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淩暗自發笑,瞥了逄佶一眼嗎,方又頷首一本正經道:“哦,看來逄大人是真的不想下去找你那個死鬼兄弟啊”
逄佶一個勁兒的作揖道:“蘇大人,您就饒了我吧我不過是個小角色我要是重要的話,那沈濟舟逃跑時,也不可能不帶著我啊您說是吧”
蘇淩嘁了一聲道:“那行吧,我接著問,饒你可以,可是你有什麼價值呢”
逄佶挖空心思,想破腦袋,終於憋出一句話道:“隻要丞相和蘇長史饒了小人性命,我們逄氏一族從此唯命是從!舉全族之力效忠”
“哎呦喂嘖嘖嘖”蘇淩搖頭不斷嘖嘖著,眼珠轉動,似乎是有些動心,他翻眼睛看看逄佶道:“逄佶,你這話可當真?”
逄佶就如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使勁點頭道:“當真!當真!真的不能再真了!”
蘇淩玩味了片刻,方點了點頭道:“這個嘛倒還有些意思哎,逄大人,恕我孤陋寡聞啊,這渤海,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四大家族門閥,沈審田郭對吧,但不知,你這逄家能排老幾啊?”
逄佶原以為蘇淩已經動心了,心中正覺得有門,忽的聽到蘇淩如此一問,頓時臉色一變,苦笑道:“我們逄家,雖然比不上他們,但是”
“s!停停”蘇淩不等他說完,忽的打斷道。
“死到曝這是要曝屍荒野的節奏啊”再看那逄佶兩眼一翻,嘎了一聲,整個人頃刻背過氣去了。
蘇淩有些無語,自己飆了句鷹語而已,誰知道這玩意屬雞子的竟嚇昏過去了
蘇淩趕緊命左右甲士,取了水盆來,朝著逄佶當頭澆下,逄佶這才渾身一顫,緩緩行了過來。
卻見他如驚弓之鳥一般,癱倒在地,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哀求道:“蘇長史啊不要讓我曝屍荒野死到曝這是酷刑啊”
一旁祖達授直到此時,才一撚須髯,冷笑起來。
此時,他對逄佶的感覺已然從恨變成了不屑和輕蔑。
此等貪生怕死之徒,醜態百出之輩,活著就是浪費!
他巴不得蕭元徹或者蘇淩能一刀結果了逄佶才好。
蘇淩擺擺手道:“你哭啥多大個人了,我多咱也沒說要你曝屍荒野啊你要是再如此鬼哭狼嚎的,我倒真有可能抓你喂狗去”
立竿見影,上一息還嚎啕大哭的逄佶,下一息便止住悲聲,變得靜悄悄的。
蘇淩忍住笑,似思索道:“沈審田郭這四大家族,你逄氏一個都比不了,如此你這全族之力也沒啥意思啊這可難辦了”
他忽的回頭,朝著原先蕭元徹離開的方向瞅了幾眼,方又道:“這蕭丞相換個衣衫,怎麼還不回來姓逄的沒啥價值了,不用再審了丞相不回來,我也不敢命人把他砍了啊”
逄佶原本已經安靜下來了,聞聽此言,又大聲求饒起來,好話說了一籮筐,就差喊蘇淩蘇爺爺了
蘇淩做出一副無奈的神色,長歎一聲,指著哭拜於地,額頭腫出大包,鮮血淋漓的逄佶,朝廳中諸人道:“唉你說他也一大把年紀了,搞得這麼慘,實在讓人可憐啊”
眾人以前隻知道蘇淩壞水不少,今日總算是領教了。
眾皆暗笑,郭白衣更是瞥了他一眼,嗬嗬笑道:“蘇淩啊,你不是菩薩心腸,想個法子救他一救,也算功德一件”
“嗯!對對!郭祭酒說到我心坎裡去了!”蘇淩一副深以為然的樣子。
郭白衣一笑,一副看好戲的神色。
蘇淩裝模做樣的沉思片刻,方做出一副語重心長,悲天憫人的神色朝逄佶道:“老逄啊我看你一把年紀了,這時候把腦袋混丟了,豈不是太慘了”
逄佶趕緊連連點頭,欲哭無淚道:“蘇長史救我!救我啊!”
蘇淩歎口氣道:“論本事你不行,論武力你不行論家世你還不行唉,逄佶你是哪哪都不行啊可是我蘇淩呢,悲天憫人,菩薩心腸,總喜歡救苦救難平時也是掃地不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照燈無量陀了個佛的”
他還真就假模假式的打了個稽首。
眾人再也忍不住了,皆哈哈大笑起來。
蘇淩一揮手道:“真事,我說的都真事你們笑什麼笑”
他轉頭看著逄佶道:“你信不信我說的是真事兒啊?”
逄佶不假思索,斬釘截鐵、毅然決然道:“信!真事!絕對真事!”
蘇淩這才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道:“行,老逄頭兒,你倒是挺知趣兒,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如此,你附耳過來,我給你指條生路”
逄佶趕緊湊到蘇淩近前,蘇淩壓低了聲音道:“方才你沒進來,丞相大人可是老喜歡那祖達授了當然,我對他沒什麼感覺,倒覺得他還不如老逄你識趣”
逄佶趕緊點頭道:“是是是,多謝蘇大人抬愛”
蘇淩又低聲道:“可是呢,我覺得你不錯沒什麼用啊你死不死的,還得丞相定奪不是倒不如這樣,你過去,勸勸這姓祖的倔驢,勸得他心思活泛了,投降了丞相,丞相定然高興,到時候憑著你這第一功,彆說丞相高抬貴手了,給你個大官當當都不在話下”
逄佶聞言,頓時叫苦不迭,他暗自朝著祖達授那裡看去,卻見祖達授正一臉怒火和鄙夷的瞪著自己,嚇得他一哆嗦,如喪考妣的衝蘇淩拱手道:“蘇長史啊,能換個旁的法子麼?你看看那祖達授,恨不得咬我幾口才解恨,我去勸他?還勸他投降不可能啊,不可能啊!”
他頭搖的像撥浪鼓一般。
蘇淩看了他一眼,臉色一沉道:“剛說了你識趣,這就要挑三揀四?換個法子,也行啊,那你去死吧這最簡單”
“我”逄佶沒有辦法,隻得一咬牙一跺腳道:“行吧,既如此,我便試試”
言罷,他硬著頭皮來到祖達授近前,一呲牙,漏出一副比哭還難看的假笑。
祖達授見這逄佶不跟蘇淩說話,卻來到自己身邊,還假笑示好,一時間不知道他與蘇淩說了什麼,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瞥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蘇淩,這才冷聲道:“逄佶,你這是何意?”
逄佶歎了口氣道:“達授啊你說我逄某在大將軍近前,可是佞臣?”
祖達授不知道逄佶突然說這話是何意,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沉聲道:“你才學有限,能力亦有限但若說你是郭塗那般佞臣,卻也是委屈了你你不過是個平庸之人罷了!”
逄佶點點頭,又道:“達授你這話,倒也實在所以像我這種平庸之人,雖然在渤海無甚建樹,但亦不會左右主公的心,讓主公做出一些錯誤的決斷,是也不是?”
祖達授點點頭道:“倒也確實”
逄佶忽的慘然一笑道:“所以啊,這次沈蕭之戰,我未曾出謀劃策,亦未進讒言,所以勝負與我沒有半點關係事實上,我逄佶沒有任何對不起他沈濟舟的,不僅如此,我兄弟逄任還為了他沈濟舟命喪麒尾巢我逄氏一門,對沈濟舟仁至義儘了罷!”
逄佶神情有些激動、,聲音也大了許多。
祖達授點了點頭,神情中也有些無奈道:“你這話倒也確實你們逄氏對主公,的確還算儘心可是,如今主公新敗,你我皆成囚徒,再說這些事,有什麼意義啊?”
“誰說沒有意義!”逄佶忽的大吼一聲,眼中滿是灼灼恨意,甚至有些瘋狂,他盯著祖達授一字一頓道:“祖達授!你也不想想,我未曾對不起他沈濟舟,可他姓沈的對得起我麼!我便是無功,但亦無過啊!他敗退之時,可曾有一絲一毫的想起過我!若是他哪怕想過我一點兒,我也不能落得今日田地,生死渺茫,是死是活還要看彆人臉色吧!”
“這”祖達授一怔,緩緩低頭,閉起眼睛,搖頭歎息。
“所以”逄佶驀地向前逼近祖達授幾步,一字一頓道:“祖達授,我問你!我逄佶為何還要保他!為何不能棄暗投明!為何不能反了他!他沈濟舟心中何曾重視過我!我棄他而去,有什麼不妥!”
“這”祖達授神色一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祖達授承認逄佶這話的確有幾分道理,可還是覺得方才他那種搖尾乞憐,貪生怕死的醜態,實在太過於可惡,更覺得這逄佶根本沒有任何骨氣。
他冷笑一聲道:“逄佶,你住口!主公之敗,雖多因他聽信佞臣之言,一意孤行,可是身為臣屬,你非但不規勸,反而放任自流,明哲保身,你這種庸官比之佞臣也不遑多讓!主公一敗,你來不及逃走,方被獲遭擒,也是報應!”
“好好好!”逄任如受了很大的刺激,忽的跳將起來,指著祖達授大吼道:“我是庸臣!郭塗是佞臣!許宥之是叛臣!沈濟舟身邊,隻有你!你祖達授是忠臣!是大大的忠臣!”
“哈哈哈哈!”逄佶仰天大笑,忽的盯著祖達授一字一頓道:“既然如此,你這大大的忠臣,他沈濟舟是如何對你的!你之計策,乃是大局之計也,若沈濟舟聽你,信你,蕭元徹焉能不敗!你我怎會如此!他沈濟舟數十萬大軍又如何能敗的那麼慘!你一心為他,可他呢,數月之前便將你打入囚車,待之如死囚!這便是忠臣該有的待遇不成!”
“這”祖達授聞言,歎息一聲,緩緩的閉上眼睛,麵現痛苦神色。
“主公什麼都好,就是優柔寡斷,色厲而膽薄”祖達授搖頭喃喃道。
“所以啊,祖達授!你在這裡跟我論什麼忠奸,什麼佞臣庸臣!在我看來有什麼區彆,到頭來你數月已成階下囚,我比你好的多!如今你我不皆是命懸一線麼?”逄佶冷笑道。
蘇淩心中一動,暗道,生死當前,這逄佶倒也豁出去了,這幾句話說的,句句直戳要害,說不定還真就能把祖達授勸降了,那可是省了我不少事呢,蕭元徹躲清靜,把這些事賴我頭上,我找個打工的,嘿嘿
“時也!運也!命也”祖達授長歎一聲,心中淒然。
“收起這些話!沈濟舟的命是命,你我的命便是不命了麼!!再者,我死便死了,反正我如你所言,是個庸臣!可是祖達授,你何曾半點對不起那沈濟舟!為什麼還要為這個昏聵之主搭上你的性命?人有一命,死了什麼都沒了!!你這樣子,他沈濟舟可會感念半分”逄佶步步緊逼,咄咄道。
祖達授默然,一語皆無。
逄佶覺著這祖達授定然被自己說動了,這才一臉希冀的懇求道:“達授啊!達授兄!那庸主不值得我們如此!何不留著有用之身,另投明主,也好實現你滿腔抱負啊!”
祖達授臉色鐵青,暗暗的攥緊了拳頭。
那逄佶猶不自知,看著他試探道:“達授啊,隻要你點點頭,就算你同意投效蕭丞相了,這樣咱們都不用死了,活著多好啊!你意下如何啊?”
祖達授半晌無語,忽的抬起頭看向逄佶,臉上不知為何,竟有些雲淡風輕,他朝逄佶招招手,淡淡道:“逄佶,你真的想知道我如何決斷??那便近前來,我隻說與你聽”
逄佶以為祖達授麵薄,不好意思當著這許多人說出投降的話來,趕緊點了點頭,毫不猶豫朝祖達授麵前伸頭道:“達授,有什麼你跟我說便是”
“呸!”
說時遲,那時快,祖達授忽的張口朝逄佶臉上唾去。
那逄佶根本沒有防備,祖達授正唾了他滿臉。
“卑躬屈膝,貪生怕死!!祖某豈能與你為伍!多聽你一言,汙我耳也!”
“祖某,猶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