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便走走。”季晚含糊地回答。
“哎呀,那正好,老婆子家就在前麵不遠,抄個近路很快就到。”老太太指了指旁邊一條狹窄幽深的巷子,“我這袋子土豆太沉了,你能不能…再幫我拎一段路?就到巷口。”
老太太的眼神充滿了懇求。
季晚看著那條光線昏暗的小巷,心裡莫名地咯噔一下。
但看著老太太佝僂的背影和期盼的眼神,拒絕的話卻說不出口。
也許,隻是她想多了。
“好。”
她輕輕點了點頭,接過了那個並不算太沉的布袋。
老太太臉上立刻露出笑容,轉身領著她往巷子裡走。
巷子很窄,兩邊是斑駁脫落的牆壁,越往裡走,光線越暗,空氣裡飄散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黴味。
身後車站的喧囂聲漸漸遠去。
季晚的心跳不知為何有些加快。
“老婆婆,還有多遠?”她輕聲問。
老太太沒有立刻回答,腳步反而加快了些。
就在季晚感覺不對,想要停下腳步的時候。
後頸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眼前瞬間一黑,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
失去意識前,她似乎聽到老太太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聲音不再蒼老,反而帶著一絲狠厲。
“總算弄來一個,趕緊帶走,彆讓人發現了。” 芭蕉
巷子深處,陰影裡閃出另一個身影,動作迅速地將癱軟的季晚拖進了更深的黑暗中。
那個裝著土豆的布袋滾落在地,幾個圓滾滾的土豆,沾染著塵土,靜靜地躺在冰冷的地麵上。
冰冷的風灌進死胡同。
遲溫衍知曉季晚消失不見時,便第一時間安排人尋找。
眾多黑衣保鏢麵色凝重,仔細搜索著每一寸地麵。
巷子儘頭的垃圾桶散發著腐敗的氣味,與空氣中殘留的劣質香水味混合,令人作嘔。
手電筒的光束在斑駁潮濕的牆壁與肮臟的地麵間來回掃動。
突然,一道微弱的光芒刺入一個保鏢的眼睛。
他蹲下身。
在角落的灰塵裡,靜靜躺著一枚小巧的白金耳釘。
耳釘的造型是一片精致的銀杏葉,葉脈清晰,邊緣鑲嵌著細碎的鑽石,在手電筒的光線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保鏢的呼吸一滯,他認得這枚耳釘,是季小姐從不離身的那對。
他小心翼翼地用乾淨的手帕將耳釘拾起,立刻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遲溫衍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城市的萬家燈火,周身氣壓低得可怕。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劃破了辦公室的死寂。
他接起電話,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說。”
“遲總,在城南客運站附近的一條死胡同裡,發現了季小姐的耳釘。”
遲溫衍握著手機的手指猛然收緊,骨節泛白。
那對銀杏葉耳釘,是他親手為她戴上的,她寶貝得不得了,睡覺都未必舍得摘下。
怎麼會無緣無故掉在那種肮臟的地方,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脊椎。
她出事了。
這個念頭如同驚雷在他腦中炸開。
他的眼神驟然變得狠戾,仿佛淬了冰的刀鋒。
他的聲音平靜得嚇人,每個字卻都帶著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她最喜歡的那隻?”
“是,遲總,不會錯。”
電話那頭的保鏢聲音都在發顫。
遲溫衍猛地轉身,眼底翻湧著滔天的怒火與幾乎要將他吞噬的恐慌。
他無法想象她一個人在陌生的地方遭遇了什麼。
“封鎖車站所有出口,調取附近全部監控,給我查,動用一切力量,把人給我找出來,活要見人,死……”
他頓住了,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死死扼住,那個字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她少一根頭發,我要所有人陪葬!”
遲溫衍掛斷電話,手機屏幕被他捏得發出細微的碎裂聲。
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大步流星地衝出辦公室。
與此同時,另一邊。
後頸的鈍痛逐漸清晰,如同冰冷的楔子釘入骨髓,季晚的意識從一片混沌中掙紮出來。
眼皮沉重得像是粘在了一起,她費力地睜開眼,最先闖入視線的是一片模糊的黑暗。
空氣裡彌漫著濃重的土腥味,混合著汗水與某種難以言喻的酸腐氣息,直衝鼻腔。
她動了動手指,觸碰到的是冰冷粗糙的地麵,帶著刺骨的涼意。
這裡不是那條小巷。
記憶碎片湧回腦海。
佝僂的老太太,懇求的眼神,沉甸甸的布袋,還有後頸那猝不及防的劇痛。
她被騙了。
那個老太太根本不是需要幫助的人,察覺到這點,她的心猛地向下沉,墜入無底的深淵。
她試著撐起身體,後頸的疼痛讓她倒吸一口冷氣。
環顧四周,借著頭頂唯一一盞昏黃暗淡的燈泡散發出的微弱光芒,她看清了自己所處的環境。
這是一個地窖。
四壁是粗糙的土牆,地麵凹凸不平,角落裡堆著一些散發黴味的雜物。
空間不大,卻異常壓抑。
更讓她心驚的是,地窖裡不止她一個人。
黑暗的角落裡,蜷縮著好幾個身影。
有女人,還有幾個明顯是孩子的輪廓。
低低的啜泣聲斷斷續續傳來,像細密的針紮在季晚的心上。
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間纏緊了她的心臟。
她下意識地摸向口袋,空空如也。
手機不見了,手腕上的表也不見了,甚至連遲溫衍送她的那對銀杏葉耳釘,其中一隻也不翼而飛。
那個裝著土豆的布袋,還有她自己的包,全都不知所蹤。
綁匪把所有可能與外界聯係的東西都搜走了。
絕望感鋪天蓋地襲來。
這裡關押了這麼多人。
她們會被帶到哪裡去?
會遭遇什麼?
季晚不敢深想,胃裡一陣翻攪。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哭泣和恐懼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必須想辦法自救。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口的哽咽,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地窖的每一個角落,試圖尋找任何可能的突破口。
地窖唯一的出口似乎是頭頂一個用厚重木板蓋住的天窗,邊緣隱約能看到鐵鎖的輪廓。
牆壁是夯實的土,幾乎沒有可以借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