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州的幾個月裡,陳十一除了窩在宓隱閣裡看書,就帶著沐顏在安州府城內到處亂竄。
天天在院子裡學著撥算盤的伯淵甚是怨氣衝天。
“這都乾的啥,啥,啥…”
伯淵叫苦連天。
“我不會啊,把我腦袋撬開了我也不會啊…”
福大瞧著甚是不屑。
“是要把你腦子撬開一下,看看裡麵裝的是些什麼棉絮?”
伯淵丟了筆。
“來,你來…”
福大看了一眼,連忙把臉撇到一邊去,揉了揉鼻子。
“我乾的是護衛的活,乾其他的,不是大材小用嗎?”
伯淵鄙夷地笑著。
“不會就不會,裝什麼蒜。”
福大抱劍倚靠在門口。
“我和你說,光靠一張臉沒用,你什麼都不會,東家到時候把你給丟了,彆怪我沒提醒你。”
伯淵心裡有點慌。
“這撥算盤的活我真乾不了。”
他連忙跑到李芸周身邊,裝作可憐樣扒拉著李芸周的衣裳。
“好姐姐,要不你教教我吧!”
李芸周是看到男人就煩,此刻她正核算著賬本,一抬手把伯淵丟得老遠。
“滾一邊去。”
百靈的聲音在很遠的地方響起。
“伯淵,過來幫我燒火。”
伯淵一聽,立即從地上爬了起來,乖乖坐在算盤前。
嗯,相比燒火,這把黑乎乎的算盤還挺好看的。
陳十一帶著沐顏,玩到很晚才回來。
眾人坐在桌上,一聲不吭地吃飯。
陳十一看著悶悶不樂的伯淵,眉頭緊蹙。
“飯菜不合胃口嗎,伯淵?”
百靈抬頭,雙眸淩厲地看著伯淵。
伯淵忙解釋。
“沒,百靈做的飯菜,最是好滋味。”
“你看起來臉色很是不好,是上次病了還沒好嗎?這麼久了不應該啊。”
伯淵放下手中的碗筷,小心翼翼地問。
“東家,你還有其他的活嗎,算盤我實在不太會。”
陳十一沉思一會,問著身旁的景然。
“還有什麼他可以乾的?”
景然想了一會認真說道。
“他不學字,不熟賬本,摸不了算盤,那就沒有輕快的活計,要不和底下的夥計去扛包吧,搬運茶葉,這些活也算輕快,不累人。”
伯淵咬了咬唇角,眼眸氤氳,一臉的可憐。
“景然,你就饒了我吧,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常意在一旁撲哧笑出了聲。
“一個大男人,嬌嬌弱弱的,簡直了。”
百靈拍了拍伯淵的肩膀。
“你來廚房幫我打下手吧,我教你做飯。”
伯淵嘴巴一撅。
“那油煙熏得我滿身都是味,不想去。”
百靈順手給了他腦袋一巴掌。
“給你臉了是吧?”
陳十一笑了。
“你先學著撥算盤,以後有適合你的再說,彆愁眉苦臉的。”
伯淵點頭。
“東家,說好了,伯淵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彆把我丟了。”
執信堂內,一張又寬又長的桌前,陳十一坐在案首,很鄭重地說起事情。
“我們來安州已好幾個月,這段時日,我到處瞎轉了一下,安州地界如此富庶,除了得天獨厚的平地優勢,還有極為發達的河運,河運從南至北,直通廬州,到達江州。但這邊的河運產業被官府,還有幾大世家把控,糧食產業更是,絲綢絲織產業也更為發達,茶葉產業也頗為壯觀。我們現在就一個小小的茶莊,想把生意做大,從這些世家,巨賈裡搶飯吃,隻怕極為艱難。”
幾人也跟著附和。
景然覺得陳十一話裡有話。
“東家,你有何高見?”
陳十一抿嘴笑了。
“景然,大鄴幾大州府都有我們的消息來源,雖不是精準,都是一些民生消息,你覺得茶莊要開在哪些地方最為適合?”
景然回道。
“茶葉並非必需品,隻有權貴世家,官宦,富戶,稍微手中有點餘錢的,都會購置,而且,就算再貧窮的家中也會購置一些,畢竟,逢年過節時,好的茶葉,是招待客人最佳的方式,也是他們的臉麵。”
陳十一點頭。
“是的,你說得很對,但能買得起茶葉的,在大鄴,隻有那一小部分,而且這一小部分,都被大鄴的巨賈分得差不多了,我們的茶莊,能喝一口湯,都是靠著幽穀縣的茶葉品質與其他不同才在這裡站穩腳跟。”
李芸周接話道。
“那也是我們的優勢。”
陳十一點頭。
“常意,以後的消息渠道你去負責,景然,淮州還有安州的茶莊,你來負責,並且加快開設其他州府和各縣的茶莊,不要太大,隻做小的,多設點,分散開來,這樣既不引起其他茶商巨賈的注意,也不會引起官府的人的注意,以便於我們先紮根。”
景然皺眉道。
“東家,經過上次沁韻樓的火災,我們手上可動的銀錢並不多,如果大範圍地撒網,隻怕會周轉不開。”
陳十一回道。
“京都茶莊賣出去的銀錢,可以先墊進去。”
景然又問。
“東家,存在天信錢莊的銀錢是否可以動用?”
陳十一想起那兩塊牌子,是天信錢莊取錢用的,那裡存了近四萬兩白銀,這是她準備給裴珞疏的銀子。
他在官場上走得好,少不得要銀錢打點。
“不能動,萬一他需要,他的事情比較重要。”
她想到什麼又說道。
“我想在短期內掙一筆大的銀錢。”
李芸周不解問道。
“你為何忽然有這樣的想法。”
陳十一沉默了半晌,在眾人以為她不會開口解釋的時候,她又說了話。
“舅父說,隻要自己掙的銀錢到了一定的數,假如哪個地方有了災難,把銀錢一捐,他在殿上引薦一番,我就能博個封號,有了封號就可以養上百的持刀劍的府兵,到了那個時候,我就能去江州找裴珞疏,有了府兵的守護,我就不相信溫之衡還能動得了我們。”
李芸周歎氣道。
“你想法是好的,但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就算如此,也難免百密一疏。”
陳十一沉思道。
“但不可能因溫之衡的威脅,我就永遠不能與裴珞疏在一起吧。”
常意說道。
“我覺得最穩妥的辦法,就是把忠義侯拉下馬,這樣他就威脅不到東家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