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雞喔喔叫醒太陽,嶄新的一天開始了。
陸遙睜開眼睛,旁邊的人已經起床了。
他神清氣爽的伸了個懶腰,想起昨晚的事,心情愉悅的連帶看這破屋子都可愛了不少。
疊好被子收起茅草,待會要把陶釜重新按上,今天就不用再去隔壁做飯了。
卯時左右陸父和陸林到了,他們每天來的都是最早的,忙到最後才離開。
一進院子,見趙北川已經開始乾活了,雙手握著石杵格外賣力。
“起這麼早啊。”陸林打了聲招呼。
“爹,二哥,睡不著就起來乾活了。”
“土坯打的差不多了吧。”
趙北川放下石杵,擦了擦頭上的汗:“昨天數了數,有七千多塊了。”
陸父建議道:“應該差不多夠了,要不然今天就動工,趁著這幾天天氣好早點把房壘上,省的擔心下雨淋壞了坯子。如果後麵土坯不夠用的話隨時打就行。”
“哎,我都聽爹的。”
陸廣生露出笑容,這個兒婿脾氣真是沒得挑,人勤快又能乾,最重要的是還聽勸,隻要是自己出的主意他都同意,這點讓陸老頭心裡格外痛快。
不一會其他幫工也來了,大夥商量著今天開始壘牆。
砌牆之前得和泥添磚縫,這泥也有講究,黃泥裡需要加上兩寸長短的草杆,這些草杆的作用是增加泥土的拉力,使得砌好的牆壁更加結實耐用。
其次和泥的水也不能用普通的水,需要提前煮一大鍋粟米摻上灰麵,煮熟後兌上涼水澆在土裡,增加黃泥的粘稠度。
趙家的米不多了,陸遙準備在村裡買一些,但是不知道去哪買比較好,便拿著錢去找趙北川。
“趙北川,你過來一下。”
和泥的人身子一僵,臉上浮起可疑紅暈,幸好他臉曬得比較黑,彆人也看不出來。
“什麼事?”
“咱家粟米沒了,村子裡誰家有賣的,我去買點回來?”
“我去買吧。”
陸遙從懷裡拿出錢放在趙北川的手上。“那你順便買些豆子回來,我再做些豆腐。”
兩人的手碰在一起,陸遙的手比他小很多,指尖像剛剝的蔥又細又白,趙北川想起昨晚……像是觸了電一般,瞬間把錢收回去,緊繃著臉轉身就走。
陸遙疑惑的看著他,這小子什麼毛病?
不一會趙北川背著一袋粟米和半袋豆子回來了,村子裡買米比去鎮上糧鋪買便宜一些,一鬥粟米隻要八十文,豆子也才花了五十文。
他把米放進廚房,剩下的錢擱在灶台上,一聲不響的回到前麵繼續乾活。
陸遙收好錢,心裡有些莫名的不爽,對著他的背影揮了揮拳頭,不理我拉倒,我還懶得搭理你呢!
“嫂子,你乾嘛呢?”趙小年牽著弟弟跑進來。
陸遙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沒事,你們怎麼來了。”
“大兄要我過來幫忙燒火做飯。”
“小豆,去幫嫂子拔兩顆白菜,中午給你們做白菜豆腐湯。”
“哎!”趙小豆噔噔噔跑了出去。
“嫂子,我跟你說個事。”趙小年突然壓低聲音。
“啥事這麼神秘的。”
“昨天田大壯說的那些話,我知道是誰跟他的!”
“是誰啊?”
“是宋平!他肯定記恨上次咱們給他奶潑糞的事,所以到處胡說八道!”
陸遙愣了一下,孩子說不出那種話,多半是他娘宋寡夫在後麵嚼舌根。宋寡夫好像還跟趙北川說過自己的壞話,居然把這茬忘了!
“嫂子你彆生氣,下次再看見宋平,我幫你修理他!”
“不氣,你也不許再跟人家打架,小姑娘整天打架怎麼行?”陸遙見她臉上還有一塊淤青,肯定是昨天被田大壯揍的。
“再遇上這種事你不用搭理他們,狗咬你一口,你還能追著狗咬回來嗎?”
趙小年噗嗤笑出聲,“嫂子說的對,下次我就當他們是亂叫的狗!”
陸遙揉了揉她的頭發,“還有昨天的事彆恨田二嫂子,她幫了咱們不少忙,不能因為田大壯不懂事就遷怒她。”
“我明白,嫂子你真好。”
“哪好了?”你哥都不願搭理我,後半句陸遙在心裡嘀咕。
“哪都好。”趙小年掰著手指細數:“長得好看,做飯好吃,還會做豆腐,我就沒見過比你更厲害的人啦。”
陸遙被她馬屁拍的神清氣爽,但想起趙北川這幾日對自己的冷淡,忍不住道:“我覺得你大哥好像不喜歡我。”
趙小年瞪大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怎麼可能?你生病的時候不知道大兄多緊張!我從來沒看見過他那般著急的模樣。”
陸遙老臉一紅,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
看來得找時間把許秀才的事跟他說開了,省的被他誤會。
忙活了一天,房子已經壘出個雛形,再有七八天牆麵差不多就能壘完。
散工後趙北川獨自去河邊洗澡,白天出了一身汗還沾了不少泥點子,一想到昨晚某人的手不老實……還是洗乾淨點比較好。
日頭已經落了山,天色灰蒙蒙的,這個時辰河邊沒有人。
河水被太陽曬得溫熱,趙北川脫了衣服直接跳進水裡,正當他搓洗身上的泥漿時,突然看見遠處有個人影朝這邊走來。
仔細一看居然是陸遙,這麼晚他來這做什麼?
陸遙也是來洗澡的,這幾天天氣太熱,身上出了不少汗,黏糊糊的十分難受。
而且頭發上的虱子好像又出來了,這東西白天不癢,一到了晚上就抓心撓肝的刺癢,恨不得把頭發剃光才舒坦。
陸遙不知道趙北川也在這裡,見四周沒人便把頭發散開脫掉上衣,打著赤膊蹲在河邊擦洗身上。
其實哥兒的身體跟男人沒什麼區彆,唯一不同大概就是他鎖骨那顆殷紅的孕痣,隻有米粒大小,用手輕輕按壓就會變成白色,過一會又成了紅色。
陸遙一邊洗一邊哼著歌,要是有淋浴房就好了,每天洗個澡才舒坦。
躲在河裡的趙北川整個人僵住了,靜靜的鳧在水裡一動都不敢動。
月光下陸遙光潔瑩潤的皮膚微微泛著光,好像一塊完美無瑕的美玉。
趙北川呼吸變得急促,血液控製不住的向下湧去,他努力壓抑著自己的身體,奈何事與願違越壓抑反而越高漲。
不知過了多久,陸遙終於擦洗完,披上衣服頂著濕漉漉的頭發離開河邊。
趙北川長出一口氣,氣惱的用力搓了幾下不聽話的小兄弟,上岸穿上衣服拎著濕噠噠的草鞋回了家。
廚房裡陸遙早把草席鋪好了,今天特意鋪的近了幾公分,兩張草床大概隻有一個手掌的距離,這樣晚上偷摸的時候更方便一點,陸遙滿意的點點頭,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讚。
不一會趙北川進來了,他的衣服洗了晾在了外麵,直接打著赤膊進來的。
陸遙抬頭看了一眼,好懸噴出鼻血。
“你,你你你回來啦。”
“嗯。”趙北川看著地上緊挨著的兩張草床,深吸一口氣,然後默默地背對著他躺下。
陸遙頭發還沒乾透,拿著棉布有一下沒一下的擦著發梢,目光偷瞄著身邊的人。
小相公的身材真好,肩寬腰細大長腿,跟健身房裡練出來的大塊肌肉不一樣,這種是經年累月乾力氣活攢出來的細小的肌肉群,看起來就充滿力量。
“陸遙。”
“嗯?”陸遙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偷看被他發現了。
“你嫁給我不是自願的吧。”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都這樣嗎?”
趙北川平躺看著被煙火熏的黑漆漆的房梁,趙婆婆說他就是在這間屋子裡上的吊。
回來的路上他想了許多,這種事拖下去對兩人都不好,不如早早說清楚。
“我知道你心儀鎮上一位姓許的書生,如果你想……”和離兩個字仿佛有千斤重,讓他說不出口。
陸遙眼皮一跳,該來的還是來了。
“誰說我要和離的?是因為宋寡夫說的那些話?你寧可信他的話,也不願問一問我是不是真的。”
趙北川坐起來,“我並非相信他說的話,是你成親那日便自儘……”
陸遙在心裡一邊罵原身給自己留個爛攤子,一邊想辦法圓這個事。“我承認,我確實與許登科相識,也曾想過嫁給他做舉人夫郎。”
“可我並非是為了他才自儘,我……我身體不好,在家時又懶散慣了,本以為能嫁個富貴人家享福,沒想到我爹給我找了這麼窮的人家,所以想不開才自儘的!”
這個理由不是編的,差不多有一多半是原身上吊的原因,如果當初他嫁了個富貴人家,說不定就不會尋死了。
陸遙強行擠出幾滴眼淚,悲傷欲絕的說:“我嫁給你,早就斷了跟許秀才的來往,你既嫌棄我,那便和離吧。”
趙北川歎了口氣,“我沒有嫌棄你。”他喜歡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會嫌棄?
“那你還想跟我和離嗎?”
“你若不想,我便不會。”
“你還不理我嗎?”
“沒有不理你,我隻是嘴笨,不知道該說什麼。”
陸遙得寸進尺,向他靠近些道:“那咱們什麼時候圓房?”
兩人目光對視,空氣瞬間凝滯住,騰的都羞紅了臉。
“蓋,蓋好房子再說。”趙北川慌亂的背對著他躺下。
陸遙吹了油燈抿嘴偷笑,假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