陳。
若不是怕背上汙名影響自己的官路,他說什麼都不會讓母親把那個來路不明的丫頭帶回來。
也不知這女兒相貌如何,能否再給自己釣個金龜婿?
“唉,我能不著急嗎?你說,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咱們鎮國公府的血脈。”
顧氏早就信了鄧雪憐的話,認準了鄧攸檸的血脈有錯。
“母親,妹妹不是在準備滴血驗親嗎?”
“若不是,混淆鄧家血脈,迷惑祖母,看兒子不把她帶到京兆府,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這像是要吃人的語氣,出自鄧毅之口,鄧攸檸的親哥哥。
鄧雪憐是他背著、抱著長大的,從小到大,屬他們兄妹的感情最深。
自從鄧家收到韓瓊月的消息,找到真千金鄧攸檸後,鄧毅眼睜睜看著鄧雪憐傷心自責,因為鄧攸檸的事,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看著自己最愛的妹妹如此難受,他對鄧攸檸很是抵觸。
也是巴不得她能死在半路,或者遇到點什麼事,彆回來打擾他們平靜地生活。
不多時,馬車停在了鎮國公府門前。
竇嬤嬤先行扶著韓瓊月下來,隨後,眾人一起目視鄧攸檸走出來。
因從小習武和血脈的原因,鄧攸檸的個子在女子中算是偏高的。
早已換上一身華服的她,落落大方地給眾人見禮。
彆說,還真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樣子。
鄧征也已經在心裡謀劃,將她許給哪家,自己才能獲益最大了。
但,當眾人視線移到鄧攸檸那張白到能當場去世的臉上時,也是被嚇了一跳。
在萬蛇穀,她一直被師父養在不見陽光的地下室裡,自然皮膚白得很不正常。
又因為要被放血,所以身子也格外枯瘦,看起來風一吹就能散架。
鄧征心裡無比失落。
顧氏也沒好到哪兒去。
她用手帕掩著口鼻,嫌棄兩個字就差寫在腦門上了。
這姑娘怕不是有什麼疾病吧?!
可千萬彆傳染給她們。
婆母把這個藥罐子找回來,安的什麼心啊?
她不信這種怪物是自己生出來的!
為什麼?
為什麼憐兒不是她親生的?
鄧毅看到鄧攸檸這病弱的模樣,到是破天荒地鬆了口氣。
他認為鄧攸檸活不久。
而且,憑她這個身子,應該也沒有力氣欺負自己的憐兒。
若是她消停,自己就當養條狗了,給她口飯吃。
若是她不領情,怕是隨便找個粗使丫鬟給她講講規矩,她自己就能亡故。
看著這一家人那不安好心的眼神,鄧攸檸不覺自嘲一笑。
如此明顯的嫌棄與算計!
“對了,憐兒呢?”
韓瓊月不見鄧雪憐,主動問道。
那個姑娘從小就是個心眼兒多的,跟自己這個小肚雞腸的兒媳一樣,善於後宅心計,讓她很是不喜。
今日到是膽大了,連她回來了都不出來迎接。
這是不把她這位老夫人放在眼裡?
顧氏解釋道:“婆母勿怪,憐兒正在準備滴血驗親所需之物。”
滴血驗親!
韓瓊月眉頭一擰,臉色頓時垮了。
“檸檸是老身親自驗過的,你們懷疑她的身份有假,不如將老身一起掃地出府吧!”
她不再理會任何人,拉著鄧攸檸的手腕便回了自己的福壽堂。
在信中,她將與鄧攸檸相遇相認的事說得十分清楚,用了幾頁紙呢,但沒想到自己這愚蠢的兒子、兒媳,還是懷疑檸檸的身份。
這是在找檸檸的事嗎?
這是想打她的臉吧!
“你呀你呀,非得弄什麼滴血驗親。”
“我都說了,母親帶回來的,就算不是我們的女兒,咱們也得受著!”
欺軟怕硬的鄧征惹韓瓊月生氣,將所有的過錯都怨在了顧氏身上。
“我…我這不也是怕咱們國公府的血脈不正嗎?”
顧氏又是何其委屈。
這個鄧攸檸一回來就讓婆母給他們甩臉色,以後,怕不是要仗著老太太給她撐腰鬨翻天!
想想顧氏就覺得一陣惡寒。
“哼,指不定她用了什麼厭勝之術,迷惑了祖母心智!”
鄧毅左思右想,唯有此種解釋最為合理。
在他的印象裡,祖母一向不喜與人親近,連他這個長子嫡孫都鮮少能得到祖母喜愛。
他不信,祖母能對一個剛認識一月多的人,如此偏愛。
定是那鄧攸檸施了什麼妖法!
她長得就像個怪物。
三人還在門外商議,院裡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很快,一丫鬟慌亂地跑出來,大喊道:
“不好了,不好了——”
“國公、夫人、世子,大小姐上吊自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