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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三章 看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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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箋舒見蕭倉舒今日的口氣,絕不同於往日,往日蕭倉舒總是聲音柔和,今日卻帶了些許的風聲鶴唳的味道。

蕭箋舒淡淡頷首,沉聲道:「四弟,怎麼也關心起軍務來了?為兄不是同你講過,你身體不好,時又秋冬交替,喘症最易複發,這些瑣碎軍務甚繁,交於為兄便好,你該多休養才是啊」

蕭倉舒眉頭微蹙道:「瑣碎軍務?兄長,我若再閉門不出的修養,恐怕兄長便要儘起這灞城之軍了罷,這豈能稱作瑣碎軍務?倉舒鬥膽請教兄長,灞城為我軍之根基,意義非常,父親亦說過,若沒有父親、郭祭酒和徐令君的聯名手諭,任何人不得擅自調用,敢問兄長,父親之言,兄長應當記得,如今你這架勢,莫非忘卻了父親之言?你儘起灞城之兵,欲意何為啊?」

蕭箋舒點了點頭,心中暗恨,好個蕭倉舒,竟然搬出三個人來壓我,隻是今日不過你一人,而我身後萬馬千軍,更有我的私募精銳金猊衛,恐怕你壓不了我了罷!

蕭箋舒心中雖恨,但表麵之上並無表露,反倒驀地一臉無奈,仰天長歎道:「四弟,你有所不知啊,為兄有莫大的苦衷啊,情勢所迫,不得不如此行事啊!」

蕭倉舒冷笑一聲,一字一頓道:「倒要領教兄長,何謂苦衷?何謂情勢所迫啊」

蕭箋舒一副為難神色,深深看了蕭倉舒一眼,用關心的口吻道:「四弟啊,聽為兄的話,這件事情,你莫要管了,也莫要多問為兄是擔心你的身體」

蕭倉舒一拱手道:「兄長愛護之意,倉舒心領了,然如今父親還在前線,作為他的兒子,理當替他老人家分憂倉舒之病軀,何足道哉?兄長,還是同倉舒講一講罷!」

蕭箋舒連連搖頭,再次仰天長歎,再看向蕭倉舒時,已然淚水潸然,一跺腳淒哀道:「罷罷罷!你我同為父親的兒子,這件事為兄就算有意隱瞞,怕也是瞞不過你了倉舒啊,你要有個心理準備父親父親大人他」

他說到此處,一副難以自控的模樣,泣不成聲起來。

蕭倉舒神情一凜,灼灼地看了蕭箋舒幾眼,暗想,看他這模樣,似乎並不是假裝,他說到父親,父親不是在前線麼?

莫非?

蕭倉舒想到這裡,心裡猛地咯噔了一下,頓時揪心起來,眼眉倒豎,顫聲道:「兄長!兄長父親大人他父親大人他如何了?」

蕭箋舒也不說話,隻是哭聲越來越大,頃刻之間淚雨滂沱,剜心蝕骨。

蕭倉舒急火攻心,頓覺體內氣息不暢,直攻心魂,驀地劇烈地咳了起來,刹那間臉色暗紅,嘴唇發白。

他強行抑製住自己劇烈的咳嗽,一邊重重喘息,一邊艱難道:「兄長,父親到底怎麼了,你莫要如此,倒是說話啊!」

一旁的倪金這才邁步走了過來,一臉沉痛地朝蕭倉舒一抱拳道:「四公子中郎將大人他悲難自抑,還是由末將代中郎將來說罷」

倪金頓了頓,這才沉痛地緩緩道:「今日早間,公子得到前線秘密軍報丞相大人他他在攻打滄水關時,身中弩箭,身負重傷,如今昏迷不醒怕是怕是不大好了!」

蕭倉舒不聽則可,聞聽此言,臉色劇變,蒼白如紙,渾身止不住的顫栗起來,連眼眉梢都是顫抖的。

「咳咳咳咳咳咳」劇烈的咳嗽和沉重的喘息讓蕭倉舒幾乎昏倒,他驀地感覺自己胸口似乎被重重地捶了一下,整個人被撕扯得粉碎。

「噗——

」一口暗紅色的血噴灑而出。

蕭倉舒悶哼一聲,再難自持,身體一軟,轟然撲倒。

蕭箋舒眼疾手快,在蕭倉舒倒下之時,大吼一聲道:「四弟」整個人疾步向前,一把將蕭倉舒抱在懷中,連連大喊道:「四弟四弟啊!痛煞為兄,痛煞為兄啊!」

蕭倉舒渾身沒有一絲力氣,但神誌卻清明,心魂深處,仿佛有萬把鋼刀,將他割得鮮血淋漓。

蕭倉舒看了一眼抱著他的蕭箋舒,使了好久力氣,這才勉強開口,聲音極低,淒然問道:「二哥他說的是真的麼?」

話未說完,淚水湮心。

蕭箋舒此時也淚如斷線,倒也有幾分真情摻雜在裡麵。

他緩緩點頭,神情淒然道:「四弟倪金說的是真的父親真的」

卻見蕭倉舒用力一把將蕭箋舒的胳膊抓住,掙紮道:「軍情在哪裡我要親眼看一看」

蕭箋舒點了點頭,從袖中將那封許耽給他的信遞給蕭倉舒道:「四弟父親如今生死難知,此事事關重大不知為何,郭祭酒和蘇淩他們更是嚴密的,到現在除了前線的極為父親依仗的謀臣將佐知曉此事,整個前線大軍和咱們所有的人都還被蒙在鼓裡」

他說到這裡,偷眼瞧看蕭倉舒,卻見他雙手顫抖,死死的抓著那封信一字一字地看著,仿佛目光要將那信箋穿透。

其實,許耽那封信乃是許驚虎所寫,裡麵除了言明蕭元徹中弩箭之事外,更進言蕭箋舒要抓住這次良機,從灞城帶大軍奔襲前線,一舉控製整個蕭元徹的勢力。

蕭箋舒明白,這些內容,是斷然不能讓蕭倉舒知道的,但依著蕭倉舒的秉性,他定然是要親眼看到那信才能相信的,所以,他事先已然命灞城擅仿筆跡之人,臨驀了許驚虎的信,將那些不能讓蕭倉舒看到的統統刪除,反倒增添了許多假托許驚虎之言,暗指前線郭白衣和蘇淩嚴密乃是有意為之,實乃彆有用心。

蕭倉舒自然不知道這些,隻是攥著這封信,死死的盯著,逐字逐句地看著。

蕭箋舒生怕蕭倉舒有所懷疑,畢竟信中假托許驚虎言蘇、郭二人用心不軌之意太過明顯,而蕭倉舒與他們又關係密切。所以蕭箋舒有些擔心,蕭倉舒疑他這封信的真實性,因為那言語之間,刻意的痕跡實在有些明顯了。

蕭倉舒一言不發,久久地看著那信,蕭箋舒心中有些沒底,隻得自說自話,儘量地讓蕭倉舒覺得自己並不是有意解釋道:「當然畢竟茲事體大,祭酒和蘇淩也許是考慮到萬一走漏消息,於前方戰事不利罷」

半晌,蕭倉舒一語不發,已然將這信箋從頭到尾看了數遍。

蕭箋舒再看他時,卻見他臉上雖然亦有悲傷神情,卻比方才淡上了許多,雖然神情依舊慌亂,卻亦比方才緩和許多,原本喘著沉重的粗氣,此時竟也平複了不少。

蕭箋舒的心驀地揪了起來,暗忖,莫非他看出了此信乃是假的不成?

蕭箋舒正自胡亂猜疑,蕭倉舒的聲音緩緩傳來道:「多謝二哥我覺得好一些,我自己可以起來」

言罷,但見蕭倉舒深吸一口氣,掙紮著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他穩了穩氣息,方抬頭深深地望著蕭箋舒,緩緩道:「兄長,送信者何人?如今人在何處?」

他這一問,蕭箋舒更是拿捏不定起來,他竟然不問詳情,隻問送信何人

蕭箋舒故作平靜,歎了口氣道:「四弟,你也看到了,這信

乃是驚虎將軍親筆所寫自然是由他的親衛許耽送到灞城我的手上的如今許耽正在我處休息他日夜兼程,生怕晚了耽誤大事,也是極為乏累」

蕭倉舒緩緩點頭,忽地目光如劍,一字一頓,不容置疑道:「兄長此信有詐!」

「那許耽定然居心叵測我雖不明白他為何會如此行事,但定然彆有所圖,兄長速速將他拘來!以免他逃了去啊!」說著,蕭倉舒的眉頭緊緊地鎖了起來。

「這」蕭箋舒眼睛猛地縮緊,臉色鐵青起來,動作神情也不如方才那般自如,怔了一下,方沉聲道:「四弟這種玩笑可是萬萬開不得那許耽有天大膽子也不敢拿父親的安危誆騙咱們啊再說了,就算四弟你說的有些根據可是這筆跡可的的確確是驚虎將軍的吧,這如何能有假呢」

蕭倉舒一臉沉穩,無比確信道:「此信雖然是驚虎將軍的筆跡但信中內容口吻卻是與驚虎將軍大相徑庭兄長,若小弟猜得不錯的話此信當是有人模仿驚虎將軍的筆跡,造的假信!」

蕭箋舒聞言,臉色不悅,微嗔道:「四弟這裡可是當著數萬將士的麵的我權當你憂心父親,太過傷神,以致心神恍惚,才說了這不著邊際的話了四弟啊,此事千真萬確,這裡和父親的事情,就交由為兄了你還是好好回去靜養吧」

蕭倉舒卻一動不動,緩緩抬頭盯著蕭箋舒,眸中有光,仿佛要將蕭箋舒的心看個通透。

「二哥此信千真萬確?莫非二哥已然調查過了?事出突然方才二哥還在教軍場陪我,這片刻功夫便已然聚齊灞城所有將士二哥,你哪裡來時辰調查此事呢?」蕭倉舒目光平和,但言語之中卻寸步不讓。

「你」蕭箋舒一時語塞,隻得擺擺手道:「罷罷罷!四弟,為兄倒要問問你你不過看了幾遍此信,卻是如何確定此信有假的!」

蕭倉舒冷冷一笑,緩緩道:「二哥驚虎將軍的秉性,想必您比小弟更加清楚罷他雖然表麵粗獷,但實則頗有心機城府若驚虎將軍見到我師父和蘇哥哥,自然是有可能想到他們此舉懷有私心的」

蕭箋舒聞言,一皺眉道:「是啊,四弟也是這樣認為的那便錯不了了,這信中不是說得很清楚了驚虎將軍的確對蘇淩和郭祭酒的用意十分懷疑,更分析了其中的原因,清楚明白不正是兩相印證麼?如何四弟還說此信是假的呢?」

蕭倉舒淡淡搖頭,不疾不徐道:「正是這信中將他心中的疑慮和猜測原因寫得太過詳儘了,可以看出,字字句句,斟酌再三,字裡行間拿捏的輕重恰到好處才是這封信最大的問題,也是小弟斷定此信有問題的最大的憑證!」

「哦四弟你這話,為兄可有些不太明白了」蕭箋舒陰沉著臉道。

「嗬嗬」蕭倉舒冷然一笑。

他朝著蕭箋舒一拱手道:「驚虎將軍雖心中有數,但他是個武將,平素本就不善言辭,更莫說提筆來寫了」

蕭倉舒說到這裡,一臉深意地看著蕭箋舒。

蕭箋舒此時感覺自己的頭驀地嗡嗡響了起來,他儘量的保持著正常的神色,卻還是臉色鐵青,極不自然。

蕭倉舒緩緩向前一步,淡淡一拱手,聲音已然如刀如劍。

「依許驚虎之才,定然寫不出如此通暢,有理有據,字字句句意有所指的話來」

蕭倉舒言簡意賅,冷冷地盯著蕭箋舒,沉聲道:「兄長與許驚虎親近,豈能看不出此信之疑點乎?」

「還是」

「兄長亦知道此信有假但不戳破的緣由,莫非是,一旦此信判定為真,兄長便可以為自己儘起灞城大軍找一個極為恰當的理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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