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十騎,不穿官衣,不穿甲胄,一應的黑衣短打勁裝,蘇武也是一身錦繡長袍,還是昔日孟玉樓置辦的。
其中,也就武鬆隨在身邊,範雲領著親衛,其他人早已與大軍先回。
眾人便在官道上狂奔而去,出發的時候,也不曾讓樞密院裡下公文去,如此,便也省去了各地衙門來去的麻煩,也便於蘇武訪人。
出汴京,過黃河,一過黃河,就是陳橋驛,本也是個小鎮子,由驛站發展而成的鎮子,自古開封與河北的交通要道。
蘇武也有意在鎮子裡走了走,也就是百多年前的事,那時候,大軍在此雲集,許多軍將非要害趙匡胤。
都是拜把子的兄弟,都是戰陣上過命的兄弟,便把趙匡胤害個不淺……
想著想著,蘇武臉上微微起了笑容,那一幕,應該是挺搞笑的……
其實蘇武也在分析,為何非要在陳橋驛弄這一出?而不是在汴京城裡弄這一出呢?
這裡麵必然有深意,是趙匡胤等人聰明所在……
集結大軍出征,便是把精銳主力大軍全部聚在一起,這是為了控製,也是為了裹挾,控製住所有精銳力量,裹挾那些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的人。
如此,剛出汴京,軍令一下,轉頭就回了汴京,孤兒寡母與滿朝文武,連反應都來不及,連一點反抗的力量都湊不到……
想來那時,很大一部分軍中將士,人都是懵的,隻是兩腿跟著倒騰,跟著出京,跟著入京,嘿,改朝換代了!
以往不曾細思其中,隻當個故事聽,而今真分析起來,那自是神仙一般的操作,古人之智,無窮也。
想著想著,蘇武不免也還有笑容……
範雲見自家相公在這鎮子裡一邊打馬慢走一邊臉上起笑容,以為有什麼事,便問:“相公,要不要在此留宿一二?”
蘇武聞言擺擺手:“不必,出鎮快走,這一路,不宿驛站,皆宿野外,過得封丘,過得韋城,進河北安利軍州,入相州可以拖遝一二……”
“得令!”範雲點頭,就看自家相公收了笑容,馬腹一夾,便是快走。
出了鎮子,百十騎走在官道之上,隻管放眼望去,中原大地,當真是一馬平川,一眼望不到邊的,都是田畝,一攏接著一攏,綿延到視野之儘頭。
如此平原,平得可怕。
也聽過一個事來,說中原之平,地勢上本是平的,但平整不到這個地步,也有高低起伏,但為何而今如此平整呢?
隻因為幾千年來,曆代先民,一鋤頭一鋤頭在挖,挖出個一眼望不到凸起的平整,是華夏祖先慢慢用手整理出來的……
這個事,乍一聽,便好生駭人,認真一想,什麼是農耕文明的寫照,中原大地就是。
這般之事,後來也一次一次在發生,在廣袤的東北平原,在甘肅的戈壁灘中,在新疆的石子地裡,乃至一篩一篩去把地裡的石子選出來,留下細沙細土,如此一畝兩畝千畝萬頃……再來農耕。
這片土地的人,過於勤勞,過於可愛,值得一個更好的未來!
如此平整之地打馬,那風呼嘯在臉,吹得很舒服,官道兩邊,田地裡都是躬身勞作的百姓,也還有成群結隊玩鬨的孩童。
這是什麼?
這豈不就是江山社稷?
那女真之馬蹄來的時候,從這裡踩過去,也就把江山社稷給碾過去了。
百十騎,一路打馬在走,猶如行軍一般,風土人情在看,江山社稷就在眼前,蘇武想得很多很多,這捷徑有捷徑的好……
隻說天下,更多是何人?就是這些田間地頭裡的人,而不是城池裡的那些士大夫,走捷徑,護住的是田間地頭裡的這些人,是大宋過億的人口,人口代表了一切。
發展生產力也好,出海也好,移民占地也罷,人口多,就代表了一切。
但也會留下那些士大夫,沒有徹底翻了士大夫的天,就還需要後麵更多的整治。
怎麼整治?
蘇武也有所想……有那偉人做過這件事,一麵,是擴大教育,普及教育,讓更多的人讀書識字……
另外一麵,不免也有一個詞,貧下中農再教育。
其實,那位偉人解決的問題,就是蘇武這個捷徑也要解決的問題……
從此,很長一段時間裡,社會上再也沒有了大規模的所謂士族階級,極大的促進了社會中諸般人格上的平等,人與人之間的平等。
若是不走捷徑,大破大立,也不是不可,自是更好的掀翻了整個士族階級,卻是幾千萬的百姓更也先遭一波巨大的打擊。
這就是其中真正的取舍,是蘇武真正在想的問題。
改朝換代,那又算得什麼事呢?
如果僅僅的改朝換代?那又算得什麼事呢?改朝換代的意義是什麼?
其實是一連串的事,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乃至獲得更多的土地資源礦產資源,更多的貿易盈餘,更大地豐富百姓的物質生活,更好地推進教育的普及化,人的平等,其實歸根結底就在於教育的普及與平等。
有了這些,一切才有意義。
一時間,蘇武想得太多太多,也轉頭看向身後那百十健碩的騎士,也想問一語,你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顯然,他們此時還不知道,往後,得蘇武教他們,這就是整治思想工作。
也還很麻煩,也還很複雜,一切還要慢慢來……
好在,蘇武還年輕!很年輕!
又一天的夜晚篝火旁,蘇武想得很多,反而越發睡得安心,一覺睡到大天亮,諸多騎士早早都把馬鞍都係好了,蘇武才醒來。
蘇武也問:“怎的不喊我一聲?”
武鬆在笑:“隻當是哥哥累了,我等起來,便是一點聲響都不曾發出,隻管讓哥哥多睡睡……”
蘇武點頭,卻說:“來日再有此般,一定把我叫起來。”
“嗯,知曉,哥哥,你的馬鞍,我給你係好了……”武鬆一旁點頭答著。
蘇武,自從隨著武鬆開始練了武藝,從未有過晚起,日日不輟,生物鐘早已定型,今日,卻是晚起了,唯一一次,還是睡在野外……
不想那麼多,洗漱一番,吃了一些麵餅之物,上馬再走。
前麵就入相州境內,相州的治所在安陽,而一入相州,就是湯陰。
說相州,不免也要說相州晝錦堂,何也?昔日宋仁宗之宰相韓琦,那個與狄青一個時代的人,也是他在殺狄青麾下一個愛將的時候,說出了那句“東華門外唱名的才是好男兒”,其中之意,就是說軍漢不論如何驍勇,也稱不上好男兒。
那時,韓琦之聖寵,無以複加,他也有起落,起的時候,隻管是朝堂裡去當宰相,落的時候,才是真正顯示聖寵的時候。
不知多少個朝代,都有慣例,州縣之長官,是不能由本地人擔任的,這個慣例哪怕千年之後,依舊如此。
但韓琦不然,他能幾番回到自己家鄉相州來任職知州。
歸鄉任職主官,韓琦就在這裡建立了一個晝錦堂,什麼意思呢?就是那句話,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他就建了一個晝錦堂,就是富貴還鄉了,他韓琦就是“錦衣晝行”了。
這事,還有一個更大的影響,相州韓氏,晝錦堂這一支,如今已然成了相州最大的地主。
如今,幾十年後,就蘇武走的這官道之邊,一眼望不到邊的田畝,都是這支韓家的產業,安陽也好,湯陰也罷,但凡好田好地,十之七八,皆是韓家之產。
可見,土地兼並之事,此時已然到了何種地步。
蘇武要來訪一個人,名叫嶽飛,其實好問。
隻管看路邊湯陰的少年人,開口去問,問知不知道有一個叫做嶽飛的人?
沿路問得幾番,自有人答:“知曉,官人往那邊去,湯陰南城外有一個大村,你往村裡去尋,他定就在!”
蘇武點著頭,他也知道,如今十八歲的嶽飛,已然在鄉間聲名鵲起,不為其他,勇力出眾,什麼拳腳刀槍技擊之術,乃至二石的強弓,他都不在話下。
這般少年人,正是狂放外放的時候,怎麼可能在鄉間沒有名聲?
嶽飛,本是良家子,也就是說家中的生活其實還不錯,有那麼一點點小產業能溫飽,且他自己,好似也正在相州韓家下麵謀了個跑腿的小差事,收入應該也還不錯。
若是沒那什麼國破家亡之事,他許就這麼過一輩子了,上麵給韓家老爺們跑腿,下麵自己家裡還有一些田畝,娶個妻子,再生幾個良家子。
蘇武問著路,入了村,隻在村中來去打馬,倒也吸引來許多目光,百十騎的隊伍,定就是貴人。
到得村中心的曬麥場,也有一彪少年人聚在那裡,也都在看這百十騎,看得目光裡都是羨慕。
蘇武故意打馬近前去,就問:“聽說這村裡有一個叫做嶽飛的少年,武藝極其了得,是也不是?”
隻管蘇武一語去,眾多少年的目光,自動就聚焦在一人身上。
蘇武便去看那人,那少年方臉闊額、眉目疏朗、蓄短須,身形魁梧,真說起來,就是端端正正的模樣,很是有一股子氣勢在身,不是那種什麼王霸之氣,就是少年人那種桀驁與疏狂……
少年人拱手一禮,也答話:“在下嶽飛,不知貴人尋在下何事?”
話語之音,倒也朗朗,不是那尖聲細語,還真有幾分江湖好漢的做派。
蘇武先不答話,翻身下馬,上下再一打量,嶽飛身高,也是鶴立雞群,左右兩臂,更是能感受到肌肉從衣服裡好似鼓脹要出,好生一條大漢,還年不過十八。
蘇武再開口:“一路來,聽得此處有好漢,名叫嶽飛,豈能不來會一會?我這裡也都是響當當的好漢,不免技癢難耐,要看看河北之好漢,到底如何……”
嶽飛聞言,環視一圈,隻見當麵貴人身後,百十騎,那是一個個翻身下馬來,皆是膀大腰圓的漢子,且一個個目光裡如狼似虎,其實,有幾分駭人。
卻聽蘇武又說:“既是嶽飛小哥當麵,怎的?比試一下武藝,莫不也怕?河北好漢,是謠傳虛名?”
這話說得……
那嶽飛小哥,是兩袖一擼,往前幾步:“誰來?是相撲是拳腳?還是槍棒?比硬弓,更也不在話下!”
蘇武嘿嘿就笑,是這小哥了,這小哥,真也不是一般人,有那麼一點倔頭倔腦的感覺,不是這般倔頭倔腦的人,戰陣上又如何脫穎而出?朝堂上又如何被人玩弄來去?
蘇武回頭左右一看,武鬆是動也不動,如今武鬆不同了,心態上大不同,不是昔日那個浪蕩少年人,當真穩重不少。
第一個跳出來的,那是範雲,哈哈在笑:“我來我來,我來與這小哥試試手腳。”
嶽飛小哥二話不說,隻管一語:“槍棒我未帶,隻管借我一杆!”
範雲一揮手:“不必,就相撲拳腳。”
“那你更是不行!”嶽飛小哥拳腳師從何人?昔日,東京禦拳館周同是也,天子趙佶親封的天下第一拳師,正史所載,名叫周同,不是周侗。
隻可惜,周同已然去世,好似就埋在這相州湯陰之地,嶽飛時不時還去祭奠他,換句話說,就是嶽飛伺候周同養老送終。
一說不行,範雲一躍就去,還彆說,如今範雲身上的手段,也著實不差,且不要看他在戰陣上幾番生死一線,好似武藝不行。
其實不然,越是生死,越見膽氣,越是生死,越見武藝,他本就有一副好身板,軍中打磨這麼久,更是壯碩如牛,相撲學自燕青,槍棒學自林衝等人,豈能是一般人?
兩人隻管在場中就架,其實兩人年歲也相仿,範雲略大一二歲左右。
一試力氣,兩人竟是僵持了一下,嶽飛還有話語:“你好生的力氣!”
範雲不言,隻管換招去搬嶽飛小哥的腿。
蘇武心中就知,力氣上範雲輸了,那嶽飛小哥,遊刃有餘,還能說話。
果然,範雲矮身去搬嶽飛的腿,嶽飛應對起來著實自如非常,兩腿往後,身形往前就壓……
一時間,兩人好似形成了一種鬥牛一般的姿態。
隻管再試力氣,範雲腳步之下,莫名就在滑退。
範雲更要變招,身形一扭,便想把嶽飛往側麵摔去,便是大力一甩,嶽飛當真也往側麵去,卻是穩穩站定,反手也是一甩……
不想,範雲反而被摔去四五步外,若是旁人,此時必然就在地上翻滾了,範雲卻也站定,站定之後,還要變招,那就是不摔打了,換拳腳,直接雙拳交替,往前猛攻。
嶽飛抬手嘭嘭就擋,更也眼疾手快,拳腳回擊。
打得是劈啪作響,換得幾拳,範雲是疼得齜牙咧嘴,卻也一聲不吭,頻頻去換,越疼越急越去換拳腳。
倒是那嶽飛小哥,也挨了幾番拳腳,卻麵色越發冷靜。
如此一比,蘇武看來,其實勝負已分,也更知道,範雲是死都不怕的人,又豈會怕疼,更也不會認輸,隻管是嶽飛把他打得起不來了,才算完。
蘇武一語去:“罷了,嶽小哥著實了得。”
範雲倒也令行禁止,說罷就罷,隻是麵色上不好看,轉頭來看蘇武,隻當是自己丟了臉麵。
那嶽飛自然一臉自得,卻也還誇一語:“這位力士,其實好本事!承讓!”
蘇武笑著對那範雲說:“無妨無妨,小小比鬥,自有勝負,戰陣之上殺敵立功勳,才是真好漢。”
便是這一語來,嶽飛麵色陡然一驚,上陣殺敵?
不等嶽飛多驚,卻是又有一條大漢走出來,開口一語:“小哥,我與你試一手!”
說話之人,武鬆是也。
嶽飛自也不懼,隻把稍稍落下來的袖子再擼一擼:“來!”
武鬆上前去,也是去架,兩人與剛才一樣,先來角力。
這一角力,立馬不同,嶽飛已然咬牙在頂,武鬆更也麵色猙獰。
蘇武就在當麵近瞧,心中直呼,好家夥好家夥,當真還有這般少年人。
要知道,男人,漢子,十八歲,從來不是力氣的巔峰,換句話說,十八歲,其實身體還在發育階段,武鬆自已然就是巔峰年歲。
這嶽飛小哥,竟是真能與日日打熬身體的武鬆角力,這就過於駭人了。
兩人更是咬牙,呀呀之聲,在牙齒根處發出,十分的力氣使出了十二分來。
腳步之下,那是踩得鞋底都滋滋作響!
忽然,兩人同時變招,好似默契一般,各自大力去摔,這都是基礎招式,就是順著對麵的力氣往外甩,所謂四兩撥千斤。
如此同時一起,便好似兩個人都在空中飛起來了,陡然換了一個方向,再次站定……
再甩,依舊如此!
兩人更有默契一般,皆是雙手一放,毫不拖遝,拳腳就起,嘭嘭嘭嘭!
誰也擊不到要害,卻也各自打在對麵身上,嶽小哥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武鬆更是目光如狼麵色猙獰……
蘇武大受震撼,這嶽飛,隻以為他是天賦異稟的領兵之才,個人勇武是其次,未想,個人勇武竟也如此登峰造極。
隻管來來去去,蘇武已然開口:“罷了罷了,算個平手!”
武鬆自然就罷,那嶽飛好似還意猶未儘,開口來說:“這位官人,長久下去,許是在下要敗。”
武鬆也笑:“嗯,不過呢,你年少,打鬥經驗不足,少見天下高手,若多幾番見識,再長兩年身板,你許就勝過我了。但若是你我搏命來打,那可就不一定了。”
嶽飛聞言,倒也點頭,便是昔日師父也有教導,他也不是那般目中無人之輩,隻管一語:“多謝。”
便也更好奇這一彪人馬,莫不真是戰陣裡下來的?哪裡戰陣?江南兩浙的戰陣?這些人到底是何人?
卻聽蘇武又問:“你剛才說,你還通槍棒?”
嶽飛拱手:“師從相州大俠陳廣。”
蘇武抬手一招,一杆渾鐵槍已然在手,那邊嶽飛,自也得一杆鐵槍送去。
“試一試?”蘇武問,他不是什麼技癢,他就是有一種遇到偶像的感覺一般,莫看此時是嶽小哥,但這位有一個嶽爺爺的名號,千年都在。
豈能不與嶽爺爺來一手?
“好,官人小心,在下槍棒著實不差!”嶽飛雖然倔頭倔腦,但他並不是莽撞人。
“來!”蘇武把槍一橫,先手就去搶攻,多少有些不講武德。
便是蘇武也知,眼前小哥,那不是開玩笑的……
嶽小哥倒也不氣,隻管橫槍去架。
不過幾招來去,蘇武就知道,嶽飛所長,硬橋硬馬之法,可見其老師,那位陳廣,著實會教,因材施教,如此之法最適合嶽飛,且,來日上陣,這般之法更也合適。
蘇武立馬就換了辦法,“花裡胡哨”之法,諸般技藝,那是使得眼花繚亂。
一時間還真把嶽飛打得捉襟見肘,連連在退。
卻是轉瞬間,嶽飛好似就習慣了,腳步不退了,卻也來搶攻,有一種戰陣相搏的感覺。
適應得真快,學得也真快。
蘇武自是再換,戰陣相搏,蘇武豈能不熟?嶽飛槍棒雖然耍得好,但那一直都是練習,與人比鬥也是假打,並不真搏命。
搏命之道,眼疾手快,火中取栗,一二招來去的事。
真搏嗎?
蘇武也不真搏,隻是用那架勢去,一時間,倒是又把嶽小哥給唬住了,幾番又退。
卻是嶽小哥似乎很快又發現了蘇武那隻是個唬人的架勢,他竟是又搶攻而來,似要真搏!
蘇武腳步連退幾番:“罷了罷了……”
嶽小哥槍一收,也笑:“官人讓我……”
蘇武笑道:“自不能把你當賊人來打……”
嶽小哥隻管問一語來:“莫非……官人當真是位戰陣領兵打仗的將軍?”
蘇武把鐵槍往範雲一扔,手一攤:“你看我像嗎?”
嶽飛上下一打量,點頭:“像!你們……都像!”
範雲哈哈笑來:“某帳下攢的賊頭,二十七顆!”
嶽飛立馬連表情都變了,好似一個追星少年,雙眼放光,隻問一語:“當真?”
蘇武也點頭:“你猜得不錯,我正是那戰陣領兵之人,剛才還聽你說自己善射,我麾下倒也有兩個百步穿楊、轅門射戟之輩,可惜今日不在,不然,也讓他們與你比試一番,小哥當真少年英雄也!”
嶽飛聽得誇,臉就紅,笑起來有幾分憨態,還撓撓頭:“我是以往自大,沒有見識,而今幾番比鬥下來,才知天下豪傑何其多也。”
蘇武擺擺手:“你一人,比鬥我三人,何其了得。”
“嘿嘿,那許是師父教得好,平常練得勤……”嶽飛心中,自是激動非常,平常裡來去,就在這湯陰縣裡,早已無一合之敵手,哪個不把他來誇?
今日有了見識,好似渾身更有了努力上進的動力,還聽得這般貴人來誇,這誇來的話語,一句就比得上湯陰縣的人千萬句還多,聽來當真暢快。
嶽飛不免躬身拱手問一語:“敢問,當麵官人高姓大名?”
自也知道,當麵之人,定是那大名在外之輩。
蘇武笑了笑,正要來說,卻聽那嶽飛身後不遠處,一個婦人心急在問:“莫不是我兒得罪了人?是不是我兒與人毆鬥?”
來人,嶽飛之母,有名有姓,姚大翁。
聽得呼喊,嶽飛一臉擔憂連忙轉身,許就是怕老母誤會了。
蘇武聞言也喜,來得正好,嶽飛孝順非常,要帶他走,自還有嶽母一道門檻,便是連忙答話:“夫人誤會了,不曾毆鬥!正是英雄惜英雄,比試手腳,各自歡喜!夫人養得好大兒,世間豪傑也!”
那婦人在往人群裡來,蘇武一語去,嶽飛轉頭來與蘇武,便是一個感激的眼神,顯然以往嶽飛不曾少與人毆鬥,也是這老母管教實嚴。
也是蘇武如此貴人,當著母親的麵誇兒子嶽飛,嶽飛豈能不喜?
(兄弟們,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