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得要看君王的度量,他若心懷天下百姓,自當以江山社稷為重,如若他想要集中權力,那藍統帥自是擋了他的路,卸磨殺驢,古往今來,不外如是。”
“藍大哥為何不問糧草的事?”
莫尋煙沉思片刻,炭火映紅了她眼裡絕美的半邊瑩白的臉龐。
“他的想法或許與崔永安的不同,崔永安隻想著找到糧草,而他,不想以邊疆大事為難你一個女子。”
“尋煙姐姐,我在想,如若我與他們不相識,或許直接了當地拒絕,可是,他們曾經待我極好,但這些糧食也是我的身家性命,我…”
莫尋煙摟著陳十一的肩膀說道。
“十一,你做什麼決定都是對的,沒人會說你什麼,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立場,彆多想了,早些休息吧!”
次日,藍清河要提出帶陳十一去軍營看看。
“會騎馬嗎?”
崔永安狼獸般的雙眼笑起來很是柔和,他騎在馬上,伸出蒼勁有力的手朝向陳十一。
“我騎馬又快又好,不會讓你摔跤的。”
陳十一抿嘴笑了,她攀上馬鞍,左腳踏了馬鐙,右腿一翻身,牽住韁繩,動作一氣嗬成,看得崔永安目瞪口呆,藍清河也露出讚賞的神色。
“你這個樣子,很是熟練啊?”
看著崔永安的神色,陳十一覺得很是有趣。
“這幾年,一直在外做買賣,到處跑,馬車有很多地方到不了,所以大部分時間都是騎馬去的。”
隆冬大地,雪色蒼茫,有幾人策馬急行。
他們走過去的路,等冬日過去,雪水一融,泥濘和肮臟就會顯露出來。
西北的雪就像一場謊言,揭破了,卻是連臉麵都沒有了的。
他們幾人來到軍營,有哨崗吹哨,守在大門的士兵立即推開大門,將幾人給迎了進來。
女子不能入軍營,當大營中的士兵看到他們的藍統帥親自帶著一個女子進了來,甚是疑惑。
一個站在營帳外的老將,拍了拍崔永安的肩膀。
“怎麼回事?”
“她手上有糧。“
那老將惺忪的眼眸頓時閃亮。
“崔將軍果然智勇無雙。”
崔永安抱著雙臂搖頭。
“彆笑得太早,不一定能拿得下,朝廷那幫狗雜碎商議個事情竟然三個月都未下定論,如今,因著那個事兒,就連糧草都扣下了不發,一群吃乾飯的…”
老將冷笑一聲。
“也就是統帥能忍,要是擱到老子手上,早就反了那個狗皇帝。”
崔永安低聲道。
“小聲點,藍帥知道你嘴上又把不住門,你可仔細些,上次的五十軍棍還沒好全,長點記性吧!”
營帳中,衛兵給上了幾碗熱茶。
藍清河對著陳十一說道。
“喝碗茶暖暖身子,我再帶你去轉轉,願風這會估計在靶場練習弓箭,或許,你願意見一見他?”
陳十一雙手抱著碗中蒸騰的熱茶。
“願風應是有十二了吧?”
“是的,虛歲十三。”
軍營的校場上,有排隊列陣的,呐喊聲震耳欲聾,揮舞著旗幟的戰馬不斷從他們身邊來回穿梭,近身搏鬥的,揮舞著銀槍練習的,比比皆是。
嚴寒的冬日,這樣的場景,讓人看了熱血沸騰,心潮澎湃。
穿過寬廣的校場,到了靶場。
一個小小的少年郎,衣著單薄,額頭上綁著黑巾,眼眸冷肅,踩在馬鐙上,任由馬匹載著他飛奔至靶場的每個角落。
手上的弓緊緊被左手緊握,右手一翻動,箭矢如急雨般直朝箭靶飛射而去,直中靶心。
“好…”
陳十一眼眸露出笑意。
“願風小小年紀,竟然如此出彩,以後必然橫掃千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不一會兒,那少年郎朝著陳十一他們策馬而來。
下了馬恭敬地朝藍清河行了禮。
“父帥。”
藍願風眼眸明亮,一臉稚氣,麵對藍清河時,卻多了一絲敬畏和欣喜。
藍清河溫和地指著一旁的陳十一說道。
“願風,這是你陳姑姑。”
藍願風的個頭差不多有陳十一那麼高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姑姑,但父令如山,父親說什麼就是什麼。
他又朝陳十一行了一禮。
“姑姑安好。”
陳十一連忙扶起了藍願風。
“你果真是個像風一般的孩子。”
崔永安在後麵接話道。
“他也就是在藍帥麵前乖的像隻家養的貓,看不見的地方,哪裡搗蛋哪裡有他。”
陳十一從袖口裡掏出一把匕首,雙手遞給了藍願風。
“我來得匆忙,沒帶禮物,這把匕首是我的貼身武器,乃是玄石所造,削鐵如泥,我將他贈與你。”
匕首的刀鞘通身黑色,鏤刻金色鷹紋,匕身出鞘,冷白淩厲,竟然在這漫天飛雪中,讓人眼前一亮。
藍願風喜笑顏開,甚是驚詫。
“真的是給我的嗎,姑姑?”
陳十一點頭。
“自是給你的,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
藍願風不解。
陳十一指著遠處的箭靶說道。
“我們騎馬前行,五隻箭內,你射中的環數比我多,這把匕首才能給你,可做得到?”
藍願風昂著頭說道。
“這是自然。”
藍願風心想,這位姑姑給東西還挺特彆的。
軍營裡誰人不知自己的箭術,百發百中。
陳十一褪下披風,遞給了莫尋煙讓她保管,一旁的士兵取了弓箭遞了過來,陳十一試了試手感,還行,雖比她那把精細打造的弓彈力小了一些,還是不錯的。
崔永安笑道。
“你不是開玩笑的吧,願風年紀小,但他的箭術在軍營可是出了名的厲害,再說,你會開弓嗎?”
陳十一沒有回崔永安的話,背了箭,手持彎弓,輕身上馬。
“願風,請賜教。”
藍願風應聲上馬,牽了韁繩策馬回轉,直奔箭靶而去,拉弓射箭,一氣嗬成,正當要射中箭靶,隻見一隻箭橫空出世,把他的箭擊落在地。
藍願風眼睛都瞪圓了,一臉的不可置信。
藍清河眼眸很是讚賞,崔永安愣傻了,莫尋煙甚是驚訝,隻有站在一旁一直不吭聲的福大,鎮定自若。
崔永安指著陳十一,手指都有些顫抖。
“她,她,這些年,她都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