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來說,天華的科舉是由吏部和禮部一同操辦,但由於禮部要操辦天子大婚,於是這次的科舉就讓吏部獨自辦了。
“科舉……秦愈,你是遇到什麼問題了嗎?”鄭淵疑惑道。
科舉每三年舉辦一次,所以這是鄭淵登基以來遇到的首場科舉。
科舉期間,天華各地的考生,會在這個月陸續進京參加會試。
會試結束後的三日,便會公布結果,而前一百人則會在七日之後參加殿試,由他這個天子親自考核……
若是被他當場看中,則會直接平步青雲,成為新朝第一批的‘天子門生’!
所以這場考試,對那些考生來說,意義非比尋常!
“回陛下,臣此來是想來和您商討一下,本次會試的考題。”秦愈一向不苟言笑,但此刻麵對鄭淵,嘴角確是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題目……”鄭淵興致缺缺道:“會試的題目,你就自己看著辦吧!”
“陛下當真不想提前看上一看?”
秦愈笑意盈盈,拱手道:“老實說,臣還想聽聽您的意見呢!”
“秦卿在儒道一脈走的很深,無論是治國還是民生,你這位大才子出的題目,保證萬無一失!”鄭淵擺了擺手道:“朕才疏學淺,就不指手畫腳了。”
“陛下此言,臣愧不敢當!”秦愈苦笑搖頭道:“若是您這位古夫子都說是才疏學淺,那像臣這等庸人,豈不是無地自容了?”
“……”
鄭淵看著他,半晌沒有說話,表情異常的怪異。
他不明白自己的身份是從何時暴露的……百密一疏下,居然被人給發現了。
“陛下,臣身為吏部尚書,有收攬天下賢才之任,像京城出了您這麼一位震古爍今的少年夫子,哪有不查的道理啊!”秦愈似乎感覺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開始解釋。
不過鄭淵還是陰沉著臉,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仿佛沒有聽進去一般。
秦愈被看的汗顏,心裡莫名發毛。
他輕咳一聲,繼續辯解道:“陛下放心,您的身份,整個吏部除了臣一人以外,再無人知曉!”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此事的!”鄭淵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
“就在萬燭園詩會的後一天。”秦愈說道。
“行吧,這事你可彆再傳到彆人的耳朵裡!”聽到解釋,鄭淵默默鬆了口氣。
好在不是‘遮冥’之氣被看穿,要是這道氣韻出了問題,那麻煩可就大了!
“臣一定守口如瓶!”秦愈心中大石落地,緊繃的神經舒緩不少。
伴君如伴虎,哪怕他再怎麼風輕雲淡,也要為自己的言行所考慮後果。
畢竟麵前的少年不止是天子,更是古今罕見的少年夫子!
自己的大儒身份在其麵前,還是少了些分量了。
“擬好的會試題目拿來看看。”鄭淵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見氣氛沉悶,便轉移了話題。
“是!”秦愈從懷中拿出一份擬好的卷子,遞了上去。
“嗯……有些意思!”
鄭淵接過後細細觀看,發現這次的題目與往年相比,確是多了幾分尖銳性。
要是這次的考生的答題方式,再如以往那般墨守成規,循規蹈矩,怕是要吃大虧了!
“陛下,這題……”
秦愈見天子入迷,便悉心地說起了此題的用意。
而鄭淵也是默默傾聽著,還時不時與之討論。
…
京都西側一處人流繁華的街道上,一對身姿高挑的男女並肩走著。
男子身著黃衫,相貌英俊,可手中展開的紙扇卻擋著正臉,隻露出一雙圓溜溜的眼睛,警惕地來回掃視。
在其身旁的藍發女子亭亭玉立,一襲柳綠長裙,膚如白玉,隻是單純的邁腿,就成為了這條長街的焦點。
“媗姐,我們這樣會不會太招搖了?”折扇一偏,敖風滿臉擔憂地詢問。
他還沒走幾步路,就感覺整條街的目光都朝他們二人看來了。
要是放在以前,他還能坦然自若,但現在……可不敢這麼招搖了。
“廢話這麼多乾什麼!”
敖媗柳眉一豎,頗為不屑道:“那諸葛玄策都已經殺過你一次了,你們恩怨已了,你還有什麼理由好怕的?”
“話雖如此……”敖風縮了縮脖子,無奈道:“可媗姐,那斬龍台你是沒上過,等哪天你……” “嗯……我怎麼?”敖媗腳步一頓,眉眼帶著森冷煞氣,毫無表情的回眸質問。
仿佛眼前男子隻要說錯一句話,就會引起極為恐怖的事情。
“沒……沒事!我剛才什麼都沒說……”敖風喉嚨乾咽,冷汗直流,不敢再多說什麼。
敖媗掃了他一眼,甩著綢緞般的長發,繼續邁步向前。
她走得很慢,眼眸流轉,一路上的目光在很多地方都有停留,似乎在懷念什麼。
“媗姐,這都有啥好看的啊!”敖風一頭霧水,百思不得其解。
這些風景不過是普通的街景,第一次看圖個新鮮就行,再看也就那麼回事,有什麼可值得留戀的。
一想到這,敖風便玩心大起。
他叫住了敖媗,接著走到一處擺滿泥塑玩偶的攤位前,拿出了一吊銅錢,扔在老板的麵前。
“店家,這些錢能要多少個竹環?”敖風問道。
“客官,不多不少,正好三十個!”攤位的老板是個中年黑漢子,見眼前這位公子這般豪爽,心中便知來了條大魚!
而當看到敖風身後的女人時,更是心花怒放。
因為他記得,這位姑娘的準頭非常的差,幾乎是十扔一中,或者不中!
由於這藍發女人太過獨特,哪怕是隔了幾個月也讓人記憶猶新……
“三十個……夠了!”
敖風拿著竹環,便轉身與敖媗說道:“媗姐,咱們來比比這個?”
“比?和我?”敖媗風姿卓越,完美無瑕的俏臉上露出些許的輕蔑。
“嘿嘿,媗姐,你要是贏了,小弟我就把那顆九彩晶珠送你!”敖風嘿嘿一笑。
“真的?”敖媗頗有詫異。
那顆珠子她看上了好久,隻是礙於顏麵,一直沒開口要。
“當然,不過你要是輸了,可要幫我個忙!”敖風搓了搓手,顯得有些難為情。
“行!”敖媗想也不想,就答應了下來。
“好,小弟也不占你的便宜,就讓你幾個!”
敖風嘿嘿一笑,將手中竹環分成兩份,一份多一份少,然後把多的那份遞到敖媗手中。
接著便走到投擲區域,開始扔竹環。
“媗姐,看中了哪個?”敖風把竹環放在眼前,似乎在測算距離。
而敖媗沒有回應,隻是頗為冷漠地掃了他一眼。
傲風見人沒有回話,便也沒再詢問,隻是瞄準之後,將手中的竹環向前扔去。
咻!
竹環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
在中年黑漢緊張的目光下,竹環精準無比地落到了一個瓷娃娃的脖頸處。
“中!”敖風捏了捏拳頭,顯得異常興奮。
緊接著他如法炮製,將剩餘的竹環一一扔出,而這些竹環像是長了眼睛一般,無一例外,全部都套中了娃娃。
“不……不可能!這什麼情況!”
看到這一幕的中年黑漢如喪考妣,臉色差的要死。
那些竹環可都被他做了手腳,隻要有輕微的偏移,都不可能套的中。
而眼前男子居然猶如神助,居然全套中了……
要知道,他為了吸引人玩,那些瓷娃娃可都是真材實料的好貨!
這一下,可是損失慘重了!
“媗姐,該你了!”
敖風嬉皮笑臉,隨後又轉頭對中年黑漢說道:“店家,把我套到的東西都收拾起來,擺上新的!”
“這……”中年黑漢臉上陰晴不定,但為了接著在此做生意,隻能妥協認栽。
“不用了!”
可正當他準備去撿東西時,身後卻傳來女子的聲音。
中年黑漢剛一回頭,就見十餘隻竹環,猶如天女散花般從天而降。
看似混亂無序,卻精準無比的套中了物品。
叮叮哐哐!
刹那間,場中剩餘的娃娃全都被竹環套了進去。
“怎……怎麼可能……”
現場死一般的寂靜。
中年黑漢和敖風滿臉呆滯,大張著嘴巴,半天無法合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