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十一笑道。
“確實,但他被流放到房陵都能殺回京都,拉下馬的難度是最大的。”
福大冷笑道。
“想要誰下台,還不是聖上一句話的事兒,隻要他做了違逆聖上的事兒,他就算權勢再大,一夕之間就可以將他打入地獄。”
伯淵撇撇嘴。
“你說得倒是輕巧,越是權勢高,聖上要動,都要斟酌很久,才能小心翼翼地下手,就像飲鶴樓東家後的主子,聽說經常被人追殺,其中還有聖上的手筆。”
陳十一怔愣地看著伯淵。
“你從哪裡聽得這些?”
伯淵說道。
“進飲鶴樓的人,多少位高權重的,偶爾聽得幾句。”
“你聽的這些,都是夠得上殺頭的。”
百靈笑道。
“你是不是偷聽了才被彆人差點打死,然後丟到大街上的?”
伯淵哼了一聲。
“才不是。”
眾人都笑了開來。
在安州安頓下來後,大家都漸漸忙碌起來。
李芸周是個厲害的,幫她培養了很多幫手。
陳十一與景然分開來,往安州各個縣城去大範圍地開設茶葉鋪子。
天氣越來越寒冷,福大日日在身後跟著她,路好的地方馬車前行,不好走的地方隻能騎馬。
不管是天寒地凍,刮風下雨,陳十一每天都不間斷地往外跑,有時候讓福大這個自認為能吃苦扛罪的男人都不由得佩服。
他本想著,在燕州,一個姑娘家,能乾到那麼大產業,都足夠自己吃喝幾輩子了。
誰能想到,她為了一個男人,把所有的產業都變賣,然後到處找掙大錢的法子,隻為掙到足夠的錢,換取一個微乎其微的什麼封號。
唉,她太天真了,大鄴到現在,還未曾有女子因捐贈銀錢賜過封號的。
所以說女子一旦生了情,就會變得不理智。
然而在此時,常意忽然傳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
“烏羌國那邊到了冬日就缺衣少糧,今年那邊的牛羊又染了瘟疫,隻怕邊境免不了會有戰亂。”
“有個從邊境回來的人說,很多商賈都從邊境撤了回來,還有…”
常意停頓了一會。
“還有什麼?”
“我們獲得的小道消息說,邊境現在很缺糧。”
陳十一沉思了一番。
“常意,你的意思是,邊境此刻缺糧,如若我要是把糧食這個時候運過去,就能獲得暴利?”
常意點頭。
“不過大收益伴隨著大風險,東家,你要在短時間內賺取大量銀錢,這確實不失為一個好機遇,但倘若不慎,恐有性命之憂。”
執信堂內,眾人的表情各不一樣。
李芸周和百靈都是反對的,天色越來越嚴寒,到了邊境,說不準會遇到風暴,再說,邊境隨時都會打仗,跑過去很不安全,而且人生地不熟的,到了那邊究竟是一個什麼狀況也未可知。
最重要的是,現在根本沒有合適的人手前去。
景然和常意都沒有表態。
畢竟安州這邊的茶莊才開始,掙錢的事可以慢慢來,不值得為這一趟出了意外。
福大倒是在一旁開了口。
“你若想去,我陪你跑這一趟,必保你性命無憂。”
眾人驚詫的眼神齊齊望著神情淡漠的福大。
陳十一眉眼彎彎,揪著福大的衣衫下擺。
“你真是個大好人。”
福大揉了揉鼻子,眼眸一副嫌棄的神色。
“好好說話,彆動手動腳的。”
陳十一放開他的衣衫,笑嘻嘻地撫平他衣衫上的褶皺。
“不動,不動…”
福大又假意的咳嗽一番。
“但我們去邊境,又不能隻我一個人,我有一些江湖朋友,有幾個頗為有經驗,要不…?”
陳十一肯定答道。
“要。”
福大鷹隼般的眼眸微微下垂,神色不自在道。
“他們都是高手,要的報酬稍微高些。”
“沒關係。”
“就這麼說定了。”
一切塵埃落定,陳十一開始商議去邊境的事宜。
幾人又湊在一起,你說我寫,直到天明。
此去西行,陳十一隻帶著福大,其他人都沒帶。
百靈很是不開心。
“阿姐,一路上,我不在你身邊,你都不會好好照顧自己,你把我帶上吧。”
陳十一搖頭。
“你就待在安州,幫李大掌櫃打打下手,院裡都添了幾個丫鬟,你無需再親手做些什麼,仔細手,回來的時候要看見你白白胖胖的。”
百靈還想說什麼,常意帶了一個人進來。
那人身材魁梧,一身正氣。
“百靈姑娘,好久不見。”
百靈手指顫抖地指著他,嘴角半天都喊不出名字。
陳十一笑了。
“縣尉大人。”
來人正是幽穀縣的縣尉。
他風塵仆仆,滿麵風霜。
縣尉拱手向陳十一行了一禮。
“我現在不是幽穀縣縣尉,如今正跟在裴大人手下辦事,在下姓安,名長路。”
會客堂,陳十一給安長路備了一桌上好的酒菜。
“安大哥此次前來,是有什麼事情?”
安長路一杯熱酒下肚後,臉上才顯出常人的紅暈。
“大人收到你的飛鴿傳書,知曉你要去邊境,特意派我前來。”
陳十一笑著。
“真是辛苦你了,你離了他身邊,那他?”
安長路擺了擺手。
“姑娘不必擔憂,大人一切安好,倒是大人時常擔憂姑娘,隻是在任職期間,實在不好脫身。”
說完,他從背過來的黑色包袱裡取出一個黑色匣子。
“這是什麼?”
陳十一一打開,盒子裡滿滿的一盒子銀票。
安長路看著陳十一驚詫的表情,意味深長地笑。
“大人說,隻要你看到銀票,絕對會開懷大笑,果不其然。”
“他什麼時候有這麼多銀錢?”
安長路耐心地回道。
“你可記得,當時你給幽穀縣投了一萬兩銀票,支持裴大人修路,現在路通了,隻要經過此路運送貨物的馬車,都要收稅,這不,你的一萬兩銀錢收回來了,就連以後每年都有你的份額,源源不斷的,都要進你的口袋。”
陳十一實在是驚喜。
“他怎麼不留在自己身旁,好歹能上下打點?”
“裴大人說了,他的銀錢就是姑娘你的,隻求以後姑娘的住處能留他一片瓦遮身,賞他一口飯吃就行。”
陳十一心想,這縣尉怎麼油嘴滑舌的,若是裴珞疏,絕對說不出這麼不正經的話。
安長路喝酒擋了他嘴角的狂笑,還好,他還比較正經,若真是裴大人親口說出的話,隻怕陳姑娘要羞到鑽到地縫裡去。
“哦,還有。”
安長路又從包裹裡取出一封信。
“裴大人說,你之前給他的令牌,他取了些銀子,全部買了糧,這是糧食儲存的鑰匙,地址,還有提取糧食的信書。”
陳十一看著這一切,很是感動。
“他是一場及時雨,什麼都為我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