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陳光良便接到總司令的請帖,參加一場便宴。
對於這個人,陳光良自然很熟悉,很坦然的去參加宴會。抵達時,才發現參加宴會的還有穆藕初。
穆藕初是老一輩的實業家、紡織家、慈善家,現在也開始從政。
三人坐下後,有人上簡單的飲食,並沒有鋪張浪費。
總司令一開口便說道:“陳先生,我們盼望你很久了。我知道,你為了抗日救國,做了很多的事情,包括在後方開設製糖廠、酒精廠、紡織廠、食品廠,我更是聽說,你一直資助湯飛凡教授,發明了青黴素,為我們國家爭取到不少醫藥援助。這次,更是斷然來後方為國效勞,你的精神實在可嘉,令人敬佩!今晚,我隻請你和穆藕初老先生兩個人吃便飯。穆老可以作證,你來後方做實業,要原材料有原材料,要人給你人,要政策給你政策!”
一席話,將陳光良聽得有些飄飄然,幸虧他很快在內心冷靜下來。
“總司令,我這次來後方,除了讓現有的工廠繼續馬不停歇的開工,為抗戰提供資源外;還已經向美國訂購120輛卡車,準備從仰光交貨,然後用於讓滇緬路的交通更加順暢。”
“這是好事啊,這樣,我給你一道手諭,讓你的車隊暢通無阻。”
這個手諭,估計不是很管用,但有總歸沒有的好。而且陳光良準備抽空去雲南一趟,拜訪那邊的雲南王,爭取得到軍閥的支持。
不過,他還真不是為了賺錢。
“多謝總司令的支持!另外,我還有個想法,就是將我在後方、租界、香港的工廠,接下來所有的利潤,組建一個慈善信托公司,用於抗戰和救濟,直到抗戰結束。想請總司令為這個慈善機構,取個名字!”
在飛機上,陳光良就有了這個想法。
這幾年,他憑借在租界的‘投機’,賺取了一兩千萬美金,抗戰後的商業資本已經足夠了。
而目前的所有企業賺取的利潤雖然依舊很高,但對他已經沒有那麼重要,如今距離抗戰結束還有五年時間,這些利潤就拿來做慈善吧!
總司令和穆藕初都震驚起來,彆的不說,他們可是知道陳光良在後方的三家工廠,那就是妥妥的賺錢利器。說實話,國民政府實際很眼紅製糖廠、酒精廠,隻不過不好直接巧取豪奪而已。
“此話當真,我可是聽說你的工廠,都是後方一流的工廠。”
“絕非兒戲,這個慈善信托公司,我也會請政府人士、社會德高望重的人參與監督。”
總司令感歎的說道:“你為國家做出的貢獻巨大好,我知道你還沒有字,不如我一道給你取個,字‘寧安’,慈善信托也叫做寧安基金會。”
“多謝總司令賜字、名,我一定將寧安基金會發展成對社會、對國家有幫助的慈善組織。”
“好好”
當晚,總司令也是很高興,拿出紙和筆,還為寧安基金會題了字。
陳光良也樂得輕鬆,這些年他賺了不少‘投機的錢’,這些錢實際上都是滬市投機者的錢,他洗劫這些投機者,自然心安理得。
但接下來的五年時間,後方的工廠賺的錢,他也不想再守著了,乾脆都去做慈善。當然,香港和租界的工廠,也還有一年時間的利潤,可以用作慈善。
陳光良和總司令的會麵消息,很快在重慶的金融界和工商界傳播開來,雖然不能說抬高他的聲譽和地位(因為抗戰前,陳光良已經就是商人之首),但也是有種‘王者歸來’的輿論風。
而且,大家都知道,陳光良的三家工廠,在後方賺得很多,屬於印鈔機級彆。
所以在商界,議論紛紛。
虞洽卿:“這個家夥,聽說在滬市投機賺了不少錢,看樣子是賺夠了!”
杜月笙:“真是商界真正的大亨”
劉鴻生:“我遠不如他!如今我辦工廠最缺的是錢,而他最不缺的便是錢。”
伴隨著商界朋友的議論紛紛,陳光良已經開始組織‘寧安基金會’,雖然這些工廠都是平安銀行的旗下,但平安銀行實際上就是陳光良的‘私人銀行’,幾個股東也隻是做做樣子。
陳光良占股925,嚴智多占股5,剩下的人占股25。這幾年,幾名股東以借款的命運,實際上已經拿到十倍以上的回報,當然平安銀行也將這些借款當做‘呆賬’逐步抹掉。
所以,陳光良將這些工廠的利潤,接下來全部彙聚在‘寧安基金會’,根本不會有什麼阻力。
不過他已經讓葉熙明他們兌換今年的利潤,換成120萬美金,再加上進口120輛卡車(30萬美金);所以今年剩下的兩個月利潤,自然不會再打到基金會。
但基金會要馬上成立自然需要一部分資金,所以陳光良決定動用——平安銀行當初出售重慶商業物業的500萬法幣兌換的黃金的一部分。
這部份資金是價值100萬美金的黃金,不過陳光良隻需要拿出一部分,也就是30萬美金的黃金,正好對應剩下兩個月的利潤——400萬法幣(隻多不少)。
“良哥”
“爸爸”
在重慶的機場,陳光良臉上高興的迎接小跑而來的嚴人美母子,嚴人美也激動的撲到陳光良懷裡,讓四周的人側目。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兩人相擁,最近緊張的心情,終於得到釋放。
主要是,陳光良一直將飛機視為‘洪水猛獸’,嚴人美受此影響,也對飛機保持著畏懼。
隨即,嚴人美臉上微微紅潤的分開,這是她第一次在公眾場合,做出如此‘出格’的行為。
“飛機除了顛簸一些,並沒有遇到其他的危險,而且是真的方便多了。”
“嗯,可能是我一向的思維固化,認為飛機是不安全的交通方式。”
“你也是為了安全考慮嘛,更何況在天空,腳不踏地的感受確實有些糟糕。”
兩人聊了幾句,陳光良才摸摸長子陳文傑的小腦袋。
“好小子,這次有沒有拿出男子漢的擔當?”
陳文傑今年已經七歲多,頗有些‘小大人’的成熟,他說道:“我們害怕,爸爸!”
嚴人美在一旁,補充道:“文傑倒是不怕,還總是照顧我的地方。”
陳光良高興的將長子抱起來,隨後朝著車隊走去。
因為已經是天子腳下,陳光良現在是秉持‘節約用車’的概念,也就兩輛車,自己家一輛,傭人和保鏢一輛,一點不浪費。
到了南山的彆墅後,嚴人美第一時間抱起兩個小兒子,眼睛也有些紅潤。親朋好友都羨慕她,說她生下三個兒子,而她也將三個孩子視為自己的生命,對是哪個孩子的教育很重視。
“好,我們一家五口總算平安抵達重慶,這次我們能平安生活個四五年時間,直到戰爭結束。今天,我們好好慶祝一下。”
“嗯,值得慶祝”
隨後,傭人們開始準備,此次來滬,四個女傭都是滬市帶去香港,又帶來重慶的,實際上這些女傭有家人,不過她們跟著陳家,而在滬市的家人也有陳家的照顧(監視),生活無憂。
嚴人美洗漱下樓後,陳光良笑著迎上去,牽著她的手,說道:“仁美,你真漂亮!”
現代人的相處方式,讓嚴人美感覺到很浪漫,也有一絲害羞,說道:“謝謝良哥的誇獎”
兩人的相處,並沒有因為結婚八年多,而產生厭煩,反而一直感情極好。
兒子們已經見怪不怪。
隨後,一家人開始享用午餐。
“仁美,這次來重慶,你可能不會閒下來,我已經將內地工廠的所有接下來的利潤,捐了出去,即成立了一家慈善基金會。蔣夫人已經答應做這個基金會的名譽理事長,你就來做個理事長,專門負責我們陳家的慈善事業。”
蔣夫人聽聞是這種‘利國利民’的事情,自己也能出出風頭,自然欣然答應擔任‘名譽理事長’,沒有具體的工作,但有權監督這個慈善基金會,是否真的有在做慈善。
嚴人美一聽,說道:“我當然想做這樣的事情,隻是這裡麵的工作很龐大,我擔心自己做的不夠好!”
“放心,我還擔任常任理事,另外一個常任理事是郭德明,平常主要由他負責具體的工作。”
郭德明留學回來後,一直擔任陳光良的‘秘書長’,如今擔任這個工作,自然再適合不過。
“好,這樣我就放心了!”
自始至終,嚴人美沒有絲毫不舍,她知道陳光良內心的想法,也十分支持。
‘寧安基金會’的成立速度很快,第一筆資金400多萬法幣的黃金,也第一時間準備好。
而在成立的這一天,‘寧安基金會’準備一場慈善晚宴,邀請重慶的名人前來參加,總司令雖然沒有來,但卻委派了蔣夫人,孔祥熙則帶著夫人參加,另外還有交通部總長張公權及夫人,交通部次長盧作孚及夫人,虞洽卿等。
大會上,陳光良介紹了‘寧安基金會’的相關信息。
“寧安基金會成立的啟動資金,是價值400萬法幣的黃金。從明年1月1日開始,包括內江‘新安榨糖廠’、資中‘新安酒精廠’、重慶‘新豐紡織廠’、重慶維他奶工廠、滬市‘新豐紡織一、二廠’、滬市維他奶工廠、香港‘新豐紡織廠’這八家工廠的盈利,全部注入寧安基金會我相信,在國民政府的帶領下,我們一定可以取得抗戰勝利,一定可以成為世界上的大國(虛情假意),而我所做的,隻是我該做的,謝謝大家!”
眾人掌聲送上。
今天來的賓客,大概有四百多人,都是城中的名流。當然,也有一些人是看到蔣夫人來了,自然也就帶著夫人應邀而來。
隨後,蔣夫人代表官方發表了講話,大概意思是非常支持這樣的愛國愛民的行為,同時也表揚了陳光良對後方工業的貢獻雲雲。
接下來,有‘慈善環節’,那就是由蔣夫人、孔夫人、陳夫人等拿出一件東西,作為慈善拍賣。
此環節提前和蔣夫人、孔夫人等溝通過,屬於自願參加。
兩人也是欣然拿出一件首飾,進行拍賣,所得善款用於幫助‘軍屬’,同時由《東方日報》進行登報。
蔣夫人、孔夫人的手勢,本身也有一定的價值,更是由於她們的丈夫關係,價格被炒得很高,兩人的內心都十分的滿足,臉上一直帶著笑意。
嚴人美則拿出一串寶石項鏈,因為真的很好看和值錢,也被炒得很高,但價格卻略低於蔣夫人和孔夫人的首飾。
在場的都是人精!
總之,當晚的慈善宴會舉行的相當的成功,第二天《東方日報》大肆宣揚此事。
此時的《東方日報》,已經由國民政府d支部入駐,股權也有四成事官股,當然陳光良並不在意。
第二天,盧作孚找到陳光良。
“陳先生,你投資的100萬航運產業,這些年賺了不少,正好你這次來重慶,150萬的利潤正好交給你,如果你想經營,這批船也可以交給你經營!”
陳光良當年投資的100萬法幣,那時候可是實打實的,盧作孚購入了足足六艘船,其中兩艘船更是長江中上遊的‘大型客貨船’。
“回報率很高,看來盧次長不虧是長江中上遊的船王,經營航運的本領讓人佩服。”
事實上,盧作孚的民生公司,經營的事業遠不止航運,涉及到方方麵麵的產業,包括實業工廠、陸地交通、金融等等,他在劉湘時代,已經就是川蜀的‘建設廳廳長’,如今更是民國交通次長。
盧作孚笑道:“這算什麼高回報,不過法幣貶值了不少,我都有些慚愧。事實上,你這批航運資產,當初在宜昌大撤退時,可是立下很大的功勞,這些才是利國利民的事情。當然,六艘船也有兩艘船被炸毀,好在最大的兩艘保下來了。”
陳光良滿意的說道:“能有貢獻就行,利潤實際上無所謂。不過這150萬的利潤,我拿100萬注入寧安基金會。剩下的50萬,盧先生能不能替我購買一艘船,這艘船主要是做遊輪,遊覽長江兩岸風景的船。至於那些航運資產,民生公司繼續經營便是,我沒有興趣經營長江的航運。”
“陳先生想要多大的船?”
“有個三十米以上,200馬力、百噸以上,最為適合。船作為遊輪,繼續由民生公司經營,主要是不定期的開辟長江兩岸風景線路,類似外國的旅遊遊輪。”
盧作孚問道:“不是做你的私人遊輪?”
陳光良擺擺手,說道:“這豈不是讓人唾罵,我的想法是,經營這樣的遊輪,不僅可以帶來利潤,將資金繼續做慈善,也可以從富人手裡賺錢,讓資金流動起來;另外一方麵,也讓人感受一下祖國的大好河山。”
盧作孚一聽,頓時很心動的說道:“這個想法很好,那我去讓民生公司準備準備。”
“好好”
盧作孚看得出來,陳光良真的是一個視金錢為糞土的人,當年投資的100萬法幣,一直沒有提要分紅,期間他也有聯絡到陳光良,說是要分紅,也被陳光良拒絕。
事實上,憑借這批船,民生公司不知道擴大了多少規模——因為六艘船產生的利潤,民生公司又拿去購買新船,當初留在長江裡的外國船,不少都被民生公司以便宜的價格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