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李雲還是青陽縣都頭的時候,裴公子頗為欣賞,第一反應就是四個字。
收下當狗。
畢竟那個時候,李雲雖然有個都頭的身份,但實際上就是個衙差,還是個白身,裴璜有這種想法,並不奇怪。
而現在,李某人的實力,暴漲了千百倍,裴璜再見他,即便依舊還是“收下當狗”的想法。
李雲有資格跟他討價還價了。
而這一次宣州之行,對於李雲來說,還是很有必要去一趟的,因為他現在…
朝廷還有一份功勞,沒有給他結賬。
那就是婺州之戰。
這一戰的功勞,雖然不可避免的分給了鄭蘷跟杜謙一些,但是杜使君還是向著李雲的,有他在,李雲絕對是婺州之戰的主功,這一點無可爭議。
下麵的官員有功,朝廷自然要給予獎賞,本來,李雲這種沒有任何背景的官員,即便立了功,功勞也會被大人物分去七七八八,但是現在,有鄭蘷,杜謙以及李雲自己的三級文書在前,如果再能跟即將回京的裴璜,搭上一點點關係…
說不定李某人的刺史,就有著落了。
製霸江東,也不再是一句空話。
至於倒不倒向太子,這一點李雲一點都不在意,他根本沒有想要在朝廷裡做官,也不怕太子的人拿到他什麼政治上的把柄,隻要能在現階段拿到對他有利的名分,先借雞生蛋,把李氏集團發展壯大起來。
將來,太子那裡他理都不用理。
說不定,還能夠借著太子的招牌,再乾一些大買賣!
第二天,在縣衙告彆了依依不舍的薛韻兒之後,李雲讓周良,鄧陽等人先返回越州,而他則是帶著李正,張虎,還有孟青等十來個人,騎馬趕往宣州城。
所幸青陽就在宣州境內,騎馬趕路,也就一天時間,就能趕到宣州,他們一行人一大早出發,到傍晚時分,也就到了宣州。
進了宣州城之後,李雲並沒有急著去見崔紹裴璜等人,而是找了一間客店歇腳,讓孟青去送了一份拜帖到宣州刺史衙門。
畢竟他李司馬,現在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這樣急匆匆趕到宣州來,立刻就登門拜見,不知道的以為他李司馬是上趕著求人來了!
而且,這個時候既然是有合作可以談,那麼姿態就要擺的高一些,不然後續的接觸也要吃大虧。
讓孟青去送了拜帖之後,李雲叫了一桌子酒菜,拉著李正跟張虎坐下,笑著說道:“昨天我收到老九的來信了,那廝現在都跑到中原去了,好像還賺了不少錢。”
李正跟李雲喝了杯酒,聞言搖頭晃腦的說道:“他從小就奸詐,最適合做奸商,二哥你讓他出去做生意,他當然能賺到錢。”
李雲笑罵道:“你背後說他的壞話,被他知道了,非找你的麻煩不可。”
“二哥伱又不會告密。”
李正嘿嘿一笑,扭頭看向張虎,咳嗽了一聲:“虎子,可不許跟老九,說咱們今天說的話。”
“瘦猴你說的沒錯。”
張虎大口吃了塊肉,滿嘴冒油:“老九他,就是奸詐,從前從我手裡,騙了不知道多少隻烤兔子。”
三人對望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
正喝酒的時候,孟青一路小跑跑了回來,在門外敲了敲門。
“將軍,我回來了…”
李雲擦了擦嘴上的油,大咧咧的說道:“進來進來。”
孟青走了進來,正要對著李雲抱拳回話,李雲對他招了招手,笑著說道:“坐下,邊吃邊說,瘦猴,給這小子添一雙筷子。”
孟青看了看三人,有些局促。
張虎對著他招手道:“來,小子,坐我這裡。”
張虎咧嘴笑道:“還沒見過你小子喝酒,今天哥哥們鍛煉鍛煉你小子的酒量!”
孟青深呼吸了一口氣,坐在了張虎旁邊,不過他沒有忘了正經事,開口道:“將軍,我去通報了,刺史衙門讓我進去問話,他們本想讓將軍今天就去見他們,後來說著說著,又說明天再見。”
孟青低頭接過張虎遞過來的酒杯,開口道:“說明天申時,在宣州的煙雨樓請將軍吃飯。”
李雲點了點頭,笑著說道:“知道了。”
“你跟著跑了一整天了,坐下來吃點。”
說完這句話,李雲看向李正跟張虎,笑著說道:“你們彆看這小子歲數小,但是機靈得很,等他再長大一些,說不定大有成就。”
當初在石埭縣,李雲親眼看著孟青,硬生生用木棍,幾乎將石埭的縣丞活活打死,那種狠勁,一般的少年人是絕然沒有的。
這是一個可造之材,說不定過個幾年,就能有大用。
說到這裡,李雲看著孟青,淡淡的說道:“你往後就跟孟海一起,跟在我身邊,多學多看。”
“孟海那小子,有點粗心,你要多提醒提醒他。”
孟青心裡激動,兩隻手端起酒杯,對李雲低聲道:“將…將軍,我敬您一杯酒!”
李雲一愣,也端起酒杯,起身跟他碰了碰,笑著說道:“你還挺講規矩。”
“來來來,不要拘束了,咱們喝酒吃肉!”
孟青仰頭一飲而儘,深深地看了看李雲一眼,隨即低下頭,隻說了一個字。
“是!”
…………
次日下午,煙雨樓。
休息了一晚上的李雲,神清氣爽,他一路來到了煙雨樓樓下,還沒有來得及進去,就聽到了樓上有個熟悉的聲音。
“李司馬。”
李雲抬頭看去,隻見二樓欄杆處,一身文人衣衫的杜謙,正笑眯眯的對著他招手。
李雲這才一路上了樓,上前對著杜謙抱拳行禮,笑著說道:“我還以為使君已經回越州去了,沒想到使君轉道宣州來了。”
“被人硬拉來的。”
杜謙拱手還禮,然後搖著手裡的扇子,笑著說道:“本來是要回越州的,畢竟越州也一堆事情等著我,不過被人硬拉來了宣州,說是吃一頓散夥飯。”
李雲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問道:“裴公子要…”
“嗯。”
杜謙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包房,淡淡的說道:“他這個身份,太子又監了國,江東這種地方,怎麼可能留得住他。”
李雲“嘖”了一聲,低聲道:“據我所知,他是被陛下貶到錢塘來的,太子召回去,就沒個理由?”
如果老皇帝已經噶了,新皇帝嗣位,那麼召裴璜回去,自然就是一句話的事情,但是老皇帝還活著,太子就敢乾出這種跟老父親對著乾的事情…
這要不然就是太子失了智,沒有考慮到這一層麵,要不然就是…
太子可能…已經完全掌握了朝政,可以忽視掉老父親的不滿了。
杜謙微微搖頭:“具體我也不知道,不過他這趟回去,多半還要再進一步了。”
李某人笑了笑。
“羨慕不來,羨慕不來。”
杜謙想了想,繼續說道:“崔使君,說不定也要回京城去了。”
這個李雲倒是可以理解。
如今,京城恐怕處於動蕩之中,崔紹的伯父是當今宰相,而且還是話語權最重的宰相,這個時候調他回去,占據京城裡一些要職,非常合情合理。
甚至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杜謙拉著李雲的衣袖,笑著說道:“李司馬能不能再進一步,恐怕不是看咱們三個人先前遞上去的文書,而是看今天這頓飯了。”
說到這裡,杜謙也忍不住搖頭,感慨道:“咱們大周呀,很多要緊的事情往往都不是在朝堂上處理,而是在飯桌上處理。”
李雲笑著說道:“要不然,朝堂上那麼多人吵吵鬨鬨,也吵不出什麼結果。”
二人結伴,來到包房裡,這會兒裴璜跟崔紹都已經在場,李雲先是看了一眼這兩個人,然後笑了笑,抱拳道:“裴公子,崔使君。”
裴璜跟崔紹都拱手還禮,滿臉笑容。
“李司馬可算是來了。”
裴璜笑著說道:“裴某在這裡,等你兩天了。”
李雲詫異,問道:“裴公子這就要走?我還以為裴公子,要先回錢塘交割差事呢。”
“交割差事,交給下官就行了,京城裡有要緊事情,我須得儘快趕回去。”
說到這裡,他搖頭長歎了一口氣:“勞碌命。”
一旁的崔使君笑著說道:“裴兄這一次回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權比宰輔了,真是讓人羨慕。”
眾人說了幾句客套話之後,裴璜看著李雲,笑著說道:“李司馬在江東這一年,可以說是光彩奪目,朝廷這會兒,多半已經注意到李司馬了。”
李雲想了想,然後抬頭看向裴璜,嗬嗬一笑:“朝廷注意不注意似乎不要緊,不知道裴尚書注意到了李某沒有?”
裴璜一愣,隨即哈哈一笑。
“注意到了,一定注意到了。”
“來。”
他端起杯子,滿臉笑容。
“喝酒,喝酒!”
李雲與杜謙對視了一眼,杜謙舉起酒杯,笑著說道:“裴尚書現在,恐怕忙的不可開交了,真不一定能注意到江東的小事情,裴兄回了京城之後,不要忘了替裴尚書分分憂。”
四個人對視了一眼,都是滿臉笑容。
裴璜眯著眼睛,隻是淡淡的看了看杜謙,便再一次舉起酒杯。
“來,再飲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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