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裡,湘湘郡主連連道歉,一旁思華公主卻冷著一張臉不說話。
袖子已經被刮破了,巧心正在給沈寧鳶作緊急包紮。
蕭平錚低垂著眼眸望下去,隻見沈寧鳶手臂被刮出了一條條鮮紅的傷痕,表麵皮膚外綻,從深紅的傷口正不斷滲出血液。雖然巧心已經往傷口灑了藥粉,但沈寧鳶這人身嬌體弱,一時半會還止不了血。
感受到他的視線,沈寧鳶委委屈屈地抬頭望向他,從她的眼神裡,蕭平錚看出了委屈和自辯,她好像在說:
真不是我的錯!!
思華公主還在一旁道:“我怎麼知道這兒有個她,我自己跑過來自己會避開她的嘛,誰讓她躲了……”
“思華!!”
皇後在宮中頗有威嚴,被她這麼一吼,思華公主癟癟嘴,總算把她那張嘴闔上了。
皇後為難地看向蕭平錚:“王爺,這事是本宮管教不嚴,才讓公主衝撞了王妃。”
蕭平錚一張臉上辨不出喜怒,隻是道:“內人不巧受了傷,皇後,太子,臣先回去了。”
“是,是,請王妃多加保重身體。公主,還不趕快向王妃道歉!”
皇後發令,思華公主隻能一臉不甘不願地說:“對不起了,王妃。”
沈寧鳶這會兒痛得厲害,哪裡顧得上她的道歉,思華公主見她不回答,眼神閃過一道不悅。蕭平錚抱起沈寧鳶:“皇後,殿下,我先回了。”
說罷,抱著沈寧鳶離開。
等走了一段路,眼看宮門在即,沈寧鳶也從疼痛中清醒過來,蒼白著一張臉道:“就這樣走了,往後皇後太子不會怪罪我們吧?”
蕭平錚沒好氣地說:“怪罪又如何,你先關心一下你自己吧。”
“彆人家吵架,怎麼受傷的會是你。”
沈寧鳶也很不解啊。
“我根本什麼都沒做,她匆匆跑過來,我怕被她撞到,才往邊上讓了讓,哪想到會撞到樹上。”
“所以你倒黴?”
“”
“怪我身體素質太差,才沒保持好平衡。”
“你知道就好。”
蕭平錚上回沒發現,現在抱著才感覺,這人真跟貓似的輕的不像樣。
“你以後跟著我一起鍛煉。”
“彆彆彆!”沈寧鳶花容失色。
“你還不如直接殺了我算了。”
“殺妻犯法。”
“”這算是幽默嗎?
回到家,管家看出門時還好好的,回來的時候王妃由王爺抱著,忙上前:“王妃這是怎麼了?”
“沒站穩,摔倒了。”
“”
沈寧鳶不想看蕭平錚抹黑自己形象,出聲道:“管家,你去庫房拿些止血的藥。”
“是是,我這就去拿。”
這王府彆的不說,止血藥很多,沈寧鳶發現一個很管用的,管家到了庫房,以防萬一,還多拿了幾瓶。
蕭平錚屏退下人,隻留了一個巧心,這衣服已經破了,還沾了血,肯定不能穿了,他用剪刀將袖子剪開,冷嘲道:
“我的王妃更換衣服的頻率真是高。”
沈寧鳶臉蛋微微發燙,忍不住說:“還可以廢物再利用的,我會送給下人穿。”
“那你可真節儉。”
“”
沈寧鳶這回的傷口沒有之前膝蓋上的集中,範圍更廣,因為是被樹皮擦破的,傷口顯得十分粗糙。
巧心拿來手帕和清水,給她清洗傷口。蕭平錚此前沒發現,巧心清理傷口的手法很嫻熟,可見這人從小到大傷得很頻繁。
清理傷口還好,等到上藥之時,沈寧鳶痛的忍不住拽緊了蕭平錚的手臂,蕭平錚難得沒出聲,隻是道:“忍著。”
沈寧鳶兩眼淚汪汪。
她忍著的呀!
雖然她強忍著,但小動作還是暴露了她的疼痛與緊張,因為範圍大,疼痛也加倍。巧心心疼她,好幾次上藥的手都停了下來,這來來回回,磨蹭了許久。
蕭平錚看不過這主仆二人矯情模樣,一把奪過她手上的藥。
“我來。”
巧心一臉猶豫,卻不敢把藥搶回來。
沈寧鳶也不放心蕭平錚,再三提醒道:“慢一點,慢一點。”
“慢一點,你這藥一整天都上不好了。”
蕭平錚可不慣著她,他在軍營見過成千上萬更重更嚴峻的傷,這麼個小傷口,根本不放在眼裡。哪怕她是女生,也激不起他的心軟。
藥粉撒在皮肉外綻的傷口時的確有種被灼傷的痛楚,趁這股痛楚還未蔓延開來,沈寧鳶大叫一聲:
“等下——”
蕭平錚動作微頓:“你又怎麼了?”
沈寧鳶轉身將梳妝台上一個香包拿過來咬在嘴裡,然後含糊地說:
“好了。”
“”
蕭平錚開始動手。
他的上藥動作遠比巧心流暢迅捷上許多,這麼一來,倒也免了沈寧鳶受更多苦楚。
上完了藥,在場三人都鬆了口氣。
沈寧鳶嘴巴一張,塞滿了香料與草藥的香包從她口中掉下,而巧心嫻熟地給她綁上布條。
蕭平錚在旁看著,看到沈寧鳶額頭滿是冷汗,可見確實是疼得很。
“你歇息吧,既然受了傷,就彆動了,需要什麼隻管吩咐下人便是。”
這話不用蕭平錚吩咐,沈寧鳶也會做。
“我知道了。”她悶悶道。
蕭平錚留下來也是無事,很快出去了。
二人進宮出宮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其他人耳中,趙順昌從北院溜達過來。
“聽說夫人進了一趟宮裡,就受傷了?”
蕭平錚放下手上軍務報告。
“消息這麼快就傳到你耳中了?”
趙順昌故作俏皮地眨了眨眼:“我讓人跟著管家,看他從庫房取了藥我就知道了。”
趙順昌所謂“眼線”,也俱是蕭平錚的人,不過一些小事,懶得彙報給他而已,若當真有一日,那些人隻彙報趙順昌而隱瞞蕭平錚,那也不是趙順昌的問題,而是他蕭平錚失威,怪不得人。
“她沒事,隻是不小心摔倒了。”
“什麼?”
饒是趙順昌機智多謀,也被這個答案弄迷糊了。
“上回在湖邊也是不小心摔倒的吧?夫人這身子,看著確實不大好啊。”
蕭平錚想起她兩回說的活不到二十歲的話,搖搖頭,重新看向趙順昌:
“你過來,不隻是為了說這件事吧。”
趙順昌輕笑一聲,眉宇間透出蕭平錚熟悉的狡黠。
“我發現了西軍幾位將領的小秘密,特來與大人分享。”
沈寧鳶因為有傷,晚飯都是在自己房裡吃的,蕭平錚估計著按她嬌氣程度,估計飯都是下人喂的。這他可是太小瞧了沈寧鳶,沈寧鳶傷的是左手,因此,雖然有所不便,但她仍然能身殘誌堅地自己吃飯,至多就是讓丫鬟幫忙布菜舀湯。
沈寧鳶睡了一日,第二日傷口沒好,但皇後的賠禮到了。
禮物頗有分量,樁樁件件都是珍寶,這也是因為,思華公主的生母宛嬪是皇後娘家的人,也就是說宛嬪一係都是皇後的人,自己人得罪了王爺,自然得多多賠償。
沈寧鳶雖然不是小財迷,但是免費給的,她還是很喜歡的,嗯,雖然是以傷害她的身體為前提。傷口在這些亮晶晶閃亮亮寶貝的撫慰之下,似乎也沒那麼疼了。
她養了幾日傷,傷口終於開始結疤,結疤意味著傷快好了,但同時也很癢,她這兩日每日的痛楚,就是遏製住撓傷口的欲望。
這日本是休沐日,早上吃完飯沈寧鳶就回了房,中午時候她出門,不見蕭平錚,便問:
“王爺呢?”
下人恭敬回道:“王爺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