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風雨急催雲霜飛電,風馳電掣,勢不可當。
那些長戟衛最初還組織有效的進攻,萬沒料到自己的主將長戟衛副都督淳庸竟然被趙風雨一槍挑了,死於非命。
刹那之間,長戟衛精銳整個亂套了,慌亂之中,萎靡不振,潰敗之勢在所難免。
人喊馬嘶之下,趙風雨馬快如飛,身後眾人也趁勢掩殺。
趙風雨邊催馬向前,邊抬頭急喊道:“蘇淩、林不浪,速速擺脫他們,隨我衝出去!”
蘇淩居高臨下,看著眼前局勢,那淳庸以死,想來大局已定。
隻是,蘇淩一直擔心的那個藏在淳庸背後地人,直到淳庸死了都未曾現身,這屬實有些不太正常。
或許是自己想多了?或許西城門的所有安排,真地都是出自淳庸之手不成麼?
他倒是突然開竅了啊。
隻是,由不得蘇淩多想,他的眼前,林不浪已然渾身浴血,一人獨鬥近百人,苦苦支撐。
蘇淩大吼一聲,左刀右劍,同時出鞘,兩道流光,嗡鳴陣陣。
蘇淩橫刀立劍,大吼一聲道:“淳庸已然死於非命,爾等不過是上支下派,何必因此事白白送了性命!若再有人執迷不悟,莫怪蘇某手下無情!”
這些原本被局勢衝昏頭腦地武官和兵卒刹那之間,腦袋涼快了不少。
對啊,主將都死了,咱們賣啥命啊,這眼前兩個凶神惡煞一樣的人,搞不好咱們的腦袋都得混沒了,反正主將都死了,咱們也沒必要真的糾纏下去了,保命要緊!保命要緊!
這些人都是戰場的老油子了,有這樣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誰也不想跟著淳庸那倒黴孩子一起去找閻王報道。
蘇淩這一句話,可謂一語點醒他們。
可是不追吧,站在那裡看著蘇淩和林不浪逃走,也有些說不下去,萬一被哪個小人嚼舌根,還是逃不過軍法從事。追吧,屬實沒有這個必要。
這些武官和兵卒自然有應對的辦法,追是肯定要追的,原地踏步,呼喊嚎叫是追,真追也是追,區彆在於,有命沒命。
於是,不亞於後世奧斯卡影帝般的表演,在他們之中輪番上演。
再看這些武官和兵卒,一個個站在原地,乾跺腳,瞎咋呼,一個個舞動著手裡的兵刃,那感覺各個全力以赴,可是就是不動地方。
有幾個影帝帝中帝,更是表演的功夫爐火純青,金蓮步哢哢邁著,然後各個做嬌柔易推倒狀,哎呦一聲,便皆倒在地上,一陣的鬼嚎,聽來是咒罵這大雨鬼天氣,這城牆的石頭真他奶奶地滑。
這幾位帝中帝故意倒下,更是阻了個彆真就傻實心兒的主想要追擊蘇淩和林不浪的腳步。
蘇淩和林不浪看著眼前這群玩意群魔亂舞,醜態百出,想笑也沒工夫笑,如此正好,順勢而為。
兩人對視一眼,再不多話,下一刻,雨幕之中兩道白色光影乍起,在西城牆城梯之間極速向下射去。
片刻之間,離了那城牆,三晃兩晃,飄下城樓。
直到蘇淩和林不浪兩人下了城樓,那些城上的武官和士兵這才吼叫連連,在城頭上一陣鼓噪。
蘇淩和林不浪下了城牆,迎麵便撞上兩個長戟衛兵卒策馬朝著他倆衝來。
蘇淩和林不浪也不廢話,各個懸起身形在半空,一人一腳,朝著這兩個人當胸踹去。
“啪啪——”兩聲。
這兩個人的胸口被蘇淩和林不浪踹了個結結實實,刹那間從戰馬上滾落下來。
蘇淩和林不浪身形一縱,翻身奪了二人的馬匹。
便在這時,趙風雨已然催著雲霜飛電殺到近前。
三人三馬,並駕齊驅,朝著那西城門處的大閘處直衝而去。
這三人氣勢如虹,若虎入狼群一般,那些長戟衛本就主帥已亡,士氣低迷,如何架得住這三人的攻勢。
三人槍劍刀並舉,槍嘯如龍,刀悍如虎,劍影似山,殺得眼前長戟衛哭爹叫媽,四散奔逃。
一個猛衝,三人便衝到了大閘之下。
再看三人皆翻身下馬,蘇淩在左,林不浪在右,護住中間的趙風雨。
趙風雨再不遲疑,將手中的西城門大閘的管匙拿出,對準大閘的閘芯處,直塞進去。
然後她手上稍一用力。
“哢——”一聲清晰可聞的聲響自大閘中傳出。
蘇淩和林不浪皆是眼前一亮,這是閘芯啟動的聲音。
看來大功告成了!
兩人心中這才一顆石頭落了地。
隨著那哢的一聲,緊接著“咯吱吱——咯吱吱——咯吱吱”的聲音不斷響起,聲音雖不太大,但清晰可聞。
接二連三的咯吱吱聲中。那原本吊著城門的鐵索忽地忽的緩緩地向上拉起。
“咯吱吱——咯吱吱”聲音比方才更加的響亮起來,那是鐵索轉動發出的金屬聲響。
蘇淩三人屏息凝神,眼神灼灼的看著西城高大的城門。
城門古樸,暴雨之下,更顯得古舊蒼涼,暗紅色的大門斑駁,有些刷上的顏色已然剝落,兩個門環上,兩個碩大的銅獸,看起來有些猙獰。
風雨之下,那扇西城大門就那樣如閘若山,橫亙在眾人眼前。
無論蘇淩還是趙風雨等人,都十分的清楚。
門開,便是生機,門閉,便是死地。
“轟隆隆——”仿佛來自亙古的渺遠歎息。
那厚重古樸的西城大門,在吊著的鐵索不斷收縮上提的作用力下,終於懶洋洋的、緩慢而笨重的,就如沉睡許久的巨人,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它終於動了,在鐵索的不斷拉扯之下,整個大門向上緩緩移動,其下部與地麵終於露出了縫隙。
刹那之間,蘇淩竟有些熱淚盈眶。
自己在渤海拚殺了這許久,幾生幾死。
這一刻,門終於開了!
自此,龍門魚躍,渤海這淺灘,再也困不住自己了。
自己沒有葬身於此,大家,所有人也都還好好的活著,一個都沒有少,也不能少!
蘇淩神情激動,朝著身後仍在奮力拚殺的穆顏卿、溫芳華、李七檀、吳率教、賀長驚、杜書夷,還有一直被穆顏卿護著的秦羽大吼道:“諸位,不要戀戰,殺將過來,咱們一捅出城!”
穆顏卿等人聞言,邊廝殺邊抬頭看向城門處,果見城門正緩緩地打開著。皆不由的精神一振,手中兵刃舞動如飛,不顧一切地朝著城門處衝去。
那剩餘的長戟衛還有百餘,雖然主將已死,但副將和武官仍在,況皆還是精銳,雖然部分兵卒慌亂之下,放棄拚殺,四散逃離,但還是有數十長戟衛仍舊頑抗,聚在一處,拚死一搏,阻擋著穆顏卿他們與蘇淩等彙合的腳步。
穆顏卿等人幾番衝殺,都被他們逼退回去,寸進不得。
蘇淩看得清楚明白,忽地一拍胯下戰馬,大吼一聲道:“諸位莫慌,蘇淩前來相助!”
“唏律律——”蘇淩胯下戰馬長嘶一聲,從後麵朝著這數十長戟衛直衝而去。
與此同時,林不浪、趙風雨也皆催馬,各執手中兵刃,大喝連聲,從後掩殺而去。
蘇淩一馬當先,如火似侵,直撞入長戟衛陣營後方,隨即左手七星刀,右手江山笑,刀冷劍寒,連閃之下,哢哢兩聲,劈兩個長戟衛於馬下。便在此時,趙風雨和林不浪也齊齊殺到。
這幾十長戟衛原本對戰穆顏卿他們,已然是勉力支撐,如今又被蘇淩三人從後麵衝擊,刹那之間抵擋不住,陣形大亂。
再看前有穆顏卿、溫芳華、李七檀、吳率教等七人,後有蘇淩、趙風雨、林不浪三人,兩相頓成夾攻之勢。
長戟衛再如何也不能抵擋他們了。
蘇淩大吼衝陣,手中刀劍舞動如飛,一馬當先,衝透敵陣。是直殺到穆顏卿伎近前。
蘇淩眼中,眼前這渾身火紅色的女娘,此時此刻衣衫已然成了血紅色,不僅如此,嬌媚白皙的臉龐之上也是點點血跡,竟似有些冰冷的嗜血和難以言說魅惑。
隻是,眼前的穆顏卿體力已然有些透支了,她不僅要對敵,還要護著與自己同乘的秦羽,那體力的耗費更是可想而知了。
原本打理得十分整齊的烏發,此時此刻也發髻散亂,絲絲亂發垂下,落在雪頸鎖骨之間,竟有種勾人攝魄的美。
饒是如此,穆顏卿護著的秦羽,不僅毫發無傷,身上便是連半點血滴都未曾沾染。
這亂軍廝殺之中,想不受傷都已經是十分困難的事情了,那秦羽還是不會功夫的小童。
可是秦羽毫發無傷之外,身上連半點血滴都未濺上!
這樣的難度可想而知,穆顏卿卻是做到了!
由此可見,穆顏卿真的把這個叫做秦羽的小乞丐視若自己的親弟弟一般對待,無論如何也不讓他沾染上這殺戮戰場的半點血腥。
蘇淩心中明白,那秦羽又如何不懂?
此時此刻的秦羽,已然認定了穆顏卿便是自己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現在自己的阿姐以命相護,待自己長大了,學好了本事誰敢欺負阿姐,自己必然跟他拚命!
他的小拳頭握得很緊,看向穆顏卿的神色也寫滿了心疼。
蘇淩心中感動非常,這穆顏卿,哪一次不是為了自己,以身犯險,當年南漳、龍台,今日渤海。京都北疆,中土海濱。她在他需要的時候,從來不曾讓他失望。
那襲紅衣翩然,仿佛有光。
她完全可以不來渤海的,這渤海實在是太凶險了。
可是,蘇淩在那裡,這是她穆顏卿唯一需要來渤海的理由。
蘇淩在那裡,我便會去。
唯一的理由足矣!
蘇淩滿眼深情,柔聲道:“穆姐姐。。。。。。辛苦你了。。。。。。是蘇淩。。。。。。”
穆顏卿笑顏如花,臉上的點點血跡,更顯得驚心動魄的魅。
“別了。。。。。。你還是不要如此正經深情了。。。。。。我還真有些不適應。。。。。。再說,我來渤海也不是全為了你!”
穆顏卿臉色一紅,嘴裡卻一點都不似尋常女娘那般矯情。
蘇淩聞言,點了點頭,這才一字一頓道:“待出了渤海,司空與那沈濟舟勝負分後,我便去荊南,去找穆姐姐看那滿山的紅芍。。。。。。我覺得不必等以後了!”
穆顏卿赫然抬頭,笑意盈盈。
“蘇淩,這個可是你說的。。。。。。我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