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雲生同樣驚道：“隻怕秦家二位大人危矣……”
秦勳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聲音顫抖。
“主公肩負天下重任，請、請以大局為重……”
言語間，他的額上已冒出豆大的汗珠。
梁蕭轉身握緊秦勳的手，斬釘截鐵道：“我會與將士們全力營救，若有人遇害，我也一定報仇雪恨，給你和秦家一個交代！”
秦勳鄭重謝過，滿心憂慮，與同僚們一起為梁蕭送行。
當天，梁蕭點起三萬天策軍，五千白袍兵，一路趕赴徐州。
拓跋穹的部隊已經撤往朝歌，毫不拖泥帶水。
羯人的威脅不容忽視，燕雲之地的矢石也讓將士們膽寒，眾人皆是歸心似箭。
即使是慕容氏諸將，也接受了梁蕭入主燕雲之地的現實。
連最希望攻取燕雲之地的拓跋穹和最無缺都束手無策，他們也辦不成什麼事。
丞相最無缺一病不起，身體每況愈下，拓跋穹與一眾宗室大臣憂慮不已。
而在江南，南王梁敬（前麵打成了蕭敬，不好意思）的部隊率先抵京，就在京畿一帶屯兵，請求入京。
其餘提防宗室王侯、門閥地方官，皆領兵赴京，少則五千，多則三萬。
“各地勤王部隊總數，共計三十萬，恭喜陛下，江山無憂！”
兵部統計數量之後，尚書公羊賢在朝會上向梁栻賀喜。
梁栻喜出望外，拍案而起。
“好！有眾愛卿擁護，朕何懼梁蕭！”
“即刻昭告天下：立刻召梁蕭入京，若梁蕭拒絕，便視為反叛朝廷，其罪當誅，天策府與徐州官吏凡有棄暗投明者，官複原職！執迷不悟者，與梁蕭同罪！”
梁栻底氣十足，當天就下了聖旨，傳詔京城與外地各方勤王軍隊。
南王梁敬得到三大門閥的保障之後，留下世子梁毅，自己帶了一萬精兵入京，接受天子勞軍。
其餘軍閥亦受詔入京，與天子商討懾服梁蕭之事……
而在軍閥們赴京的同時，京城朝堂再興變局。
秦越被革職查辦，但因為還有海內大儒的身份，最終隻是被刑部軟禁在家。
太傅司馬延年接受梁栻的委托，帶上長子司馬淩雲，來家中“勸導”秦越。
秦越一門心思為父伸冤，但司馬家父子無動於衷。
直到司馬延年翻開秦越修訂的史書，勃然色變。
“秦大人，你當真把我兒之事記錄在史冊？”
司馬家父子目眥欲裂，望著秦越，恨意衝天。
他們早就聽禮部的人提及，秦越如實記錄了當年司馬淩雲冒功之事……
如今親眼所見，他們又豈能不恨！
為什麼，司馬家注定重掌大權，權傾天下，他一個腐儒仍是如此不知死活？
秦越眼見為父伸冤無望，終於萬念俱灰，昂首回應。
“修史之事，本就應該秉筆直書，此事天下皆知，記錄在冊，有何不可？”
秦越話音剛落，便迎上了父子倆幾欲噴火的目光。
“不思悔改，自取滅亡！”
司馬延年拂袖而去，直入宮中禦書房，向梁栻請願。
“秦越裡通逆賊，不思悔改，更修訂謗書，妄圖誣蔑臣等幾家，罪該萬死！”
“請陛下賜秦越一死以謝天下！”
梁栻與在場世家大臣們一怔。
“太傅，秦越乃是海內大儒，貿然賜死，隻怕會掀起輿論……”
司馬延年怒道：“此人乃是梁蕭之嶽父，秦勳之父，秦牧之子，此三人已有不臣之心，謀反之行，秦越自當連坐！不光是秦越，梁蕭與秦勳早晚也要伏誅！”
無論眾人如何勸說，司馬延年，司馬北，司馬淵，司馬允年……四名老臣皆是鐵石心腸，執意賜死秦越。
若是放任秦越在世，秦越早晚還要揭露當年他們家的醜事！
梁栻也不敢得罪司馬家，當場下詔，賜秦越自刎。
歐陽家眾人得知消息，也大吃一驚，紛紛前往拜訪司馬家大臣，為秦越求情。
“我們一定勸他放棄修史，洗心革麵，還請看在他文壇地位的份上，放他一馬……”
麵對歐陽彥等人的懇求，司馬延年隻是無動於衷。
“我意已決，不必多言！歐陽家還是想想如何向我們三家和聖上交代吧！”
聞言，歐陽家眾人心下一沉。
難道連明哲保身的歐陽家也要被清算？
秦府。
王騰向秦越遞來匕首，悻悻道：“秦大儒，你莫怪咱家，要怪，就隻怪你自己不長眼了。”
一旁的司馬家四大老臣冷笑不已，似在嘲笑秦越自取其辱。
秦越隻是神色平靜，道：“老夫死不足惜，隻是希望這《武朝通史》能夠留存於世，以正視聽，亦不負先帝宏願……”
回應他的，是付之一炬。
司馬家眾人專門運來了火爐，當著秦越的麵，把所有的史冊與典籍全部丟入火爐之中，要他絕望。
秦越隻是瞥了眾人一眼，一聲輕歎，毫不猶豫取下匕首，當場自刎。
他死得異常平靜。
他還有小女兒秦昭柔，帶著這些史冊和典籍的備份，正趕往徐州……
這一日，大儒秦越含恨自刎。
這是他的本意，畢竟他的老父親都毅然選擇自儘。
如此，梁蕭在京城便沒有多少軟肋了……
“天策府功曹參軍事，鐘離常，為虎作倀，亦當同罪！”
司馬延年又去宮中提醒梁栻。
不等梁栻開口，端木宏連忙提醒：“京中天策府眾人死不足惜，但如今梁蕭還未回應，尚未定罪，不如先將他們收押，好好‘拷問’一番……”
司馬延年恍然大悟，欣然應允。
“如您所願！”
當天，天策府鐘離常等人皆被刑部收監，嚴刑拷打，意圖讓他們屈打成招。
天策府隻剩下三十人堅守，卻無一人願意認罪。
至於原先看守忠武侯府的老管家等人，已經在去年被送往徐州。
梁蕭甚至把列祖列宗的牌位和墓地都遷往徐州，以防政敵破壞。
這裡畢竟不是梁蕭掌控之地，武帝病危之後，更是危機四伏。
京城的天策府、忠武侯府都被拆除。
一日之間，秦越自刎，天策府與忠武侯府被拆，驚動全城。
“為何朝廷連武君和秦大人都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