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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 18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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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期一到,單家的大門一早就被拍得砰砰響,如此動靜引得街坊鄰居們紛紛來瞧熱鬨。

單雲華聽見聲音走出屋子,正巧遇到單雲慧也出來。

“雲華,”單雲慧揪著帕子擔憂地望著她:“那些人來了,怎麼辦?”

單雲慧從未見過這麼大陣仗,就跟要拆家似的,拍門的聲音令她心慌。

單雲華對她輕輕搖頭:“我去看看。”

“我跟你去。”

姐妹倆到了門口,門口早已圍觀了許多人。賭坊的幾個壯漢囂張地站在門外,嗓門也大得出奇。

“三日期限已過,你們單家什麼時候還錢?”領頭的人問。

話落,所有人都看著單雲華和單雲慧姐妹倆。

單雲璋在賭坊被人誘惑欠下鬼辟錢的事,街坊們也聽說了,此時瞧見他們凶神惡煞地催債,紛紛為單家姐妹擔憂。

單雲華上前一步:“諸位有話好好說,我單家已經籌備好了錢,自然會一分不少給你們,隻是”

她往這些人身後找了圈,問:“為何不見我阿弟的身影?”

“一手給錢,一手放人。錢沒見著,你要我們怎麼放人?”

“我並非此意,隻是想確認阿弟是否安然無恙。”

聽得此,那人笑了下:“我們雖是開賭坊的,但最講江湖道義,答應你照看好他就不會騙你。你放心,他好著呢,隻要你單家給錢,我們立馬須全須尾送他回來。”

單雲華點頭,轉而吩咐明夏:“去把備好的錢財拿出來。”

明夏應聲,進門了。

沒多久,她抱著個兩個匣子出來。

單雲華打開其中一個匣子,裡頭是整整齊齊的一遝銀票:“請點個數,這裡是一萬三千兩銀票。”

她又打開另一個匣子,裡頭是幾張地契:“這是我單家的茶山和作坊地契,作為剩餘的七千兩抵押。”

來人沒動,視線在兩個匣子上打轉,反而有些猶豫起來。

單雲華問:“怎麼,如今錢都在這了,為何不點數?”

“你這是一半銀票,一半地契,我沒法做主。”他說。

單雲華:“那就去請能做主的來。”

忖了忖,那人在另一個男子耳邊低聲說了兩句,男子立即跑出人群。

他跑出人群後,拐了條街摸進了家茶樓,然後徑直上二樓敲門。

“進來。”

二樓雅間裡,坐著的正是薑家管家,在外人稱柳爺。

“柳爺,”男子進門後,忙道:“單家居然拿出兩萬兩來了。”

“她們有兩萬錢?”

“不是,一萬三是銀票,剩下的是單家茶山和作坊的地契。”男子問:“柳爺,要不要放人?”

薑管家動作頓住,沉眉思索。

來之前老爺交代過,此事隻為逼單雲華服軟,而如今單家能拿出兩萬,可不是服軟的姿態啊。

須臾,他問:“隻有茶山和作坊地契?”

“是。”

“不能放人。”他說:“你去,就說今時不同以往,如今的地價不比從前,隻茶山和作坊不能抵押,還得加上單家的宅子才行。”

抵了茶山作坊,單家姐弟還有退路,隻有把所有退路堵死才行。

“你們還想要宅子作抵押?”

單雲慧聽後,怒不可遏。

“我單家以二十七畝茶山和一間作坊抵押,按照如今地價抵押七千兩綽綽有餘,你們居然還想要宅子,欺人太甚!”

圍觀的街坊們聽了,也竊竊私語起來。

“這些人怎麼還能要宅子呢?宅子都抵了,單家姐弟還怎麼活?”

“是啊,他們分明是想逼死單家姐弟啊。”

“估計是見單家沒家主,才這麼欺負人,也太不厚道了!”

賭坊的人被指指點點卻並不在意,抱臂站在單家門口:“你說的地價是以前的地價,現在整個建安的行情都不好,地價便宜了,光茶山和作坊哪夠?至少還得加宅子。”

“我懶得跟你們囉嗦,要錢還是要你們阿弟的命,自己考慮。”

說著,他揮手,欲離去。

“等等。”一直沉默不語的單雲華開口:“我們抵。”

“雲華?”單雲慧望著她:“宅子抵出去,我們單家就沒了。”

單雲華壓下喉嚨的那股酸澀,沉重道:“阿姐,雲璋比宅子重要。人在,根就在,根在,單家就還在。”

說完,她艱難地吩咐:“明夏,去取宅子房契。”

圍觀的皆是附近的街坊鄰居,單家姐弟也算是他們看著長大的。單家父母去世,姐弟三人本就過得辛苦,沒想到今日淪落到連宅子也抵押的份上。過了今日,興許單家姐弟就要流落街頭了。

這樣一幕,豈不叫人動容,不叫人心痛?

可麵對賭坊這些凶神惡煞的人,誰也不敢為單家出頭,畢竟這些人他們惹不起。隻能沉默地搖頭歎氣。

“小姐,”明夏早已泣不成聲:“宅子抵了,我們在建安就沒住的地方了。”

“去吧,去取房契來。”單雲華低聲道。

“嗯。”明夏揩了把淚,點頭。

她正要轉身進門,這時,人群外突然傳來了個吊兒郎當的聲音。

“哎呀,這裡怎麼這麼熱鬨?發生何事了,小爺也瞧瞧。”

隻見一人白衣玉冠擠進人群,他折扇輕搖,瞥了眼那幾個壯漢,視線便落在單雲華身上。

然後一臉詫異:“咦?這不是單二小姐嘛,發生何事了?”

單雲華以為他是來討茶吃的,勸道:“藺公子,今日我單家有點事,恐怕不能招待您了。”

“吃茶的事不急,改日也行。”他湊近明夏小丫頭打量了眼:“哎?怎麼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們了?”

藺琰擼起袖子:“青天白日居然有人敢欺負女人,跟小爺說,小爺幫你們出氣!”

“藺公子,”單雲華道:“今日寒舍確實有要事,且容我處理了再與你說。”

藺琰不以為意:“不就是你阿弟欠了鬼辟錢嘛,這等小事何必抵宅子,我幫你處理就是。”

“謔!”賭坊的人一聽,應聲:“這位公子好大的口氣,你知不知道單家少爺欠了我們多少?”

“那你說說,多少?”藺琰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兩萬!”那人伸出兩根手指:“怎麼,難道你想幫單家還這兩萬?”

“誰說我要幫單家還兩萬?”藺琰懶懶歪頭。

那人聽了,不耐煩:“還以為你有多大能耐呢,走開走開。”

藺琰笑了笑:“錢我是不會給你,不過,我可以幫單家贏回這兩萬。”

話落,眾人俱是一愣。

藺琰說:“既然單家少爺是在賭坊欠的錢,那我就幫他在賭坊贏回來,這樣算公平吧?”

賭坊的人聽了麵麵相覷,領頭的人道:“你是什麼人?彆在這胡攪蠻纏。”

“此言差矣,我怎麼是胡攪蠻纏呢。剛才你們說了,你們賭坊最講江湖規矩,那麼按規矩,欠的賭債同樣可以賭的方式贏回來,既如此,我替單家賭一把,有何不可?”

“這”

賭坊的人顯然沒想到會突然發生這種情況,都有些不知如何應對。

“怎麼?”藺琰收了折扇,冷笑:“你們賭坊的規矩記不得了?還是說你們根本不敢與我賭?”

“是啊,哪個賭坊都是這個規矩,輸的錢從賭場上贏回來天經地義啊。”圍觀的人說道。

“他們自己開賭坊的,不可能忘記規矩才是,除非是不敢賭。”

“開賭坊的不敢賭,這不是笑話嗎?”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一時間,令賭坊的人下不來台。

片刻,領頭的人問:“你是誰,憑什麼要替單家賭?”

“好說,”藺琰折扇一展,風度翩翩地扇了扇:“我就是單家遠房表姨娘的大舅的堂兄弟的外甥。”

“反正嘛,就是單家的親戚,你敢不敢賭?”他囂張地問。

“”

“頭兒,”賭坊其中人小聲問:“現在要怎麼辦?”

領頭的沉吟,這事有點棘手。而且這麼多人圍觀,他不好耍賴。

他仔細打量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看上去約莫二十出頭,通身貴氣卻稚嫩,看起來應該是出身富貴人家的子弟。

一個乳臭未乾的紈絝罷了,居然想在賭坊贏他們,簡直是笑話。

思得此,他道:“你想賭,我們當然奉陪,隻是”

他語氣輕蔑:“單家少爺欠的是兩萬,你可有超過兩萬的本錢來賭?”

“瞧不起誰呢!”藺琰從懷裡掏出一遝厚厚的銀票:“小爺我窮得隻剩下錢了。”

見他輕而易舉能拿出這麼多錢,眾人訝異得直了眼睛。

“這也太有錢了!”

“兩萬兩啊,就不怕輸了?”

“是啊,要是輸了得多心疼啊。”

單雲華也很詫異,倒不是她詫異藺琰如此財大氣粗,而是詫異他居然願意拿出這麼多錢來幫自己。

賭坊領頭的那人見此,不知想到什麼,眼裡露出貪婪。

“好,要是你贏了,單家少爺欠的錢一筆勾銷,要是你輸了”

話還未等他說完,一人匆匆上前,在他耳邊低語。

領頭的人神色變了變,遲疑片刻,改口道:“單家少爺欠的可不是賭債這麼簡單,他欠的是鬼辟,用命抵押的。兩萬賭注怎麼夠?得再添點彆的。”

“添什麼?”藺琰問。

“當然是添你身上值錢的。”

“行,”藺琰慢條斯理點頭,遲疑了會,扯下腰上的一塊玉佩:“那小爺添一塊金鑲玉?這可是我祖傳的玉,以後要娶媳婦的。若是贏了,單家的債一筆勾銷。若是輸了,單家的茶山、作坊、宅子全部歸你,小爺的玉也歸你。”

話落,所有人看向他手中的玉佩,紛紛驚訝。

“這位公子看著不像是普通人家的,他手上的玉可值座金山啊。”

“他剛才不說了嗎,那是祖傳的玉,那塊玉通透碧綠,世間稀罕一看就珍貴無比。”

“這公子還是太年輕了,容易意氣用事,祖上傳的東西怎麼能拿來賭呢。”

單雲慧也大駭,悄悄對單雲華道:“雲華,這人真是咱們家親戚?為何如此幫我們?拿祖傳的玉做賭注可不是玩笑啊。”

而此時,隱沒在人群外的常舟也擔憂:“主子,小公爺這賭注是不是下得太大了點,那塊玉可是衛國公府的命根子,萬一他輸了,回去可不好向藺老夫人交代啊。”

一旁,祁瑾序麵無情緒地立在人群中,他的目光寡淡地望著站在台階上那個單薄的身影。

所有人都在為藺琰擔憂,甚至詫異,可唯獨她,總是表現得冷靜。

分明才不過十七歲的女子,能做到這般鎮定自若倒是難得。

“急什麼?且看著。”他說。

他話落,那廂單雲華動作了。

她走到藺琰身旁,低聲問:“你可有把握?”

藺琰以折扇遮擋,回道:“放心吧,小爺在京城賭的時候他們還在穿開襠褲呢。”

“”

“單二小姐,”他又笑嘻嘻地問:“要是贏了,能不能把你最好的茶送我幾餅?”

單雲華不解。

藺琰道:“實不相瞞,我身上的錢都是借來的,回頭拿你的茶我也好去訛一筆作花銷。”

“”

默了默,單雲華點頭。

隨即,揚聲對眾人道:“我單家願賭,隻是不賭他的玉佩。”

“不賭玉佩,難道你還有更值錢的作賭注?”賭莊的饒有興致地問。

單雲華:“以我單家世代傳承的製茶手藝作賭注,敢問夠嗎?”

此話一出,震驚四座。

“單家的製茶手藝獨絕,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

“可不是?咱們建安家家製茶,誰人都清楚手藝是立足的根本。有了這門手藝,這輩子吃喝不愁了。”

“豈止這輩子,這手藝能造福好幾代呢,說不定有了這手藝從此門楣翻天。”

“對啊對啊,單二小姐這賭注還真是不一般啊。”

茶樓裡,薑管家聽了,也很是興奮。

他們費儘力氣要單雲華嫁入薑家,不就是看中她的製茶手藝麼?若是單家輸了,不僅能把單家姐弟攆出建安,單家的製茶手藝還能唾手可得,簡直是送上門的好機會。

“去,跟他們說,同意這樁賭注。”他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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