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衰仔遇天人
高寒頓時清醒,自己被當冤大頭了!
一直不溫不火的德川秀智突然對自己拋出橄欖枝,原來是被自己的外表迷惑了,以為自己多有錢,想狠宰一刀啊!看來自己是走眼了,德川秀智深有心機啊!原來這麼漂亮的女人也這麼庸俗,和那些現實的女人一樣,絕對不會白白地對一個人好,肯定會為了一個目的去好。但無論怎麼說,窮並不光彩,沒一個人是因為窮而掛滿勳章的。
高寒的臉騰地一下紅了,熱呼呼地發著燒,眼睛不好意思看店員,往錢夾裡裝卡時特意扭臉看了一眼德川秀智,想看看她什麼態度。同時,心中暗罵,這小日本鬼子你他媽想宰我沒關係,你倒是挑個便宜點的啊!憑你的美色老子吃點啞巴虧也認了,這他媽讓店員笑話不?
顯然,德川秀智已經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麼,臉上有些涼意。
不過,她並沒有就此放下翡翠吊墜,而是盯著它的眼神由柔和變得堅定,猶如即將投江的杜十娘。
此時高寒覺得太丟人了,有種無處藏身的感覺。他挪了幾步假裝看彆的飾品,偷眼瞟著德川秀智,心裡發著急,又有些不解,不知這娘們還瞅啥?快走得了!丟人沒丟夠是咋的!
他在這邊又急又掩飾地裝著鎮定,德川秀智那邊依然死盯著小墜兒,眼神越來越堅定,像做著某種鬥爭。
看她沒有走的意思,高寒摸了一把發燙的臉,實在熬不住了,悄悄溜出店門,在一個裝著石英砂的垃圾筒邊抽著煙等待。
但出來後如何麵對她呢?都怪自己平時裝得太有錢了,德川秀智才出手這麼狠。彆說一百六十萬港幣自己沒有,就是有,也不能給她買吊墜啊!刮風下雨不知道,自己目前啥情況不知道嗎!再者,如果連這種溫柔的陷阱都跳的話,那他媽也太土鱉了……
高寒開釋著自己,邊抽煙邊琢磨德川秀智出來會怎麼跟自己表演,場麵會有多尷尬?
一根煙還沒抽完,高寒看見德川秀智好像打定了什麼主意似的,抿了抿嘴唇,掏出手機打起了電話。說的什麼估計店員也聽不懂,嘰哩哇啦又點頭又哈腰的,看樣子還挺激動……
十多分鐘後德川秀智才放下電話,帶著如釋重負的輕鬆表情繼續把玩著吊墜。
見她這般,高寒心中犯起了嘀咕,難道她還想自己買了不成?那可是一百六十萬港幣啊!日元得裝一麻袋。
女店員肯定看懂了情勢,其中一位一直悉心陪著她看墜兒,另一位開始招呼其他顧客。
轉眼二十分鐘過去了,看德川秀智仍然沒有走的意思,高寒有些著急。雖然這樣的女人留給自己的隻剩下想報複和要發泄的感覺了,但自己還是不能不明不白地走掉,那樣太沒風度了,再說他還想看看這位大和民族的妹子如何收場。
正在這時,他突然瞟見德川秀智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然後麵帶欣喜掃碼付賬。
不一會兒,高寒眼睜睜瞧著德川秀智接過一個首飾盒,由店員親手把那個小墜兒戴在她脖子上。
照了幾下鏡子後,她滿麵桃花地向店門走來。胸的輪廓似乎也隨著心情的舒暢更加飽滿起來,突顯出了彈性的優勢,甚至都暴露了光滑細膩的質感。
高寒很有自知之明,站在門旁沒動。
經過他身邊時,德川秀智眼睛一直瞟著地麵。從轉身到擦肩而過,德川秀智一眼都沒看他,就這樣一聲沒吭地快步而走,與這個沒有給他買起生日禮物的男人形同陌路。
但這位日本姑娘的美麗仍不可否認,套裙包裹的身姿依然嫋娜……
望著德川秀智消失的方向,愣愣站在原地的高寒心情挺複雜,當然也很鬱悶,猶如憑空吹起一個彩色肥皂泡,剛被它的美麗吸引,忽地就滅了。
他心中縱有千般不甘,怎奈囊中羞澀。錢啊!你他媽真牛掰!
不過,雖然德川秀智對高寒的出發點不太光彩,但是這娘們兒挺有個性,做到這一步也讓人無可非議。可能人家對高寒的定位本身就高,以致發生了這一幕。至於她對高寒的形同陌路,可能隻是對自尊的一種捍衛。試問,你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會退縮嗎?
高寒挺受打擊的,滿心無奈和懊喪。今後三井餐廳是不能去了,就是能去也不想去了。再者,女人太現實就沒那麼漂亮了。
………… …………
出了威尼斯人大酒店,高寒給大砍打電話,約他到鬆花湖飯店吃午飯,他要向好哥們傾吐心中的鬱悶。
聽完高寒的講述,大砍樂夠嗆。這時候安晨晨來電話了,借著鬱悶高寒彆有用心地把“差個0事件”當笑話又跟安晨晨學了一遍。安晨晨在電話那頭更是樂翻了天,還一再嘲笑他。氣的高寒按斷電話,她再打來高寒也不接。
笑夠了的大砍告訴高寒,老家有點兒急事需要他回去處理,傍晚的飛機回東北,讓高寒暫時一個人在澳門單打獨鬥。
吃完飯,大砍陪高寒去金店把卡裡的錢彙回哈爾濱,隻留十萬港幣應急。他是怕高寒腦子一熱,哪天再碰上個漂亮姑娘畫個圈都給人家買禮物了。因為他知道,人容易在顧及顏麵時乾蠢事。
大砍走了以後,高寒一覺睡到後半夜一點才起床。到餐廳吃了點東西又喝了兩杯紅酒,稍感迷糊的時候,大砍打來個電話,說他到家了。在澳門養成了習慣,這個時間段睡不著。他提議,讓高寒拿十萬塊錢去賭兩把,輸贏都算他倆的,最終的結果告訴他就行,看看“情場失意,賭場得意”這句話到底準不準。
高寒心裡也癢癢的,身在酒池,哪能熬得住酒香的折磨,誰還不偷摸整兩口。經大砍一提頭,他馬上借坡下驢,拿著十萬港幣進了永利皇宮大廳。
此時大廳熱鬨非凡,玩家都在興頭上,贏的人大呼小叫不亦樂乎,輸的人頹喪著臉唉聲歎氣。紅男綠女交織的場麵讓人眼花繚亂,暫時遺忘了場外的世界。
高寒拿著籌碼暈暈乎乎往人少的一排賭台溜達,當走到一個沒人玩的台前,他站住腳,細瞧幾眼路單,牌路挺順,感覺上來了。
見高寒駐足,荷官做了個請的手勢,“老板,莊很旺的。”
這個荷官高寒挺熟悉,是個五十歲左右的婦女,她對高寒也是有印象的,於是很熱情的為高寒指點牌道。高寒點了一下頭,坐上八號位,押了一萬的“莊”。
手氣不好,閒九點,莊七點,直接就輸了。荷官麵帶同情地說:“老板彆急,飛幾把牌再打嘛!”
高寒擺手訕笑一下,覺得這張台不旺他,拿起籌碼向另一張台走去。輸了一萬不甘心,得贏回來。
這張台也沒人玩,隻開了三把頭牌。高寒琢磨了一下路單,看路子是兩閒一莊,他把三萬籌碼押到了莊上。
馬上要開牌了,不知從哪裡跑來一個女的,讓等一下。
女子三十出頭,長的還行,一看就是江南女子,小巧芊秀。她煞有介事地盯著路單看了一小會兒,猶豫了一下,繼而又盯著路單看了一眼,最後才下定決心,從手裡一把籌碼中選出三個一萬的放在了閒上,沒有坐下,立等開牌。
這種情況下玩家就會憋著一股勁兒,好啊!讓你跟我反著押,我非贏你不可!鬥氣的心態讓雙方成為了暫時的仇人。
荷官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手腳麻利,麵無表情,快速將兩門牌發完。坐著的高寒先看牌,他咬緊牙關,繃緊腮上的肌肉,慢慢摳牌。可是,摳得再慢點數也不會變。第一張是“5”,第二張是“8”,加起來才三點,很不給力。高寒隻有把希望寄托在補發的第三張牌上了。可補牌的前提是閒家彆發出八點或九點,否則連補牌的機會都沒有了。高寒表麵平靜,內心一直在祈禱……
押了三萬閒的女子一直沒坐下,大有賭一把就走的架勢。而且表情很休閒,不停轉碾鞋跟、扭動腰肢,一臉的無所謂。當高寒翻開牌之後,她很瀟灑地一邊晃動著身體,一邊衝荷官努了一下嘴:“開!”
正常玩家都是愛看牌的,因為這種刺激是賭趣的靈魂。年輕女子讓荷官替她翻牌,就說明她是個老賭徒,刺激已經可以省略,她要的是結果。
天不遂人願,一翻牌,閒家是八點,高寒連補牌的機會都沒有祈禱來,直接被宰。
娛樂場就是這樣,一秒鐘兩心情,輸的喪,贏的浪。
女子收起荷官賠付的三萬籌碼加上她自己的三萬本金,轉身就走。
望著女子輕快的步伐和飄動的褐色長發,高寒罵了一句:“媽的!”起身也離開了這張讓他不爽的賭台。
接下來,高寒把手裡剩下的六萬籌碼分兩次在兩張不同的台輸掉了。不論賭台有沒有其他人玩兒,每次都出現一個與先前女子年齡相仿的女人和他押對門,而且籌碼也和他押的一樣多。
十萬塊錢一把沒贏就都輸掉了,高寒很沮喪。打電話把輸錢的經過說給了大砍,大砍笑著說:“看來情場失意賭場得意這句話不準啊!回去睡覺吧,咱倆一人輸五萬而已,無所謂。”
掛斷電話,高寒正好走到賭廳中心的一家餐廳門口,便進去點了杯西瓜汁,泄氣地喝著。
不一會兒,有三個女人也點了西瓜汁,就坐在他對麵,邊喝、邊聊、邊笑。
高寒覺得這三個女人有點麵熟,再一細看,他想起來了,都是剛剛和自己在一張台子上賭過錢的。高寒氣不打一處來,因為她們押的都是自己的對門,而且都是她們贏,自己輸。
高寒一口乾了西瓜汁,心裡罵了一句:“媽的賤貨!冤家路窄,故意來氣我是咋的?”站起來要走。
正在此時,對麵一個女子微笑著說:“彆走嘛老板!再來一杯怎麼樣?”
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高寒哼了一聲,賭氣地說:“一杯就可以敗火了。”說著就要轉身。
三個女子哈哈大笑,還是那個剛剛開口的女子說:“老板,您剛剛四把牌一把都沒贏,輸了十萬對嗎?”
高寒心裡納悶,就算她們看到自己輸,也不該知道自己輸了多少啊?奇怪地問:“你咋知道的?”
三人又是齊聲大笑,那女子答:“因為除去押莊被抽了點水,您輸的籌碼都在我們這裡啦!”說完三人更加眉飛色舞地大笑起來……
“哦?”高寒滿麵疑惑,乖乖坐了下來。
女子止住笑,滿眼期望看著高寒,臉上的真誠係數很高:“加入我們吧,我們看您挺好的!”
“說吧,怎麼個意思?”高寒不掩飾自己的興趣。
女子拉了一下裙子,向前探身,拿出了習以為常的媚態,“我們是浙江寧波的,在這裡呢,不是亂賭,而是打一種公式,叫‘打衰’。打衰你明白吧?就是撿衰的打,有些落井下石的意思。具體路數就是每天後半夜才進娛樂場,其餘時間休息。因為後半夜是人最疲憊的時候,輸的幾率自然會高。我們三個每人手裡都是三十萬籌碼,發現疲憊不堪、押哪輸哪的人就跟上去,對方押莊我們就押閒,對方押閒我們就押莊,注碼下的和對方一樣多,和他對賭。當然,我們選中的玩家手中的籌碼都不會太多,總碼數要低於我們。最後,去了押莊贏了被抽點水,對方輸的就是我們贏的。”
“哦!路子挺新穎。”高寒說完若有所思地問:“如果對方贏了呢?”
女子回答:“他贏了當然就是我們輸了。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會專門後半夜來,而且必須找那些運氣不好的玩家做目標的原因啦!”
高寒又問:“那你們沒輸過嗎?”
女子抿了一下鮮豔的紅唇,自信滿滿地說道:“怎麼沒輸過,剛開始這麼乾的時候就輸過。後來眼光成熟了,輸的就少了。再說了,十賭九輸這個道理您懂吧!隻要盯住一個人,從概率上來講,最後肯定能戰勝他!”
高寒自嘲地笑了一下,看來自己就是那個倒黴蛋了。難道自己的樣子那麼倒黴嗎?他不解地問:“今天咋就盯上我了呢?難道我隻輸了一把,你們就知道我會全輸掉?”
三個女人又笑了起來,笑罷,一直發言的“女頭領”盯著高寒的眼睛說:“正常來講,以您的氣質和外表,我們是不會選擇您‘打衰’的。因為您英氣逼人,一身的富貴相,不容易被壓住。不過,我們卻看出您鬱鬱寡歡、心事重重、又焦躁不安。試想,娛樂場沒有好的狀態會贏錢嗎?”
高寒點了點頭,默認了她們的猜測。不得不說這三個女人的眼光還挺犀利,真看自己心裡去了。他微笑了一下問道:“加入你們我能乾什麼呢?”
女頭領誠懇地說:“其實也沒彆的,就是覺得您不討厭,而且多個人多份力量。您想,如果一個麵孔總跟著一個玩家打對台,而且押的籌碼還一樣多,換到哪張台跟到哪張台,人家還不跟您急呀?再者,您很養眼的,我們也有個伴嘛!”說完三人無所顧忌地媚笑起來。
高寒也跟著笑起來,他明白,三個女人是想讓自己勻攤風險的同時陪她們解悶。他更明白的是,娛樂場裡哪有那麼好的事,任何一種博彩方式風險都是一樣的。試想一下,三個年齡正值做妻子、做母親的女子,拋家舍業在澳門混,身後又該有怎樣的故事呢?還是算了吧。
象征性留了聯係方式後,高寒禮貌地說:“有機會我們再合作,這幾天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回見!”
說完,他紳士地告彆三位頗為不甘女子,往必須造訪的貴賓廳走去。他想溜達一圈看看,沒啥買賣就回房睡覺了。
還沒到貴賓廳,電話響了,高寒一看又是安晨晨。她是一天到晚吃飯也問、睡覺也問,現在已經午夜兩點多了,高寒真不知道這個鬨人精又要乾嘛。接通電話,安晨晨慵懶的川音傳來:“做啥子哩?膽大狂徒。”
她的快樂總是能抵消高寒的鬱悶,高寒學著她的聲調說:“剛輸了個精光,正研究去哪裡搶點呢!”
“還賭呀?我以為你會奮發圖強多弄錢給日本鬼子買禮物哩!”安晨晨說完嘻嘻地笑起來……
自打中午告訴她“差個0事件”之後,安晨晨從下午到晚上的電話都拿這話取笑高寒。
高寒說了句“滾!”然後問她:“你大半夜不睡覺,又作啥妖呢?”
“我睡不著,對你產生依賴症嘍!等家裡的事情處理完,我就去澳門找你耍!”沒等高寒說話,安晨晨接著說:“你不要去搶碼嘍,太危險嘍!我好害怕!微信轉賬你也不方便,我現在給一個姐妹打電話,讓她給你送點現金去,你現在哪裡嘛?”
“不用,解決不了啥問題,你現在都自身難保,不用管我……”高寒還沒說完,安晨晨就掛斷了電話。
高寒看著回複常態的手機屏幕,叨咕一句:“神神叨叨的。”
剛進貴賓廳,電話又響起來,是個陌生號碼,高寒接通,一個女聲說:“是高先生嗎?我是安晨晨的朋友,她委托我給您送十萬港幣。您在哪裡?我給您送去。”
高寒急忙說:“不用,您轉告安晨晨我不用錢。”
聽他說完,那邊的女子說:“安晨晨交代我必須送到您手中,現在拒絕來不及了耶!她已經關機了,我們在哪裡見麵?”
高寒挺感動,安晨晨既有情義又有溫暖,輸掉十萬塊錢和被“打衰”的懊喪淡了許多。被人關懷總是幸福的,也無法再拒絕了,他和女子約定在貴賓廳門口見麵。
十分鐘不到,一個抱著男人特嫉妒的那種舌頭超長哈巴狗的年輕女子給高寒送來了一遝港幣,十萬元整。高寒直接就買了碼,他要把剛剛輸掉的十萬贏回來,他堅信安晨晨會給自己帶來幸運。
糅合了真情厚義的鈔票似乎真被賦予了魔力,這下高寒可發燒了,天快亮時,他用這十萬港幣贏了七十多萬。幸運不知為什麼在這個時候來眷顧他,也許眷顧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眷顧人間某種美好的感情吧!
正在押哪贏哪的時候,一個穿得像嫦娥一樣的美麗女子坐在了高寒旁邊,雪白的綾羅綢緞灑了一地。
但高寒卻皺了皺眉,因為女子身上的香水太濃了,劣質、廉價,還帶著一股“風塵”仆仆的腥膻,好像被某種貼身、短小的衣物迎著臉扇了一下。對,就是那個味兒,有噴嚏都不好意思打的那個味兒。
攜著這種味道的女人坐在任何人身邊,都會讓人注意到她的存在。但女子卻不自知,以為她身上的味道是限量版,硬往高寒身邊靠了靠。
高寒繃著臉,扭頭一看,這女子長得還真標致,大眼睛很撩人,左婉右轉,顧盼生輝。身上就像沒長骨頭一樣,軟成幾道彎兒,生怕彆人不形容她是白娘子。
隻看這一眼,高寒就收回鄙夷的目光,默默嘀咕一句:“靠!釣魚的!”繼續專注地賭錢。
雖然他現在手裡有八十多萬籌碼,但他賭得很謹慎,每注也就七八萬。
接下來,戰局形成了膠著狀態,時輸時贏。坐在旁邊的女子顯然就是衝著高寒來的,她時刻擺弄著手裡僅有的五六千籌碼,而且都是五百的。每次高寒下注,她就扭動無骨的身子,噴著甜膩的氣息嬌滴滴地說:“老板,我就剩這麼多了,您幫我押好嗎?看您贏了這麼多,肯定賭得特彆好!”
這套業務騙不了高寒,像這種在娛樂場主動接觸有錢玩家、手裡又沒有籌碼的美女,大都是為了賣個好價錢出來摳客的站街女。高寒根本不理她,每次都把女子推過來的籌碼再推回去,話都懶得跟她說,這樣的女人在他眼裡頂多值個豬肉的價格。
女子見高寒挺倔,語言收斂了,行動卻沒放棄。雖然不再要求高寒幫她賭,但仍然不時地用沒骨頭的身體對高寒這兒碰一下,那兒碰一下,而且還左一句右一句軟聲細語地對牌路進行著點評。
這些高寒都忍了,因為任何玩家在賭廳都是貴賓,隻要他們沒有妨礙彆人賭錢,那麼,在不違法的情況下一切都是她們的權利。可是,這位沒骨頭的嫦娥竟然要了份點心和果盤,配著紅酒在高寒身邊淺酌細飲起來。高寒這個煩啊,連著輸了兩把。
“女士,餐廳就在那裡。”高寒一臉厭煩,抬手指了一下貴賓廳角落裡的餐廳。
這種最紳士的慍怒和厭惡連三歲頑童都能看得出來,女子甩手站起,一步三扭地走了,連東西都不吃了,拖在地上的綾羅綢緞迤邐蜿蜒……
“嫦娥”走了之後,高寒如釋重負,撣了撣被女子挨過的衣服,調整坐姿繼續專注牌路。
琢磨少許,他自然而然一抬眼……
驀地,他怔住了,怔怔望著他看到的一雙眼睛……
他才疏學淺,他詞窮,他不知用什麼詞彙去形容這雙眼睛,隻知道這是一雙自己從未見過的眼睛。清澈明亮、一塵不染、像仙境一汪清泉,像嬰兒的初眸,像剛剛從晨露之海冉冉升起的亮星,像……
實在沒詞了,再形容就太磨嘰了,總之一句話,這雙眼睛異於常人的清澈、乾淨。高寒眨眨眼,似乎聽到這雙眼睛向全世界莊嚴宣布,它從未沾染過一粒塵埃,從未被世俗絲毫浸汙,從未見過不經意間撥落一片秋葉的微小罪惡……
更重要的是,這雙眼睛正與他直直對望……
眼神的侵犯有時也是耍流氓行為,這一點誰都知道。再者,與陌生人癡癡對望總會招致神經不正常的嫌疑。即便對方與眾不同,那也不太禮貌,萬一有幸交往下去,自己就失去主動了。
高寒有意識地率先錯開目光。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支配他這樣做,那就是潛意識裡,他覺得自己的眼睛參雜了太多的陰險與狡詐,不忍心去侵染這樣一雙無辜的明眸。
可是,這雙眼睛似有萬般魔力,吸引著他不由自主又抬眼尋望,想忍都沒忍住。
這一望,高寒的目光又和這雙眼睛撞個正著。同時,他也看清了這雙眼睛的主人。我靠!真是她,g圓圓!見到活的啦!
g圓圓知道吧?除了繈褓中的嬰兒,所有人都應該認識她,首屈一指的一線大明星啊!長得多美啊!多具體啊!簡直完美了所有男人對美女的想象。端莊、清秀、大方、賢良、高挑、勻稱、甜潤……我的媽呀!無可挑剔啊……
咋說呢,反正在高寒心目中,大明星g圓圓就像一幅畫,頂級大師的手筆,無與倫比的美麗。若是非得找個人與她相比,那麼,隻有畫中人了。
包括美京、德川秀智、安晨晨、在內,若是與g圓圓相比,即使她們各有千秋,也都黯然失色。
她們與麵前這位g圓圓最大的區彆在於美的“純度”,這個純度是那種搭眼可見的清純氣質和從頭到腳的完美契合,效仿不了,模仿不到,與生俱來,無法再造。
也許澳門美女太多了,“絕代佳人”這個詞也仿佛被濫用了。男人們今天看見“沉魚”,沒準明天就能看見“落雁”,後天也可能見到“閉月”,所以,大後天看見“羞花”的時候,也就習慣了,不會一驚一乍的,會認為絕美不是僅此一位,而是批量生產。
但,同樣的絕美之間卻有著雲泥之彆。今天,高寒就要鄭重啟用一下“絕代佳人”這個詞,萬一用錯,他願負全責。
當然,這位女子不可能是真正的g圓圓,因為那種級彆的大明星即使偶爾在澳門見到,也是前簇後擁、行色匆匆、一閃而過,斷不會無聲無息安坐一隅。
“g圓圓”是高寒對這位女子的雅稱,也是定位。因為在高寒眼裡,她不但長得跟g圓圓儼然一模所刻,甚至還有更加突出的靚點,比如恰到好處的小巧櫻唇……
算起來這是高寒第三次見到這位女子,甚至有一次還相互點頭致意過,印象頗為深刻。不得不說,那時高寒確實以為這位大美女就是大明星g圓圓,是她厭倦了演藝界的不自由,出其不意混到大眾圈子中間忙裡偷閒呢!險些去找她簽名,但都因唯恐唐突和時間短促而擱淺。於此,每次見到這位美女高寒都時不時去追望,期待下一次的點頭致意。但是,這位女子每次賭幾把就消失了,多少天也看不到第二次,一直也沒給高寒去追逐的機會。
雖然高寒每次看到她都驚如天人,但卻從未像今天這樣令他震撼。因為他從來都沒發現她的大眼睛竟然如此的清澈明亮,這絕對是個最新發現,有史以來的第一次。這是為什麼呢?她整容了?不能啊,整容也整不到玻璃體上去啊!難道這是一個沒被科學發現的深層現象?如同每個人都有不經常出現的特彆之處,必須條件吻合才能被喚醒或被觸發。就像釣魚,需要一個餌?或像爆炸,需要一個引撚?
默默思忖的同時,高寒再次抬眼望向女子。恰巧,女子這時也抬起頭望向他。這次的四目相對,高寒如願以償,兩人都像經過幾次對望才突然想起對方,相互點了一下頭。
微笑致意後,女子先一步含蓄的低頭,錯開了目光。高寒隨即也垂下眼神。
可是在這次對望中,高寒又有了新發現,他看到女子的眼睛有了不易捕捉的變化,美麗依然、明亮依然,隻是清澈度降低了,好像剛剛的清澈源於自己這邊的某一點……
嗯,有可能。高寒這樣想著,不由自主掃視周圍幾眼,連人帶物都看了,沒發現任何足以引人好奇的不同之處。
接下來,“情場得意賭場必然失意”這句話在高寒身上應驗了,他隻是與這位絕代佳人對了幾次眼,致了一下意,竟導致連輸了好幾把,手裡的籌碼隻剩五十多萬了。
他心裡亂亂的,卻摻雜了莫名的興奮,一點兒也沒因為輸二十多萬而懊喪。他驚奇地發現自己控製判斷力的神經被什麼東西攪了一下,不適合再賭了,他拿著籌碼站起身。
站起來的第一眼,他又是一寸未偏地看向對麵賭台的女子。
這兩張賭桌是背靠背的,玩家坐在荷官的正麵,荷官和玩家之間隔著一張賭桌,兩張賭桌的玩家一抬眼,正好看到對方。此時,女子漂亮的大眼睛正看著路單。高寒深深地看了她兩眼,那明亮的雙眸還是易於常人的清澈,烏黑的秀發柔順的披在肩上,看樣子怎麼也不超過二十二三歲。
但二十歲已經是生理機能該走下坡路的成年人了,咋能擁有一雙如嬰兒般清澈的眼睛呢?真不多見!
什麼樣的心靈才能把被塵世浸染多年的眼睛蕩滌得如此清澈呢?
高寒從未有過的迷離……
恰在此時,女子的目光稍一扭轉,正好與高寒的目光相遇。她恬靜地微笑一下,送出一抹淡淡的甜意。
高寒毫不猶豫,馬上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