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漢西省省政府大樓。
覃健腳步匆匆,平日裡沉穩的步伐此刻卻略顯慌亂,每一步都踏得急切,皮鞋與地麵碰撞發出急促的 “噠噠” 聲 ,在空曠的走廊裡回蕩。
他被要求來給省長做工作彙報,便知道,這次的事情鬨大了,自己捅了個不小的簍子。
昨晚和淩晨的抓捕行動,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激起了千層浪。
在門口,覃健就深吸一口氣,抬手整了整自己的衣領,試圖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一些。他知道,接下來麵對的將是一場嚴峻的考驗。穩了穩心神,他抬手敲響了省長辦公室的門。
“請進。” 裡麵傳來陳洪生沉穩的聲音。
覃健推開門,臉上立刻堆滿了恭敬的笑容,說道:“陳省長,您好。”
陳洪生坐在辦公桌後,抬眼瞥了他一下,指了指對麵的椅子,言簡意賅地說:“坐吧,說說吧,昨晚你們的行動是怎麼回事?”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透著上位者的威嚴。
覃健不敢有絲毫懈怠,一五一十地說道:“陳省長,這次行動是因為黎錦同誌提供的材料,我們經過仔細核實,確認材料內容無誤後,就啟動了抓捕程序。”
陳洪生聽後,微微皺了皺眉頭,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悅:“漢西省發生的事,跟黎錦有什麼關係?以後記住,就說是有人民群眾舉報,也要說是依法辦事。”
覃健心裡一緊,他沒想到陳洪生會這麼說,這明顯是在給黎錦打掩護。他愣了一下,一時沒明白陳洪生此舉的深意,隻能愣愣地點點頭。
陳洪生接著問道:“覃廳長,你們行動之前,有沒有給我提前彙報?” 他的目光緊緊盯著覃健,仿佛要將他看穿。
覃健心裡 “咯噔” 一下,有些懵了,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陳省長,我…… 我到底有沒有提前彙報?”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猶豫和不安。
陳洪生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道:“你這話問得,你是廳長,你有沒有彙報,你不知道嗎?”
覃健一時語塞,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他結結巴巴地說:“我……”
陳洪生收起笑容,表情嚴肅起來:“你們抓的人,其中涉及到省政協,這可不是你一個廳長就能擅自決定的。沒有省裡的決定,程序上就不合適。你記住,是你向我提供了材料,我同意了,你們才決定抓人的。現在,給你一個小時,馬上把需要的材料給我送來。”
覃健這下完全確定,陳洪生和黎錦是站在一邊的。他在心裡暗暗懊惱,黎錦怎麼就沒提前跟他說這事呢?不過,他也明白,黎錦和陳洪生之間的交流,那是更高層次的事情,自己確實沒資格參與。他連忙應道:“是,陳省長,我馬上就去辦。” 說完,便匆匆離開了辦公室。
覃健快馬加鞭回到省廳,剛一落座,就立刻吩咐秘書把馬芳芳叫過來。他的臉色略顯凝重,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腦海裡不斷回想著陳洪生的話,琢磨著其中更深層次的含義。
不一會兒,馬芳芳快步走進辦公室,她穿著一身乾練的職業裝,眼神中透著精明與乾練。“覃廳,您找我?” 她的聲音清脆而沉穩。
覃健抬起頭,目光落在馬芳芳身上,問道:“審訊的情況怎麼樣了?”
馬芳芳神色認真地彙報:“大部分都還比較順利,畢竟咱們這次是突然行動,很多人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再加上證據確鑿,所以不少人都老老實實地招了。”
她微微皺了皺眉頭,接著說,“不過,也有那麼幾個硬骨頭,到現在還在裡麵裝聾作啞,想著能蒙混過關,估計還盼著外麵的人來撈他們呢。”
覃健聽後,微微點了點頭,沉思片刻後說道:“你盯緊點,想辦法儘快讓這些人鬆口。”
他頓了頓,又改變了主意,“不對,先把已經開口的那些案子辦成鐵案,加快固定證據,防止他們翻供。至於那些還沒開口的,先晾著,繼續磨。”
馬芳芳點頭表示明白,又補充道:“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今天警察大學的學員就會過來協助,不管是審訊還是調查,有了他們的加入,效率肯定能大大提高。”
覃健心裡清楚,這肯定是黎錦利用校長的權力安排的。打著實習的名頭,這些警察大學的學員就能任由黎錦調配。而這些年輕氣盛的學員,一個個都懷揣著出人頭地的夢想,辦起案來那股子衝勁,真可謂凶狠如豺狼猛虎。
覃健擺了擺手,示意她坐下,隨後話鋒一轉,問道:“你說,黎錦和陳洪生的關係到底怎麼樣?陳洪生為什麼這麼不遺餘力地支持黎錦?”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疑惑和擔憂,畢竟自己現在已經深深卷入了這場漩渦之中,他迫切想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未來又將麵臨怎樣的局麵。
馬芳芳輕輕搖了搖頭,無奈地說:“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他們之間肯定是互相信任的。老覃,你這次的選擇沒錯,跟著黎錦,以後肯定會有回報的。”
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堅定,試圖讓覃健安心。
覃健苦笑著說:“我現在隻希望他彆再把我置於兩難的境地,我就謝天謝地了。”
他靠在椅背上,神情有些疲憊,這次的行動雖然看似取得了初步成果,但後續的麻煩和壓力卻接踵而至,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在這場權力的博弈中堅持多久。
馬芳芳沒有再多說什麼,她心裡明白黎錦的為人,相信他絕對不會虧待那些追隨他的人。此時,她似乎也理解了為什麼黎錦事先沒有跟她提及向陳洪生彙報的事情,現在看來,這或許就是男人之間特有的默契吧,一切儘在不言中,卻又彼此心照不宣。
她快速整理資料,然後讓覃健交給陳洪生,將必要的程序都補上,防止彆有用心的人無事生非。
陳洪生得到了資料,看完之後,覺得沒有問題,便鬆一口氣。而他的秘書也告知,省委書記龍浩源要他過去談點事。
他安排一下,便直接過去。
省委書記辦公室。
陳洪生坐在龍浩源的對麵,兩人之間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龍浩源的臉色不太好看,他緊盯著陳洪生,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滿:“老陳,省廳這次的行動是怎麼回事?一夜之間抓了這麼多人,也不提前打個招呼,我的電話都快被打爆了!”
說著,他將手中的筆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臉上的不悅愈發明顯。
陳洪生心裡清楚,能給龍浩源打電話施壓的,無非就是王家的人或者京城那邊的勢力。這壓力,顯然是來自上頭。
他微微歎了口氣,不慌不忙地說道:“龍書記,其實事前我也被蒙在鼓裡,我這邊的電話也被各方追問個不停。”
他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試圖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今天早上我了解了一下情況,這次行動主要有三個原因。”
“首先,是人民群眾的舉報。樊花集團的一些業務長期存在問題,嚴重侵犯了群眾的利益,這些問題積攢已久,終於引發了大規模的舉報。我們作為政府部門,不能坐視不管,必須采取行動,消除這些不安定因素。”
陳洪生的眼神堅定,語氣沉穩,他深知社會安定對於一個省份發展的重要性,這一點,龍浩源也無法反駁。
龍浩源微微點頭,他也明白,社會穩定是一切發展的基石,如果樊花集團真的做得太過分,引發公憤,政府出手整治也是情理之中。
陳洪生接著說:“其次,燕家那邊也有人對樊花不滿,他們的舉報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這次行動。”
燕家在漢西省也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勢力,他們的態度自然也會對局勢產生影響。
龍浩源聽後,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他在心裡暗自思忖,這背後的各方勢力糾葛,遠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
“最重要的原因,” 陳洪生頓了頓,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是樊花主動挑釁黎錦,黎錦這才出手反擊。”
聽到黎錦的名字,龍浩源先是一愣,隨後陷入了沉默。他對黎錦的行事風格再清楚不過,這個年輕人天不怕地不怕,性子執拗,吃軟不吃硬。上次臨時掛專案組組長,就敢查漢西省前任省委書記,這等魄力和膽識,讓龍浩源都不禁心生敬畏。
“樊花是怎麼挑釁黎錦的?” 龍浩源好奇地問道,他實在想不出,樊花究竟做了什麼,能讓黎錦如此大動乾戈。
陳洪生微微皺眉,回憶道:“具體細節我也不太清楚,但據我了解,樊花是當麵挑釁黎錦。黎錦平時性子溫和,一般的挑釁根本不會放在心上,但這次他卻直接出手,而且事先沒有跟我們打招呼,這說明事態非常緊急,也表明樊花的行為已經觸及到了黎錦的底線。”
龍浩源點了點頭,他明白,黎錦做事是有分寸的,這次既然如此果斷地采取行動,肯定是忍無可忍。
“那善後工作呢?黎錦有什麼打算?” 龍浩源關切地問道,他更關心的是這次行動對漢西省經濟發展和社會穩定的影響,畢竟他需要政績,而經濟指標是重中之重。
陳洪生思索片刻後說道:“我還沒來得及和他談,明天我要入京述職,正好可以找他好好聊聊。這次行動雖然打擊了樊花集團,但也可能對漢西省的經濟和穩定帶來一定衝擊,我希望他能給出一些補償措施。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都是為了發展漢西省的經濟,隻要手段正當,我相信我們能夠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龍兄,你覺得呢?”
龍浩源沉默片刻,緩緩說道:“嗯,你說得對,我們的首要任務是發展經濟。隻要能妥善解決這次事件帶來的影響,我相信我們還是能夠繼續推動漢西省的發展。”
他心裡清楚,經濟指標是最重要的政績指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