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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時,時綰眠才到太子府尋訪時言玉。
剛下馬車,她便遇上了迎麵而來的沈複及其隨從。
沈複一襲褐色長裳,雖已過中年,許是由於長年征戰沙場的原因,依舊精神矍鑠,容光煥發。
二人心知肚明,時綰眠的失蹤皆因沈複下令所致。
然而,沈複見到時綰眠後卻毫無懼色,一臉平靜地向她行禮道:"臣見過公主殿下,今日才聽聞..."
話音未落,隻見時綰眠冷冷地撇了他一眼,一言不發便徑直入了太子府。
"這淮樂公主未免太過目中無人..."沈複身旁的侍衛麵色陰沉,為主上打抱不平。
沈複卻依舊神色如常,絲毫不因時綰眠的無禮而動怒。
他隻是微微搖頭,嘴角雖掛著笑意,眼底卻毫無溫度:"慎言。淮樂公主貴為皇室,有資格目中無人。"言罷,便登車離去。
殿內,時言玉麵色陰沉,直到聽聞下人通報淮樂公主到來,才如夢初醒。
他從一旁的木匣中取出一個黑色小罐,倒出幾粒藥丸吞下,片刻後麵色才稍有好轉。
"來人,備膳。"時言玉淡淡吩咐道。
待時綰眠入內,時言玉臉上立即浮現柔和之色:"眠眠,這些都是你愛吃的菜。"
時綰眠也不客氣,徑直坐下用膳。
察覺時言玉一直注視著自己卻未動筷,她疑惑道:"哥哥,你不吃嗎?"
時言玉搖頭解釋:"今日胃口不佳,晚些再用膳。"
時綰眠凝視著他,猶豫良久。
"怎麼了?可是這些飯菜不合你胃口?"時言玉挑眉,關切地問。
"哥哥,茯苓她...如何了?"
時言玉似乎未料到妹妹會突然提及此事,微微一怔:"死了。"
時綰眠抿抿唇,凝視著時言玉那平靜如水的麵容,仿佛方才所言不過是件無關痛癢的瑣事。
她定定地望進兄長的眼眸,一字一句道:“哥哥可知,茯苓已有身孕?”
提到身孕二字時,時言玉指節輕顫,猛然抬眸,正好與時綰眠對視上。
須臾之間,他又恢複了往日的沉穩,語氣中帶著些許惋惜:"我已厚葬茯苓,她家中之事也儘數打點妥當。"
"成王敗寇,總會有人犧牲。"
時言玉垂目,繼續為時綰眠夾菜,隨後話鋒一轉:"不提往事了。眠眠,再過一月便是你的生辰,我已命人開始籌備,屆時將在宮中隆重舉行。
時綰眠點點頭,隨手拿起一旁的荔枝酒釀,緩緩倒入玉杯。
她輕酌一口,麵上漫不經心,實則心中思緒萬千。
這場生辰宴表麵上是為父皇衝喜,實則是在逼迫沈複不得不推時言玉上位。
沈複等人對外宣稱父皇病重,可謊言終有被揭穿之日。
他們拖得越久,便越容易引人生疑。
更何況,若遊牧使者來訪中原時,他們尚未做出決斷,必會引起遊牧一族的懷疑,屆時恐怕禍事臨頭。
昔日兵權三分,父皇握其二,沈複掌其一。
後因裴家戰功顯赫,父皇便將一分兵權交予裴家。裴家也因與自己聯姻,從八大家之一躍居世家名府,晉升為裴國公府。
而後哥哥遭沈複陷害,沈複偽造聖旨,將父皇那兩分兵權據為己有。
可惜沈家已無皇家血脈,沈複又因戰傷無法再馳騁邊關。他隻得趁這段平穩時日,設法讓沈家子弟前往邊關接管兵權。
如今朝廷勢力可分為四大府:沈國公府、平國公府、裴國公府及踐國公府。
撇開七大家不談,沈國公府的國公沈複,其女沈貴妃僅育有一子,即三皇子時餘洲,可惜已喪命於她手中。
四皇子乃芙貴妃所出,而芙貴妃正是與沈國公交好的平國公之女。
裴國公府如今根基尚淺。
值得一提的是踐國公府,其先祖乃清官,白手起家。
踐國公掌控鹽權,連沈複也對其忌憚三分,踐國公的嫡女秋貴妃是大皇子的生母,他們家族世代清廉,不喜拉幫結派,行事皆光明磊落。
時常慷慨捐贈,周濟百姓,充實軍餉,因而名聲遠播,備受世人敬仰。
時綰眠眸中閃了閃,她心知肚明,儘管沈複與平國公交好,但他斷然不會助平國公立四皇子為帝。
唯有自己這位兄長,背後無世家大族撐腰,易於掌控,才是沈複心中最佳人選。
“眠眠,可是不合胃口?”時言玉看著時綰眠遲遲未動筷,有些擔憂地問道。
時綰眠微微搖首,忽有所思。
她緩緩放下玉杯:"哥哥,府上尚有要事,我就不多做逗留了。"
時言玉點點頭,輕聲道:“好。”
“淮樂告退。”時綰眠行了一禮後便離開了。
回到公主府後,時綰眠便吩咐身旁的侍女:“來人,備膳,宣駙馬一同用膳。”
“是。”侍女應聲而去。
裴洲池心中有些疑惑,淮樂公主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傳召自己用膳?
莫非是對昨日之事仍耿耿於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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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步入殿內,簡單行禮後落座。
"全都退下。"時綰眠輕聲吩咐。
"是。"侍女們齊齊行禮,魚貫而出。
"淮樂公主應該不是如此小氣之..."裴洲池方欲開口,卻被時綰眠打斷。
女子垂眸,怔忪道:“本公主今日去見父皇時,還是被拒之門外。”
時綰眠看著裴洲池,見他神色一顫,便試探道:“你同父皇一起作戰,可知曉一些什麼?”
裴洲池神色飄忽不定,似有千言萬語欲說又止。
他咬了咬牙,終究還是開了口:"我不知道。這些隻是我的猜測。"
"當時除了皇上中了對方的暗箭以外,營中也有一些人中了此毒。體格不好且沒有及時醫治的,直接就當場暴斃。可...."
裴洲池話到嘴邊又戛然而止,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和隱憂。
"可什麼?你但說無妨。"時綰眠神色擔憂,玉手不自覺地握住裴洲池的手,指尖微涼,卻透著幾分溫度。
裴洲池一拳緊握,硬著頭皮道:"可無論如何,中了這些毒的人....一月之內,無一生還。"他的聲音低沉,仿佛壓抑著無儘的沉重。
"所以我心中有個猜測,可這個猜測實在過於膽大,我覺得沈國公應該不敢如此。"裴洲池一想到心中的猜測,心裡還是會一顫,眼中閃過一絲不安。
"嗬,他沈複有什麼不敢的。"時綰眠冷聲道,眸中寒意乍現。
隨後她鬆開握著裴洲池的手:"當年我墜落懸崖,亦是他的所作所為。"
"什麼?!他居然想謀害公主?"裴洲池瞳孔驟然放大,難以置信地看著時綰眠。
可轉念一想,那段時日朝中關係緊張,加上自己也接觸過沈國公,對他的性子也有一些了解,這件事似乎也不是全無可能。
時綰眠看著裴洲池毫無掩飾的氣憤,她深知,裴家雖根基不穩,卻世代一心為國,以保家衛國、戰死沙場為榮。
此刻裴洲池的反應,無疑印證了她的判斷。
她過往雖與裴洲池有一些過節,可客觀上來評價,裴洲池看起來雖紈絝,其心卻是正氣凜然,裴家尤為重視風骨。
"你可能不知曉,之前的一場戰役,我們本來是可以獲勝,可那沈複卻是一意孤行。"
裴洲池眉頭緊蹙,眼中閃過一絲憤怒:"我也隻是就事論事,可他卻覺得我在針對他一般。此人看似穩重成熟,其心卻是狹小無比,家國之事豈可當玩笑。"
他越說越氣憤,聲音中透著難以掩飾的怒意。
"這麼一看,確實他沈複是沒有什麼不敢做的。我有些擔心,皇上或許已經....."
時綰眠輕撫衣袖,緩緩道:"父皇十有八九應該是出事了,不然那二分兵權不可能這麼快就流經他手。"
語罷,裴洲池拍案而起,怒斥道:"簡直無法無天!我們應該要立刻聯合其他大臣,稟明此事,然後將沈複捉拿!"
"裴三郎還是心急了些。"
裴洲池聽罷,再看向時綰眠心不在焉的樣子,頓時有股無名火湧上心頭:"末將急?那可是中原的國君!公主的生父!公主如此無動於衷,也未免太過冷血無情。"
時綰眠並未因裴洲池的諷刺而動怒,反而繼續分析道:"如今沈複手握兵權三分。平國公府與他交好。踐國公府不喜拉幫結派,一般沒有足夠的證據,踐國公是不會貿然出手的。本公主就算再急,那又能如何?"
“他沈複之所以這段時日能這麼安穩,無非是有更重要的事還要去做。”時綰眠麵色一冷,她幾乎能猜到沈複究竟想要什麼
沈複渴望一個傀儡皇帝,既能賜予他至高無上的權力,又能成為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他意圖利用平國公府一同將踐國公府拉下馬,隨後再奪取裴洲池的兵權。
待到那時,沈複手握重權,哥哥這個傀儡皇帝的存在與否,都將失去意義。
屆時,沈複再不必忌憚平國公府的反噬,大可將四皇子推上寶座,以此來牽製平國公府。
若是再往深處去想,以他沈複那野心勃勃的本性,甚至可以....
想到此處,時綰眠羽睫輕顫,她看向裴洲池,繼續說道:“如今我們都是在同一條船上。太子一旦敗下,下一個他們要除去的便是裴國公府。”
裴洲池聞言,神色驟然一暗。
"不妨告訴你,沈複手腕被重創,日後再無可能重返戰場。這也是他這麼急便要送沈家四郎去戰場的原因。"
時綰眠內心一沉,這沈複也是心狠,為了握權,竟把自己小兒子往戰場上趕。
沈複的嫡長子戰死沙場,沈二是個紈絝子弟,整日遊手好閒。沈三雖習武,卻資質平平,難成大器。
也就沈四,天賦過人,可惜年齡尚小。
裴洲池也知道,近日來營中內選,沈四直接被內定,無需經過比試。
現在就等著他生辰一過,年滿十四之後,就直接送往軍營。
“日後遊牧會來訪中原,在此關鍵時刻,你需在邊關抵禦外寇。本公主會借此良機,讓太子殿下逐步提拔你,給予你升官封爵。我們要慢慢地分掉一部分沈複的兵權。他沈複為了不讓遊牧察覺端倪,在兵權分得不多的情況下,自然不會強加反對。”
她眸光流轉,繼續道:"此舉隻是為了讓日後沈四去到邊關時,不會讓你直接被他壓下一頭。你大可放心,此事皆由我一人籌謀。沈複不會因此覺得裴國公府要與沈國公府決裂,日後即使是太子敗了,裴國公府也能從中抽身。你隻需專心做好這件事便好。"
裴洲池看著跪坐的時綰眠,隻見她坐姿端正,麵色平穩。
世人皆傳淮樂公主隻知吃喝玩樂,貪圖美色,可隻有他知曉,在邊關之時,她一箭驚人,策馬揚鞭,無數個日日夜夜,她都一直在苦讀詩書。
他心中湧起反駁之意,想說自己並非那貪生怕死之人。
可轉念一想,他已不單單是自己,而是整個裴國公府的依托,牽一發而動全身,如若拿整個裴國公府去賭,他確實賭不起。
而時綰眠似乎洞悉他心中所想,未讓他完全表態,甚至連他的退路都給想好了。
"這些日子,本公主與裴將軍需要裝得恩愛些,越像越好。到時候也好自然些。"她拿起一旁的酒杯,輕抿一口,隨後又看向裴洲池,調侃道:"委屈裴將軍了。"
裴洲池聞言輕笑,也坐到一旁,拿起酒壇與時綰眠相碰。
他舉著酒壇,挑了挑眉,百無聊賴道:"該委屈的還是淮樂公主才是,與我這等粗人演恩愛戲碼。"
話音剛落,二人相視一笑,杯酒言歡間,如同久彆重逢的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