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遊擊隊找到了他，把他賣給了奴隸販子，換了些煙草——我沒有看到這一部分。”
“我是個蠢貨，我應該留下來，監督他走上死路。”
乾癟的小老頭雙手捂住自己的臉，重新將那段殘酷的過往再經曆一次，已經讓他倍感痛苦，但那個孩子的白白犧牲更讓他感到絕望和羞愧。
康斯坦丁寬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實，在我們這個行當裡，永不回頭是句至理名言。”
馬昭迪擦乾了臉上的淚水，見祭司疲憊地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離開，便和康斯坦丁一起走出了帳篷。
“我再也不想有一次這樣的經曆了。”他對著康斯坦丁說道：“身體不受控製，神智渙散，對外界的威脅毫無防備還得眼睜睜看著自己親手做這種事。”
康斯坦丁苦澀地笑了笑，給自己點上了根煙：“你知道我為什麼說永不回頭嗎？”
“為什麼？”
“因為身後跟著太他嗎多鬼魂。”
血紅的夕陽下，兩人的黑色剪影在荒涼戈壁灘上拉得極長，極長。
康斯坦丁蹣跚著走在下山的小路上，此時此刻，藥草還在他的肚子裡興風作浪，這讓他的雙腿軟的像兩根麵條。
“你怎麼做到的？”他扭頭看向一邊的馬昭迪，如果不是剛才對方在帳篷裡流出眼淚，他幾乎要以為這人絲毫沒受到草藥的影響，亦或者根本沒把草藥吃下去。
“什麼？”
“你的肚子不難受嗎？腿不軟嗎？”
“我的體質比較好。”馬昭迪回答道：“你可能覺得我比較瘦，但實際上，我的力量和速度要強過很多人。”
“怎麼，你是那種從外星來的超級人類？還是打了軍方血清的超級士兵？”
“倒沒有那麼誇張，不過是能在哥譚活下去的程度——不說這個，接下來該怎麼辦？”
“接下來？”康斯坦丁聳了聳肩：“接下來你把尾款打給我。”
“那倒是很容易。”
馬昭迪對此沒什麼意見，這是明碼標價的契約，澄清這件事之後自然應該打錢。
當他在手機上轉賬完畢後，又接著問道：“現在呢？”
“現在各回各家。”
“？”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康斯坦丁問道：“你的委托內容是調查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現在真相已經水落石出了，你也給那群小孩發過糖了，你的好奇心和善心都得到了滿足，這還不夠麼？”
“可現在的重點是那摩斯，祂該怎麼處理？”
康斯坦丁聳了聳肩：“你想處理祂，那就是另外的價格了。”
“那是我想處理祂嗎？那是你必須得處理祂吧。蓋瑞·萊斯特作為第一個把祂放出來的人，恐怕已經被祂盯上了吧？而且，在非洲的時候，祂就已經能肆虐一個村落，而現在，祂的力量已經開始繼續增長了——再讓祂成長下去，接下來遭殃的就是一個鎮，甚至一座城了。”
馬昭迪總結道：“所以，你必須得解決這件事，不但如此，你的動作還得足夠快，否則，那摩斯遲早會進化成無法處理的強大餓靈。”
“你說得對。”康斯坦丁嘿嘿一笑：“看在我本來就要對付它的份上，我可以隻收你四萬美元。”
馬昭迪忍不住被氣笑了：“byd康斯坦丁，你有這麼缺錢嗎？”
“我不缺錢。”康斯坦丁冷笑道：“隻是不喜歡五百美元的冷飲。”
“好得很，你最好彆再落我手裡，下次的飲料就是五千美元了。”
離開非洲的航班在天空中劃過，這裡的天空沒有半點雲氣和水汽，隻有一望無際的藍色。
馬昭迪順著飛機的窗戶向地麵看去，看到地麵上有一個個黑色的人影疲憊地行走在乾枯龜裂的大地上，隨著飛機越升越高，這些人影逐漸變成一個個昆蟲一樣的黑點。
“人像是蟲子一樣，是不是？”
康斯坦丁坐在旁邊，目光平靜地看向這片土地：“但世界就是如此，從不以人的意誌動搖。”
“神棍裝什麼深沉，吃你的飛機餐去。”
提到飛機餐，康斯坦丁的臉上立刻戴上痛苦麵具，這次走得急，他忘了買點三明治帶上飛機。
馬昭迪沒理會他，順手從衣服的口袋裡掏出一個漢堡，當著他的麵吃了起來。
這一天接下來的時間裡，兩人幾乎都待在飛機上，到了倫敦之後，兩人去了一趟餐廳，得知那個胖子居然在醫院重新醒了過來，並已經在昨天坐上了前往紐約的飛機。
“我就知道。”康斯坦丁歎了口氣：“那摩斯現在已經到了紐約，所以那邊才會出現跟這邊一樣的餓靈事件。”
“可祂為什麼要跑到紐約去呢？”
“能困住祂的那個魔法瓶子被寄過去了。”
“嘖”
康斯坦丁讓查斯回了家，他和馬昭迪則將萊斯特從房子裡接走，跟太太匆匆交代一聲之後，三個人又搭上了去往紐約的航班。
馬昭迪能留意到，萊斯特的身邊沒有接著出現蒼蠅，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康斯坦丁的房間有什麼防禦法陣，無論如何，這個倒黴蛋現在確實安全了。
他看了看一旁的康斯坦丁，這家夥依舊魂不守舍，大概還在想著非洲那裡的事，這讓他感到有些奇怪，因為按照他的刻板印象來看，康斯坦丁不是一個很有良心的人——他能悲天憫人到這個地步嗎？
三十六個小時之後，美國紐約的布魯克林大橋上。
出租車的車載電台滋滋作響，主持人的聲音在電台裡喋喋不休，好像自己說的不是什麼真實的新聞，而是一篇精彩的靈異。
“市民們，你們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事嗎——就在今天，第五十七大道的珠寶商人布魯斯·帕克在櫥窗裡生吞寶石而死；另有一位老板想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將秘書生吞活剝——朋友們，隻有在紐約，你才能聽到這種奇聞，彆換台！我們馬上為你帶來更詳細的情報！”
隨著一條條新聞從電台裡報出，馬昭迪的心也一點點沉了下去，短短的兩天裡，那摩斯在這座城市裡獲取的養分堪稱恐怖。
眼前這座城市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變為它的樂園，成為名副其實的萬魔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