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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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辭拎著糕點,像個逛街的閒人走過。

過往年輕人關於“天下第一的修士”仍在爭論。

一個小師妹滿懷敬佩地看向最前方發挽冰玉發簪的女修:“唐師姐年紀輕輕,天賦異稟,說不定以後能夠問鼎第一。”

何銘驍聞言嗤了一聲。他身側的小弟立刻心領神會,擠兌道:“唐若玨哪有什麼天賦,不就仗著個好爹媽嗎?”

天元峰宗主唐允持,宗主夫人師秋瞳,兩人老來得女,對此女格外珍重。

“有天賦又如何?”何銘驍將劍抱在胸前,“天元峰五十年前不是有個魔徒,叫謝什麼來著,聽聞他從前那才叫真正的天賦絕倫。三歲喚劍,五歲生劍氣。不僅劍術,符道,棋道,書文道都是手到擒來。”

“噓。宗門秘辛,何師兄還是少提得好。”

“怕啥。那魔死得連骨灰都不剩了。那魔帶了三百個修士,說去鏟除異鬼,其實都是他的陰謀。是他的魔癮犯了,要大開殺戒。”

這段被修真界抹去的過往,引起許多人的興趣,紛紛靠過來聽八卦。

何銘驍很享受這種被簇擁的感覺,接著說道:“虧他還信誓旦旦地承諾,要帶這三百名修士平安歸來。”

眾人聽得新奇,七嘴八舌:“劈開無極雪山、鏟除異鬼的不是唐允持宗主嗎?”

“確實是唐宗主。他趕到時,那三百名修士已死。於是唐宗主使出兩劍,第一劍清除魔徒,第二劍劈山斬鬼。不然你以為,唐宗主雙劍明珠的稱號哪裡來的。”

何銘驍邊說邊想,唐宗主當之無愧受人尊敬,不過這關她唐若玨什麼事,整天擺個臭臉給誰看呢。

這修真界靠的是實力,不是血緣,不是誰是誰的爹。

何銘驍朝地上呸了一口水。等朱藥老煉好他要的東西,他就讓唐若玨明白這一點。

*

客棧裡。

祝鈴瀲沒想到,一向躲在屋裡避光的魔今日居然會出門,還買了許多糕點回來。

謝辭解開係紙包的細繩,拿出一份:“芙蓉酥。”

祝鈴瀲興致缺缺,仍趴在桌子上。

謝辭繼續攤開另一份:“桂花糕。”

您報菜名呢?好歹也介紹一下啊。

不過甜膩的香氣飄浮彌漫,鑽進祝鈴瀲的鼻子,餓了一天的肚子終於不爭氣地咕咕叫起來。不待她開口,魔會心一笑,從糕上掰下來一角,放到她嘴邊。

她嗷嗚一口就吃下。細密綿柔的味道在舌尖散開,充盈了整個唇齒。味蕾和食欲都徹底被打開。

祝鈴瀲其實早就饑腸轆轆,之前心情不好掩蓋了饑餓感。等她回過神來,已經吃了三四份糕點。她嘴角掛著碎屑,悶悶道:“我平時吃相不這樣。”

“當然不是。”謝辭自顧自揉了揉被她小尖牙咬到的指腹,“你最淑女了。”

“老實說,你挑的點心都挺好吃的。”

“從前我有個朋友老借我的錢買糕點,”魔隨意坐到她身邊,“偶爾會給我帶一些。”

祝鈴瀲依然沒什麼興趣,聲音低落,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偶爾?那你豈不是很虧?”

“是啊。他買來主要都是送給喜歡的那個女孩子,剩的一點才給我。”謝辭拿起桌上一支毛筆隨便轉動,“重色輕友的家夥。”

“你買這些糕點貴嗎?我想帶些給我師尊。”

“你師尊,七十多歲的老頭,這個年紀牙都掉光了,還能吃糕點?”

“……從前師娘愛吃。師尊愛陪師娘吃。”

“這些一共十五兩銀子。”

“哦,還挺貴的。”祝鈴瀲問完,便又恢複了沉默。寂靜低沉的空氣中,魔輕笑了一聲。

“你怎麼不問我哪來的銀子?”

“你哪來的銀子?”

魔:“從昨天晚上那個死人光頭身上,順手拿的。”

不出他所料,祝鈴瀲立刻眼睛睜大,站起身來:“你什麼時候拿的?你怎麼拿的,我怎麼不知道。”

謝辭平淡道:“你師兄師姐沒告訴你嗎?聽到叫聲後,第一個趕到現場的是我。”

魔的道行比他們都高,自然禦風的速度也更快。

“那時候……他已經死了嗎……那個光頭大哥?”

“鮮血都流乾了。死得很快。”魔的聲音沒有絲毫憐憫。

血腥殘忍的死亡場景霎時又浮現在眼前,光頭男驚恐地張著嘴,血肉翻飛的臉。

“都怪我。”祝鈴瀲垂下眼睛,雙手緊緊捏著衣角,“我信誓旦旦地答應過他,會保證府內的安全。”

“小修士,”謝辭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在這世間,實現不了的承諾很常見。”

“不是的。”祝鈴瀲搖搖頭,桌子上擺滿了被她寫好又塗掉的符紙。

“如果我能再多設下一些符籙,如果我不止隻盯著東院,也能看看西院。也許他就不會死。”

“這不怪你。”

“你說,人死的時候會是什麼感覺?會很痛嗎?”

魔認真想了想,可胸膛被萬劍穿透的舊傷口早已結好了疤。他已經忘了那一瞬間是什麼感覺,無法回答小修士。

然後,他的手繞上小修士肩前柔順的發絲,他聽見自己說:

“放心,那個光頭男不會痛。我看到那妖下手很果斷,一刀就割斷了他的咽喉。”

“……你看見?”祝鈴瀲抬起頭,一把握住他的手,眼巴巴地看著他:“你不是說,你到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快死了。”魔說,“我從窗戶上看到映影。他的手腳隻掙紮了一下,就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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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不救他?”

謝辭感受到小修士的手指在微微顫動,他直直地看著她,冷酷無情:“我是魔,我為什麼要救他?”

“魔就可以見死不救嗎?”祝鈴瀲不明白自己怎麼想的,她隻是脫口而出:“至少我覺得你不是這樣的。”

魔往前抵了抵頭,祝鈴瀲從他靜海般的眼裡看到自己可笑的臉。

他抽出手,手腕已經被她抓得通紅,隱約可見青筋。

謝辭溫柔地理了理她的頭發:“小修士,你搞錯了吧。魔是以殺人的快感為生的。我也不例外。”

“就算你不想救他,你可以叫我師兄師姐過去。”祝鈴瀲無力地堅持。

“那妖很強,你的師兄師姐完全不是對手。你們做不到的。而且,”魔進一步刺激她,“你以為為什麼你那麼多符籙毫無用處,自然有我在暗處幫忙那妖。”

“你……”她就知道昨天魔跟過去不是什麼好心。

祝鈴瀲嘴唇發白,手指忍不住捏訣。

“魔和妖才是一條道……”

謝辭的話沒說完,桌子上一張符籙,隨著祝鈴瀲的法訣,刹那間以迅疾之勢飛動,懸在他的脖頸。

魔的衣領敞著,白皙脖子上的經脈一覽無餘。

符籙閃著金光,輕薄而鋒利無比。

他卻毫不在意地揚了揚眉,仰著頭慢條斯理:“怎麼,你要殺了我嗎?”

兩人在極近的距離下對視,對峙。

小修士的眼神慢慢變得凶狠。

“你是不是以為我也做不到。”

祝鈴瀲咬著牙說,“我知道你很厲害,你動動手指就能捏死我。你喜歡殺人,你害死過多少人?三百,三千,三萬?”

三千,三萬。小修士,沒有那麼多。他還沒有那麼壞。

三百。也許吧。

謝辭望著她不肯後退的眼睛,微笑著向前傾了傾:“確定的話,那就動手吧。”

祝鈴瀲手指捏訣,符籙便如利刃,狠狠地劃過魔的脖子。然而下一刻,她卻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一陣難以忍受的劇痛,她踉蹌了幾步,向下倒進魔的懷裡。

好痛。渾身上下都又痛又軟綿綿的。

而且倒在魔的懷裡,讓她的牙齒越來越癢,身體在叫囂。

這種熟悉的感覺。

祝鈴瀲懊悔。

最近忙著除妖,忘了看日子了。

難道今天是本月十五?

果然,魔的聲音冷冷清清地在耳邊響起:“我跟你說過,血契雙方存在共感。何況今天是十五,血契不會讓你傷害我……”

你大爺的血契。

謝辭的脖頸被切切實實割了一道,正往下細細流著殷紅的血,順著他的喉結淌在肌膚,淌進衣袍裡。

祝鈴瀲也說不清是因為血契,還是其他彆的,她突然發狠般撲上去,用舌尖舔齧著他傷口處流下的血液。

她一下一下喘著粗氣,身體裡的疼痛慢慢消失。

魔的血液胡亂地染紅她的唇,她的下巴,她的側臉。她後知後覺地發現,魔一向冰冷的身體此刻竟然很溫暖。但她無暇思考原因,因為眼淚正控製不住地往下流。

“那個人死了。”

“你為什麼不救他。”

“他明明昨天還在跟我說話。”

她報複性地繼續咬著魔的傷口,窩在他的脖頸處低聲生氣地說話。

她的舌齒,她的呼吸,她的眼淚浸濕了每一處。

謝辭沉默著,伸出手,繞到她身後。

“值得嗎?”

胸腔裡的東西突然嘲諷道,“為了這麼一個愛哭鬼,焚燒你體內的靈氣,為了給她取暖?”

魔沒有回答。他的手落到祝鈴瀲的背上,輕輕拍了拍。

“祝鈴瀲,”他說,“彆害怕。”

死亡,無力的感覺。

都過去了,彆害怕。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師秋瞳是個文藝批。她曾經笑意盈盈地說過,當你叫出一個人的名字,就會與那人產生羈絆。

麻煩了。

可是誰能拒絕一個哭累了趴在他懷裡睡覺的小修士呢。她長密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水珠,手緊緊地抓著他的衣衫領子不放開。

她的血契倒是解了,舒服了。

魔的體內卻正煩躁著折磨著。

謝辭將祝鈴瀲的手指輕輕拿下來,用魔氣劃出一道微不足道的細口。

他低下頭,慢慢將她的手指含在嘴裡,感受著鮮血融化在喉間,不斷往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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