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宏,那隻是意外。”
“意外?”
周盛宏猛地拔高音量,指著何晚晴。
“我看就是你八字太輕,根本沒那個福分給我生兒子,大師說了,你不僅沒護住我的兒子,還給我帶來了厄運。”
他的話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紮進何晚晴的心裡。
何晚晴猛地轉頭,淚眼婆娑地看向季晚,那眼神裡的怨毒幾乎要溢出來。
“季晚,都怪你,是你害了我,是你害了我的孩子,現在連盛宏都不要我了。”
她突然激動起來,掙紮著想要坐起身。
“你毀了我的一切。”
季晚被這突如其來的指控和怨恨驚得後退了一步,臉色發白。
周盛宏冷眼看著這一切,沒有絲毫阻止的意思,反而眼中閃過一絲快意。
他似乎很樂意見到何晚晴將痛苦轉嫁給彆人。
季晚見狀,心裡很不好受,但也出聲安撫著,“何小姐,你冷靜點。”
“冷靜?我怎麼冷靜!”
何晚晴歇斯底裡地喊著,眼淚洶湧而出。
“我的孩子沒了,我的依靠也沒了,都是因為你。”
周盛宏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行了,鬨夠了沒有?晦氣。”
他轉身就走,留下滿室的冰冷與絕望。
何晚晴癱軟在床上,失聲痛哭,那哭聲充滿了無助與怨恨,一聲聲敲打在季晚的心上。 芭蕉
季晚站在原地,手腳冰涼。
她看著痛哭的何晚晴,看著剛才周盛宏冷漠的嘴臉,心裡的愧疚被一種更複雜的情緒替代。
事情,似乎並不像她想的那麼簡單。
另一邊,酒店套房內。
遲溫衍看著手機上季晚發來的信息,眉頭微蹙。
這幾天,季晚的狀態很不好。
雖然她努力裝作若無其事,但他能察覺到她深夜裡的輾轉反側,還有清晨醒來時眼底難以掩飾的疲憊與驚懼。
他撥通了一個號碼。
“陳醫生,是我。”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溫和沉穩的聲音。
“遲總,有什麼可以幫您?”
“我女朋友最近睡眠質量很差,經常做噩夢,情緒也有些低落。”
遲溫衍的聲音低沉。
“具體情況是?”
他簡單描述了季晚的狀態,隱去了具體事件,隻說了她似乎因為某件事產生了強烈的負罪感。
陳醫生沉默片刻。
“遲總,從您的描述來看,季小姐可能是心理壓力過大導致的情緒障礙,藥物可以輔助改善睡眠,但作用有限,心病還須心藥醫,解鈴還須係鈴人,找到困擾她的根源,讓她從那種負罪感中解脫出來,才是最重要的。”
遲溫衍掛了電話,深邃的眼眸望向窗外。
心病還須心藥醫。
根源是何晚晴。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去查一下,何晚晴流產前後,周盛宏接觸過什麼人,尤其是那些所謂的大師。”
有些賬,是該算算了。
他不會讓他的女孩,一直背負著不屬於她的罪責。
醫院消毒水的味道依舊刺鼻。
遲溫衍站在何晚晴的病房外,英挺的眉宇間凝著一層寒霜。
他很少主動踏足這種充滿脆弱與病痛的地方,尤其還是為了一個他毫無好感的女人。
但想到季晚蒼白的小臉,夜裡無聲的啜泣,他心頭的煩躁便壓過了那份厭惡。
指骨分明的手推開了病房門。
房間裡彌漫著一股頹敗的氣息。
何晚晴靠坐在病床上,臉色灰敗,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全然沒有了之前的歇斯底裡,隻剩下死寂。
聽到開門聲,她麻木地轉動眼珠。
看清來人是遲溫衍時,她空洞的眼裡閃過一絲微弱的光,旋即又黯淡下去,甚至帶上了一絲嘲諷。
遲溫衍走到病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聲音聽不出溫度。
“何小姐。”
何晚晴扯了扯嘴角,聲音沙啞。
“遲總大駕光臨,是來看我笑話的?還是替你的好女朋友來確認我死沒死?”
遲溫衍眸色沉沉,沒有理會她的尖酸。
“開個條件。”
他語氣平淡,像是在談一筆無關緊要的生意。
何晚晴愣了一下,隨即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低低地笑了起來,肩膀微微聳動。
“條件?遲總覺得,我現在還有什麼可以跟你談條件的?我唯一的籌碼,那個孩子,已經被季晚害死了。”
她猛地抬頭,眼底重新燃起怨毒。
遲溫衍麵無表情。
“不要再用這件事去騷擾季晚,我可以給你一筆錢,或者你想要的其他資源,足夠你下半生衣食無憂,甚至東山再起。”
他聲音冰冷,帶著不容置喙的篤定。
何晚晴怔怔地看著他,似乎在消化他的話。
錢?資源?
這對現在的她來說,確實是救命稻草。
周盛宏已經徹底放棄了她。
她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
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英俊,矜貴,卻又如此冷漠無情。
他隻是為了季晚。
為了讓那個女人心安理得。
憑什麼?
憑什麼季晚可以得到一切,而她卻落得如此下場?
一種扭曲的不甘在她心底蔓延。
“遲總真是情深義重。”
她語氣古怪,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
“為了季晚,你倒是肯放下身段。”
遲溫衍的耐心正在耗儘,眉頭蹙起。
“答不答應。”
恰在此時,病房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隙。
季晚站在門外,手裡還提著一個保溫桶,裡麵是她猶豫了許久才決定送來的清粥。
她不放心何晚晴,即使被那樣指責怨恨,她心底的愧疚仍未消散。
可她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了裡麵傳來的對話。
是遲溫衍的聲音,冷漠卻清晰。
“我可以給你一筆錢,或者你想要的其他資源,足夠你下半生衣食無憂,甚至東山再起。”
季晚的心猛地一沉。
她聽不清前麵的話,隻捕捉到這句帶著補償意味的承諾。
他在跟何晚晴談條件?
是為了她流掉的那個孩子嗎?
所以,他也是心疼何晚晴的?覺得虧欠了她?
緊接著,她聽到何晚晴那句嘲諷。
“為了季晚,你倒是肯放下身段。”
季晚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了。
是為了她?
不,聽起來更像是他因為自己,才不得不對何晚晴做出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