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戰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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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聚餐後,忙碌了一天的李師傅得以回到家中。不敢懈怠,她立刻拿出小書書進行溫習。在學校裡不費吹灰之力就拿到的年級第一,是偽裝。

她是童臉狼,表麵不諳世事,實際對自己的成績極其在意。她日防夜防,對身邊每一個男學霸更是機關算儘。

她絕對不允許任何一個男生卷過她!

李雙睫學習時稱得上頭懸梁錐刺股。

當家貓走進房間,跳上了書桌。

李雙睫嗬斥:“後宮不得乾政!”

家貓灰溜溜地出去了。

李希走進房間,問她吃不吃水果。

李雙睫擺手:“禦膳房不得乾政!”

李希端著果盤出去了。

爸爸走進房間,勸她早點休息。

李雙睫斥:“小男人不得乾政!”

唯唯諾諾的小男人出去了。

李雙睫其實不喜歡讀書,誰家好人會喜歡這玩意啊?她也想每天睡醒了就玩,玩累了就睡,但她畢竟是一個大女人,大女人生來就是要在學習上碾壓小男人的。她現在挑燈苦讀掙到的每一分,都是為了扇男人巴掌時底氣多一分。沒人會為了純愛而學習,但多的是人為了恨而學下去。

李雙睫還記得小學數學課上一道題沒答對,被男老師嘲諷說女生學理就是不如男生。當時她還沒進化到純恨戰士的完全形態,但也不願忍氣吞聲。

她拍案而起,生氣地說那就比比看好了,如果我這次月考數學拿第一了,你要怎麼辦。老師一愣,說拿一次第一有什麼用,回回拿第一才是本事。

“你那個是自證陷阱!”李雙睫說。

有同學問:“自證餡餅?能吃嗎?”

李雙睫看著問這話的宋恩丞,感到深深的絕望。她原本打算走體育這條路,李希對她的影響是巨大的,如今卻遲疑了。張口餡餅閉口餡餅的發小使她醒悟———學體育救不了中國人。

她要棄體育從理!

後來她回回都拿第一,從小學一路拿到高中,讓男老師刮目相看。不僅如此,每年教師節她都回小學探望這位恩師,刮風下雨雷打不動。站在講台上,她聲情並茂地道:“都是老師的功勞!要不是他重男輕女,總說女人學理不行,能有我如今的成績嗎?”

男老師明顯臉都掛不住了。

卻還得假笑著應和她的話。

演講完後,男老師趕緊把李雙睫拉到走廊上,恨不得跪下來求她:“姑奶奶,當年那件事是我做的不對,您大人有大量就彆和我計較了!你再這樣搞下去,我在年級裡名聲都臭了!”

李雙睫眯起眼:“你可知悔改?”

男老師作揖:“知道了知道了。”

“好。”李雙睫對他做服從性測試,“你現在立刻進班,以這層都能聽到的聲音,說十遍女人最適合學理。”

男老師依言照做,問這樣總行了吧。

李雙睫卻陰鷙一笑,湊近低聲惡語。

“明年我還來。”

正如李雙睫是因為恨才學下去的,如果不是那位該死的男老師,她不會把理科學得這麼好。事實上,生活裡很多事她都是帶著恨意去做的,比如上學。周末過去了,新的周一到來了。

李雙睫不想上學。

她賴在小床床裡。

李爸好言相勸:“早朝要耽擱了。”

李雙睫說:“不去。我東西丟了。”

“什麼東西?”李爸問,“作業本嗎?沒事,爸爸負責和老師解釋。”

“不是。”李雙睫說,“是教程。”

“什麼教程?”李爸仍不明所以。

“求學校原地倒閉的教程。”

“……”

“行了!”李希說。

“大女人快快起床!”

李雙睫大喝一聲,掀開被窩就起了。

李爸瞠目結舌:“你怎麼做到的?”

李希微微一笑,神秘地道:

“小男人少管大女人的事。”

家貓也好奇地蹲在門邊張望著。

李希把它抱起:“小貓也少管。”

李希開車送女兒去上學,路過宋恩丞家就順帶捎上他,兩人後座在刷校園論壇。正常情況下,論壇十條帖子有九條都在談論李雙睫,李雙睫又罵人了、李雙睫又扇人了。但今天不同。

“誒,這條怎麼回事?”

宋恩丞示意她看熱帖。

【掛人:同班女海王勾引我男友】

李雙睫:“哪個班這麼倒黴啊?”

“樓主說……是高二十一班。”

“高二十一班?有點耳熟啊。”

她反應過來:“不是我們班嗎?!”

這是家被偷了啊!李雙睫大喊下車,快下車!來不及了!沒等車子停穩,李雙睫就跳了下去,宋恩丞隻好在後麵追。好在他是體育生,一點兒也不費勁,還順帶給李雙睫做了個簡述。

“總的來說,就是你們班的原主和二班某男生處對象,都處了大半年了,昨晚發現同班的女海王和男友背著她搞到一起。男友一被抓包就和原主斷崖式分手,還和女海王換了情頭!”

“那原主掛女海王做什麼?”李雙睫萬分不解,“出軌男呢?男的又美美隱身了?這難道不是他花心的錯?”

宋恩丞看了一眼手機,臉色突變:“壞了!有人說兩女生打起來了!”

李雙睫駐足:“……看到了。”

兩女一男在班門口拉拉扯扯。

“你去纏住張國棟,讓他晚點來。”

“遵命!”宋恩丞問,“那你呢?”

李雙睫悶不作聲擼起袖子。

她往事發現場悄悄靠過去。

原主:“我今天一定把你們兩個的醜事揭發出去!我要讓全校人都來看看你們這對狗男女有多惡心!特彆是你個小三!平時在班上看不出來啊,背地裡怎麼淨做勾引男人的惡心事!”

女海王:“我勾引?真是好笑死了,知不知道一個巴掌拍不響的道理?要不是他本來就膩味你了,會深更半夜來找我聊騷?你要不要看看我們的聊天記錄,要看看他怎麼說的你嗎?”

男友:“你們……你們彆吵了……”

原主:“就算他來找你聊騷,那你不回他不就行嗎?明知道他有女朋友還找他聊,還裝出善解人意的嘴臉?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你就是喜歡在彆人男朋友身上找優越感唄!”

女海王:“我正常交友我心虛什麼?大家都是好哥們,平時打打遊戲聊聊天的。照你這說法有對象的都不要和異性講話算了!他還老說你愛雌競、管得嚴呢,還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男友:“求求你們真的彆吵了……”

原主和女海王終於同時注意到他。

她們異口同聲:“說!你幫誰?!”

男生一時拿不準主意。

原主:“你要是敢選她你完了!”

女海王:“怎麼?各憑本事唄?”

“什麼意思?”原主氣得發抖,“你意思我不如你唄!你以為自己長得很好看?每天就卷你的破韓式劉海!”

她一把拽住對方精心打理過的劉海。女海王也不甘示弱,拿尖指甲摳對方的手臂。前任和現任頓時纏鬥一處。

本應該是熱血激昂的女女鬥毆時刻,可圍觀群眾們紛紛感受到一道極端陰沉肅殺的氣息,像身處閻王殿之中。

不知誰喊了一聲“李雙睫來了!”

一時間,人人皆作鳥獸狀散去。

這名字,光聽到都需避讓。

卻仍然有人不知天高地厚。

李雙睫不常打女人。

但,絕對不是沒有。

正如此時,她分彆把這兩人拉開。

“你。”首先是原主。

乾脆利落的一巴掌!

“男人就是男人,一個幾把兩個蛋,難道是什麼九九成稀罕物?跟人跑就跟人跑了唄!還整這要死要活的戲碼?你男朋友長那個醜樣,還敢亂聊騷,流入市場也是劣幣驅逐良幣!”

又拉過女海王,“你是兩巴掌!”

啪啪兩聲,好似法官敲響法槌。

“學校裡潔身自好的男人那麼多,你竟然萬花叢中過,找一個臟貨!丟臉丟臉,實在丟臉!誰知道他背地裡跟了多少人?你也不怕得病!這種男的放在我們村裡都是娶不到老婆的!”

李雙睫痛心疾首對著大夥:

“寒心!這是真正的心寒!”

“女人有難,怎麼不幫?女人為什麼要罵女人呢?不管女人犯下什麼錯,問題都出現在男人身上才對呀!要不是這男的風騷浪蕩,能引誘得女人們為了他大打出手嗎?你們是被這隻醜狐狸精迷惑了!竟忘了我的教誨!”

她虔誠地把手舉過額頭,“我重申:全國無產階級的婦女都聯合起來!”

圍觀女生紛紛加入:“聯合起來!”

夏雅小聲道:“和雙睫……聯合。”

“行了!”見兩個女生都被扇回了理智,李雙睫也不和她們多廢什麼話。

左一拉,右一拉。把團結的姑娘們摁到一起。“抱一個,這事就當算了,女子娘大老婆的,沒什麼好計較!”

原主先低了頭:“對不起,是我衝動了。其實我覺得你劉海挺好看的……一直想問你是在哪個理發店做的。”

女海王也滿懷歉意:“我也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我就沒想著和他處,玩玩而已,他配不上你這麼好的女孩。”

“……等等!”兩人突然意識到。

指著前男友,“為什麼不扇他?”

終於。李雙睫聞言,緩緩露出滿意的笑容。對於女性思想的覺醒,她向來是鼓勵和支持的,此刻更是要做好表率。她慢條斯理地抬起雙手,眾女生這才發現,她把袖子捋到了手肘處。

一般來說,李雙睫不會這麼做。

這就意味著她要開始動真格了。

她大步逼近腳踏兩條船的賤男:

“你……更是降龍十八掌!!”

話音剛落,巴掌先到。被李雙睫扇,第一反應是懵,那渾厚的氣場讓人隻想跪下。直到反應過來,感覺到痛了,那男生才知道跑,碰巧撞到走進班門的鄭攬玉。鄭攬玉錯愕地讓開,就聽見李雙睫氣急敗壞的叫罵聲:

“給我摁住他啊!你躲什麼躲?”

鄭攬玉:“抱歉,我不知道……”

“沒用的東西!”李雙睫踹他一腳,“你們美國大兵就這麼點能耐!!”

她不耽誤時間了,拎著巴掌就追上去,勢必要把那男生扇服氣。李雙睫確實有這樣的本領,她把水性楊花的賤男從走廊一端扇到另一端,嘴裡不停念叨“我看你們男的還敢隱身!”

走廊另一端是二班。男生看到自己的班級仿佛見到了曙光,一矮身子,就從另外一個男同學的胯下鑽了進去。

李雙睫氣都氣笑了:“你以為躲回自己班上,我就扇不找你了,是吧?”

她抬腳,剛要往裡走就被攔住。

誰這麼不識好歹?她看向來人。

烏黑的發,白皙的臉龐。一雙冷而清淡的柳葉眼,讓他即便做出了製止的行為,卻依舊難以讓人心生厭惡。

李雙睫不是對美男寬容的昏君,隻是,她知道裴初原這個人:學生會長,成績優異,在學生裡口碑極佳,向來不招惹誰,他理應是個好人。

李雙睫沒有對文弱書生動粗的想法。

“你讓開。”她說,“讓我進去。”

裴初原搖頭,抿出一個標致的笑容:“都快上課了,還是算了吧。待會兒老師和主任來了,也不好交代……”

李雙睫不耐煩地打斷他:

“少廢話,讓還是不讓?”

裴初原的呼吸急促了幾分。

他啞聲道:“……不讓。”

“……找死!”李雙睫抬起手。

裴初原溫潤的眼中竟泛起紅潮。

扇他。

快扇他。

可最終,他夢寐以求的巴掌並未落到臉上,即便他惹了她。裴初原以為自己蠻不講理至極,但站在李雙睫或旁人的角度來看,他的話其實有道理,且他是學生會長,本應該維持秩序。

但李雙睫抬起巴掌。

就沒有放下的道理。

她也糾結著。

最後,還是一聲清脆的響。

姍姍來遲的鄭攬玉捂住臉。

“……又我?”

他委屈地問。

“少廢話!扇你你就謝著!”

“……哦。”鄭攬玉乖乖的。

“謝謝。”

道完謝,鄭攬玉仍悶悶不樂:

為什麼他的同桌老是扇他呢?

裴初原則是靜悄悄地哀怨。

這學校裡人人都能被李雙睫扇,男生女生都能被扇,老師同學都能被扇,憑什麼人人都能,就他裴初原不能?

為什麼李雙睫就是不肯扇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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