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不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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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清月自然沒能吃上這頓團圓飯。

她醒來的時候,天色已昏黑了,屋裡空蕩蕩冷嗖嗖的,環顧四周,隻有一個翠兒守著她。

她一開口,嗆了水的喉嚨有些嘶啞:“鎮國公府的人走了麼?”

翠兒一愣,而後連忙點了點頭:“現下約摸還在用晚膳,晚膳吃過便會走了。”

孟清月點點頭:“那就好。”

省得淮南侯府再如跳梁小醜般團團亂轉,粉墨登場,隨時便把自己推出去作為表忠心的祭品。

雖是才落了水,可她腦中此刻卻是難得的清明,就連孟行舟的掌風觸到肌膚那一刻的淩厲,似乎都還在臉上火辣辣的痛著。

真痛啊

望見孟清月眼角緩緩滲下的淚,翠兒吸了吸鼻子,隨即也抹起了眼眶:“也不知公子到底是怎麼了,明明從前那樣疼你,可是自從大小姐回府,他就變了個人一般”

孟清月卻是恍惚起來,

因為她清楚的記得,孟行舟對她冷淡,其實並不是從孟長樂入府開始的。

而是更早一些,大約在這半年前,他便已經不愛搭理自己了。

莫非是從那時起,他便知曉她不是他親妹妹了麼?

可,可十多年的兄妹情誼,難道真就能因此徹底抹殺麼?就算心有芥蒂,又為何要處處針對自己呢?

孟清月想不通,也不願想,她早已對孟行舟死了心,如今也隻是覺得疲累,從未如此想好好睡一覺。

夜色漸深,長輩們在屋裡酒過三巡,長廊下,孟長樂卻扯著孟行舟的衣袖滿目哀求。

“阿兄,今日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孟清月的心思昭然若揭,她分明就是想高攀阿羨,借此成為國公府的少夫人”

麵對自己的親妹妹,孟行舟總是很耐心的,“長樂,此事隻是個意外,世子救她也是看在你的麵子上,你莫要多心。”

可孟長樂不能不多心。

她的眸色染上幾分哀求:“就算世子對她無意,那她對世子呢?阿兄,孟清月人前裝得一副溫順謙卑的模樣,可她背地裡是什麼樣的人,你我都最清楚不過!”

孟行舟意識到什麼,抬眼,望著她。

孟長樂心一橫,眼一閉,乾脆說道:“她從前能對你這樣,那如今便也能對旁人這樣!阿兄,你莫要被她迷了心竅!”

孟行舟的神色冷了下來。

他轉過身去,竟反常的不再安撫孟長樂,隻撂下一句“慎言”,而後便徑自進了屋。

望著他冷漠轉身的背影,孟長樂幾乎咬碎了自己的後槽牙。

她三年前歸府,隻覺府中人人都待她親厚,待她愧疚,甚至因著那份愧疚,常常薄待了那位養了數十年的女兒孟清月。

而孟行舟便是其中最過分的一個。

他每每幫著她欺負孟清月,似乎隻有看著孟清月吃癟他才能高興,才能解開他心中某些鬱結。

最初孟長樂也以為兄長是憐惜自己的緣故,直至後來陰錯陽差,她竟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至此,疑慮得解,她再也沒有問過阿兄“為什麼這樣厭惡妹妹?”

隻是日複一日的看著孟行舟作踐她,而自己樂得糊塗,推波助瀾。

夜色漸深,孟行舟被請去正廳,抬眸一望,屋裡眾人齊聚,唯獨不見孟清月。

上次她跪了一夜回府,照樣逃不了爹娘的審問,今日如此,自然不可能是因父親心疼她落水之故。

那便隻有一個可能。

父親有意支開孟清月。

不出所料,淮南侯威嚴的目光掃視了一圈,在孟行舟疑惑的神色下微微一頓,旋即移開目光,緩緩開了口,“長樂即將嫁進國公府,緊要關頭容不得半分差錯。今日之事是清月巧合也好,意外也罷,終究是擾了兩家情義。”

孟行舟隱隱猜到了淮南侯要說什麼,他眉心微動,卻又有些不可置信。

於是耐著性子,聽了下去。

“清月過了年便滿十六了,也到了嫁人的年紀,我這幾日會儘快為她擇一戶好人家,等把她嫁出去,便不會再擾了長樂的親事。”

孟長樂在一旁感激動容,眼淚汪汪:“多謝父親,如此為女兒考慮周全。”

眼見著兩人你一言我一句,儼然是把此事定下了,孟行舟當即出聲打斷:“不可!”

淮南侯平視著他:“為何不可?”

孟行舟眉頭都擰得打了結,遲疑半晌,終於想到一個理由:“清月並不是侯府親女,她的親事自然也該由親生父母做主才是,怎麼輪得到我們插手?”

此話一出,淮南侯不由得笑了:“傻話,清月雖不是我們親生,但到底養了十二年,況且——上哪去尋她的親生父母?難不成她一日沒找著親父,便一日不嫁人麼?”

孟行舟也知曉自己沒道理,卻仍然是執拗著拒絕:“就是不行!”

淮南侯臉色沉下來了:“行舟,你莫要胡攪蠻纏,女大當嫁,你不讓清月嫁人,那她的後半生你來負責麼?”

孟行舟竟是沉默下來,孟長樂微不可聞的蹙了蹙眉,於是上前:“阿兄。”

孟行舟心亂如麻,一回頭,孟長樂楚楚可憐扯著他的衣袖,“阿兄,清月她是你的妹妹你就算舍不得她,卻也留不住她一世。”

她這話說的古怪,淮南侯夫婦對視一眼,似乎覺出些不對勁,卻又說不上是哪裡不對勁。

孟行舟卻驟然被戳穿心事一般,雙頰漲的通紅,可是半晌,腦中風雲變幻,最終卻也隻是無力的垂下了手。

他看著孟長樂,仍然不願鬆口,軟著態度勸道:“就算清月真有什麼心思,可世子爺那般天人之姿,也未必看得上她”

話音未落,就被孟長樂哽咽著打斷,豆大的淚珠簌簌落下,“縱然是我心胸狹窄,可清月自小養在侯府,有父母阿兄寵愛,容貌才情皆勝過我百倍,如此種種,叫我如何安心?”

此話一出,說的孟行舟是心都軟了,眸中也不自覺含了分愧疚:“長樂”

他這才後知後覺自己的荒謬,明明長樂才是自己的親妹妹,他怎麼又因為外人失了分寸呢?

於是心下對孟清月的氣惱與厭憎,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愈發重了幾分。

侯夫人早已哭著上前,把孟長樂摟進懷裡:“是爹娘對不住你,對不住我可憐的長樂。”

事到如今,孟行舟自然還是沒什麼話好說。

隻是歎了一口氣:“既然如此,那麼清月的婚事,由我來尋。”

見著兒子如此袒護薑清月,淮南侯倒是欣慰的笑了笑:“你們兄妹倆自小一起長大,感情最深和睦,你向來都是不舍得她受委屈的。”

孟行舟垂了眸,並不作聲。

孟長樂心裡冷笑,並不戳穿,麵上卻仍是哀哀的模樣,催促:“那阿兄一定要快些留意此事,早些把清月嫁出去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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