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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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月真君下達的命令是整理並打掃古藏書閣。兩個仙氣飄飄的白衣少年用水桶打了水,找來掃帚和展布,一個負責整理,一個負責打掃。

賀蘭熹本想主動包攬打掃的活,畢竟他實在無法想象高冷美人冷臉掃地的樣子。可不等他開口,宋玄機竟然主動拿起了掃帚。

於是,賀蘭熹有幸瞧見了他無法想象的畫麵。

賀蘭熹站在梯子上,心不在焉地整理著古籍,時不時就要低頭看上一眼。

在他的角度,看不見宋玄機的表情,隻能看到宋玄機低著頭,發間的金簪隨著他掃地的動作輕微晃動著,有那麼兩下好像晃進他心裡了,搞得他心癢難耐,特彆想把那炫目的金簪握在掌心。

賀蘭熹暗自搖了搖腦袋,強迫自己從宋玄機身上收回目光,將注意力集中在需要整理的古籍上。

他抽出一本破舊厚重的古籍。書封早已褪色,借著昏暗的燭光勉強可以分辨出書的名字:《太華十二書》。

原來是一本講太華宗的書。賀蘭熹來了興趣,翻開第一頁的目錄,上麵列出了太華宗十二道院的院名,無情道院果不其然排在首位。

賀蘭熹心滿意足,又隨手把書翻到中間,看到了一大段對唯我道院的記載;最後,他把書翻到倒數第二頁,上麵寫著:【太華宗十二書之十三】

十三?是指太華宗第十三的道院?

可太華宗自建宗以來,一直隻有十二道院,哪來的第十三道院?

賀蘭熹滿腹疑竇地翻過下一頁,看清上麵的東西後,陡然睜大了眼睛。

隻見在《太華十二書》的最後一頁上,赫然出現了一朵嬌豔欲滴,千嬌百媚的彼岸花——和祝如霜身上的彼岸印一模一樣。

過於驚愕的賀蘭熹一時間沒了無情道人遇事應有的沉重冷靜,一邊下梯子一邊想著叫宋玄機過來。“宋潯快來”四字尚未說出口,腳下卻猛地一踩空。

腳踝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賀蘭熹欲哭有淚但憋回去了。

果然果然,在太華宗中一旦沒有貫徹好無情道的精神就要倒黴。但凡他剛剛保持沉著冷靜,何至於此。

少年狼狽落地的聲音在寂靜的古藏書閣內簡直和地動山搖一般,宋玄機很快聞聲而來,快到賀蘭熹都來不及完全整理好自己的儀態。

賀蘭熹背靠書架而站,神色看似鎮定,眼底卻有一絲絲錯愕和慌亂。宋玄機問他:“怎麼了。”

賀蘭熹忍著腳踝扭傷的痛苦在心裡嘀咕:這人真是的,白日下課時走那麼慢,現在動作又快到離譜,手上的掃帚都沒來得及放下來。

太華宗的弟子在剛入學時就要學習一些基本的治愈療傷之術,以便應對日常的一些小傷小痛。梯子踩空造成的扭傷本是小事一樁,可緋月真君的鈴鐺還掛在門口呢。

若是在家中遇到類似情況,賀蘭熹會選擇大喊“娘,娘!我扭傷了,好疼好疼,救我救救我!”,所以在宋玄機麵前,他也要選擇“宋潯宋潯,我扭傷了,好疼好疼”——他倒是想,但可能嗎?

萬幸,他隻需稍加隱忍,出古藏書閣就沒事了。

“宋潯你看。”賀蘭熹強行忽略扭傷一事,將《太華十二書》的最後一頁遞給宋玄機看:“彼岸印。”

宋玄機對著彼岸細細端詳了一番,本就沒什麼表情的臉更加冰冷清寒。

賀蘭熹扭傷的腳踝無法發力,他悄悄把身體的重心放在另一隻腳上,問:“太華宗有第十三道院?”

宋玄機搖了搖頭:“未曾耳聞。”

這本《太華十二書》著成的年份已不可考,但既然是古藏書閣內的古籍,必定有一些年頭了。

書封上明晃晃寫著“十二書”,是不是意味著此書著成時太華宗確實隻有十二個道院,最後的第十三道院是後麵才加上去的?

宋玄機也想到了這點:“燈。”

賀蘭熹下半身一動不動,探出上半身從書架上取來燭台。兩人腦袋湊在一起,額頭幾乎相觸,借著燭光反複對比墨跡的形狀和深淺,他們證明了先前的推論。

所謂太華宗第十三道院,的確是後麵才加上的。

此人是誰?第十三道院究竟是怎樣的一個隱秘存在?祝如霜身上的彼岸印和十三道院又有什麼關係?

在沒有更多線索的情況下,賀蘭熹也理不出頭緒。

太華宗乃三界第一仙宗,本身就像一個龐然大物,數千近萬年的曆史長河中注定有無數秘密被掩蓋遺忘。彆說太華宗了,哪怕隻是一個無情道院就有好多他從未探訪過的禁區。

如果問誰知道的太華宗秘密最多,四大道院院長當之無愧。

賀蘭熹提議:“此事,應當告知緋月真君和沂厄真君。”

宋玄機從古籍上抬眸,近在咫尺地看著他:“緋月真君一早知曉彼岸印一事,他可有向你我透露一二。”

賀蘭熹微微一怔:“沒有。”

對哦!之前他,宋玄機還有緋月真君一起親眼目睹了祝如霜身上的彼岸印。倘若緋月真君真的知道些什麼,當時不告訴他,現在他們去問自然也不會有答案。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緋月真君和他們一樣,並不知道彼岸印具體的來源和含義。

賀蘭熹又問:“那沂厄真君呢?是否要告知他。”

宋玄機:“你認為,何人才能在太華宗創造出第十三座道院,又秘密將其隱藏起來?”

賀蘭熹下意識地回答:“此人本事定然不小,許是各大道院的……”

話未說完,賀蘭熹驀地寒從腳起,整個人不寒而栗。

不、不會吧?不至於吧?!他一直很敬重院長們的!

賀蘭熹心悸之餘,不得不感歎宋玄機考慮得實在是太周全了。若不是有他在身邊,自己的第一反應肯定是告老師。“依你之見,我們該如何行事?”

宋玄機:“回去再議。”

好好好,都聽你的。聰明又漂亮,宋玄機,有你真是我們無情道院的福氣。

賀蘭熹點點頭:“嗯。”

宋玄機手持掃帚轉身離開,賀蘭熹正欲跟上,臉色忽地一變。

先前賀蘭熹一直處於神思緊繃的狀態,以致於都忘了腳踝上的扭傷。現在他稍微放鬆了一些,起步時一個太用力,立即就被難以忍受的疼痛鑽了空子。

賀蘭熹臉龐發白,額間疼出了冷汗。和宋玄機一起走是不可能的了,他隻能扶著手邊的書架,希望那股討厭的疼痛馬上過去。

可宋玄機卻似乎發現了他的異樣,回過身道:“你……”

話未說完,宋玄機的視線落在了他不自然彎曲的腳踝上,緊接著又看了眼被踏空的梯子,自然什麼都明白了。

四周漆黑一片,隻有他們這一方小小天地是亮著的。在搖曳起舞的燭光中,賀蘭熹有些無措地看著宋玄機的臉。

發現他受傷後,宋玄機的臉色似乎沒有什麼變化,仍舊無波無瀾,情緒難辨。纖長如羽的眼睫投下陰影,燭光在他眼眸中輾轉流過,攬儘微光。

可賀蘭熹的腳踝太痛了,痛到他的心跳都若有似無的快了些,他哪還有心思欣賞宋玄機浸潤在燭光中的美貌。

要是按照他的本性,痛成這樣少不得要哼哼唧唧撒會兒嬌。可惜,他是無情道院的弟子,他還有正經事要辦,在宋玄機平靜如水的目光中,他也很平靜如水地開口了:“不慎扭傷而已。”

宋玄機和他不久前一樣,明明能用一個“嗯”字回答的話愣是多加了幾個字:“嗯,看出來了。”

說完,忽然朝他俯下身來。

美貌猝不及防地在眼前放大,把賀蘭熹嚇了一跳:“你乾嘛!”

賀蘭熹的反應讓宋玄機有些莫名:“施法療愈。”

賀蘭熹朝門口的方向瞥了眼,提醒宋玄機:“緋月真君會知道。”

宋玄機淡聲道:“有必要在乎?”

不用在乎嗎?我看你平時也不愛違反宗規院訓來著。

賀蘭熹正色:“你不是說,十三道院一事,不應該驚動緋月真君等人嗎?”

宋玄機略作思索,竟是又轉身走了。

這番動作把賀蘭熹看得懵懵的——就算不能施法療愈,也可以扶他先出去啊,笨。

賀蘭熹站在原地沒有動,想著等宋玄機走遠了他再單腳跳出去。不料不過片刻功夫,宋玄機竟又去而複返,重新站在了他麵前。

沒等賀蘭熹想明白宋玄機的意圖,他的腰不期然地被環住了,接著腳下一輕,視野隨之晃了一晃——他就這樣,被宋玄機橫抱了起來。

賀蘭熹:“!!!”

第一次被同院道友抱在懷裡的賀蘭熹努力維持著沒有表情的表情,力求一個從容不迫,雲淡風輕。實際上,他的腦子甚是繁忙,無數個念頭在一瞬間飛馳而過。

他先是感覺到了宋玄機指尖微涼的潮意,心想宋玄機剛剛是去洗手了嗎?其實沒必要的,他的校服也早就被藏書閣裡的灰塵弄臟了。

然後,他聞著縈繞在鼻尖的,清冷淡雅的味道,又心想還好他來之前洗澡了。

最後,他想起了自己洗澡用的香露不是這個味道的,他聞到的應該是宋玄機身上的味道。

嗯?宋玄機也在《異獸論》的課上喂了小沙蟒,所以來古藏書閣之前沐浴了嗎?

最後的最後,他甚至沒有忘記正事。

“等下,宋潯。”賀蘭熹摟著宋玄機的脖頸,強作鎮定地說:“書還沒有拿。”

宋玄機睨了眼放在書架上的《太華十二書》:“抱緊。”

有了一係列前車之鑒的賀蘭熹以為自己的耳朵又犯病了:“……什麼?”

宋玄機說的是“抱緊”嗎?不是什麼“寶鏡”“寶金”之類的吧。

——抱緊?抱緊什麼?

宋玄機卻像是聽懂了他的疑問:“我。”

賀蘭熹低頭想了想,聽話地抱緊了宋玄機,兩隻手都抱緊了。這樣宋玄機便可以騰出一隻手去拿書了。

於是,宋玄機單手將他抱在懷裡,另一隻手拿起了《太華十二書》。

賀蘭熹在宋玄機懷裡安靜地待了一會兒,突然道:“宋潯。”

宋玄機:“嗯?”

賀蘭熹:“你不排斥學習雙修之法嗎?”

宋玄機:“嗯。”

賀蘭熹盯著宋玄機臉側的金簪流蘇,問:“為何?”

宋玄機垂眸看了他一眼:“能救命。”

說罷,宋玄機一手他,一手書,抱著他和書一起走出了古藏書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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