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去哪?”
秦老看著麵色各異的幾個老前輩,原本淡然的表情已經無法維持了。
一口一個小秦,一嘴一件黑曆史!
他感覺自己的輩分越來越小,也不敢倚老賣老了。
“小秦,去中江市吧。”
李慶之直接道:“張伯華在中江市,他是我們之中狀態最好的一個。”
公交車越來越熱鬨,起碼一群老頭老太在車上,有乾農活的,有逛菜市場的,有砍柴的,已經像正常的公交車了。
集齊三個七老的效果還是十分明顯的,起碼在這輛公交車上,誰敢攔路誰死。
再恐怖的厲鬼,都敵不過幾個極儘升華的老前輩。
幾隻莊博世看著都有些棘手的攔路鬼,被羅千墳土一埋,再被刀光一閃,劈裡啪啦掉了一地,被分割的厲鬼很快陷入沉寂。
哪怕有一隻似乎是從陰間出來擁有重啟能力的厲鬼。
莊博世都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
孟小董就在過去把那隻鬼解決了。
剛剛一排吊死鬼還掛在公交車車窗外麵,但李慶之隻是一揮刀。
隔著公交車,直接把一排吊死鬼全給砍了。
在他手上的柴刀,才是真正展露了鋒芒。
這種等級的戰鬥力,莊博世真想把楊間身上的鬼影剝下來還給李慶之。
轉眼間,公交車已經來到了中江市,一個老舊即將拆遷的街區,公交車突兀地出現在了一家中藥店門口。
同樣,這家中藥店附近一公裡,已經被安保力量保衛的嚴嚴實實。
這間古舊破敗的中藥鋪格外陰冷昏暗,哪怕現在是烈日當空的正中午,也沒有多少光線能照射進去,給人以鬼氣森森的感覺。
斑駁的店招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大鴻中藥鋪。
門口一位老人坐在一張躺椅上,搖著蒲扇早就不知道坐了多久了。
七老之中狀態最為穩定的張伯華,已經等在了門口。
張伯華預感自己今天將會碰到幾個老朋友。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碰到了一車的老朋友。
“你們”張伯華張了張嘴。
他看到把自己的腦袋當皮球玩的李慶之,恢複了四十歲模樣的孟小董。以及一臉陰沉很不開心的羅千。
“好久不見”
張伯華笑了笑:“沒想到還能活著見你們一麵。”
“世事無常,伯華。”李慶之感慨道。
張伯華看向莊博世:“請問小友這是為何而來?”
中江市的情況比其他城市好上了不少,起碼沒有特彆恐怖的厲鬼出現。
莊博士說道:“張老,現在人間如獄,厲鬼末日。每時每刻都在死人,我們需要你,一起阻止這場災劫。”
李慶之道:“張洞說過,我們如果活著,需要出手。”
“已經這麼危急了嗎。”
張柏華歎息著道:“前幾日,中江市出現了一個十分恐怖的厲鬼。”
“他是個道人模樣,隻要有人記起它,無論多遠,就會被他一劍砍之梟首。”
鬼道人,又是沒聽過的厲鬼。
孟小董皺眉道:“又是從記憶中傳播的厲鬼。”
從記憶之中的厲鬼,無論鬼畫還是如沈林的半邊屍,都是十分恐怖的厲鬼。
“不是記憶,而是印象。”張伯華搖頭道。
“無論是他的聲音,他的形象亦或是他樣子的一角,隻要想起與它相關的一切因素,都會招致殺人規律。”
“必死的殺人規律。”
“又是一隻s級厲鬼。”莊博世皺眉。
不過看中江市相對和平的樣子,這隻鬼應該被關押了。
張伯華有些歉意地道:“我好不容易才將它收押。但自身也受了不小的創傷,恐怕——”
“小事一樁。”莊博世將手搭在了張伯華手腕上。
反轉術式+真元灌體,強行續命兩個月。
張伯華的身體之中也有著進化藥劑的痕跡,七老們能在當代還維持一定活性,甚至超出原本的壽命極限,其中進化藥劑功勞不小。
“小友妙手回春,我遠不如也。”張伯華感慨道。
身為中醫世家,他很清晰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恢複了不少,甚至壽命在不動用靈異的情況下,至少延壽一年。
“那我們節約時間,快上車。”莊博世二話不說,就這樣把張柏華拉上了車。
秦老一臉疲憊地道:“接下去就是去古宅了嗎?”
莊博世卻搖了搖頭:“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羅文鬆還沒複活呢。”
大家的臉色怪異起來。
“鬼郵局的事我已經讓張羨光去處理了,現在去日本把老羅找回來,最後再去趟太平古鎮借招魂人一用。”
秦老歎息一聲,再次踩下了油門。
他這一天開的車,都比他過去十年間開的車還要多。
穿出鬼域,夕陽紅旅遊團很快到了日本。
可惜等待他們的,不是熱情的日本地接,而是撲麵而來的惡鬼們!
今日之日本,除靈社已經被複蘇的厲鬼狂潮淹沒。
他們甚至連求救都沒有怎麼發出來,整個日本最後的靈異力量便在悄無聲息中團滅。
公交車在現實世界的東京駛過,說這裡是現實世界,也有失偏頗。
起碼公交車已經撞死機了百十來隻厲鬼。
透過公交車的車窗,莊博世看到了被洪水淹沒的東京。
以及上千隻在洪水中遊蕩的恐怖厲鬼。
“這些日本人啊,真是淒慘。”李慶之歎息著道。
“想當年,我們跟著大哥來到長崎,獨戰八國馭鬼者,那是何等風光。”
“那是大哥風光。”羅千小嘴像是淬了毒:“你和羅文鬆差點被北美的鬼騎士打掉。”
“哈哈哈。”李慶之哂笑一聲:“你說得對,若不是大哥,我們如何能迫使那個時代的英傑同心戮力。”
“故地重遊,這日本已經成了地上鬼國了。”張伯華道。
羅千十分厭惡這洶湧的海水。“這海水,也是一種靈異,某個恐怖厲鬼的鬼域。”
孟小董看向東方:“大體應該從海那邊的國度,遊蕩過來的厲鬼。”
“若非這個島阻了他們一阻,恐怕這些厲鬼就要登陸了大陸嘍。“
莊博世道:“整個日本的活人,我怕連一千萬都沒有了。”
“而且大部分活人已經遷移到了北海道,但那邊淪陷也隻是時間問題。”
“罪有應得。”李慶之幸災樂禍地道。
作為民國時期的馭鬼者,李慶之說不上更厭惡日本人,還是更厭惡厲鬼。
“想當年,我們追隨張洞在日本與全世界的頂尖馭鬼者定下規矩,連敗五十個世界頂級馭鬼者,是何等意氣風發,但現在——”張伯華感慨道。
“如果不能解決靈異災難,日本的今天,恐怕就是我們的明天。”
張伯華這話說的沒錯,日本近一億人口拖延住了從海上往大陸行進的諸多惡鬼。
等到厲鬼把日本人全部殺完,他們會連同日本本土的厲鬼,一起登陸大陸,到時候可不是現在這個局麵了。
莊博世現在也沒空管這些恐怖的東西,他終於找到了羅文鬆,啊不,敲門鬼。
在日本這麼多厲鬼之中,肢解了靈異的敲門鬼,還真不算什麼恐怖的厲鬼了。
二話不說,將其關押,強行帶上了車。
就這樣。
七老中的六老被集齊了。
隻不過,車廂內,大家怪異地看著被一根棺材釘釘著的枯瘦老人。
“羅文鬆,沒想到我們會以這種方式相見,真是人生無常啊。”羅千大笑了起來。
張柏華嗬嗬一笑:“你就不要跟這隻鬼置氣了。”
“我需要跟他置什麼氣。”羅千輕哼一聲。
“他算什麼東西?”
“好了。”孟小董連忙勸解道:“都是百年前的老黃曆,現在說出來又有何意,徒徒讓後生看我們笑話。”
秦老開的滿頭大汗。
“怎麼樣,到了嗎?”莊博世不斷催促。
詹嵐他們已經快要頂不住了,腕表上的數字還在止不住的下滑。
“好了,彆吹催了,開這輛車也是要耗費靈異的。”秦老一臉無奈。
他剛才闖入百鬼夜行的日本,一路上為了避開一些難纏的厲鬼,也是花了很大精力。
再加上不小心闖入了一些恐怖的鬼域,通過重啟離開,也是耗費了他一波狀態。
——
太平古鎮響起雷聲。
“何連生!!!”
“出來!!”
何連生擺弄茶壺的手一抖,直接將滿壺茶水倒在了身上,頓時臉一陣綠一陣黑。
裁縫女、擺渡人一臉怪異地看著何連生。
“你在外麵還有朋友?”
“好膽,居然直呼我名,哪來的老狗!”
何連生老臉一怒,真是沒禮貌的馭鬼者!
最近鬼湖複蘇已經夠頭疼了,他花了很大精力,才讓太平古鎮避免被鬼湖淹沒。
而自己的孫女何銀兒也折在了裡麵,他正想辦法怎麼才能把女兒撈出來。
而鬼街最深處的厲鬼也開始往外侵蝕,他們已經很難擋住了,隻能把鬼街的鬼引到鬼湖之中,但鬼湖失控,大量厲鬼爬出來,正是一個頭兩個大的時候。
何連生與太平古鎮的幾個老家夥一起商量著怎麼撈親孫女,沒想到突然一陣厲喝讓他差點沒嚇死。
“去見識見識!”胖裁縫一臉怪笑。
雖然平時裡多有齟齬,但一旦遇到外敵必然一心。
老一輩都寂滅的時代,居然有人敢惹到太平古鎮身上。
現在的年輕人,未免太過猖狂了。
正當他們湧出來,就看到一行七人立於鬼街上,來往的厲鬼已經全部被墳土埋葬。
從鬼街深處湧出來的一隻極其恐怖的黑色厲鬼,被一個墳堆快速淹沒。
一個男人,站在墳堆之前背手而立。
他的身邊,一座座小小熒墳立於鬼街,顯然幾乎把鬼街上的所有鬼都給埋了。
“呦,結伴來的啊!”裁縫女剛要叫喚,卻被何連生死死抓住了手臂。
裁縫女轉過頭,卻看到何連生臉色蒼白如紙。
隻是一眼,何連生嚇得亡魂俱冒,顫顫巍巍地道:“羅羅千羅大哥”
他的身體都打了擺子:“李大哥張大哥”
李慶之和張伯華笑了笑沒有說話。
何連生當然認得幾人,他與羅千交情不淺,但其他幾位凶人也是見過的啊!
當年他剛出道的時候,七老已經橫壓一個時代。
今天是出了什麼事,這些老一輩怎麼都出來了!
羅千慢慢轉過頭來,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這鬼街蕭條那麼多,你們真是好樣的。”
“廢物!”
被人罵廢物,向來桀驁的何連生一句話也不敢反駁,低下了腦袋,戰戰兢兢地道:“您,您沒死”
“快死了。”羅千冷漠道。
何連生低著頭:“您,您說笑了。”
“您來這裡是有什麼事”
莊博世抱拳道:“招魂人何連生,我們專門來這裡一趟拜托你招一個人的魂。”
羅千冷哼一聲:“還不趕緊招魂!”
“沒問題!羅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何連生連忙拍著胸脯。
隨即臉色尷尬,似有些難言之隱:“我的孫女陷在了鬼湖之中,羅大哥能否搭把手。”
“你的孫女是嗎”莊博世笑著道:“已經救起來了。”
這時候,孟小董從空氣中慢慢浮現,她手上提著一個濕漉漉的年輕女人:“招魂人,你的後人運氣不錯,駕馭了四成鬼湖的靈異。”
“但已經是極限,不然她身上的靈異會徹底失衡。”
何連生連忙將自己孫女接過,千恩萬謝地對著幾人道。
“孟大姐,羅大哥,實在是太過感謝了”
“彆囉嗦了。”羅千不耐煩地道,指了指敲門鬼:“把他的魂給我召出來。”
說著就扔給何連生一條黑色的長袍。
“這麼多年沒洗,也不知道臭不臭。”
何連生不敢多問。
手裡捧著黑袍,便開始招魂。
越恐怖的存在,招魂之後就越有失控的風險,到時候招來一隻恐怖的厲鬼說不定連招魂人都想殺。
但他現在不敢拒絕。
很快,一個虛幻的黑色長袍老人出現了。
這個老人穿著一件複古的長衫,臉上滿是皺紋,暗褐色的皮膚上長著可怕的屍斑,空洞麻木的眼睛沒有一絲神采。
他眼神聚焦:“羅千?!”
隨即,把目光放在剩下幾個老者身上。
“嗬嗬,我說是誰讓太平古鎮的老鬼把我招魂出來,李慶之,孟小董,張伯華,你們活著太無趣嗎?”
“非要把我喊出來?”
此言一出,莊博世差點笑出聲來。
怪不得李慶之、孟小董和羅千對於複活羅文鬆表情怪異啊。
原來如此毒舌。
何連生聽到這句話後馬上帶著太平古鎮的人躲在後麵。
這裡都是大佬,惹不起。
羅千冷笑道:“不知是誰被張洞的兒子害了,簡直丟人。”
“是這小子要召喚你。”
羅文鬆眉頭一挑。
“你說那個張羨光,要害死我?”
莊博世仔細地打量著羅文鬆,他剛才看到似乎是一個過去的身影入侵到現在。
眾所周知,這個世界沒有靈魂。亡魂並不是常規意義上的靈魂,召魂人是一種時間的能力,更像是當事人還活著時候,利用因果和時間把他召喚到當前時代。
現在的羅文鬆就是他臨死前的狀態,被跨時空招魂,形成了類似魂魄的一種存在。
時間一到,他就會消失。
莊博世拿出來一副巨型油畫,張羨光此刻還是郵局管理員,他還是能進入第六層。
他從第六層拿出了羅文鬆的油畫,匆匆忙忙扔給了莊博世之後,就再去各地鎮壓。
“你去鬼郵局把我的畫像拿了出來?”羅文鬆冷笑一聲。
“想要複活我,問過我的意願了沒有?!”
李慶之蹙眉道:“羅兄,莊兄弟可是一片公心。”
“兄弟?這個細伢子,配與我們一輩嗎?”羅文鬆冷漠。
隨後。
附近的街道,窗戶,乃至於下水道的井蓋都在劇烈的搖晃起來,明明隻是白天,周圍的光線此刻都黯淡了起來,仿佛一盞即將熄滅的燈一樣。
“來真的啊!”孟小董搖了搖頭,站在了太平古鎮一行人之前。
“這這這………”裁縫女已經嚇傻了。
何連生更是一臉慘白。
他有幸見識過七老出手。
那是與他們完全不是一個層級的恐怖。
“讓我來稱量稱量你。”
羅文鬆往前走了一步,陰冷的氣息擴散,可怕的靈異在影響周圍。
地麵開始坍塌凹陷,形成了一個個好似門一樣的大坑。
大坑漆黑深邃看不到底,不知道連接到什麼地方。
同時周圍古鎮的牆壁開始剝落,垮塌,同樣一扇扇大門的輪廓開始浮現。
這些門的輪廓整整齊齊依次排列,僅僅一條街道上就有幾百扇門的輪廓。
除此之外,這種影響更是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朝著附近擴散出去,僅僅隻是幾秒鐘的時間整座城鎮千瘡百孔,布滿了一扇扇詭異的“門”。
羅文鬆打算用一座城市的門來進行封鎖,讓莊博世沒有從這裡逃離的可能。
這是要下死手了!
相比於孟小董的切磋,羅千的反擊,張伯華乾脆壓根就沒動手,羅文鬆殺性之大,應該是七老之中第一人。
所有門瞬間打開。
開門必死!關燈必死!
恐怖的必死靈異左腳踩右腳瘋狂疊加。
但其中的莊博世卻毫無動靜,甚至連一些反應都沒有。
羅文鬆臉色一僵,頓時感到一股無名心火。
“小子,有點實力!”
“試試看,我這一招!”
羅文鬆虛空敲擊,頓時咚咚咚恐怖的敲門聲響起,無限疊加的敲門聲足以讓任何一隻厲鬼瞬間沉寂。
但莊博世依舊毫無反應。
孟小董笑了起來:“你彆浪費力氣了,你拿他沒有辦法。”
莊博世眼中青銅齒輪不斷轉動,十分客氣道:“羅老,我已經免疫了你的殺人規律,無需再浪費時間了。”
開玩笑啊。
羅文鬆要稱量自己,不早點把他的靈異給適應了,非要等到他的巔峰狀態打一場?
在日本,莊博世早就把敲門鬼的靈異適應了,去鬼郵局取羅文鬆油畫的時候,也把開門鬼、關燈鬼等等都給適應了一圈。
羅文鬆身上的靈異,對他全部無效。
誰讓羅文鬆是明確把自己靈異肢解的,適應起來完全沒有壓力。
羅文鬆老臉有些掛不住。
但他也沒有辦法,他也沒有其他手段,隻能在幾老戲謔的眼神中收起靈異。
“我不是輸不起的人。”
“走吧,讓我瞧瞧,你到底打算怎麼複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