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第一批江南人才慕名而來,天策府負責接待的官吏們忙得不可開交。
按照梁蕭的意思,除了了解這些人才的履曆,還要依照他定下的流程,詳細詢問、考核,最後統一出題,儘可能了解他們的思想和誌向。
在出結果之前,天策府會好吃好喝照顧這些來訪者,並剔除騙吃騙喝與濫竽充數者,以保障真正的人才可以放心展現自己的才學。
京城,朝會。
戶部尚書端木宏出列進諫。
“陛下!徐州食鹽尚不能自給自足,梁蕭又能可以如此低廉的價格外售江南各地,此事應該禁止!!”
公羊氏,司馬家,端木家,三家官員紛紛出列進諫,言辭激烈。
“陛下,此乃亂國之道!”
戶部侍郎歐陽亭則是麵露難色,進退兩難。
歐陽家也暗中扶持了一個小鹽商,每年淨賺十萬兩銀子不在話下,如今也被梁蕭斷了財路。
但如歐陽太公所言,萬萬不能招惹梁蕭,否則損失就不是每年十萬兩那麼簡單了。
另外三家門閥,以及依附他們的鹽商,可就是被梁蕭戳中肺管子了。
包括他們暗中扶持的鹽商,每年能入賬幾百萬兩銀子,讓兩家子弟可以肆無忌憚享受榮華富貴,以至於京城興起驕奢淫逸之風。
武帝打了個哈欠,忍住笑意,頗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既然你們認定徐州因此缺鹽,你們倒是讓鹽商把鹽運到徐州出售,禮尚往來嘛!”
“再說了,先前可是戶部自己當眾表態,並且事後審批,允許徐州食鹽賣往江南各地,朕也準奏了。現在你們反悔,是想讓朕朝令夕改,被天下人取笑麼?”
端木宏等人仿佛吃了蒼蠅屎一樣難受,偏偏還無力反駁。
他們原本這麼痛快答應,也是因為梁蕭得理不饒人,司馬家大受打擊,四大門閥隻能息事寧人。
誰能想到,徐州一次就能往運來一百萬斤食鹽,一萬石!
更離譜的是,這種鹽的質量實屬上乘,卻隻賣二十五文錢到三十文錢一斤,一天就被京城民眾搶購一空!
鹽是很難放壞的,民眾恐慌性地囤積這種食鹽,意味著以後他們的那些鹽商手裡的高價鹽難以售出,盈利肉眼可見地減少。
“朕再提醒眾愛卿一句,最好不要指使各地的地方官抵製徐州食鹽,否則朕雷霆震怒不說,若是激怒梁愛卿,讓他回京辦事,後果自負!”
武帝表麵嚴肅,嘴角險些壓不住了。
梁蕭的商隊本次賣鹽所得兩萬五千兩銀子,最後全部送到他的內帑,以表敬意,並許諾以後向他上交至少兩成的鹽稅。
作為帝王,他很滿意,也深知這是一次讓自己私人金庫不斷增收的機會。
自己手裡有錢,才能牢牢掌控京城軍隊,打壓門閥也可高枕無憂!
台下群臣吹胡子瞪眼,不敢回應。
他們一點也不希望梁蕭繼續帶兵回京,長期駐留京城的話,梁蕭一定會開辦紙坊。
以後每天京城報紙滿天飛,他們根本頂不住報紙的輿論衝擊!
朝會又因為梁蕭和徐州之事不歡而散。
“爹!咱們乾脆反了吧!!”
司馬淩雲在家了解朝會情況,額上青筋暴起。
已為人婦的司徒落月也怒不可遏。
司馬淩雲因為梁蕭而身敗名裂,賦閒在家,如今連他的太傅老爹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給他安排新的官職。
徐州食鹽商隊,還專門挑在他和司徒落月成親的當天入京,司馬家請來的士族貴客紛紛找借口離開,回去了解食鹽情況,就連公羊氏和端木家的人也急不可耐地告辭!
昔日如日中天的司馬家,連長公子的婚禮都是如此的冷清……
忍無可忍!
司馬延年瞪了一眼兒子:“你嫌自己給家族添的麻煩還不夠多麼?以後為父不提此事,你也不準提!”
司馬淩雲夫婦這才認清現實,不敢吱聲。
現在司馬家的風波還未過去,在士林的威望一落千丈,連歐陽家都不如了,唯有韜光養晦。
吏部尚書司馬北火急火燎趕回家中,通知司馬延年父子。
“不好了!徐州又有一百萬斤食鹽運往京城,百姓都跑到城外去搶購!!”
聞言,司馬延年差點背過氣去。
“為什麼徐州會有如此之多的高品質食鹽?”
“他是鐵了心要亡我司馬家不成?”
“讓咱們的鹽商運鹽去徐州販賣,我司馬家倒要看看,他能堅持到幾時!”
此時此刻,始作俑者正在陸家大院拜訪陸湛。
“這鹽,可真是利國利民啊。”
陸湛看著手心裡的一捧海鹽,愛不釋手。
梁蕭請求道:“陸先生,晚輩能否見見神醫?”
陸湛對他的來意心知肚明,欣然應允,讓雲子苓的侍女給梁蕭和鐘離晚雪帶路。
藥房裡,雲子苓正在搗藥,時不時地瞥一眼桌旁的梁蕭,心裡發毛。
他麵帶微笑,賴在這裡一個時辰了。
那一臉的微笑,甚至有些諂媚……
這真是叱吒風雲的徐州武君,天策上將?
就為了卓子房的病情,他都不要麵子的嘛?
梁蕭見她始終一言不發,思來想去,還是嘗試搭訕。
“神醫,這些能治什麼?”
雲子苓瞥了一眼桌上的藥罐子,“哮喘。”
“那子房是得了哮喘麼?”梁蕭急問道。
“無關。”雲子苓冷淡回應。
梁蕭無奈,又指著另一個藥罐子,“那這些能治什麼?”
“能治心跳。”雲子苓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鐘離晚雪跟雲子苓了解過這些藥草,弱弱地道:“蕭哥哥,這是斷腸草,誤食可是會死人的哦……”
搭訕失敗,梁蕭陷入沉默。
雲子苓看在眼裡,心有不忍,道:“你來找我,不就是為了卓子房的病症,我都說了幾遍,隻要照顧得當,吃好喝好,自然性命無虞,也不至於折壽。”
“我不放心。”梁蕭歎道,“我也粗通醫理,既然他這情況既非肺癆,也非哮喘,想來也是某種頑疾,不得不防微杜漸。你把子房治好,我便欠你一個人情,今後隻要不是為禍蒼生,你的任何要求我都可以竭儘全力去實現。”
倒不是他小題大做,他對現代醫學有一定了解,當然清楚,這可能是某種疑難雜症。
實事求是,好過迷信神醫,除非雲子苓真把卓子房治好。
“子苓姐姐,我們可以發誓為此事保密,不影響你繼續堅持原則……”鐘離晚雪懇求道。
雲子苓看了她一眼,斬釘截鐵道:“你讓他死了這條心吧,我生來便是這般狠心薄情!”
梁蕭仍不死心,正要說點什麼,外麵親兵來報。
“主公,卓大人有急事在天策府等候!”
梁蕭無奈,隻好留下鐘離晚雪,自己先返回天策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