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伏家,伏子厚?”
李家正堂內,李老夫人看著那崔氏子弟,一臉疑惑,隨即看向二郎李靖節,發現李靖節也是一臉驚訝。
“賢侄怎會與子厚相識?”
李靖節忍不住輕聲詢問道,方才得知竇建德與崔氏子弟到來,他心裡一直猜測,竇建德與崔氏子弟是借著拜訪母親,實則是來拜訪自己。
畢竟明眼人都知道,竇建德如今的聲望,已經遠超高士達,日後定會成就一番大事。
故而眼下,竇建德定是渴望能得到更多才士輔佐。
但此刻得知崔履行是來找伏子厚,李靖節既是驚訝,又是不解。
伏子厚怎會認識崔氏子弟?
莫非連一旁的竇公,都是因子厚而來?
這怎麼可能!
“叔父不知,履行與子厚,在淮陽相識,相談甚歡,聽聞他與家人,前來蓨縣投奔李家!履行恰逢也來到蓨縣,得知竇公也來拜訪李家,便與竇公一同而來!”
崔履行與竇建德對視一眼,隨後看向李靖節拱手解釋道。
李靖節聽到崔履行的話,整個人都為之一怔,隨後看向竇建德。
“今日建德卻有要事拜訪靖節兄,請靖節兄相商!不過看到履行如此急於見到故友,建德也不差這一時半刻!”
竇建德看向李靖節,笑著抬手道。
眼下竇建德不得不撒謊,由於曹湛的心腹張武,管教屬下不嚴,導致前兩日便走漏風聲,讓高士達得知他在尋找一個人。
所以來到李府,在沒有見到崔履行口中的伏子厚之前,竇建德便囑咐崔履行,要以好友的名義詢問,而他則借拜訪李靖節為由,掩飾他們的來意。
等離開李府,他們自然再去一趟高氏。
“噢!無妨!無妨!”
看著竇建德親口說,是來拜訪自己,李靖節連忙笑起來,拱手還禮,示意的確不用著急。
行禮過後,李靖節忍不住一手撫摸自己的美須,嘴角滿是笑意。
在李靖節心裡,果然與自己想的一樣,竇公來李府,是特地來拜訪自己,定是碰上什麼事情,希望自己為其出謀劃策!
“原來是故友,可惜了!那伏家,早前已經離開蓨縣……”
李老夫人聽到崔履行的話,笑起來,有些無奈的對著崔履行說道。
“的確可惜!”
李靖節看向母親,見到母親的模樣,隨即看向崔履行點點頭。
李靖節與母親想的一樣,母子二人都沒有懷疑崔履行的身份,畢竟竇公就在一旁,但對於崔履行的話,他們母子二人都不相信。
若是好友,伏家又怎會特地叮囑,若是有外人來李家詢問伏家,不能把伏家的消息告知其他人,伏家還特彆提及崔履行、曹湛這兩個名字。
“什麼!離開了?敢問子厚去了何處?”
崔履行聽到李老夫人的話,一臉驚訝。
一旁的曹湛也頓然挺直身子,疑惑的李老夫人,隨後看向李靖節、竇公。
半個時辰後。
李府大門外,示意李靖節不必相送的竇公一行人,轉身來到馬兒旁邊,解開馬繩。
“方才老夫人提及緣由,觀老夫人的模樣,總感覺有些奇怪!”
“湛兄的意思是,那老夫人說謊?可老夫人為何要說謊?”
“不知道,但總感覺……要麼是老夫人說伏家離去的原由,並非實情,要麼伏家其實還在蓨縣,隻是不知為何,老夫人不願告知!”
曹湛與崔履行議論道,沒有得到伏子厚的消息,二人都有些無奈。
“那伏子厚,當真如此重要?”
瑛開不由得皺起眉頭,實在不理解,為何曹湛、崔履行二人,如此鄭重再三的告訴竇公,伏子厚一定是竇公成事所需要的人。
聽到瑛開的話,崔履行與曹湛對視一眼。
“如今竇公雖有名望,卻也危機四伏!在高雞泊,高士達處處提防竇公,若是涿州通守郭絢,領隋軍南下,高士達定會趁機對竇公發難!在北邊,有郝孝德與王博虎視眈眈,在西邊又有張金稱,而南邊的甄寶東、孟海公,也全都不是善茬……”
崔履行說到這裡,目光從瑛開臉上移開,看向一旁的竇建德。
“竇公若想施展抱負,便需要伏子厚那樣的士人!履行不敢與竇公擔保那伏子厚,是個博學多才之人,但履行卻能篤定,伏子厚其心思縝密,必為竇公之所需,定是竇公王業之佐才!”
崔履行一臉認真抬起手,對著竇建德說道。
曹湛見到崔履行用以個人信譽,去擔保那伏子厚的才能,也有一絲意外,不過想起在淮陽時,那少年的表現!
“曹湛讚同崔兄所言,那伏子厚雖是年少,卻處事不驚,臨危不亂,此心智實屬罕見!昔日在淮陽郡,所有人,無論是謝家還是隋朝官吏,尚無一人察覺異樣,唯有伏子厚,僅僅一人之所見,便看破盧明月之謀劃!”
曹湛也看向竇建德,讚同崔履行的話。
時至今日,曹湛回想起在淮陽郡經曆,想起那些見聞,想起那個少年,依舊會起雞皮疙瘩,心有餘驚。
曹湛也迫不及待的想再次見到,那匡城外有過一麵之緣的少年。
“可老夫人說,伏家已經離開……”
瑛開聽到崔履行與曹湛的話,沒有再懷疑,隻是皺起眉頭,回頭看向李府一眼,想起方才老夫人的話,有些無奈。
蓨縣李氏似乎得罪不得了的人,若非要尋人,否則往日裡,他們都不願意過來李府,生怕會引起敵視李府的勢力誤會,方才竇公也是儘快告辭離開,不敢久待。
“無妨!可讓雅賢兄,暗地裡幫忙在蓨縣尋找一番!”
竇建德牽著馬繩,回頭看向李府一眼。
聽到崔履行與曹湛對那素未謀麵的伏子厚,如此之高的評價,竇建德想親眼一見的心情,已經渴望到極點,恨不得立刻就能見到人。
可礙於老夫人說那伏子厚已經離開蓨縣,南下彭城去投奔其伯父,竇建德不知真假,又顧忌高士達得知是自己在尋找伏家之人,這才沒有在李府追問下去。
眼下,隻能去尋找高雅賢,讓高雅賢暗地裡,動用親信,幫忙在蓨縣尋人看看,看那伏子厚還在不在蓨縣。
若是已經不在,就隻能派人去彭城尋找。
不過竇建德清楚,彭城並非自己的勢力地盤,想要找到一家幾口人,機會太過渺茫!
眼下竇建德也隻能祈禱,那伏子厚,尚在蓨縣城內!
“先離開此處,去高氏見雅賢兄!”
竇建德說到,隨後牽馬,帶著瑛開、崔履行、曹湛,離開李府。
瑛開跟在竇建德身後,突然想到高壽父子二人,於是連忙告訴竇建德,此前聽聞高氏中,前去參加謝氏喜宴之人,乃是高壽父子二人。
這二人一直在洛陽為官,但年底定會返回蓨縣,也必會在高氏眾人麵前,提及謝氏婚宴。
如此一來,彆說高士達會知道,就是整個蓨縣,怕都會傳開,連身後李府的李老夫人與李靖節,都定會猜到,今日他們四人前來李府,其實都是為找伏子厚。
“隻能讓雅賢兄,儘快找到此人!”
瑛開的話,讓崔履行與曹湛皺眉起來,二人對視一眼,而竇建德則惆悵的歎息一聲,把希望寄托在等會要見的高雅賢身上。
……………………
蓨縣內。
“我的發簪!!!”
在‘高句麗奇珍’商鋪裡,一個身穿綢衣的女子,一臉驚恐的瞪大眼睛,望著木枝上空空蕩蕩,整個人都仿佛丟了魂一樣,不斷顫抖著。
“是誰?是誰?到底是誰?”
女子連忙抬頭,一麵喘息,一麵猶如母獅子一般,盯著店鋪小二。
一旁,站在女子身旁的一名二十歲男子,神情也有些意外,完全沒想到,在小妹苦苦籌錢的這段時間裡,居然真有人會花一萬三千錢,買一支發簪。
當然,他也見過那支發簪,的確手藝不凡,加上是高句麗那邊的珍品,故而更是稀貴難得。
“崔姑娘!是一位少年……”
小二苦笑一聲,他詢問負責的女子後,隻知道那少年第一次來的時候,看中發簪時,想用自己的佩劍換,等第二次來的時候就已經有錢,卻也沒有看到少年手中的劍。
聽到這裡。
崔文瑾連忙手持佩劍,轉身朝著店鋪外走去。
“小妹!慢點!”
男子見狀,連忙帶著家仆跟在身後,跟著妹妹去附近的質庫詢問,看有沒有一個少年質押佩劍。
蓨縣南門。
正在日複一日等著父親的伏子厚,看著城門進進出出的百姓、商賈。
與以前不一樣,以往在趕來蓨縣的路上,每當看到那些肥頭大耳的商賈,懷中摟著一個個妙齡女子,有些甚至還相差二三十歲,伏子厚都會在內心鄙視那些商賈。
但這些天,每當再看到那些商賈,摟著懷中女子時,伏子厚更多的感受,便是本能的有些驕傲。
因為那些女子,沒一個能有李姹那般好看。
“子厚!子厚!”
無聊之際,突然聽到腳步聲,伏子厚轉頭就看到堂兄氣喘籲籲的跑來。
還不等伏子厚詢問,伏誌就告訴伏子厚,剛剛他在李府,看到當初在匡城,他們欺騙的那個反賊將軍,還有那個士人,他們都來到李府裡!
“什麼?他們怎會來李府?”
伏子厚皺起眉頭,一臉荒謬的模樣。
不可能啊!伏子厚見過記仇的,但從未見過那麼記仇的,何況當初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值得對方大老遠過來?
“我親眼所見!”
伏誌喘息著,一路不要命的跑過來,生怕來晚一點,伏子厚被那些人看到,出什麼事。
“堂兄,你先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伏子厚連忙詢問,到底發生什麼事。
很快,伏子厚就在堂兄喘息的述說中,得知崔履行、曹湛,都是跟著一個叫竇公的人,來拜訪李老夫人。
伏子厚知道,在蓨縣,能稱竇公的隻有竇建德,於是得知此事後,悄然鬆口氣。
“應當不是找我們的!”
伏子厚看向堂兄說道,讓堂兄不必過於擔心。
在堂兄疑惑的目光中,伏子厚告訴堂兄,雖不明白竇建德怎會突然來到李家,但既然有竇建德在,那麼崔履行、與曹湛的出現,就不那麼意外。
崔履行是崔氏子弟,那曹湛此前在淮陽,便是叛軍中的一個將領,地位不低。
定是在淮陽郡發生什麼事,讓這兩人都離開淮陽,北上投奔竇建德。
而竇建德見到投奔而來的二人,一個有背景,一個有能力,自然是大喜過望,把二人帶在身邊也不奇怪。
今日定是竇建德來李府拜訪,把二人帶上而已。
“走,去李府看看!”
伏子厚看著堂兄想了想後輕輕點頭,於是保險起見,還是決定與堂兄先去李府內,問一問老夫人與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