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煌台前,九五百階之下。
驚變陡升。
所有人眼神駭然的看著憑空出現的蘇淩和浮沉子二人,一臉驚慌和無措。
這兩個人怕不是瘋了,好端端的說什麼救人性命?
誰人危難了?哪個又要死了?
所有人的心中皆有一個大大的問號。
半空中影芒一閃,蘇淩一道白色流光已然射到九五百階最高處。
與晉帝劉端相距不過數寸。
劉端似乎能夠感覺到蘇淩眼中的利芒和急迫。
蘇淩一拱手,沉聲道:“請聖上當即宣布龍煌詩會結束,所有人立刻馬上遠離龍煌台!”
劉端心中先是發慌,卻見隻是蘇淩一人,又看向旁邊沒有蕭元徹的身影,這才心中大定。
我手下還有聽命的禁衛,還有百官和天下才子,他蘇淩能做什麼!
他這才底氣十足,盯著蘇淩,冷聲道:“大但蘇淩,朕看你酒還未醒吧!你離我如此近,欲意何為?就不怕朕治你的罪不成?”
蘇淩冷聲急道:“聖上,聽蘇淩一言,眼下迫在眉睫,請聖上和在場所有人趕緊離開龍煌台,否則一切都來不及了!”
劉端眼神有些疑惑,覺得蘇淩說的鄭重,似乎不像妄言,不過轉念一想,怕不是蘇淩又出什麼狡猾計策,要折損於自己,忽的氣惱道:“朕乃天子,為何要聽你這不入流的曹掾之言,左右禁衛,將這大膽狂徒,給我拿下!”
“喏——!”左右禁衛應聲而動,各持槍矛朝著蘇淩湧來。
蘇淩冷芒連閃,知道再拖下去,巨變便在頃刻之間,隻得暗道,罷罷罷!一不做二不休!
但見他忽的抬頭急道:“事情緊急,怕是由不得你了!”
話音方落,一道白色殘影朝著劉端激射而去。
禁衛和劉端還未反應過來,蘇淩的身形已然出現在劉端身後。
手中短匕出鞘,反手抵在劉端哽嗓處,冷聲大喝一聲道:“天子在我手,你們不想死的,都給我退後!退後!”
變化隻在瞬息之間,近在咫尺的沈濟舟、劉靖升、錢仲謀、馬珣章等,還未反應過來,見蘇淩已然挾持了晉帝。
皆神情大駭,你看我我看你,騰地站起身來,拔出腰中佩劍,執劍怒吼道:“蘇淩,逆賊,挾持當今天子,欲意何為!”
那些禁軍一陣騷亂,便要向前衝。
“嘩——”朝臣和才子皆大亂起來,一個個皆站起身來,如潮水一般要向天子近前湧去。
早有人大聲斥責起來道:“蘇淩,逆賊!人人得而誅之!”
孔鶴臣等清流和一乾保皇黨也大吼著想要上前搶回劉端。
蘇淩一臉無懼,半步不退,手中緊握短匕,冷聲道:“誰在近前,莫怪蘇某刀快!”
劉端早已臉色慘白,身體發軟,大聲嚎叫道:“都退後,退後!你們是想讓朕死的更快一些麼!”
蘇淩這才低聲道:“聖上,蘇淩也是迫不得已出此下策,你相信令君大人是吧,那便讓徐文若,徐令君近前回話!”
劉端都快拉褲子裡了,顫抖著聲音慘嚎道:“徐文若,徐令君,徐愛卿快近前來!快啊!”
徐文若還算鎮定,他不太相信蘇淩是弑君之徒,否則他也不會大費周章的救了那個人!
他穩了穩心神,走到離著蘇淩劫持劉端近側,沉聲道:“蘇淩,你到底想乾什麼?”
蘇淩正色朗聲道:“令君,你信蘇淩麼?”
“信!”
蘇淩豪氣陡增,朗聲道:“好!那我便告訴令君,所謂龍煌台,其實是殺人的斷頭台!”
“什麼?”徐文若聞言,神情變了數變。
沈濟舟等也臉色大駭,一臉的難以置信。
“來不及解釋了,總之龍煌台最底下有機關密道,下麵埋了能將整個龍煌台和龍煌大殿宮院方圓炸毀的黑火藥,現在凶徒已然準備行動了,這裡瞬間會被炸成一片焦土!到時候便是人間修羅煉獄啊!令君,還望您說服眾臣和才子們,趕緊撤離,跑得越遠越好!晚了就來不及了!”
“你待怎講!你說的可是真的!”徐文若神情巨變,他心神大受震撼,看著蘇淩,見他正氣凜然,不像作假。
他又朝蕭元徹的座位前看去,那裡早已空空如也,他不停,朝著郭白衣等人的位置看去,也是沒有一個人在座。
頃刻之間,徐文若已經明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此刻對蘇淩的話一點都不再懷疑。
蘇淩見徐文若此時仍不語,大急,朝著龍煌台上的浮沉子朗聲喊道:“牛鼻子,把我的話再說一遍!快!”
龍煌台上的浮沉子不敢耽擱,也收了吊兒郎當的樣子,再次用龍嘯功將蘇淩的話重複了一遍。
“嘩——”
江翻海沸,整個龍煌台下,所有人神情巨變,議論不止,宛如開了鍋一般,沸沸揚揚起來。
少數人相信,但大多數人覺得不可思議,但無論他們持什麼態度,臉上都是無比的驚駭之意。
龍煌台上,李知白緩緩的看向蕭思舒,隻見蕭思舒一臉黯然,緩緩低頭,看著台板,一身孤寂。
他瞬間也明白了。
龍煌台爆炸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
徐文若忽的朗聲道:“諸位!諸位安靜,聽徐某一言!”
徐文若還是德高望重的,他一說話,台下所有人瞬間安靜了下來。
“不管蘇淩所言真假,但諸位,尤其是聖上的安危,不能不顧!我意,咱們還是迅速撤離龍煌台周遭,尋個安靜處,若無事發生,再治蘇淩之罪,若真的發生了,也好全大家性命,如何啊!”
“好!——令君這話在理!”
有不少人已然出言支持徐文若。
“那就最後一階的各位趕緊轉身離開,一階接著一階,不要亂!天子先走!”徐文若當機立斷道。
可是那些才子似乎還是有些猶豫,踟躕不前。
九五百階最初的十數階皆是寒門才子,塔他們不怎麼動起來,堵在前麵,後麵的想要極速離開的人,洶湧烏泱,擠擠搡搡,亂成一片。
李知白心中一沉,踏前一步,朗聲道:“天下才子,我等皆是學問者,臨危不亂,方君子所謂,知白相信詩酒仙的為人,趕快撤離,不要亂,不要踟躕了!”
說著,蹬蹬蹬下了龍煌台,投入到才子之中,大聲的指揮後撤。
蕭思舒、古不疑和浮沉子皆下了龍煌台。
四人合力,指揮台下所有人有序後撤。
但見自龍煌台到龍煌大殿東西南北四方各處院門,人潮洶湧,洪流滾滾,人流無聲,迅速的遠離龍煌台而去。
蘇淩挾持著劉端,見沈濟舟、劉靖升、錢仲謀、馬珣章等人在自己的護衛護持下,左衝右突,根本不管什麼秩序,衝到一片,推倒一股,橫衝直撞,已然離了龍煌台數丈遠了。
他們一衝,倒下一片,等這些人還未站起,後麵的洪流人群又後繼而來。
頃刻之間踩踏頻發。
這個時刻,空氣驀地緊張到極點,這個架勢,由不得人不相信了,惟恍恍奔逃而已。
哪個還管,哪個又顧,什麼秩序,什麼謙讓。
保命本能,讓所有人都頭腦發熱,人推人,踩著倒下的人往前衝。
刹那間,咒罵聲、呼號聲、慘叫聲、哭喊聲、腳步雜亂聲,此起彼伏,聞之心驚。
整個大晉臣工才子,恍恍如喪家之犬,四散奔逃,不管不顧,這一衝一亂之下,已然有數不清的人被踩踏而亡了。
這樣一亂,逃離後撤的速度自然慢了起來。
何人還顧得上什麼天子聖上?哪個又是劉端,哪個又是至尊!
螻蟻之之命,恍恍奔逃。
眾生平等,何來貴賤!
劉端被堵在最後,臉色慘然,嘴裡不停絮叨哭嚎:“這怎麼辦,朕命休矣誰來救駕!齊伴伴!齊伴伴那裡去了?”
那龍煌台下,早已是混亂無序,所有人向沒頭蒼蠅一般亂撲亂奔,哪裡能尋得一個老太監的身影呢。
蘇淩看了看天色,心中大急,搖了搖頭,歎息道:“太亂了,太亂了!來不及了!”
他忽的大吼一聲道:“浮沉子,近前來!”
浮沉子正在大聲喝止,想要恢複秩序,卻聽得蘇淩呼喚,心中已然知道蘇淩的想法。
驀地大吼一聲,直衝半空,蹬蹬蹬的腳踏慌亂奔湧的人群人頭,頃刻之間便來到蘇淩近前,飛身而下。
蘇淩和浮沉子再不多話,一個架起徐文若,一個架起晉帝劉端。
爆喝一聲,騰空而起,直衝天際。
頃刻遠離龍煌台激射向宮牆之處。
便在此刻,亂成一鍋粥的龍煌台方圓忽的驀然響起無數“嘶嘶嘶嘶——”的聲音。
蔓延彌漫,仿佛敲響的喪鐘,駭人心神。
漫天濃重的刺鼻火藥氣息,若潮如浪,將整個龍煌台方圓周遭所有的氣息一並抹殺。
火藥氣息天地彌漫,緊接著憑空騰起無數濃煙。
濃煙翻滾洶湧。
天地變色。血陽也成怪異的灰紅色彩。
蘇淩和浮沉子一人架著一個,激射而出,已然越過了兩道宮牆。
蘇淩回頭看時,但見龍煌台四周,叢台底蔓延出無數濃烈翻滾的黑色煙氣,遮天蔽日,將三層多高高聳的龍煌台都遮掩的若隱若現。
忽的濃煙之中,竄出十幾道藍紅火焰,直衝天際,劈裡啪啦的擦出無數迸濺的火花。
望之肝膽俱裂!
蘇淩神色變了數變,大吼一聲道:“快跑!要炸了!”
“轟——”、“轟——”、“轟——”、“轟——”
無數滔天而起的轟隆之聲響徹整個禁宮。
大地震顫,神鬼接泣。
刹那之間。
龍煌天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