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家三人震驚的目光下,小廝飛快的把今日所見所聞講了一遍。
末了,膽戰心驚的補了一句,“奴才看得真真的,公子一進去,馬上就有一名小倌兒湊過去那模樣真是比咱們公子生得還俊”
眼見著爹娘都快要昏過去了,孟長樂連忙低低嗬斥了一句,
“住嘴,誰讓你說得這樣詳細了!”
小廝連忙噤了聲,這廂,淮南侯夫婦卻是攙扶著雙雙踉蹌,腳步虛浮,虧得身後的嬤嬤眼疾手快扶住兩位老人家。
“侯爺節哀,夫人節哀”
孟夫人似乎這才找回自己的思緒,失焦的雙眼慢慢凝聚,似是終於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往椅子上一坐,便崩不住痛哭出聲,
“造孽啊!造孽啊!我怎麼生了個這樣的兒子啊”
淮南侯到底見多識廣些,可此刻卻也是實然的不可置信,他的麵色青了紫,紫了青,半晌,才低低吐出一句,
“來人,把這孽障給我帶回來!”
不出半個時辰,孟行舟就被客客氣氣“請”回了孟府。
當得知孟行舟被幾名小廝尋到楚館之時,懷裡摟著一個俊俏小生,大腿上還坐了一個白淨男倌兒。
淮南侯當即便大怒,信手擲落一個花瓶,“孽障,你還敢回來!”
孟行舟剛進屋,迎麵一個花瓶飛過來,他側了側身子,躲開了。
而後躊躇著走上前,“給父親請安,給母親請安。”
又是一個花瓶砸過去,“請安?有你這麼個逆子,我和你母親如何能安!”
孟夫人早已哭成了淚人兒,眼下見著自己的兒郎長身玉立,如鬆如翠的模樣,更是死活也想不通他究竟是何時長歪的。
當即哭著撲向孟行舟,拉著他的衣袖扯著他的胳膊,“兒啊,你快告訴娘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母親,這就是真的。”
孟行舟簡簡單單一句話,霎時間又點燃了正廳的怒氣,孟夫人被氣得幾欲昏厥,顫著手指向他,“你是存心氣死你老子娘嗎!孽障孽障我生你不如生個王八”
孟長樂也快急死了,她怎麼也想不出阿兄今日到底是怎麼了,於是一個勁推搡著他,“阿兄,你快告訴爹娘,就說你以後再也不去那些地方了”
孟行舟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隨即回轉身,看著淮南侯夫婦,嗓音不大不小,卻如平地起了驚雷,“父親,母親,我與雙雙情投意合,我要替他贖身!把他接來孟府同住!”
“咚”的一聲,孟夫人直直栽倒在地。
淮南侯好些,卻也癱在椅子上說不出話來,正廳裡頓時忙作一團,又是請大夫,又是給孟夫人掐人中,好半晌,孟夫人悠悠醒轉過來,憶起方才的事情,頓時又是一陣哭喊,“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呐!”
她原先還可憐禦史夫人不成器的兒子流連花叢,卻沒想到自家兒子竟然更甚三分。
人家去的好歹還是青樓,可可行舟去的那叫什麼地方!
孟夫人這樣想著,便也這樣哭喊了出來,孟行舟心念一動,問,“母親,你的意思是,我去青樓便使得了?”
孟夫人一愣,原想說青樓同樣也是去不得的!可轉念一想,行舟都墮落成了這般模樣,若能把他掰正,去青樓又有什麼要緊?
總比去楚館找牛郎強吧!
於是一咬牙,乾脆說道,“你若真能戒掉你這你這怪癖哪怕是帶回來一個青樓女子,我都允她進門!”
果然如此。
孟行舟如釋重負的笑了。
當初喬兄告訴他,如果要讓對方答應自己開窗,那麼就要先把屋子拆了的時候,他原本還有些猶疑,
現在看來,此法果然甚佳,
他若是直接提出求娶清月,父親母親礙於綱常倫理,或許還會不答應。
可若是他先表明自己好男風,爹娘病急亂投醫之下,自然便什麼也顧不得了。
眼下,母親連從前最看不起的青樓女子都肯鬆口了,那清月她總比青樓女子要更容易讓人接受吧?
一時間,孟行舟似是卸下一樁心事一般,心情很是愉悅。
他這邊已經沒問題了,接下來隻需要再處理掉清月那邊的花花草草,自然便再無什麼可顧慮了。
天時地利,隻待時機。
孟夫人被孟行舟氣得臥病在床足足兩日。
有交好的夫人來探望她,也被她一概回絕,隻覺得府裡出了這等醜事,委實是羞於見人。
直到小廝捧了一張燙金請帖過來,她這才避無可避了,
“貴妃娘娘設宴相邀?”她狐疑的接過帖子。
一旁的孟長樂注意力卻不在這上麵,她的繡帕都快被自己攥爛了,仍是想不通,“為什麼貴妃娘娘還特意指明了要邀請清月?”
小廝自然不知。
這廂,孟夫人卻是忽然想起來清月還被關在柴房裡!
急急便吩咐了人放她出來,又吩咐裁縫進府來給她裁些衣裳。
“你妹妹瞧不上陳生,若是宮宴上能有什麼好人家,看對眼了也是好的。”
孟夫人安撫著孟長樂,卻沒注意到女兒眼中一閃而過的陰鷙。
宮宴?那都是非富即貴的人家才會出席,孟清月何德何能,她也配?
想了想,回屋之後便吩咐身邊的侍女,把今日的話傳到孟行舟處。
翌日,外頭的裁縫進了侯府,
適逢侯爺夫人不在家,便來請示公子,要給兩位小姐裁後日入宮的衣裳。
孟行舟靜默半晌,似是思索著什麼,忽而竟是笑了。
他喚來其中一個裁縫,附耳說上幾句。
那裁縫愁眉苦臉,問:“公子,可是若奴才裁的衣裳在宮宴上出了差錯,那”
孟行舟冷冷的:“無妨,有什麼錯自有我頂著,你按吩咐去做便是。”
裁縫猶豫半晌,一時不知這位侯府公子為何要如此對待自己的妹妹,可及至見著那賜下的五十兩白銀時,便也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