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給同僚敬酒的鄧征聞之色變。
此人是東極最大的佞臣,為人心狠手辣,其所掌管的銀龍衛直通皇上,就連皇親國戚也要忌憚其三分。
因為他隻忠於皇帝一人,所以從來不設黨爭。
無論朝野,皆獨來獨往,還沒聽說過他有什麼朋友,或是誌同道合之人。
跟他們鎮國公府,那更是八竿子都打不著!
“他來做什麼?”
鄧征一身惡寒,總感覺此人來者不善。
“他說給咱們大小姐祝壽。”小斯回稟道。
這話,讓鄧征更加膽戰心驚。
憐兒什麼時候認識這尊煞神的?!
不過不是來抄他家,擒他入獄的,就好。
“快快有請。”
人都到門口了,不請進來也不是那麼回事。
來者一襲白衣,梳著少年高馬尾,劍眉星目,風流倜儻,深沉中帶著少年人獨有的調皮感。
走動間衣袂翩翩,光影婆娑。
他是全東極最得聖心的存在。
也是最有本事的。
聽說,他僅用五年時間,便爬到了這個位置。
這個權勢滔天,連皇室見了都要低眉喚一聲“厲指揮使”的位置。
那玉麵公子的臉龐,若不是身上殺氣太重,也定能成為全京城女子的春閨夢中人。
隨著厲天灼一路走進來,整個喧鬨的宴會瞬間安靜,落針可聞。
“指揮使有空前來,真是小女的福氣,也讓我鎮國公府蓬蓽生輝。”
鄧征說著客套話。
“國公客氣了。”
厲天灼開口,嘴角還帶著盈盈笑意,看起來就像個人畜無害的小公子。
“喲,太子也在。”
眼神一瞟,他看到了坐在鄧雪憐對麵的太子君溫辭。
表麵帶著笑意,他心裡早已想把君溫辭和鄧雪憐這對賤人殺個千次萬次了。
前世,若不是他們,檸檸也不會受那麼多苦,最後還是被亂棍打死的!
她得多疼啊!
思及此,厲天灼眼底的陰鷙又多了幾分。
好在他們相距甚遠,君溫辭的眼神不可能這麼好,應該看不到。
與君溫辭相互見禮後,厲天灼派人送上自己的禮物給鄧雪憐。
“憐兒,還不快謝謝指揮使。”
鄧征雖不知鄧雪憐是如何認識厲天灼的,但他心裡極其希望能攀上厲天灼這層關係。
他現在本就是鎮國公了,若是能跟厲天灼交好,那他在朝中都能橫著走!
“憐兒多謝厲指揮使。”
鄧雪憐的聲音軟軟糯糯的,聽著讓人感覺骨頭都酥酥麻麻的。
席上很多男子已經控製不住,想要跟其親近了,但厲天灼聽著,卻極為厭煩。
“小姐不打開看看嗎?”
厲天灼帶著玩意的語氣問道。
鄧雪憐不知該如何是好,看了看鄧征,得到其同意才打開盒子。
裡麵竟然一麵精致的鏡子。
見過無數奇珍異寶的鄧雪憐有些失落,因為這鏡子怎麼看都普通至極。
她拿起鏡子,實在不解,好奇問道:
“敢問指揮使,這鏡子有什麼特彆?”
一旁的顧氏也拿過鏡子細細地看,彆無發現。
“無需多慮,就是普通的鏡子罷了。”
“在下希望鄧大小姐可以多照照鏡子,時刻記著自己的身份,記著自己今日所擁有的一切是怎麼來的!”
話至此處,整個鄧家的臉色都瞬間垮了。
厲天灼見狀,卻很是得意,哈哈大笑著離開了。
不明所以的賓客們隻當他是瘋病犯了,畢竟他這個奸佞陰毒的人,本就精神不正常。
但,明白鄧雪憐身份的鄧家人心中卻一陣發毛。
他們將鄧雪憐的身世藏了十六年,厲天灼怎麼會知道?
而且他為何突然管起他們鎮國公府的閒事了?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走出鄧家大門的厲天灼瞬間變臉。
前一秒還是笑得張揚,後一秒臉色陰沉到像是要殺人。
“大人,您消消氣,江淵傳回消息,鄧小姐馬上就到京城了。”
厲天灼身邊的侍衛修冥,上前來彙報道。
聽到鄧攸檸的消息,厲天灼的臉色好了很多。
“她的傷,可有好些?”他繼續打聽道。
“這都快一個月了,鄧小姐早就活蹦亂跳的了。”
“聽說她武功匪淺,那點小傷對習武之人來說不成問題。”
這個消息,讓厲天灼由心感到高興。
那感覺,比前幾日他剛剛重生時的興奮,更勝一籌。
這一世,她的武功沒有廢!
這一世,他重生歸來,帶著前世記憶,定會護她一世平安。
“回府吧。”
他淡淡吩咐著,走上馬車。
一路上,他都在把玩腰間那半塊玉玨。
仿佛睹物思人,對其愛不釋手。
鄧攸檸和韓瓊月的車馬,今日也到了京城城郊。
覺得天子腳下很安全,銀龍衛的人又正好要去隔壁縣辦案子,便先一步離開了。
這一路上,鄧攸檸都在研究萬蛇穀藏書閣裡那些蠱毒之術的書籍。
畢竟從小耳濡目染,不到月餘時間,便已經小有成就。
“馬上就進京了,喝杯茶。”
見孫女學習辛苦,韓瓊月親自給鄧攸檸倒了杯茶。
“多謝祖母。”
鄧攸檸帶著淡淡笑意接過水杯。
馬上進京了,她雖安靜地坐在車裡,麵無表情,周遭寫滿了她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沉穩。
看似波瀾不驚,實則身上的每一處都在叫囂。
前世她拚命想要逃離的地方,今生卻甘願入局。
見她這副平靜的模樣,韓瓊月真是有點看不懂她了。
她當真是在萬蛇穀那種山溝裡長大的丫頭嗎?
這一路上,自己看到的她的性格為人,與萬蛇穀那種陰險惡毒的門派截然相反。
這麼好的丫頭,就該是她的血脈!
“咣當——”
馬車突然停下了。
“老夫人、小姐,外麵有一夥兒山匪。”
隨車的丫鬟掀起簾子的一角,低聲彙報。
“奇怪,天子腳下,京城城外竟然還有不長眼的敢劫車?”
韓瓊月覺得其實恐怕另有貓膩。
她就不信邪了,什麼人如此大膽,敢攔鎮國公府的車馬!
“爾等何人,連我鎮國公府都敢打劫,不怕九族不保嗎?”
韓瓊月氣場十足,那一頭花發和老態,反而為她平添了幾分威嚴。
那傲睨萬物的眼神,讓劫匪們拿刀的手都抖了三抖。
“哼,劫的就是你們這些貪官!”
為首劫匪厲聲道,指揮身旁小弟出手。
竇嬤嬤帶著剩下丫鬟護在韓瓊月身前,兩邊已經劍拔弩張了。
但,那些劫匪剛往前跑了幾步,便停下了。
他們麵前,不知何時出現一群密密麻麻的蟲子,有蜈蚣、有蠍子、有蛇……還有許多他們也不認識的小蟲子。
“祖母,這些人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