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兩人破天荒的都起晚了。
陸父來的時候,趙北川才穿上衣服,陸遙裹著被子還沒睡醒呢。
老頭也沒吱聲,笑眯眯的背著手去了前院,興許明年就能抱外孫。
今天陸林沒來,說是家裡有活要乾,隻有陸父一個人來的。
其實他沒來的原因是跟媳婦鬨彆扭了,這些日子天天來幫忙蓋房,胡春容心裡早就不高興了,今早問了問一日給多少工錢。
陸林正喝著粥隨口道:“自家親戚,要什麼錢?”
“沒有工錢?”胡春容瞬間拔高音量。
“你小點聲,彆讓爹娘聽見。”
“不是,你上輩子欠陸遙的,這輩子還不清了是不是?你爹你娘慣著他,你也跟著一起慣著?”
陸林沉著臉道:“那是我弟弟和弟夫,我過去幫幾天忙怎麼了?”
“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他陸遙算個什麼東西!”
其實也不能怪胡春容生氣,但凡是個正常人都容忍不了過去陸遙乾的那些缺德事。好吃懶做就算了,還偷拿她娘家拿來的東西。
胡春容生孩子那會兒,娘家送來了一筐雞子給她補身體。
這雞蛋是稀罕物,普通人家都舍不得吃,平日都是攢著拿去鎮上賣錢補貼家用。
胡春容也沒舍得吃,想著出了月子拿到鎮上賣了,換錢給孩子買兩塊細棉布做衣服。
萬萬沒想到等她出了月子的時候,一筐雞蛋竟然不翼而飛了……
她急的直掉眼淚,詢問是誰偷了雞蛋,可家裡沒人承認,難不成雞蛋還能自己長腿跑了?後來陸雲看不下去,悄悄告訴她是陸遙拿的,一天煮兩個,藏在被窩裡偷偷吃了。
胡春容找到陸遙理論,也沒說什麼難聽的話,就說都是一家人,雞蛋吃了就吃了,隻要大方承認就好了。
沒想到陸遙非但不承認,還罵她小肚雞腸冤枉好人!
胡春容氣的夠嗆,兩人撕破臉皮大吵了一架,打那以後就不說話了。
如今好不容易盼著他出嫁,結果三天兩頭的往回跑,今兒個借鍋,明兒個借錢,恨不得把家裡這點東西都搬空,這日子還怎麼過啊?
陸林臉色難看的放下碗,“他再不對也是我親弟!”
胡春容紅著眼眶說:“好好好,你們是一家人合著就我是外人,你和你爹娘全都給他陪嫁過去吧!”說完收拾包裹,抱起孩子回娘家了。
陸林本來腿就有毛病,追了半天也沒追上,沒辦法隻得跟他爹說了一聲今天去不了了。
今天依舊是壘牆,幾個瓦匠活乾的都不賴,土坯牆壘的平整又麻利。
陸遙拎著泡好的豆子,打算去村裡磨豆腐。
經過前院的時候,看見趙北川正在和泥,剛巧也抬頭看了他一眼,兩人視線相交,惹得陸遙心又是一陣麵紅心跳。
自從昨晚把話說開,總覺得兩人之間多了些曖昧的氣氛。這種感覺讓他心癢癢的,像是有小貓爪子輕撓似的。
路過田家門口時,被田二嫂子叫住。“陸遙,還氣著呢?”
陸遙停下腳步我,“孩子們打打鬨鬨哪值當生氣的。”
“這就是了,孩子不懂事打一頓就好了,彆因為一點小事結了仇,嫂子還挺願意跟你相處的。”
陸遙笑了笑沒說話。
“你這是去磨豆腐?”
“嗯,孩子願意吃,我閒著也是閒著做一點。”
田二嫂子猶豫道:“你這豆腐賣不賣?我想同你買點。”
“多了賣不了,最多能勻給你一斤。”
“夠了夠了,上次吃過一次一直饞得慌,一斤豆腐得多少錢?”
“拿一斤豆子換就成了。”
田二嫂一聽露出笑容,“成,待會我稱豆子送你家去。”
陸遙從田家出來,繼續朝村子裡走,一路上碰見不少人,有認識的也有麵生的,大家見了他無一不打聽豆腐的事。
陸遙還不知道家裡雇的幾個幫工,免費幫他做了一波宣傳。說趙家的小夫郎會用豆子做豆腐,這東西可好吃,又軟嫩又美味,吃多了也不會脹肚。
大家一聽都有些好奇,紛紛想要嘗嘗這個豆腐到底是什麼滋味。
“哎,趙家的小夫郎,你是去磨豆腐不?”迎麵走過來一個身材胖胖的嬸子。
“是,嬸子有事嗎?”陸遙停下腳步,這人看著有些麵熟,但不知道怎麼稱呼。
“我想問問你能賣給我一點不?”
“今日泡的豆子少賣不了,你要是不著急明日我多泡些豆子,到時候賣給你兩斤。”
胖婦人笑著應下,“我家就住在前頭大榆樹旁邊姓丁,你一打聽就知道了。”
“哎,我記下了。”
接連兩個打聽買豆腐的讓陸遙心裡一動,不如明天多做點試著在村裡賣一下?就算賣不掉也不會浪費,家裡這麼多人,肯定能吃完。
剛好昨天趙北川買了半袋豆子夠他用了,這會天色還早,泡上豆子傍晚的時候剛好可以磨,明天就能做出豆腐。
說乾就乾,趕緊把桶裡的濕豆磨完。
回家先上讓木工幫忙做了個豆腐模子,然後一口氣泡了十斤豆子,這些豆子差不多能做出六十斤豆腐。
如果把豆腐全部賣出去,能換六十斤豆子,除去成本淨賺了五十斤,折成錢可就是兩百多文!
一天賺兩百文,一個月就是六貫錢,一年七十二貫,陸遙越想越激動,距離脫貧致富奔小康指日可待啊!
“小年,小豆,看我爹給我新買的竹蜻蜓,可好玩了,用手一搓能飛好高!”田大壯一蹦一跳的跑到河邊。
趙小年正領著弟弟挖蚯蚓呢,一見他過來,立馬拉起弟弟換了個地方。
“哎,你們彆挖了,快看我玩!”田大壯雙手搓了一下木杆,竹蜻蜓嗖一下飛起來。
小豆張大嘴驚歎,“哇。”
趙小年拍了弟弟一巴掌,“彆搭理他。”
小豆扭過頭,繼續跟姐姐挖蚯蚓。
田大壯顯擺了半天,見兩人也不搭理自己,有些無趣的呿了一聲,拿了根棍子蹲到兩人身邊也挖起蚯蚓。
“你彆挖我們這邊的。”
“這也沒寫你名,憑啥說是你的地方。”
趙小年剛想發火,想起嫂子說的話,不跟狗一般見識,拉起弟弟又往前挪了一段路。
田大壯像個跟屁蟲,走到哪跟到哪,趙小年忍無可忍憤怒的說:“你到底想乾啥!”
“我,我想跟你們一起玩……”
“不可能,你罵我嫂子,我和小豆以後都不會跟你玩了。”
“那不是我罵的,是宋平說的,我……我當時也是說著玩的,不是存心要罵你嫂子的。”
“呸,那是什麼好話嗎?還說著玩。”
田大壯低下頭,“對不起行了吧,我以後再不罵了。”
趙小年還生他的氣,懶得搭理他,牽著弟弟起身準備回家。
三人從河邊往回走,突然看見一個人鬼鬼祟祟的跑到不遠處的樹林裡。
趙小年腳步一頓,連忙拉著弟弟蹲下,後麵田大壯也跟著蹲下問,“怎麼不走了?”
“噓,我看見宋平他娘了。”
“他在那乾嘛?”
“我也不知道,咱們看看。”
三個小腦瓜從草叢悄悄鑽出來,看見宋寡夫站在一顆大樹後麵似乎在等人,過了半晌從遠處走來一個高個子瘦麻杆的男人。
那人三個孩子都認識,正是宋平的小叔宋長順。
“嫂子,你可想死我了。”兩人一見麵就抱在了一起。
宋寡夫打掉伸進衣服裡亂揉捏的手,“彆猴急,上次讓你打聽的事,打聽的怎麼樣了?”
“我托人去鎮上問了,那個陸小哥兒的相好叫許登科,是個窮書生,隻要給他一貫錢,保管把兩人的事鬨的人儘皆知。”
“真的假的!”宋寡夫激動的握住他的手。
“那還有假,倒是你做這事乾嘛?心裡還惦記著趙北川呢?”
宋寡婦嗔笑著拍了他一巴掌,“我惦記他怎麼了?你若是能休了家裡那個把我娶了,我誰都不惦記。”
這事宋長順可不敢做,他家裡那個夜叉厲害著呢,要是知道他跟寡夫嫂子搞一起去了,非得把他臉打腫不可。
“彆提他了怪掃興的,你給我一貫錢,我幫你把這件事辦妥。”
“我哪有錢?”
“娘手裡不是有嗎,想辦法弄出來,不然我可沒錢幫忙。”
宋寡婦猶豫半晌道,“這件事我考慮考慮,如果能辦成嫂子記得你的好~”
後麵的畫麵就少兒不宜了,三個孩子不敢再看,悄悄的離開這裡跑回了家。
一路上田大壯嘴裡都在驚呼,“我滴天爺啊,我滴天爺!宋平他娘怎麼這麼不要臉!”
趙小年小臉緊繃著,雙手握著拳頭,恨不得把宋寡夫揍一頓。
快走到家門口的時候,趙小年叫住田大壯,“你以後還想不想跟我們玩?
“想啊!”
“那今天的事就不許說出去!”
田大壯有些為難,“我娘也不能說嗎?”
小豆子頭搖的像撥浪鼓,“不能說!”連他都知道田二嫂子的嘴藏不住事,告訴她等於全村人都知道了。
“那,那好吧……你們原諒我了嗎?”
“隻要你不把這件事說出去,我們就還是好朋友。”
田大壯咧嘴笑起來,從懷裡拿出竹蜻蜓遞給兩人,“噥,借你們玩一天,明天還給我。”
趙小豆歡喜的接過來,“謝謝大壯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