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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一日攻城一日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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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未能奪下城門,末將請罪!”王鐵判一身血氣,在大帳中跪倒在地,作勢就要叩首。

劉淮揮手:“此事不怪你,且起來說話。”

王鐵判起身,先是偷瞄了王世隆一眼,見到自家主將板著臉之後,頓覺得渾身有些不自在,連忙想要再次請罪。

何伯求卻已經出言詢問:“莫要做這姿態了,今日你與守著城門的金賊正麵廝殺,有何發現?”

麵對這一帳篷的高階軍官,王鐵判斟酌了一下詞句,方才說道:“金賊在南門有些準備,大約有千餘兵馬,其中有三百多是甲士,而且設了拒馬,內裡好像還有個簡易甕城。”

“這些人很多應該都是土豪的私兵,他們十幾人之間配合默契,卻根本打不了陣戰,俺麾下二百士卒一衝,擋門那百多個廢物就潰了。”

王世隆出言嗬斥:“何長史問什麼你說什麼,不要廢話。”

王鐵判連忙摁下習慣性表功的心思:“是,是,但是金賊的後續兵馬太厚實了,俺們就被推了回來,在城門外廝殺,後來……後來金賊關上了千斤閘,將俺們堵在了外麵,俺們殺散了城外的幾十金軍後,也就退回來了。”

聽完全過程,諸將也是無奈。

這不是人力可以改變的事情,誰能想到濟南府守臣在大將率領親衛在城外廝殺的時候,就敢堵死城門,簡直是心狠到喪心病狂的程度了。

不過金國既然乾出了這種事情,自然是會付出代價的。

此時敢於出城廝殺的兵馬都是精銳,被這般輕易放棄,對全城的士氣有巨大的打擊。

尤其是這股精銳甲騎還被圍殺乾淨,除了為首的仆散渾坦沒有擒住之外,軍旗金鼓一個不落,全都被繳獲了。

“都統郎君!”呼延南仙第一個反應了過來,起身請戰:“軍中有簡易雲梯,明日我親自率軍攻城,自然能一鼓而下!”

其餘諸將也立即紛紛請戰。

因為大軍是東至西,齊頭並進,一路攻城拔寨,攻打莊園城池,所以各軍的距離並不是十分遠。

待到漢軍主力突襲到曆城之下後,其餘兵馬也迅速跟進,紛紛向此地彙聚,就連在北清河以北,禹城左近掃蕩的石七郎也派遣三百餘精銳兵馬前來參與圍攻曆城。

大帳之中將帥雲集,這個機會哪能讓呼延南仙搶去?

然而劉淮卻誰都沒有回應,而是繼續向王鐵判詢問:“你剛剛說那千斤閘,是什麼材質的?是鐵還是石頭?”

王鐵判想了想說道:“末將用刀砍了兩下,應該是厚重鐵木所製,上麵包著一層鐵皮,一層牛皮。”

劉淮扭頭看向了一旁的親衛頭子申龍子。

申龍子會意,緩緩點頭。

劉淮又看向了何伯求:“我是何時給耿節度寫去書信的?”

“十一月三日。”

“明日就是二十二日了,我說讓辛五郎堅持二十日,等我橫掃了濟南府,就去支援天平軍。為人說話就得算話,否則天下人如何看我?”

說著,劉淮仿佛已經下定了某種決心,隨後起身說道:“我意已決,明日破城。”

“精銳主力兵馬在南門集結,城門大開之後,雷奔為前鋒,依次入城。”

“其餘各部,分出精銳兵馬,架雲梯猛攻城牆。”

“何長史,進城之後,嚴肅軍紀,金軍降者免死。”

何伯求還以為劉淮又是想要玩親自登城,以鼓舞士氣的那一套,剛想要勸諫,卻又突然想起另一事來,看了一眼申龍子,也就偃旗息鼓了。

“呼延將軍,你率本部兵馬壓陣,儘可能召集周圍所有豪強,不管是投降的,被俘的,又或者是親自遣人來求饒的,都讓他們過來,觀我明日破城!”

“喏!”

第二日,也就是十一月二十二日,天氣陰沉,溫度也隨之下降,站在城頭的仆散渾坦看著城下那片還沒有成型的簡陋大營升騰起大片煙霧,心中一片冰涼。

他萬萬沒有想到,漢軍連攻城營地都沒有建造,連攻城器械都隻有雲梯的情況下,就敢開始攻城。

這是吃了恐龍鞭了嗎?這麼猛?

但經過前一日的出城作戰大敗之後,仆散渾坦已經徹底無能,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城外漢軍埋鍋造飯,並隨著東方烏雲處漸漸發白而走出營寨,在城下緩緩列陣。

仆散渾坦死死盯著城下,卻隻見戰陣的最中央,一名雄壯騎士緩緩出陣,左右兩麵大旗上書‘靖難’與‘忠義’,而被兩麵大旗簇擁在中間的,赫然是一個紅底黑字的‘漢’字大旗。

“萬勝!”

“萬勝!”

聽著城下陡然爆發的劇烈歡呼聲,仆散渾坦心中有明悟,今日是真的不能善了了。

他看了看城頭上的守軍,雖然已經都有些惶恐,卻還是在軍官的嗬斥下開始煮金汁,備箭矢,有條不紊的開始了守城的準備。

除了仆散渾坦帶來的金國兵馬,其餘的幾乎都是豪強私兵,算上強征的簽軍,全城足有兩萬兵馬。

這些豪強兵馬戰鬥力可能有些問題,但戰鬥意誌是不缺的。

因為他們之前試圖伏擊過呼延南仙,又驅逐過流民,將濟南府弄得屍橫遍野,已經將路徹底走絕了,就算投降,劉淮也是絕對不會饒過他們的。

仆散渾坦已經不指望能堅守到十二月十五日了,他現在隻想依靠這些兵卒,在憑借城牆隻要殺傷上一兩千漢軍,就可以拖延一二,從而為紇石烈良弼拖延一些時間。

左相莫怪,不是我方太弱小,而是敵人太強大。

與此同時,城下戰陣中的一角,一處小丘之上,呼延南仙將武成軍的將旗設立在此處,在他的側後方,則是有一群平民打扮之人。

正是那些濟南府土豪。

這些土豪成分實在是太複雜了,有些是被攻破莊園後,當場擒拿的;有的是見到漢軍兵威之後主動投降的;還有的乾脆是趁著漢軍還沒有兵臨城下,前來討價還價的。

林凡容就混在其中,偽裝成了使者,想要拜見劉淮,並且毛遂自薦一下。

其實在黨懷英從莊園中逃走的幾個時辰後,林凡容就接到了下人的稟報。

可他並沒有大發雷霆,也沒有派人去追回黨懷英,而是陷入了深深的寒意。

僅僅是因為自己在投降事宜上稍稍猶豫,黨懷英就不顧兵荒馬亂,帶著老母親一起逃走了,這是何等不看好自己?

這豈不是說,在黨懷英心中,不僅僅是林凡容死定了,就連林氏都要徹底完蛋?

如果是尋常人的判斷也就罷了,可這是黨懷英!是公認的智者!如何不讓林凡容惶恐?

經過此事刺激,林凡容反而下定了決心,想要遵從黨懷英的勸告,向劉淮屈服。

可士大夫的本能還是讓他想要討價還價一番,也就扮作了使者,趁漢軍沒有攻到門前,先到漢軍大營拜見。

此時劉淮哪裡有心思管這些人?直接全都打發了出去。

呼延南仙接到軍令之後,就將這些人聚攏起來,讓他們看漢軍破城。

然而即便是呼延南仙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難道是想要讓豪強看看漢軍到底多威武?

如果這樣,哪用這麼麻煩,直接率軍攻打對方莊園不就成了?

“各軍準備!”

“馬軍壓製城頭!”

“輔兵填護城河!”

“步卒準備登城!”

“猛攻南城牆!”

“猛攻南城牆!”

軍使大聲傳令,昨日在軍議中已經布置好了今日的攻城方法,此時不過是重新強調一遍罷了。

在陣陣鼓聲之中,弓弩手與輕騎混編的兵馬,率先來到護城河畔,與城頭開始對射。

輔兵趁機向前,將一筐筐的土扔到護城河中。

曆城的護城河是小清河的支流,因為許久沒有疏浚,又是在冬日,幾乎已經乾涸。

數千輔兵一擁而上,不過半個時辰就將護城河填出了幾條寬闊道路。

鼓聲更加激烈,漢軍甲士開始扛著雲梯,在弓弩手的掩護下,喊殺著向著城牆衝去,如同瘋魔一般登城作戰。

漢軍悍不畏死卻又莫名其妙的戰術將仆散渾坦弄蒙了。

整個城池防禦中最脆弱的地方是城門,攻城方不是不可以猛攻城牆,但哪裡有城門那裡一點都不打,而隻攻打城牆的道理?

就算能攻下城牆,又得死多少人?

仆散渾坦百思不得其解,卻不耽擱他在城頭感受到了巨大壓力。

在城下弓弩手的掩護下,不斷有漢軍甲士頂著滾木礌石登城,與金軍廝殺在一起。

仆散渾坦也隻能帶著親兵到處救火,將登城漢軍壓製下去,不多時就已經氣喘籲籲。

不過他身體壓力還要遠遠小於心理壓力,他是真的想要搞清楚,城下的飛虎子是想要乾什麼,難道真的是想要用人命生生將曆城磨下來嗎?

難道漢軍的精銳甲士都是地裡長出來的,不值錢?

這種心情直到一輛龐大的鵝車被漢軍從軍陣中推出來,仆散渾坦方才猶如心中一塊大石落地一般,放下心來。

看來這飛虎子也沒有超出他人想象的手段,此時猛攻城牆不過是為了給鵝車創造機會罷了。

不過仆散渾坦也對南城做了些防備。

曆城城防自從齊國完蛋之後就沒有整修過,底子卻還在。即便由於阻礙商貿,甕城早就被拆除了,可之前城門與甕城的相對位置還算是清晰,

這幾日仆散渾坦用民房與街壘大約在城門後麵又圍了一圈,形成了新的簡易甕城,尤彪帶著精銳嚴陣以待,到時候漢軍來多少死多少。

再說了,千斤閘不同城門,是沒有門軸門栓的,哪裡是那麼簡單能夠攻破的?

不過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鵝車前進,仆散渾坦下令集中火矢火油,等到鵝車近了之後,就直接將其燒毀。

然而鵝車離近了之後,仆散渾坦卻有些傻眼。

普通鵝車大概就是一個木製的頂子,下麵帶輪,攻城方的甲士在木頂子下推著鵝車前進。

頂天了鋪一層熟牛皮放火。

但這輛鵝車不同,不僅僅四麵都做了防護,更是將防火做到了極致,其上不僅僅包裹著熟牛皮,還用蓋著濕被褥,最外一層還糊著厚厚一層濕泥巴。

在如此嚴密防護下,莫說火矢,就連火油澆下去,也隻是竄起幾個火苗,根本無法將鵝車徹底點燃。

推車之人難道就這麼怕死?

不過仆散渾坦隻是在心中想想罷了,因為漢軍對城牆的攻勢更加猛烈起來,逼得他不得不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應對城牆上麵。

城門處就交給劉芬與尤彪了。

有他們在,城門處無論如何都不會被輕易攻破的。

劉淮端坐在馬上,看著鵝車逐漸靠近城門,並且抵達了門洞之中,懸著的心方才放下來一半。

“大郎君,真的能成嗎?”何伯求遙遙望著這一幕,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劉淮也有些緊張:“實驗過許多次了,技術已經成熟。但戰場上的事情誰說的清楚呢?說不得就真的熄火了。”

何伯求聞言臉頰一抽:“若是不成,我親自率軍攻城,必然不會墮了士氣。”

劉淮立即點頭應允:“何三爺,你先上,你若不成,我就繼續上,今日一定要將曆城啃下來。”

所謂一鼓作氣,二而衰,三而竭。漢軍堪稱破釜沉舟一般的猛攻,並不是沒有代價的,如果今日沒有攻下曆城,就算隻有幾百傷亡,士氣也會遭遇極大的打擊。

平日也就算了,大不了老老實實圍城。

可如今還有紇石烈良弼在東平府等著呢,那裡才是要打硬仗的地方,如何能將軍心士氣一股腦的扔到曆城之下?

劉淮遙遙看著鵝車,在這個距離與角度中,他看不到鵝車中的施工進度,等了兩刻鐘,到了預定時間之後,方才對身側親衛說道:“舉黃旗,暫緩登城。”

“傳令給雷奔,讓選鋒軍全部披甲列陣!”

“傳令給李秀、呼延丈八,讓他們帶著輕卒跟著大旗一起行動。”

“傳令各部馬軍,現在立即出發,繞城而走,在東西北三方準備追殺潰軍。”

命令被一條一條傳達下去,大軍也在劉淮的指揮下慢慢的開始變陣。

就在劉淮已經有些不耐煩,想要派遣軍使冒險到鵝車處詢問時,終於有甲士從鵝車中逃了出來,為首的申龍子一邊拔腿狂奔,一邊奮力揮動手中紅旗。

城頭的仆散渾坦也看到了這一幕,隻覺得毛骨悚然,身上的汗毛全都倒豎起來。

多年的沙場廝殺所帶來的敏銳感知告訴他,有巨大的危險即將到來,但是仆散渾坦卻完全不明白,究竟是哪裡會出岔子?

難道是尤彪那廝?

不對,如果他是飛虎子的暗棋,昨日曆城就被拿下了。

難道是劉芬?

不對,他是主動要求南下的,不是無膽無能之輩。

會是哪裡?難道是鵝車中有大量火油,可以將城門燒了?

燒了又能如何,難道青石夯土能被燒化了不成?

眼見那些甲士已經逃離了弓箭射程,而且攻城的漢軍也暫停的攻勢,而且漢軍騎兵也在繞城而走,仆散渾坦隻覺得心慌若死,不由得四麵張望,想要獲得一點提示。

“這……”

他剛剛對親兵說出一個字,就隻覺得渾身震顫,眼前一黑,腦中一片空白。

仆散渾坦覺得靈魂都飄蕩起來,不知過了多久,再回神的時候,已經是整個人趴在了城頭。他隻覺口中如同被塞進一把鐵鏽,耳中隆隆作響,周圍雖然有巨大的慘叫與驚呼聲,可他竟然什麼都聽不見了。

仆散渾坦五體投地的趴在地上,想要爬起來,四肢一點都不聽使喚,隻是睜著眼睛看向四周,心中也隻有一個念頭:“這……這是什麼……”

“這是未來。”劉淮看著城門處爆發的巨大火球,感受著傳來的暖風,在一片驚呼與嘈雜聲中喃喃自語:“這就是未來了。”

作為穿越者,劉淮搞軍隊建設的時候,自然是想要搞出火槍火炮的。

但他也是個二把刀子,親手製作出的黑火藥不堪大用,隻能召集能工巧匠,改良火藥配方。

到了秋收之後,黑火藥的配方才算是被摸索出來,隨後又是爆燃化改良,直到冬日時,工匠們方才攻克了黑火藥顆粒化的難關。

彼時山東形勢已經十分緊張了,根本來不及再研製火槍火炮,劉淮也隻能讓工匠儘量製作炸藥,好歹能在戰場上聽個響。

劉淮用炸藥炸開城門屬於臨時起意,但這種戰術在曆史上也有,就比如明末時的李自成,他直接挖地道到城牆下方,隨後用塞滿炸藥的棺材,直接將城牆炸塌。

不過此次攻打曆城事件過於緊迫,沒有那麼長時間來挖地道,炸城牆,隻能用這種糙辦法,來試試炸城門。

申龍子生怕炸藥量不夠,直接用上了此次出征帶來的一半炸藥。

而且為了保證威力,申龍子用鵝車作掩護,在城門處挖掘了土牆,將炸藥放在土牆與千斤閘之間。

土牆、門洞形成了一個天然的炮筒,而大門與千斤閘就是天然的散彈,炸藥炸出的蘑菇雲橫著噴出了城門洞,火焰裹挾著成千上萬的鐵片木片,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砸向了簡陋甕城。

臨近城門,躲在木盾拒馬之後的尤彪一聲未吭,就被激射的木片紮成了篩子,他麾下的私兵儘是傷亡慘重,不少人被活生生震死。

而漢軍這邊雖然也有些準備,遠離了一些,卻同樣被這響徹戰場的轟鳴嚇得不知所措,有些戰馬甚至已經被驚到,嘶鳴著四散逃開,引起幾處小規模的混亂。

就在敵我雙方全部大亂之時,劉淮強行壓製了有些悸動的戰馬,隨後舉起了手中的瀝泉槍,放聲大吼:“擂鼓,進軍!”

說著,劉淮親自打馬向前,他身後的旗手雖然驚魂未定,依舊習慣性的打著大旗,向著城門壓去。

陳文本帶著許多親衛,大聲呼喊:“進城!進城!跟上來!跟著都統郎君進城!”

“進城!”

“進城!”

雷奔等將領見到這一幕,立即知道了劉淮的用意,同時大聲呼喊起來:“進城!”

待到統製官一級的軍官全部行動起來之後,漢軍轟然啟動。

劉淮隻是緩步打馬而前,很快選鋒軍的校刀手就已經越過了他的位置,作為第一鋒的雷奔乾脆快步行進在最前方,指揮著麾下兵馬去搶城門。

隨後呼延丈八率領刀盾手奮勇向前,有些畏懼的看了劉淮一眼之後,連忙將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城門左近的城牆上。

呼延丈八不是不知道爆竹與煙花,但量變是會產生質變的,能炸出這種動靜的東西總會讓人心生惶恐。

創造與掌握如此偉力的劉淮,在呼延丈八眼中自然有了一層神聖特征。

原本暫緩攻城,撤到護城河左近的漢軍也反應了過來,再次呐喊著扛著雲梯,奮力攀登城牆。

呼延南仙張大嘴巴,看著城門處的景象,隨後又轉頭,看向已經跌坐在地,不知道在亂喊亂叫什麼的濟南府豪強們,大笑出聲。

“梁遠兒,你率領兵馬,跟隨都統郎君入城!”

林凡容癱坐在地上,強行忍住叩拜的衝動後,又將目光投向了漸行漸遠的‘漢’字大旗,心中充滿畏懼。

要趕緊向漢軍投降,劉淮說什麼就是什麼,哪怕分家遷徙也在所不惜,一定不能惹惱此人!

仆散渾坦終於奮力撐著身子站了起來,他眼中依舊是天旋地轉,耳中依舊是轟鳴不斷,他看著劉芬從城下跑了上來,似乎在大聲說些什麼,並且不斷拖拽自己。

但他卻是什麼都聽不到。

感受到虛浮的腳步,仆散渾坦大聲吼道:“鬆手!鬆手!劉芬,你這廝給我住了!”

頂著巨大的暈眩,仆散渾坦將腦袋伸到劉芬麵前,將吐沫星子噴了對方一臉:“我不成了!我走都走不穩,逃不掉的!你快走!趁著劉賊騎兵沒有合圍,快走!將一切都告訴陛下!”

“替我向陛下勸諫!全力維持幽燕!漢兒的氣勢已經打出來了!千萬莫要與漢兒正麵廝殺!且待來日時機!快走!快走!”

仆散渾坦說完最後一句,奮力推了一把劉芬,見到劉芬嘴巴還在張合,隻能奮力喊道:“我擋不住劉大郎,致使左相謀劃失措,當死!當死的!”

劉芬聽到這裡,終於無奈,隻能對仆散渾坦重重一揖,隨後奔下城頭,向著城西而去。

這廝也算是有逃跑經驗了,竟然真的找準了機會,在漢軍攻入城中最混亂的時候,打了個時間差,一路狂奔而去。

直到到了北清河畔,登上早就準備好的小船之後,劉芬方才將驚魂未定的心臟塞回到了胸腔裡。

然而他回望曆城時,逃出生天的慶幸迅速被巨大的惶恐所取代。

兩日,曆城就守了兩日。

漢軍已經事實上將整個濟南府打穿,哪怕濟南府西側還有許多豪強,但麵對著兩日下曆城的戰果,他們根本不會再有任何勇氣去反抗,隻能任由劉淮予取予求。

順著北清河西進,漢軍馬上就要殺入東平府了。

“你,還有你!”劉芬想到此處,指了指兩名軍士:“去速速稟報左相,就說曆城已失,劉賊已經難製!讓左相早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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