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他對祁寒也不是徹頭徹尾的害怕,甚至會用騏驥的目光看著他,仿佛在說,師兄你彆騙我了,一點都不好玩。
“真的是你殺了師父和師兄們嗎?我不信……”
祁寒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沒了兒時的柔軟,也沒有少時的純良,現在的他,確實成了他們口中的怪物。
“李九歌,有時候我真的很討厭你,你單純,天真,不染世俗,無邪到什麼都不知道,明明我也是小師弟啊。”
“什、什麼意思?”
祁寒似有感歎:“你被保護的真好。”
“我?可是師父和師兄也待你不薄,穀中每一個人都被保護的很好不是嗎?”
李九歌反應過來,不可置信道:“你因為嫉妒我,殺了師父和所有師兄?”
“嫉妒?我不會。”
祁寒卻笑了:“我殺人,不需要理由,想殺便殺了。”
“我不信,你不是這樣的人!”
李九歌瞪大眼睛反駁。
祁寒聞言,眉間縈繞著一股子散不去的邪性,他舉起菜刀,距離李九歌的鼻尖隻有一厘米的距離,血腥味衝的他快要嘔出來。
他道:“師弟啊,你很了解我嗎?”
李九歌立馬道:“當然!我們是最最最好的師兄弟!”
“錯了。”刀尖徹底抵在了李九歌的鼻尖上,“我們不是。”
李九歌眼睛一顫,他根本沒想到會從師兄的口中說出這句話。
祁寒蹲下身,盯著他:“知道我是怎麼殺他們的嗎?我給他們下了毒,讓他們趴在糞桶上,他們吃的很香,像條狗一樣。”
李九歌怔住,光是想到那個畫麵,便忍不住乾嘔。
“我又挑斷了他們的手筋和腳筋,一片片割下了他們的肉,再剁掉他們的四肢,你知道的,還能活,讓他們受儘折磨後,我砍下了他們的頭,掛在穀口,其餘的我要親手剁碎喂狗。”
“他們一個個跪地求饒的驚恐模樣真是……太精彩了。”
李九歌仿佛不認識眼前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兄了。
他聽著他風輕雲淡地說著如何虐殺師父和所有師兄,後知後覺地湧上一陣膽寒。
眼前這個人不是那個和他全天下最好的師兄了。
他的師兄很溫柔,總是對他笑,最後一口吃的都給他,打雷還會來哄他睡覺,課業完不成也會挑燈幫他擦屁股,他們總是偷偷玩在一起,分一個糖人,就算一身毒卻從沒想過害人……
而現在,這是個徹頭徹尾的怪物!
“我要替師父和師兄們報仇!”李九歌眼中泛起仇恨,從地上爬起來。
卻被落寒一腳踢倒:“你?一個醫術不精的廢物罷了。”
李九歌惡狠狠地瞪著他:“你會有報應的!”
“報應?早點來吧。”
李九歌撐著地站起身,他有些站不住,歪歪斜斜地扶著門框,諷刺地笑了:“師父和所有師兄都被你殺了,你是不是也要殺了我?也讓我這樣痛苦地死去?”
“痛苦?”
祁寒似乎有些不理解這個詞的意思,眉眼的邪性擴散的越發大了,甚至開始肆虐,他道:“這點痛苦算不了什麼的,小師弟。”
算不了什麼?
李九歌怒道:“你就是個怪物!”
祁寒:……
“是,我是怪物。”
他低聲喃喃。
兒時不願承認的,現在他承認了。
祁寒朝著李九歌一揮手,藥粉被吸入。
他眼睛一翻,倒在了地上。
祁寒盯著他看了一會,撿起已經破碎的不像樣的糖人。
上麵沾滿了灰塵,但他還是輕輕含住了。
甜的。
三不救從回憶中抽離出來:“等我再醒來時,他已經不見了。”
溫妤聽的很認真,“那你師父和師兄們的屍體真的喂狗了嗎?”
三不救:……
“您問的這叫什麼問題?八百個疑問裡您偏偏挑了個最、最、最……”
三不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吞吞吐吐半天,沉默下來。
這時,溫妤又道:“所以你剛才的意思是,落寒給你下毒了,卻隻是迷暈了你,沒殺你?你醒了還是好手好腳?沒少點什麼東西被拿去喂狗了?”
三不救:……
簡直沒辦法聊了,公主的關注點實在是太奇怪了。
“他確實沒對我做彆的。”
三不救道,“他不殺我隻是想讓我活著永遠痛苦。”
溫妤摸摸下巴:“那為什麼不先把你往死裡折磨一頓,再讓你永遠痛苦?這不是會讓你更痛苦嗎?”
三不救:……
“公主,您說點人話吧。”
溫妤聞言輕咳一聲,開始說人話:“你知道本公主在萬千外號中,依然有兩個響當當的外號嗎?”
三不救:?
溫妤道:“我是福爾摩斯·妤,和工藤新妤,而現在,我即將化身他們的智慧集合體,變身成為妤·福爾工藤。”
三不救:……
他滿頭問號。
溫妤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鏡:“據我多年閱讀經驗來看,此事必有隱情,而你,我的大冤種兄弟,你的眼神中充滿了清澈和愚蠢。”
三不救:……
他沉默一瞬,道:“反正,我現在和我這個師兄,您也看到了。”
溫妤眨眼道:“我就看到你罵他欺師滅祖、陰險狡詐,他罵你是廢物,不中用,好像沒什麼生死大戰?”
三不救:……
溫妤托著腮:“其實,你也意識到了有隱情對嗎?”
“你還沒有弄清楚真相,所以你沒有動手報仇,或者說,你即使到現在也不願意相信你最最最好的師兄會欺師滅祖,但是你的眼睛看到了,耳朵也聽到了,他也承認了。”
“明明見到他就很驚喜,卻總是第一句話就說什麼‘你還沒死啊’‘你怎麼還沒死’‘你竟然還活著’,以此來掩蓋你真實的內心活動。”
三不救:……
這回,他沉默了很久。
直到馬車停在將軍府門口,他才緩緩道:“我不該說他是怪物。”
他永遠記得,師兄那時候的表情。
像是心中僅有的一束搖搖欲墜的光,徹底坍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