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榮國府。
探春得了老太太賈母和王夫人等人的允許,便是有底氣,忙和李紈等人商議。
探春看向李紈,笑說:「大嫂子,你是聰明的,想必手中也應該有辦法的。」
李紈立刻就聽明白探春的意思,便是命人將園中所有婆子的名單要來,大家參度,大概就定了那麼幾個素來信得過的人。
又將這些人都一齊傳喚來,李紈看向前來的眾人,大概告訴與他們事情的來龍去脈。
眾人聽了之後,無不願意。
也有嬤嬤說:「那一片竹子單交給我,一年工夫,明年又是一片。
除了家裡吃的筍,一年還可交些錢糧。」
這一個人又說:「那一片稻地交給我,一年這些頑的大小雀鳥的糧食不必動官中錢糧,我還可以交錢糧。」
探春才要說話,說:「你們都如此能乾,為何之前不早些說出來呢?」
眾婆子隻得沉默以對,並不多說。
她們到底也隻是家奴,並非是什麼主子
即便是是真說了,以王熙鳳等人素日裡麵的做派,如何又能夠去仔細聆聽這些家奴的建議。
到底人是傲慢和偏見的生物。
眾婆子又能夠怎麼辦呢。
薛寶釵站在旁邊,瞧見探春的模樣,也是從旁忙說:「單看她們幾個人,有一百個也不成個體統,難道沒有兩個管事的頭腦,來成一個人物?」
眾婆子麵麵相覷,誰也不敢說話。
倒是李紈開口說:「你們心中服誰,就推薦她上來。」
有人便是說:「有,吳大娘和單大娘她們兩個人可以服眾。」
探春、李紈等人聽這麼一說,心中了然,便點頭,喊來了這兩個人接了這個差事兒。
眾婆子們去後,探春問寶釵:「寶釵姐姐,妹妹剛才的表現如何?可還有什麼疏忽遺漏的地方?若是真有,姐姐不必避諱,直言便是。」
寶釵因言笑答道:「幸於始者怠於終,繕其辭者嗜其利。」
探春聽了點頭稱讚,便向冊上又指出幾人來與她們幾個人去看。
身旁的丫鬟翠墨忙去取筆硯來。
她們幾個人商議著,說道:「這一個老祝媽是個妥當的。
況他老頭子和他兒子代代都是管打掃竹子,如今竟把這所有的竹子交與他。
這一個老田媽本是種莊稼的,稻香村一帶凡有菜蔬稻稗之類。
雖是頑意兒,不必認真大治大耕,也須得他去。
再一按時加些培植,豈不更好?」
探春又笑道:「可惜,蘅蕪苑和怡紅院這兩處大地方竟沒有出利息之物。」
李紈忙笑道:「蘅蕪苑更利害。
如今香料鋪並大市大廟賣的各處香料香草兒,都不是這些東西?
算起來比彆的利息更大。
怡紅院彆說彆的,單隻說春夏天一季玫瑰花,共下多少花?
還有一帶籬笆上薔薇,月季,寶相,金銀藤。
單這沒要緊的草花乾了,賣到茶葉鋪藥鋪去,那也值幾個錢。」
探春笑道:「原來如此。隻是弄香草的沒有在行的人。」
薛寶釵聞言卻是忙笑道:「跟我的大丫鬟鶯兒,她媽就是會弄這個的。
我之前煉製冷香丸的時候,也是她照看著此事。
上回她還給平兒采了些曬乾了辮成花籃葫蘆給她頑的。
這是一個靈巧忠誠的人物,可用。
你若是要,我就讓她過來給你幫忙,到底一家人,不必客氣。
若
是府中真有產出的東西往外麵去賣,也不必去找彆家收購。
你的林姐姐和寶姐姐可以做主,讓夫君都給你們買了。
至於價錢也不多,更不少,市場行情價格。
畢竟,這上上下下的眾人都指望著吃飯,可不能夠白忙活一場。」
探春笑道:「那我可就謝謝寶姐姐了,若是沒有寶姐姐你幫襯一二,我這個妹妹可怎麼辦才好。」
林黛玉也是笑說:「那也可,夫君的生意極大,便是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的。」
香菱、薛寶釵等人對林黛玉談及過芸府商業版圖的大概內容。
那恐怖的數字,以及名目繁多的生意,著實是讓林黛玉忍不住瞠目結舌。
賈芸所布置下來的商業版圖,就是按照壟斷財閥的模式進行。
衣食住行,生老病死,吃喝玩樂,那一樣東西,他家沒有生意和商鋪?
便是那銀行,典當鋪子,以及各類的大生意,那也是插足其中,賺的盆滿缽滿。
任何一個行業,靠著權力實行壟斷之後,所帶來的利潤超乎普通人的想象。
林黛玉是從揚州府來的,之前林如海在揚州府為官,當巡鹽禦史,其中鹽業之間的爭鬥頗為激烈。
縱然林黛玉不曾親眼參與其中,卻也有所耳聞。
因此,林黛玉對於這些事情是有所了解的。
林黛玉開口說話,那麼事情也就定了下來。
東西有了產出,賣出去也有人收購。
一個商業閉環就完成了。
探春、李紈、惜春、迎春幾個人都非常詫異,沒有想到自家姐妹們琢磨一半天也沒有辦法解決的問題,現如今林黛玉和薛寶釵來了,也便是全部都解決了。
探春驚喜地看向林黛玉,說:「林姐姐,你可當真是妹妹的福星,好似你來了,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眾人疑惑,都問探春:「探春妹妹,這是為何這般說來?」
探春道:「之前林姐姐居住在我屋子裡麵的時候,我就知道林姐姐聰明,而今林姐姐便是愈發的厲害了。」
林黛玉道:「你我姐妹,雖非是一個母親生的姐妹,卻勝似一個母親生的親姐妹。」
寶釵忽然又說道:「你們這裡多少得用的人,一個一個閒著沒事辦。
這會子我倒替你們想出一個人來:怡紅院有個老葉媽。
他就是茗煙的娘。
那是個誠實老人家,他又和我們鶯兒的娘極好,不如把這事交與葉媽。
他有不知的,不必咱們說,他就找鶯兒的娘去商議了。
那怕葉媽全不管,竟交與那一個,那是他們私情兒,有人說閒話,也就怨不到咱們身上了。
如此一行,你們辦的又至公,於事又甚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