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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 掘墓與扶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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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論這場王均平之亂來說,雖然朔方軍在很多節點,都有刻意縱放叛軍的嫌疑,甚至可以說是縱放叛軍的舉動,但是叛軍從中原起勢,一直到現在成為強弩之末,乃至於山窮水儘,朔方軍的的確確是出力最多的一個藩鎮。

打仗是要死人的。

朔方軍同叛軍交手一年多時間,本身也有一萬多的傷亡,而且都是朔方軍裡相對精銳的部分。

這個時候,果實成熟,快要墜地的時候,韋大將軍自然不願意其他藩鎮再過來插上一腳。

如果其他藩鎮不來,那麼他大可以迎回皇帝之後,就留在關中,甚至可以以朔方軍替代禁軍,騎在那個新皇帝頭上,做大周的“太上皇”。

但是現在,河東節度使所部已經進入了關中,還帶著數目多達幾萬人的義軍。

範陽軍也在趕來的路上。

其餘還有河西節度使,隴右節度使,雖然暫時沒有大規模動作,但是都有隨時進關中的理由。

在這種時候,雖然出力最多的是朔方軍,但是大家卻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朔方軍一家,把關中這塊蛋糕,乃至於整個朝廷都給一口吃了。

朔方節度使,必須分給他們足夠的好處,要不然這些節度使,就要借著大義名分,真的來關中勤王,將皇帝迎回關中,然後迫著韋全忠返回朔方,大家各回各家。

從這個角度來說,武周王朝的實力並不弱。

弱的隻是朝廷而已。

一些個比較大的節度使,都可以跟叛軍掰一掰手腕。

當然了,最聰明的打法還是像朔方軍這樣,以精兵跟叛軍拉扯著打,可以以最小的代價,將一度規模近二十萬人的叛軍,拖到如今崩潰的地步。

而像朔方軍的這種能力,隴右,範陽,河西等地的節度使,基本上都可以做得到。

各個藩鎮的實力,都相當強大。

不出意外的話,哪怕武周朝廷崩潰,各地割據的局麵也會持續很久很久,可能需要好幾代人之後,才會重新出現大一統的局麵。

到時候,便不知幾人稱帝,幾人稱王了。

而現在,辛苦了一年多的韋大將軍,心裡想的自然是要控製住朝廷,這樣他才有可能一躍成為諸多割據勢力中最強的一個,進而有可能並吞所有藩鎮,成為這個時代最大的贏家。

不過能夠做到節度使這個位置上,並且能夠長久的坐穩,那基本上就不會有誰是傻子,沒有人會願意眼睜睜看著朔方軍入主關中,韋全忠成為朝廷的話事人。

真到了那個時候,他韋大將軍借朝廷的名義發號施令,各地藩鎮遵是不遵?

一旦不遵,可能就會麵對“朝廷”的征討。

因此,哪怕如今叛軍依舊還在京城裡,沒有崩潰,兩位節度使已經將自己的兒子派來,開始與韋全忠談條件了。

態度相當明確。

你朔方軍出了力氣,想要占好處,誰也無話可說,但是好處不能給你自家占了。

必須分潤給其他節度使一些,要不然這個好處,就誰也彆占了。

韋大將軍現在,心裡十分惱火,不過卻沒有什麼辦法。

想要拒絕跟這些藩鎮對話,那麼隻有一個辦法,他封閉關中,自己占據關中,占據京城。

可是這樣一來,就很有可能被其他藩鎮,群起而攻之,再加上叛軍尚且沒有平定,朔方一己之力,絕不可能是其他藩鎮合力的對手。

甚至沒有關城據守的話,朔方軍跟範陽軍一家廝並,都未必是範陽軍的對手。

“蕭賢侄。”

即便心裡惱火,韋大將軍臉上,還是擠出笑容,笑著說道:“範陽軍既然不畏艱險,那來便來了,不過等範陽軍進關中的時候,關中之亂恐怕早已經平定,到時候陛下見範陽軍一路勞師動眾,勞民傷財,恐怕也會不喜。”

蕭恒正色道:“便是陛下不喜,該來也是要來,值此國家危難之際,若因為一些私利,便按兵不動,如何能對得起朝廷,對得起天子?”

韋大將軍淡淡的說道:“青州那位,不是就沒有動彈?聽說領兵剛出青州,騙過了蕭兄之後,便領兵直接南下,現在已經發了財了。”

聽到這句話,蕭恒笑了笑:“平盧節度使接了朝廷的詔書,卻不發兵勤王,便是不忠,現在更是直接領兵南下,占了淮南道,已經與豎旗造反無異,這等不忠不孝之輩,如何能與家父相提並論?”

“等家父麵見了陛下,自然要在天子麵前,痛陳周緒之奸惡,隻等天子一聲令下,我範陽軍當領兵南下,為天子剿除此賊。”

韋大將軍笑嗬嗬的說道:“那位周大將軍,一點本錢沒出,現在已經占了一個道了,蕭大將軍若來關中,等領兵回去的時候,多了一道之地的平盧軍已經不知道多少兵馬了。”

“到時候,恐怕未必征得動。”

他看著蕭恒,笑著說道:“貴軍現在便原路返回,韋某與蕭大將軍一同上書,彈劾周緒,到時候平盧軍如今辛辛苦苦占下的地方,都是為蕭大將軍做嫁衣裳。”

“賢侄以為如何?”

蕭恒微微搖頭:“小侄做不得主要是。”

“蕭大將軍忠心可嘉。”

韋全忠笑著說道:“進位國公,世襲罔替。”

蕭恒啞然一笑:“這個事情,大將軍做得主麼?”

韋全忠神色平靜道:“你們不來關中,我便做得主。”

說到這裡,他似乎覺得自己說話有些太狂妄了,頓了頓之後,補充道:“此次平亂,朔方軍功勞莫大,陛下念在朔方軍出力甚大的份上,定會許準韋某的奏書。”

蕭恒微微搖頭:“這事,小侄要回去,告稟家父。”

“應該的,應該的。”

韋全忠又看向一旁的李槲李公子,笑著說道:“李賢侄,蕭賢侄,你們從我這裡回去之後,替我告訴蕭大將軍,李大將軍,若他們得空,我想同他們見上一見。”

兩位少將軍對視了一眼,都紛紛點頭。

“是。”

韋大將軍滿臉笑容,端起酒杯,笑著說道:“來,喝酒,喝酒。”

三個人酒杯相碰,似乎在這觥籌交錯之間,偌大一個大周,已經被他們給分了個乾乾淨淨。

…………

宣州城。

李雲與蘇晟一起,看著前方緩緩而來的棺木,蘇晟忍不住撲上前去,扶棺痛哭起來。

而李雲,則是回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杜謙,杜謙揮了揮手,已經準備好的樂師,便奏起哀傷沉重的樂曲。

周良帶著整整一千人,列隊兩邊,迎接蘇大將軍的棺槨。

除此之外,李雲集團的一些要緊人物,除了李正離得太遠沒到之外,其他能到的全都到了。

這已經是他能給出來的最大排場了。

而弄出來這麼大的排場,注定會轟動一方,事先肯定是要跟蘇晟商量的,蘇晟正盼望著尋到老父親之後,給老父親辦一個體體麵麵的後事,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

於是乎,李雲創業以來,規格最大的喪禮,在杜謙的安排之下,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李雲走到棺材旁邊,他看了看蘇晟,又看了看蘇晟身後的幾個孩子,微微歎了口氣:“兄長節哀。”

蘇晟披麻戴孝,流淚滿麵,抬頭看了看同樣一身素衣孝服的李雲,忍不住淚流滿麵:“如何節哀,如何節哀!”

見他哭的傷心,李雲也跟著歎了口氣,回頭看了看棺槨附近幾個已經衣衫襤褸的蘇大將軍舊部,上前深深低頭,作揖道:“諸位能護住大將軍遺骸周全,受李某一拜。”

幾個將士並不知道李雲是誰,不過也能看出來定然是個大人物,都有些慌亂。

而這個時候,蘇晟也帶著蘇家人近前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給幾個守護者大將軍棺木的將士叩頭行禮。

幾個人都有些慌亂,連忙把蘇晟攙扶了起來,口稱少將軍。

他們多不認得李雲,但是幾乎都認得蘇晟。

互相推搪了許久之後,蘇晟重新站在棺木左邊,手扶棺木,然後看了看身邊的李雲,垂淚道:“二郎,你與我一同扶棺罷。”

“我?”

李雲苦笑道:“這…恐怕不太合適罷?”

“我沒有身份。”

“如何沒有?”

蘇晟用袖子擦了擦眼淚,看向李雲,哽咽道:“我父派人將手劄送給你,便是認了二郎這個學生弟子,否則他老人家一生的心血,如何肯送?”

李雲聞言,也有些傷心,他長歎了一口氣,默默站在的棺木右邊,以手扶棺。

蘇晟再一次垂淚,帶著哭腔大叫了一聲。

“起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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