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澀和冰冷瞬間攫住了她的心臟。
他是不是對何晚晴,終究還是有那麼一絲不同的?
否則,以他的性子,怎麼會主動來找何晚晴,還提出這樣的條件?
季晚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指尖泛白,保溫桶從無力的手中滑落,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發出刺耳的響聲。
裡麵的清粥灑了一地。
房間內的兩人同時轉頭看來。
遲溫衍看到門口臉色煞白、眼神破碎的季晚,心頭猛地一跳,立刻邁步想走過去。
“晚晚……”
季晚卻像是受驚的兔子,猛地後退一步,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複雜得讓他心慌。
裡麵有震驚,有受傷,還有一絲他讀不懂的絕望。
她什麼也沒說,轉身就跑。
腳步聲淩亂而倉促,很快消失在走廊儘頭。
“晚晚!”
遲溫衍立刻追了出去,留下何晚晴看著門口灑落的清粥,臉上露出一抹詭異而快意的笑容。
遲溫衍追到樓下,卻早已不見了季晚的身影。
夜色深沉,季晚沒有回家,她在好友蘇蔓的公寓裡,一杯接一杯地灌著冰冷的啤酒。
酒精麻痹著神經,卻無法驅散心頭的寒意。
遲溫衍的話語遲溫衍的話語像魔咒般在她腦海裡循環。 芭蕉
“我可以給你一筆錢,或者你想要的其他資源,足夠你下半生衣食無憂,甚至東山再起。”
字字句句,都像一把鈍刀,淩遲著她的心。
蘇蔓擔憂地看著她,奪過她手中的酒瓶。
“晚晚,彆喝了,你到底怎麼了?”
季晚搖搖頭,眼神空洞。
“蔓蔓,你說男人是不是都這樣?就算再愛一個人,心裡也會留著前任的位置?”
蘇蔓皺眉。
“你和遲溫衍怎麼了?吵架了?”
季晚苦笑,眼眶酸澀。
“他去找何晚晴了,我聽到他要補償何晚晴。”
蘇蔓愣住。
“補償?為什麼?”
季晚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為了那個孩子吧,畢竟孩子是因為我沒的。”
蘇蔓沉默了。
她知道季晚一直為此自責。
但遲溫衍的做法,似乎也太讓人誤會了。
“晚晚,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季晚搖搖頭,語氣肯定。
“不會的,我都聽到了,他要給何晚晴錢,要給她資源這不是心疼,是什麼?”
她無法再想下去,胸口悶得喘不過氣。
一夜無眠。
季晚在蘇蔓的公寓裡枯坐了一夜。
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她起身,眼神恢複了一片平靜。
一種近乎絕望的平靜。
她悄悄回到和遲溫衍的家。
屋子裡靜悄悄的,男人還在熟睡。
季晚輕手輕腳地走進臥室,看著床上沉睡的男人。
他睡顏安靜,眉宇間卻隱隱帶著一絲疲憊。
這幾天,他也因為何晚晴的事情,一直奔波勞累吧。
季晚心頭劃過一絲酸澀,但很快被理智壓了下去。
她走到衣帽間,開始默默收拾行李。
一件件衣服,一件件物品,被她仔細地疊好,放進箱子裡。
動作輕緩而決絕,仿佛在打包的,不是行李,而是她和遲溫衍的愛情。
兩個行李箱很快被塞滿。
季晚拉上拉鏈,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充滿回憶的房間。
然後,她拎起行李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她曾經以為是永遠的家。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灑在空蕩蕩的房間裡,一切都靜謐而安寧,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隻有床頭櫃上,靜靜躺著一枚男士腕表,那是昨天遲溫衍忘記戴的。
也像是被遺落的,他們之間,再也回不去的曾經。
遲溫衍醒來時,身側的冰冷讓他心臟驟停。
陽光穿透薄紗窗簾,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安靜得過分。
他猛地坐起身,環顧四周。
臥室裡整整齊齊,空氣裡卻少了一種熟悉的馨香。
衣帽間的門虛掩著,他幾步衝過去推開,屬於季晚的衣物,飾品,包包大片大片的空缺刺痛了他的眼。
兩個明顯是新近拖動過的痕跡,印在光潔的地板上。
他的呼吸瞬間急促起來,胸口像是被巨石壓住。
怎麼會?
他衝回床邊,抓起手機,指尖顫抖著撥出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聽筒裡傳來機械的女聲提示,一遍又一遍的重複:“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再撥。
依舊是冰冷的提示音。
他切換到微信,發出的消息後麵跟著一個鮮紅的感歎號。
她把他拉黑了。
這個認知像是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瞬間凍結了他所有的血液。
“晚晚!”
他低吼一聲,聲音嘶啞,帶著從未有過的恐慌。
男人瘋了一樣衝出臥室,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跑,連外套都忘了穿。
必須找到她,得立刻,馬上。
季晚坐在開往鄰市的長途汽車上,靠著車窗,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
城市的高樓漸漸遠去,取而代是連綿起伏的青山。
她給公司人事部打了個電話,語氣平靜地申請了積攢已久的年假。
理由是,需要休息一段時間。
沒有爭吵,沒有歇斯底裡,隻有一片死寂的平靜。
她需要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舔舐傷口。
或者說,放空自己。
幾個小時後,汽車在一個陌生小城的客運站停下。
空氣裡彌漫著潮濕的泥土氣息,混雜著地方小吃的辛辣味道。
季晚拉著行李箱,有些茫然地站在出站口。
這裡比她想象的還要偏僻一些。
就在這時,一個顫巍巍的聲音在她身側響起。
“姑娘,能不能幫老婆子一把?”
季晚轉過頭,看到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手裡拎著一個沉甸甸的布袋,裡麵的東西似乎要掉出來,她正吃力地彎腰去撿。
老太太臉上布滿皺紋,眼神看起來渾濁而無助。
季晚幾乎沒有猶豫,上前扶住她。
“您慢點。”
她幫著老太太把散落出來的幾個土豆撿回袋子裡。
“謝謝你啊,好心的姑娘。”老太太喘著氣,感激地看著她,“現在的年輕人,像你這麼心善的不多了。”
季晚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姑娘,你是來旅遊的嗎?要去哪裡啊?”老太太熱情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