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諭還在自己屋子裡頭抄經,突然聽丫鬟說出事兒了。
抄了整整一上午,僅中午的時候歇了一會兒,眼下顏諭揉了揉自己酸痛的手腕,捧了旁邊的茶水嘗一口:“出什麼事兒了?”
碧春趕緊湊到了顏諭的跟前:“剛剛我去廚房拿點心,聽殿下那邊伺候的人說的……”
碧春將五皇子逛窯子被抓了的事情細細講了一番。
顏諭有些驚詫,一時間不敢相信這個。
倒不是她沒見過世麵,是實在想象不出來。
魏朝自太宗定都京城時起,就禁止官員出入秦樓楚館。
大家都是為朝廷辦事兒的人,必然一身清正之氣,讓百姓看到出入這樣的場合,民間會傳出什麼流言?
就算是不去,勾欄瓦舍裡還會編排出不少笑話出來。
所以一些有底蘊的世家大族大多是在自己家裡蓄養一些美人兒,一方麵是自己平日裡看著開心,另一方麵來了貴客,還能用來招待客人。
本朝那些去秦樓楚館裡瞎混的公子哥兒,要麼出身算不上太好的,要麼家教算不上太好的。
門第高的人家,絕對不會把女兒嫁給這樣不負責任的人。
蕭嘉善堂堂五皇子,他去這樣的地方,那不是甩臉子給皇帝和太後看?
顏諭心裡有幾分好奇,她很想打聽打聽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苦於府上的人知曉的事情就這麼多,怎麼都打聽不出來了。
說實話,還是因為初來乍到沒有人脈。
顏諭托著下巴想了半天,想著自己得趁早裡裡外外布下自己的眼線,萬一宮裡宮外有什麼事情,及時知道了做個防範,能避免好多危險。
碧春鬆了一口氣道:“幸好……幸好……小姐您當初嫁的不是五皇子。”
青樓裡最容易得一些臟病,要是嫁給這樣的人,以後指不定會出什麼問題。
顏諭也有些慶幸。
雖說蕭承冀平日裡就像一座冰山似的,從見麵時起就從來沒有見他笑過一次。
但起碼蕭承冀不好色。
他平日裡一心都在朝廷大事上,天不亮就去上朝了,在家休沐的時候屬下來找基本也是通報一些刑部的大事兒。
這樣的男人在家裡還是挺讓人放心的。
她放下手中的茶盞,肚子稍微有點餓了,想吃些東西。
碧春趕緊捧了一盤子糕點上來:“剛剛廚房做好的藕粉桂花糖糕,還是熱的,小姐您嘗嘗。”
顏諭捏了一塊嘗嘗,味道確實挺不錯的,一股濃濃的桂花香氣,倒是甜而不膩。
“還有這個雙色馬蹄糕,他們特意給您做的,巴巴的讓送過來。”碧春道,“上次田侍妾搶您燕窩一事,他們真知錯了。”
近來顏諭接手了秦王府事務之後,下頭的人都知道了,一個個的都害怕得不行。
他們還沒有見識過這位王妃的手段,很多人連顏諭本人都沒見過。
府上有些人說她年輕姑娘不曉事,還有些說她沒有娘家支撐,肯定管不住秦王府這麼大的攤子。
但無論怎麼說,管家權力都在顏諭的手中。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們不知道這三把火會不會燒起,一個一個都怕燒到自己的頭上來。
顏諭隻笑了笑,沒有接碧春的話茬。
下麵這些人怎麼想的她多少能夠猜到。
但是,她就按兵不動,此時安安分分的抄經,暫且什麼都不做,等觀望一陣子再有動作。
著急的人,讓他們慢慢的去急吧。
秦王府上一片太平,可五皇子府上就不大太平了。
衛如萱聽到有人說五皇子去青樓裡逛被刑部逮出來了,她比顏諭更不敢相信,抬手就給了傳話的嬤嬤一巴掌:“現在大白天的,你說什麼鬼話呢?”
嬤嬤挨了一巴掌之後,心裡有些委屈,依舊強撐著道:“這事兒是真的,咱們五爺去了夢春坊,恰好刑部的人巡查官員有沒有出入這些場合……您也清楚,皇上禁止官員們狎妓,京城風氣最嚴,結果……咱們五爺就在裡頭……”
一時間,衛如萱天旋地轉,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五皇子去青樓找妓女?
他堂堂天潢貴胄,居然會去找那些下賤的女人?
京城裡那些出了名的紈絝,最多也就是在家裡蓄養一些戲子優伶,沒幾個有身份有地位的整天泡在裡麵的。
再說了,五皇子之前親口對她說過,一生一世隻愛她一個女人,不會在外麵亂搞的!
現在這情景和衛如萱想象中的一點都不一樣,她咬牙切齒:“肯定是那些下賤胚子故意勾引五皇子,五皇子這樣的人怎麼能抵擋得住這些人的誘惑?”
被她打了一巴掌的嬤嬤不敢說話,提心吊膽的站在旁邊。
衛如萱真是氣炸了,她再看看自己身上。
今天她依舊穿著一身老氣橫秋的深青色衣服,頭上的首飾是皇後賞賜她的——去年就不時興的款式。
好好的一個年輕姑娘,打扮得像三四十歲的婦人一般,難怪這幾天五皇子都不來碰她了。
衛如萱心裡忍不住埋怨著鄭皇後。
要不是鄭皇後多事,她哪裡會這麼容易就失了五皇子的寵愛,怎麼會讓五皇子去外頭找人?
衛如萱的丫鬟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看樣子,太後想把威遠將軍家的女兒許配給五皇子當正妃,出了這件事情,婚事八成要黃了。”
想起這一茬,衛如萱瞬間反應了過來。
是啊,五皇子府上的正妃位置還空著。
鄭太後那老東西一直都不滿意自己,時時刻刻想把更好的許配給五皇子。
威遠將軍把他那女兒當成掌上明珠似的,五皇子要是跑這麼臟的地方,他願意把女兒送進來?
彆忘了,五皇子和衛如萱這樁醜事不少人都清楚。
蒼國始終是個隱患,威遠將軍在朝中說話分量不輕,不少人揣測他再立下戰功就會被封侯。
衛如萱皺著的眉頭瞬間就鬆開了。
她就知道,五皇子還是喜歡她的。
這次去青樓裡玩,八成是不想和威遠將軍府結親,用這種辦法來拒絕。
衛如萱扶了扶自己鬢角:“算了,去就去吧,哪有不偷腥的貓兒,反正他總不可能把這種臟東西帶到自己家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