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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子胡同很窄,也就兩三米寬,兩輛洋車會車都困難,更不要說汽車了。胡同裡根本就停不下汽車,所以警車也就停在了隆福寺大街上。
齊玉林押著馬義林從大雜院中走了出來,穿過轎子胡同,走到了隆福寺大街上,朝著警車走去。
馬義林一上了隆福寺大街,看到了警車。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一下子就不配合了,他的身子用力向後躬著,極力掙紮,嘴裡不停地大聲嚷道:“俞晉和!老子要見俞晉和。”
齊玉林一愣,想著剛才還好好的,怎麼一上了隆福寺大街就變樣了?
齊玉林也不理他,也不解釋,隻是用力的拉著他,就像拉牲口一樣向前拽著馬義林。
一個要走,一個不想走,兩個人就在狹窄的胡同口較上了勁。
齊玉林組裡其他的人想上去幫忙,但是胡同口太窄了,他們試了幾次都無法擠過去。隻得在後麵猛力去推馬義林,有的人從縫隙中伸出了腳,向馬玉林身上踢去。
馬玉林不管不顧,就是躬著身子,低著頭抗拒,就是不肯朝前走,嘴裡一個勁兒地喊著要見俞晉和。
陳陽交代完老範蹲守之後,走出了大雜院。沒走兩步就看見胡同口那裡,齊玉林和馬玉林兩個人在拔河。周圍已經圍了不少人在看熱鬨。
“我要見俞晉和,俞科長不來,我哪也不去。”馬義林大聲叫嚷著,說出的話,還是要見俞晉和。
陳陽走了過去,雙手插在兜裡,並不向前幫忙,而是冷冷地一笑,說道:“馬義林啊,馬義林,要說看著平時挺聰明。怎麼到了事上,這麼迷瞪啊。”
馬義林一愣,漸漸停止了掙紮。他聽出了聲音是陳陽,想要回頭看他,但是被齊玉林死死拽住身子,摁住了腦袋,動彈不得。
“你也不想想我們怎麼找到了這裡!到了現在還不死心!還特麼的俞科長!這會兒不要說驢科長、馬股長,就是騾子隊長也救不了你!”陳陽在後麵冷冷地一笑,輕聲說道。
陳陽的聲音不大,但是馬義林聽了這話,就好像晴天霹靂一樣,身子也如同被使了定身法,一動不動。
馬義林不由得想到:是啊,這個地點這麼秘密,他們怎麼知道了這裡?
馬義林猶豫之間,不再反抗。任由齊玉林拉著出了轎子胡同。
齊玉林回頭敬佩地看了陳陽一眼。他現在對陳陽佩服的是五體投地。自己吃奶的勁都快使出來了,可是馬義林掙紮著幾乎一動不動。
陳陽僅僅不鹹不淡地說了兩句話,就讓馬義林乖乖地跟著自己出了胡同口。
警車就停在隆福寺大街和轎子胡同口處。齊玉林等人將馬義林拉上了警車。
胡同口擠滿了許多看熱鬨的人,其中有不少人見過馬義林,也領教過他的傲慢。
不少人紛紛地說道:“原來是這小子,活該!”
“早就瞧這小子不是好溜子,早應該把他抓進去了!”
“唉,抓了他,這警察局還算辦了一件好事。”
轎子胡同斜對麵是一條無名小巷,裡麵是個死胡同,住的隻有兩戶人家,所以小巷連個名字都沒有。
胡同口蹲著一個身穿黑色老棉襖棉褲的半大老頭。也不過來看熱鬨,雙手扶著膝蓋蹲在那裡。
老頭麵前放了一個破舊的籃筐,籃筐裡有小半筐花生。
“半~~空!”老頭並不為那邊的熱鬨所動,時不時地吆喝一聲,左右看上一眼。
半空是老北平特有的叫法。其實就是癟了的花生。做這號生意的,多半都是窮苦人。
大家都在看熱鬨,半大老頭卻看上去沒有一點興趣。但是他的眼睛卻不時地瞟過去看上一眼。
齊玉林一邊指揮著小特務們把馬義林押上了警車,一邊衝著圍觀的百姓說道:“散了吧,都散了!有什麼好看。”
圍觀的百姓不過是稍微往後退了幾步,把圈子挪的更近了,但是卻不散去。
齊玉林見不為己甚,但是也算退了幾步,警車出去已經不是問題。警車走了,這些人也就散了。想到這裡,就帶頭上了警車,隨後特務們也都紛紛上了警車。
陳陽最後一個從胡同裡出來,走到警車前麵。陳陽沒有立刻上車,而是習慣的朝著附近左右看看,眼睛不由得就落在了半大老頭身上。
陳陽看到老頭微微一怔,又草草地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他,拉開車門上了警車,衝著司機說道:“走吧,我們回去。”
警車一聲喇叭,周圍看熱鬨的人紛紛散開,警車緩緩啟動,朝著警察局的方向開了過去。
半大老頭也看到了陳陽。他也是一愣,嘴裡不由得嘟囔了一聲:“陳小二?”
半大老頭等著警車開出隆福寺大街,就連忙提了花生籃筐站起身子,看看沒人注意,一轉身就進入了身後的小巷。
半大老頭再次出來的時候,看上去年輕了不少。衣著也有了變化。他一身青色褲褂,歪帶著一頂瓜皮帽,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街麵上的小混混一樣。
小混混左右看了一眼,沒見有人注意自己。這才朝著鼓樓方向走去。
小混混沒走多遠,就看到一輛洋車,於是連忙衝著洋車招招手。
洋車夫看到小混混招手,左右看了看,確信是衝著自己招手,這才停住了車,怯怯地看著這位小混混。
“瞅什麼,喊得就是你,洋車!”小混混瞪眼喊道。
洋車夫猶豫著,最後還是拐過了彎,停在了小混混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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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混混大模大樣地上了車,用腳一跺腳踏,說道:“走著,朝陽門內大街。”車夫一愣神,卻沒有跑起來。
車洋夫知道,這副打扮的人都是街麵上的痞子。他們找事的多,坐車的少。
沒搞清什麼狀況之前,還是先彆跑。免得把這位爺拉到了地方,又讓拉回來,然後一分錢不給,就為了調理自己,那可就麻煩了。
“這位爺,我可沒得罪您,您這是?”車夫語氣還是怯怯地說道。
“廢什麼話啊,我說你得罪我了?我坐車,朝陽門內大街,麻溜著點!彆耽誤我事。”小混混立刻就明白了,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有些後悔。隨後一連串地說道。
車夫猶疑地抄起了車把,仍是不放心地說道:“這位爺,我要是哪裡得罪了您,您就明說,可不能調理我,讓我跑空活!”
“廢什麼話啊,麻溜著點,從這到朝陽門,也不過是兩三毛的事,我至於得嗎!”小混混說道。
大意了,要知道今天還要坐車,說什麼也不能穿這身衣服。原本想著就是要在這盯馬義林呢,所以就準備了賣花生和小混混的兩身衣服。
這兩種身份,都是可以在各種胡同亂竄都不會引起注意。誰料想出了這種事,這讓小混混有點始料不及。
洋車夫拉著洋車從隆福寺大街拐到了鼓樓大街。向著東四牌樓跑去。
“這這位爺,您這是要去朝陽門哪啊?”車夫說到底還是不放心,開口問道。
“到了我告訴你。”小混混淡淡地說道。
洋車夫跑得很快,沒一會兒就轉過了東四牌樓,向西一拐,就上了朝陽陽門內大街。
“爺,您這是到底要去哪啊?”洋車夫見已經上了朝陽門內大街,就回身問道。
“一直向前走,到地兒我告訴你。”小混混冷冷地說道。
洋車夫無奈,說了一聲:“得嘞,到時候您甭讓我拉回來就得了。”
“廢話,我折騰你乾嘛!趕緊得。”小混混說道。
洋車夫不再說話,低頭拉車。接著沒跑多遠就聽到後麵小混混說道:“停車,就在這裡停就行了。”
小混混下了車,丟給了車夫兩毛錢,朝前走去。
洋車夫手裡拿著兩毛錢,心這才放在了肚子裡。嘴裡嘟囔著:“原來這混星子也坐車。”搖搖頭,調轉了車頭,轉身回去。
小混混左右看了看,看到了洋車夫調頭跑了回去。這才過了馬路,向南拐進了前拐棒胡同。
胡同很窄,大約也就四五米左右的寬度。不少人家還把板車之類的放在了外麵,顯得胡同更加的狹窄。
小混混一路前行,走了沒一會兒,就折而向西,過了禮士胡同口,停住了腳步。
胡同寂靜無人,小混混左右看了看,抬腳上了左手一戶獨院的台階,獨院的斜上方院牆上,釘著一個“前拐棒胡同22號”的鐵牌子。
小混混上了台階,輕輕扣響了門環。
“啪!”
“啪!啪!啪!”
“啪!啪!”
一、三、二的敲門聲響過,門吱呀一聲就開了一條小縫。
門縫中探出了張陰鷙戒備的臉,左右看了看,然後才看向小混混,他看到了小混混時,不由得一愣。
“金三?你怎麼來了。”開門那人問道。
“站長在嗎?”金三說著話,閃身進門。
開門那人又探出了腦袋左右張望了一下,這才輕輕地關上了宅門。
院子不大,也沒有四合院那種常見的照壁。一進門正對著是一間寬闊的正房,三間門臉的大小。
正房兩側,各有一排的廂房,看上去不過是兩個房間的大小。
小院就這一進,正房的斜角處應該是茅房,後麵就是院牆。
西廂房斜對著的是堆放雜物的地方,現在正值早春時節,北平的天氣尚覺寒冷,所以那裡堆著的都是煤球。
“站長在正房。”開門那人說道。
金三到了正房門口,輕輕地敲響了屋門。
“進來。”屋裡傳出了一聲清亮的男人聲音。
金三輕輕得拉開了一條門縫,閃身進屋。
屋裡的擺設和普通人家差不多。兩明一暗的房間。正中間是一張八仙桌,兩張椅子上都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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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邊是一個小偏廳,擺放著一張小桌子,顯然是吃飯的地方。
陳正樹坐在桌子旁邊,一身筆挺的西服,挺括乾淨。英俊的臉上始終保留著似笑非笑的深情。
“金三?你不在隆福寺大街待著,乾嘛回來了。”陳正樹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說道。
“站長,出事了。”金三恭敬地說道。
“出什麼事了?暴露了嗎?”陳正樹眉頭一皺說道。
“馬義林讓抓了!”金三說道。
“什麼?誰抓的?”陳正樹問道。
陳正樹很奇怪,自從上次隆福寺大街瑞鑫商行接頭失敗,他馬上意識到這中間出了問題。
接頭就兩個人。那麼很顯然,問題就出在苗俊身上!
陳正樹想到這個環節,就帶著人親自到了燒酒胡同去堵苗俊,但是苗俊已然轉移。
苗俊跑了,更加驗證了此人就是叛徒。陳正樹外號辣手書生,怎麼會容忍彆人在他身上做文章!
陳正樹決定,必須要懲治苗俊,以儆效尤,但是苗俊也知道陳正樹的厲害,躲了起來不肯再露麵。
陳正樹怎肯善罷乾休,他想到既然苗俊把接頭地點選擇在了隆福寺大街,那麼這個地方必然有他的聯絡人。
隻有這樣,敵人才能抵進指揮,方便策應。陳正樹想到了隻要找到了苗俊的聯絡人,那就不難找到苗俊。
陳正樹於是就帶著人到隆福寺大街化裝偵察。陳正樹不愧是軍統四大金剛的重要人物。沒用多長時間,他就盯上了馬義林。
很顯然,馬義林是一個如假包換的特務,但是現在他卻被其他的特務給抓走了。
這是個什麼情況?敵人的內訌?怎麼可能會這麼巧?那究竟是怎麼回事?
“看來北平的事太複雜了。現在又聯係不上北平本地的軍統潛伏人員,接下來又該怎麼辦?”陳正樹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著金三說道。
金三沒有理會陳正樹的感慨,而是接著說道:“我碰到陳小二了,他可能已經叛變了!馬義林就是他帶著人抓的!”
“陳小二?什麼人?”陳正樹不知道陳陽,所以疑惑地問道。
“軍統東北區的特工,我在熱河站的時候,見過他。”金三說道。
“東北區?哪個站?”陳正樹愣了一下問道。
“直屬站。”金三說道。
“噢。”陳正樹了然的答應了一聲,說道:“那他應該就是馮延年直接調過來的。”
陳正樹了解了這些以後,才問道:“你剛才說他叛變了?”
“對!就是他帶人抓的馬義林。”金三肯定地說道。
“叛徒帶人抓了特務,難道這個特務是臥底?”陳正樹沉吟著說道。
“不好說。您不是說上次接頭,警察局裡有我們的人嗎?會不會是他啊。”金三突然想到了什麼,說道。
“不好說。接頭那天是快到了接頭時間,然後就突然亂了套。也不知道從哪開始亂的,而且不止一個地方放槍,我才趁亂逃出來了,要不然那天形勢可危啊。”陳正樹說到這裡,心中似乎仍有餘悸。
“現在北平的情況不好說,比較複雜。我們又聯係不上北平站的人,無法了解真實的情況,這個馬義林是敵是友,現在還說不清楚。”陳正樹腦子急轉,斟酌著慢慢說道。
金三沒有答話,以他對陳正樹的了解,他更多的是在思考著自言自語。
“這個陳陽?到底是怎麼回事?”陳正樹的眉頭突然舒展開來,衝著金三說道:“馬義林被抓走,隆福寺那邊不用再跟了。你帶著你的行動小組,跟緊陳陽,不要打草驚蛇。我要他全部的行動情況。”
金三聽了點了點頭,陳正樹隨後衝著門外喊道:“鐵英,崔鐵英!”
“吱呀”一聲門響,那位陰鷙的年輕人閃了進來,“站長,您找我?”
“明天你去一趟《北平時報》報社,發一條廣告,內容是:三叔已蒞平,三日後,西直門內德豐樓一聚。敬請在平親友蒞臨為盼。”陳正樹一口氣說道。
崔鐵英點頭答應,陳正樹接著說道:“連發三天,到時候接頭地點我再告訴你們。”
崔鐵英一納悶,問道:“你不是說德豐樓嗎?”
“那是暗號,和實際地址沒關係。這些都是馮延年搞出的一套聯絡方式。局裡還讓推廣呢。我覺得不實用,就沒有在天津站搞這些玩意。不過要聯絡北平站,還得靠這些東西。”
金三噗嗤笑了一聲,陳正樹問道:“茂生,笑什麼?”
金三全名叫做金茂生,他也不是排行第三。他之所以叫做金三,是因為他自認為在天津站排行第三,所以就自號金三,時間長了,名聲也就傳出去了。
金三一直跟的是陳正樹,十分相熟,說起話來也是很隨便。他聽到陳正樹問他,不由得笑著說道:“要說咱們這北平站可真行,頭找不到兵,兵找不到頭。”
陳正樹瞪了金三一眼,噗嗤一聲也笑了,隨口說道:“就你話多!還不集合。你的人準備乾活!”
金三笑著答應了,隨後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