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嘩啦,身軀攪動血浪。
艾倫踏在了血泊之外的泥土之上。
轉頭,亞曆山大的屍體在血泊中緩緩漂浮。
再次回頭,看向南方。
原先針葉林的交接處往下是一片片丘陵地帶。
萊夫鎮就在遠處。
此時,不同於幾個小時難以瞅見沒有人煙的暗夜雨幕。
迷蒙的天光從東邊升起,密密麻麻的士兵如毯子一般在覆蓋在青藍色的丘陵之間。
艾倫臉上的血液順著麵無表情的麻木麵頰傷口滲入,又溢出。
啪嗒,啪嗒,滴落在地。
連續廝殺五個小時,在北三不斷愈合重生的過程中,被對方像狗屁膏藥一樣粘著反複以“剛才我xxx還沒做好準備!再來”的動靜中連綿不絕地被「絕斬」洗禮。
【鬥氣:剩餘:4】
【魔力:剩餘:0】
【體力:剩餘:3】
煙塵浮現眼前雨幕之中。
他抬起被劍氣割裂的眼皮,好似要隔著受肉手冊望穿這總是趕不過去的遙遠距離。
艾倫十分疲憊。
可心誌上受到的折磨遠遠比肉體的痛苦更加讓人難捱。
他幾乎‘眼睜睜’看著兵鋒翻山越嶺,就這麼擦著自己身邊不到二十公裡遠的山澗,湧入了本該是流民所在的庇身之所中,一路南移。
而此時,最初的兵鋒已經去往更南邊的位置。
那裡,是流民聚集的三個村鎮,它們在艾倫眼皮子下被戰亂波及。
沒有猶豫,身形穿過雨幕,艾倫往山坡下跑去。
速度卻從往常瞬間便能掠出殘影的作態變成了現在隻是比正常成年男性快幾分而已。
臉上的傷痕滿布,皮開肉綻,隻能看清傷口在抽動,卻難以窺得艾倫如今到底是什麼表情。
腳步踉蹌,泥與雨在腳邊打滑。
“天快亮了天快亮了奧貝爾奧貝爾她們”
嗓音沙啞,細雨中晨間的潮風拍打言語。
“受肉手冊受肉手冊定位塞妮絲我要看看她們是否還活著”
“受肉手冊定位塞妮絲”
青草裹著汙泥,纏在他的腿邊,將已是襤褸狀的褲邊染黑。
“受肉手冊受肉手冊塞妮絲塞妮絲塞妮絲”
“受肉手冊”
“塞妮絲定位定位”
“塞妮塞妮絲”
麻木的呢喃於晨間的斜風細雨中碎了一路。
艾倫在轉生之後從未覺得五十公裡竟是如此漫長。
——6:12——
【鬥氣:剩餘:27】
【魔力:剩餘:08】
【體力:剩餘:24】
借助鬥氣短暫地奔跑一陣之後,枯竭的鬥氣和魔力無法支持他將速度提高。
他在那兵鋒席卷而過的山澗之處就慢了下來。
密密麻麻的腳印,碎裂的草莖,滿地的泥坑,在雨水中已經變成淺色鮮血。
偶有腹部剖開了一個大洞的士兵。
破爛的靴子擦過泥坑,濺了他一臉。
士兵隻是睜著晦暗的眸光,麵色灰敗。
“快一點快一點再快一點”
——6:22
【鬥氣:剩餘:36】
【魔力:剩餘:16】
【體力:剩餘:20】
伴隨著鬥氣稍稍恢複,艾倫在平衡鬥氣的消耗與恢複之後,跑的更快了。
與此同時,感覺剛才被戰鬥波及已經麻木的痛覺逐漸恢複。
臉上,腿上,胳膊上,腰腹之間無數處撕裂傷忠實地反饋著方才戰鬥的激烈程度。
他沒有使用治療術魔紋。
王龍劍還沉沒於血泊之中,亞曆山大的屍體被他切成了塊狀,直至剛才幾乎以肉眼也無法看見他有任何可以愈合的跡象。
艾倫不擔心北三會繼續追上來。
至於體力鬥氣都被消耗殆儘的北三要花費幾天愈合?是否要遏製對方繼續愈合?能否將他徹底殺死?那巨大的王龍劍如何處理?
他已經無暇顧及那麼多。
奧貝爾,暗子,人神的計劃,兵亂。
感性在暗淡無光的‘欲望中’反複嘶吼來得及,一切都來得及,大轉移,大轉移規避計劃不會以如此結果告終。
而理性卻和著冰冷的晨雨提醒他如今的情況正向著最糟的深淵跌落。
“快一點快一點再快一點”
——6:42——
【鬥氣:剩餘:36】
【魔力:剩餘:24】
【體力:剩餘:11】
艾倫來到了萊夫鎮。
濃鬱的血腥味。
地麵全是屍體,數不清的屍體,沒有一個活人。
堆放在一起的那些屍堆,看起來像是原先村民又或是殺戮之後的士兵所為,有些已經開始腐爛。
路上橫七豎八,支離破碎的那些則是新鮮的。
都是剛死了沒多久的士兵。
幾個小時前,突圍而來的士兵與追襲的士兵在萊夫鎮爆發了激起激烈的交戰。
艾倫在村頭幾處房屋中搜尋了一些冷硬的麵包。
邊吃,邊走,邊看。
看地麵密密麻麻的屍體的臉。
最終,卻是停下了腳步。
然而,屍堆中有些臉爛得幾乎無法辨識麵貌。
艾倫試圖用手去翻找屍堆,卻仍然拴住了理智與判斷力。
他沒有再選擇去一具具辨識是否其中有著熟悉的麵孔,而是麵色麻木地淌著彌漫村鎮乾道的血河,一路走出了萊夫鎮,往鎮子正西方走去。
那裡是一片麥田,田已經被糟蹋得亂七八糟,麥穗都被人擼了去,剩下的全是幾乎到了腰腹位置的像是枯草一般的麥茬。
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腳邊是一位衣衫淩亂,臉上已有屍斑農婦,屍體崴在如雜草般的稻茬中。
艾倫與她對視,就這麼站立著,如一塊雨中淋不去青苔的路邊石。
等待,雨下,卻猶覺烈日灼心。
【魔力:剩餘:26】
【魔力:剩餘:28】
【魔力:剩餘:30】
在魔力恢複到可以使用定位檢索係統的一瞬間,他艱難地從地麵的屍體挪開目光。
幾個呼吸之後,這才看向受肉手冊的麵板。
‘定位檢索,塞妮絲’
身前煙塵驟然崩解,割裂雨幕,迅速坍縮。
魔力瞬間揮霍一空,他兩腿一軟,幾乎站不穩身形。
這一刹,心跳聲震耳,腰間的腎上腺素分泌,帶來從腳到頭的灼熱麻木感。
內心深處,模糊位置已應邀而來。
——不是東,而是南。
塞妮絲她們並未在東邊萊夫鎮那些屍堆中沉睡。
劇烈的魔力乾涸感中,他麵皮反複扯動,臉上的傷口不斷滲血,怔然看向已經成型的定位檢索的煙塵空洞。
金發早已臟成灰色的塞妮絲正與他對視,神情呆滯,但眼睛卻分明正在轉動。
下一瞬,她微微眨了眼。
煙塵驟然崩解。
此時艾倫的體力甚至連透支幾毫秒的定位檢索都無法做到,他也沒辦法看清塞妮絲周圍到底是什麼形勢。
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
啪嗒!腳步跳過屍體,往南邊繼續迅速跑去。
塞妮絲還活著。
“向南向南萊利鎮斯蒂爾鎮
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7:38——
【鬥氣:剩餘:20】
【魔力:剩餘:40】
【體力:剩餘:72】
距離艾倫來到萊利鎮已過去了半個小時。
明明與萊夫鎮五十公裡相隔,萊利鎮光景卻截然不同。
雨停了。
沒有所謂的潰敗,也沒有所謂的勝利。
追擊的士兵們遵從‘老爺們’的指示,強撐著已經疲敝不勘的精氣神一路銜尾襲殺。
逃走的士兵們早已經不堪忍受這持續一年多的戰爭,他們無時無刻都在畏懼著死亡。
於是,在經曆了萊夫鎮好似血肉磨盤的戰鬥,且廝殺了一個小時後。
竄逃的士兵被殺了個七七八八,但是追襲的軍隊秩序卻徹底失衡。
存活下來的士兵不願再返回軍營,神態麻木地一堆一堆紮在萊利鎮的道路兩旁。
有在殘破的圍牆邊沉默進食的,有在村鎮裡到處亂竄精神崩潰的,還有的則是把身上的彰顯陣營的軍隊外衫脫了,裝作是冒險者在村鎮之中搜刮鎮子中村民來不及帶走的食物。
還有拉幫結派準備去南邊的斯蒂爾鎮去奸淫擄掠的。
因為流民都去了那裡,一波結束後,他們打算攜帶著成果,徹底脫離這片紛爭地帶中的紛爭地帶,然後另起爐灶。
不過
願望才剛剛燃起,便熄滅了。
“砰!”
身高接近兩米多的壯漢的腦袋被一腳踩碎在地麵。
“你!你乾什麼!我們隻是要邀約你一起去啊!!”
刀刃從腰側閃過!
即便鬥氣不足,即便皮開肉綻,即便衣衫襤褸,看起來十分好欺負。
艾倫也隻是側身一閃,伸手在刀麵上一拍,錯身,一巴掌便將持刀刺向他腰肋的男人的頭打折。
噗通,屍體跪地。
周圍已然堆了二十多具新鮮的屍體。
不過這場景在如今的萊利鎮屬實普通。
屍體太多了,所有的街道,所有的住宅,所有的路邊水坑裡,幾乎都崴著屍體。
包括已經沒有人影的瞭望塔外。
恐懼和死亡的氣氛猶如實質。
“彆彆彆殺我!我隻是看你順眼才要攔住你拉你入夥!沒有要強迫你的意思!
也不是看你腰間的劍值錢要去搶!!那個對你拔刀的是瞎了眼!他死了!他已經死了!彆殺我我找彆人還不行麼?!”
萊利鎮的南頭的村口。
艾倫看著地麵上癱坐,比自己還高一個頭的嚇得褲子都濕了的大胡子士兵,‘軟綿綿’地踩在了他的胸口上,語速極快地問道。
“在你之前,還有士兵抱著這個念頭往南邊去了麼?”
“沒!沒有!廝殺才結束沒多久!大家大家都太累了我們真不想打下去了,給條活路吧給條活路吧”
艾倫瞅著這士卒的眼睛:“給條活路?”
後者生的凶神惡煞,看著艾倫臉上皮開肉綻的傷口,臉皮抽搐。
他悄悄轉眼看向鎮子中,這會兒功夫,有些士兵聽見了廝殺聲來到了村頭,所有人都隻是遠遠看著他,沒有一個人想要過來幫忙的。
大胡子咽了口口水,“給給條活路”
“什麼時間來的萊利鎮?”
“時間不不清楚”秘劍刷得一聲卡在了他的脖子上,“等等!!兩!大概兩個小時之前!!”
“兵亂什麼時候來到這兒?”
“就是那時候!不過我進來晚了我在軍陣中間的位置那裡比比較安全。”
“鎮子搜完了麼?有平民麼?你來的時候鎮子上還有人麼?”,一連三問。
“早搜完了沒沒看見平民我來的時候太亂了都在廝殺”
艾倫轉頭看了一眼來路。
紮堆於街道上或是癱坐或是站立的士兵們立馬扭頭,不與他對視。
他一路拷問過來的。
因為著急,所以手法十分粗劣。
——要麼說,要麼死。
好在這裡不同於萊利鎮,活人夠多,可以互相驗證‘口供’的真偽。
塞妮絲在來到萊利鎮的二十分鐘前還能眨著眼跟自己對視。
那就證明了她正位於可以讓相對安全的地方。
而到目前為止,剛才半個小時這從鎮子從北到南的所有‘口供’都證明了一件事:
至少在這些活著的士兵刮地三尺之下,萊利鎮在一個多小時前,就沒有一個活著的平民了。
塞妮絲有可能在斯蒂爾鎮。
所以,艾倫沒有選擇在魔力剛剛滿3就故技重施去鎮子旁再定位一次。
3的檢索時間隻有一瞬,隻能給自己一個模糊的方向感。
他要儘可能逼著自己多等幾分鐘,以可以完整地看幾秒塞妮絲的情況,判斷對方到底是什麼狀態。
她如果已經在更南邊流民紮堆的斯蒂爾鎮,那是最好的情況。
如果不是的話
艾倫垂眼看著自己手上提溜著的東西。
那是一個焦黑的頭顱,發型豎起,麵容肅穆,皮膚上隱隱可以看見刺青。
奧貝爾死了,他的頭就這麼丟在了路上。
而且看傷口來判斷,他死了有些時候了。
至少,不是幾十分鐘前。
艾倫繼續看向腳下正盯著自己手裡的頭顱發抖的大胡子。
“你認識他?”
士兵害怕極了:“不!不認識!”
“誰殺了他?”
“我不知道!這具沒了頭的屍體一直在路上躺著!”
艾倫抓著奧貝爾頭顱的手青筋暴起,將顱骨都捏的咯吱作響。
在自己與亞曆山大搏殺的時候,有‘彆人’介入了這次人神的殺局?
人神的再一次後手??新的變數??
祂到底要乾什麼!?
思緒掠行之時,身下卻傳來了哆哆嗦嗦的話語聲。
“你你要是想打聽這是誰你可以去冒險者協會!我聽軍隊中來的冒險者說過,萊萊利鎮的冒險者協會遷去了東麵的漁村費舍,你順著往東邊這條路走過去,那裡”
大胡子說著話悄悄抬眼看著艾倫的表情。
後者皮開肉綻的臉上表情緊繃且麻木,像極了癱在路邊那些失魂落魄的士兵們,可大胡子卻很清楚,這分明是個錯覺。
這男人就像一團至於水麵下即將爆發的火焰,看似無害,卻極度危險。
他縮了縮腦袋,話鋒一轉,決定還是說真話。
“不不對,馬爾奇淵突圍的另一隻軍隊往那邊去了,估計這會兒又遷走了但是再往南一定可以找到冒險者協會!你問我我真的不知”
突然,大胡子脖子一縮,緊緊閉上了嘴。
在他的眼中,艾倫突然掀起眉頭,臉上開綻的傷口又開始滲血,啪嗒啪嗒地滴在大胡子的衣服上。
“另一隻軍隊往費舍去了??”
大胡子小心翼翼地點頭:“是是馬爾奇淵突圍軍分了兩隻軍隊一隻往”
話還沒說完,嗤剌一聲,大胡子的頭滾在了地上。
艾倫抬腳就往東竄去,結果沒出兩步就停下了腳步。
萊利鎮南邊的村口是一條分叉路口。
往東,回費舍漁村,去救可能陷於兵亂中的洛琪希。
往南,去斯蒂爾鎮,去找尋可能在流民中又被另一方勢力挾持的塞妮絲。
‘受肉手冊!’
心語落下,微微停頓後,艾倫站在原地的身形有些僵硬。
雨聲平歇,艾倫甚至可以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來到六麵世界後,他第一次明顯感覺到分身乏術四字到底有多難捱。
分明自己已經竭儘所能地儘可能在保護所有人,避免所有人都遭遇到危機,努力讓自己的這一世儘善儘美,不要出現任何自己不希望看到的差池。
可是突如其來的波折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他做出選擇。
要麼,回去救洛琪希,但是耽擱了時間,塞妮絲可能會死亡。
要麼,繼續去救塞妮絲,但是耽擱了時間,洛琪希可能會出現危險。
怎麼辦?
所以剛才自己就應該帶著洛琪希一起出來?
但是倘若真的這樣做,洛琪希他們在剛才與北三的搏殺過程中就會被「決斬」波及。
但是不這樣做的話,現在洛琪希就會陷身於突如起來的兵亂之中,她的魔力剩餘的還多麼?能在戰亂中安穩脫身麼?
所以說,自己相信洛琪希的實力可以在
想到這,艾倫的念頭突然一滯,這片刻的光景,那如同朝陽一般閃爍的紅色瞳孔鑽入了他的腦海。
來自於羅亞廊橋之下,自己與希爾達相認的彼時彼刻。
分身乏術不是第一次,隻是這次自己感受得格外明顯罷了。
自己過去也曾麵臨過無法憑借‘一己之力’來完成的困局。
那時也如總是習慣大包大攬地去做一些事情。
但是總有人默默地望著自己,想要為自己出一份力量,赤誠又熱烈地表達著一個不曾脫口的期待:
艾倫,你不是孤身一人。
如果可以的話,請相信我吧。
如果疲憊的話,也可以嘗試依賴我。
如果感覺困難的話,也可以出口求助。
雖然我能力有限,可能有時候也會幫倒忙,做一些讓我自己感覺沮喪的事情。
但是我依舊想拜托你相信我。
我想幫助你,我會幫助你,我期盼幫助你,我渴望幫助你。
一次不行的話,那就再來一次。
現在不行的話,那還有未來嘛。
‘人生何處不相逢’,我們會在‘未來’見麵。
現在‘未來’已經到了。
那你看一看。
我,洛琪希·米格路迪亞,是不是已是一位成熟的魔術師了呢?
是否,可以成為你冒險者團隊中的一員呢?
思緒在腦海中碎成晶瑩的碎片,然後被晨間的風一蕩,破碎,重組。
又換作了留著淚水鑽入自己懷中的幽藍眸光。
艾倫‘看見了’。
藏於紛雜念頭之後的。
是洛琪希的眼睛。
來自於「淵海」自己從鬥神鎧中脫身的光影流轉。
她不曾開口的請求,因為感覺到自己實力不濟羞於啟齒的期待。
在此時此刻,被自己後知後覺地捕捉到了。
艾倫轉頭便向南邊路口跑去!
以心語怒吼!
‘定位檢索!塞妮絲!!’
坍縮的煙塵驟然浮現眼前,下定決心相信洛琪希,準備先行尋找塞妮絲的艾倫快速奔跑的腳步卻是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終於,他站在了原地。
在與北三戰鬥之後麻木疲憊的神態第一次露出了明顯的神情來。
有些苦惱,有些無奈,有些自嘲,又有些放鬆。
總之,那是一個笑容。
萊利鎮上空的烏雲空了一個洞,晨曦灼灼。
天光從雲焰旁滲透,灑落在他的肩膀上。
——天空提前放晴,幾個小時前,是洛琪希用毫雷積雨雲過度抽調空中的水汽所致。
此時此刻,坍縮的煙塵空洞那頭。
藍發,半眯眼,略顯冷漠的嘴角。
洛琪希正用手中的毛巾,細心地為塞妮絲擦拭臉上的灰塵。
她賜予了艾倫可以將心頭陰霾揮去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