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達授根本沒有料到逄佶說起來一套,做起來又是一套,如今他卑躬屈膝,搖尾乞憐的樣子,與方才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逄佶你!你方才是如何說的,難道你都忘記了麼?”祖達授橫眉立目,大聲怒斥道。
豈料那逄佶恍若未聞,仍舊朝著蕭元徹不斷叩頭,一個勁地說道:“丞相戰無不勝攻無不取,雄才大略,實乃中興我大晉的第一人啊!丞相如此英主,逄佶早就渴慕著投效了,隻是無緣得見,逄佶隻能暫時委身於沈賊,如今撥亂反正,實在是逄佶平生所求啊!”
蕭元徹見他一臉的奴才相,隻是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並不說話,倒有些說不出的笑容可掬。1
這時,那祖達授怒斥逄佶的聲音愈大,逄佶忽地一指祖達授,惡狠狠道:“祖達授!識時務者為俊傑,你要找死便快死,莫要連累我逄佶!不要在這裡咆哮了,惹了丞相大人生氣,你可沒有好果子吃!”
祖達授聞言,恨恨地盯著逄佶,咬牙切齒,不再說話。
蕭元徹看了好一會兒戲,方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逄佶啊,你真的願降?”
逄佶趕緊換上一副諂媚的笑臉,拱手道:“萬望丞相切莫懷疑小人,小人願意歸降之心,日月可鑒!”
他忽地一臉鄭重起來,舉起右手,賭咒發誓起來道:“逄佶仰慕丞相之心日久,早有投降丞相之心,若是今日逄佶口不應心,來日必遭天譴,不得好死!”
言罷,又朝蕭元徹訕笑道:“主公,這下您相信了吧?”
蘇淩聞言,差點就笑出聲了,這逄佶覺悟倒是挺高,人家蕭元徹還沒準許呢,他倒先叫起了主公
一旁的祖達授聞言,又羞又愧,雙手捂著耳朵,自言自語道:“此言不可聽,汙我耳也!汙我耳也!”
豈料正聽在逄佶耳中,那逄佶眉頭一皺,朝祖達授撇嘴道:“老頑固,你懂個什麼!”
蕭元徹見狀,忽地冷笑一聲,似不解道:“逄佶啊你這是喚誰為主公呢?”
逄佶一臉訕笑,朝蕭元徹的書案前跪爬了幾步,叩首道:“在小人心中,隻有一個主公,自然是蕭丞相您呐!”
“嗬嗬”蕭元徹眯著眼睛笑了笑,忽地神情一冷,一字一頓道:“逄佶啊,你未免太有些自作多情了罷,我幾時說過要赦了你的罪過,收了你在我身邊效力啊?嗯?!”
說著,蕭元徹眼神如電,狠狠地朝逄佶盯了過去。
逄佶正覺得自己逢凶化吉,心中甚美,忽地聽到蕭元徹如此說話,隻覺得自己猶如萬丈懸崖,一腳蹬空,整個人又變得惶恐起來,趕緊磕頭如搗蒜道:“丞相饒命啊!丞相收留小人吧,小人願意保著丞相”
未等他說完,蕭元徹冷冷地盯著他,緩緩道:“收留你?你能幫我做什麼?”
逄佶趕緊叩頭道:“隻要是丞相吩咐的,小人都能做到!萬死不辭”
蕭元徹似回味他說的話,半晌無言,逄佶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自己呼吸過重,惹惱了蕭元徹。
那他捏死自己就如捏死一隻螞蟻那般容易。1
過了一會兒,蕭元徹才??????????????????看著逄佶,不緊不慢道:“可是你說的,你什麼都能做”
逄佶趕緊點頭道:“正是!正是!無論什麼,隻要丞相大人吩咐!”
蕭元徹這才似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道:“若論計謀逄佶啊,你可能勝得過田翰文、祖達授、許宥之?不說勝過他們三個,就是他們三個中一人,你可勝得過麼?說實話”
說著,蕭元徹直直的朝著逄佶看去,逄佶隻覺得一股潑天的威壓,把自己壓得大氣都喘不過來了。
他渾身哆嗦,支支吾吾半晌,這才垂頭喪氣道:“我誰也勝不過”
蕭元徹這才微微頷首,又似隨意道:“論忠直剛毅、手段狠辣,你可勝得過審正南乎?”
“我”逄佶的嘴嘎吧了幾下,隻得神情一暗,小聲道:“我勝不過”
蕭元徹淡淡點了點頭,表示了解,他竟緩緩的站了起來,緩步來到逄佶近前,看著他不住冷笑。
隻笑的逄佶後脊梁發冷,仗著膽子小聲問道:“丞相您你何故發笑”
蕭元徹一擺手,這才道:“論智計你不行,論手段你也不行,逄佶啊,你當我蕭元徹麾下養飯桶不成?”
說著,眼中一道冷芒射向逄佶。
那逄佶嚇得渾身哆嗦,還未想好如何答話,卻見蕭元徹冷喝一聲道:“來呀,左右將他叉出去,砍了!”
“喏——”
左右甲士得令應諾,往上一闖,不由分說,叫要將逄佶拖出去。
那逄佶慘呼驚懼之聲,猶如殺豬一般難聽,他不顧一切地掙紮著,倒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被他掙脫了,再看他一把抱住蕭元徹的腿,嚎啕大哭道:“丞相!丞相饒了我吧隻要丞相給我一條生路,我便是做個馬倌也願意啊!丞相”
蕭元徹也挺意外的,被逄佶這番操作給整不會了,費了半天力氣,終於逄佶在蕭元徹猛踹和甲士們猛拽之下,這才滾到了一旁。
蕭元徹頗為厭惡地撣了撣自己的衣衫,惱怒道:“可惡!我方換的新衣裳,被你這臭豬一拱,哪裡還能再穿!”
說著,他一回頭,臉上帶著些許戲謔的神情道:“蘇淩啊,熱鬨看完了沒有,這個姓逄的醃臢潑才,交給你審審若是真就沒有什沒用了,審幾句,砍了了事,屍體喂豬!”
逄佶聞言,差點沒尿了褲子。
蘇淩心中叫苦,暗道,蕭元徹,你可真不地道,把人家嚇得要死要活的,感覺到無趣了,就把皮球踢給我
有這麼當老大的麼?
蘇淩沒好氣地剜了一眼蕭元徹道:“丞相,你把這事賴給我,您要乾嘛去啊小子怎麼能有丞相的手段乾脆您還親自來吧何必費事再讓給小子我呢”
豈料蕭元徹一哼道:“廢什麼話,我讓你審,你就給我好好審!審好了,我有賞,審不好,今天不許吃飯!我還有正事,這醃臢把我衣服都弄臭了,這臭烘烘的,如何再穿,我去裡麵換了衣衫再來!”
說著,那蕭元徹真就煞有介事的叫了侍從,起身朝後房去了。
蘇淩一陣哭笑不得,正想認命,卻不料朝後房去的蕭元徹忽的停下腳步道:“你小子給我記好嘍,這姓逄的死不死的,我懶得問,那祖達授,你小子可要給我好好勸降等我回來,他要是還不願降我,罰你半年俸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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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淩直翻白眼,隻得無奈喊道:“丞相,農民工工資不能拖欠啊!”1
待蕭元徹走了,蘇淩這才不情願的哭喪著臉,慢吞吞的站起來,來到逄佶近前,上一眼下一眼打量了他半晌,忽的朝他一呲牙。
逄佶被蘇淩這種乾呲牙的行為搞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這蘇淩他不但聽說過,更是見過的。
聽說他年紀輕輕,智計百出,頗受蕭元徹的信任,自己想要活命,可得好好討好他,畢竟自己的命可是攥在人家手裡的。
但見逄佶又是跪伏叩首起來,屁股撅起老高,那醜態又好笑又難看。
祖達授看在眼裡,心中五味雜陳,此時他無兵刃,若是他手中有刀,不是把自己眼睛戳瞎,便是將逄佶戳死,實在是太丟人現眼了。
“逄佶啊!渤海的臉都被你丟光了!”祖達授還是忍不住斥道。
“你懂個屁!丟臉總比丟命強!”逄佶回頭惡狠狠地罵了一句,轉回頭看向蘇淩之時,又是一臉諂媚的表情。
“蘇長史!蘇長史麻煩您給丞相說說好話,收留我,哪怕是給您做個仆人,我也願意啊”
蘇淩瞥了他一眼,咧咧嘴道:“噫太老了”
逄佶頓時尬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蘇淩卻忽道:“哎,對了,當初我攻打麒尾巢時,似乎也有個姓逄的,好生了得你也姓逄”
逄佶趕緊附和道:“蘇長史好記性,那個人叫逄任,是我一個小兄弟看來您對我兄弟頗為讚賞,既如此那就好辦了,看在我兄弟的麵子上,您能不能高抬貴手”
蘇淩搖頭嘖嘖起來,似自言自語道:“恩那個逄任的確是有些本事的你是他哥哥想來是差不了的”
那逄佶樂的兩隻巴掌都拍不到一起了,眉開眼笑道:“對對對差不了!差不了”
蘇淩方一臉正經地點點頭,忽地厲聲道:“來呀,把他叉出去,砍了吧!”
“我”逄佶一翻眼睛,差點沒禿嚕到地上,大聲告饒道:“蘇長史饒命,您這是為何啊?您說了我跟我兄弟差不了的為何還要殺我!”
蘇淩這才皮笑肉不笑道:“你看看我一片苦心,逄佶啊,你怎麼就不明白呢?你兄弟走得早,想必在地下定然孤單,我把你也送下去,你們兄弟倆在一處那不是有個伴兒,我這是成人之美,功德無量啊!”
“我”逄佶一臉無語,半晌,猶如被燙了的鴨子一般,跳腳不顧一切地大喊道:“不,不我不要下去不要啊!”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