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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鳳凰崖下的鬨劇結束的十六個小時後,阿裡曼才正式踏進了他的基因之父位於【萬丈光芒號】最深處的密室中:他上一次來到這裡還是六十多年前的事情。
等待著鱗次櫛比的玻璃金字塔依次推開那些裝飾有螺旋花紋的門扉是一件漫長的事情,漫長到阿裡曼可以眯起眼睛,在聖甲蟲衛隊的全方麵監控下,再仔細回想一遍這並不尋常的一天。
他首先想起的就是狼王和他的獵群的離開,那不過是幾個小時之前的事情:在鳳凰崖的陷落宣告了對整個伯勞星作戰的徹底勝利的十個小時之後,【赫拉克芬爾號】就帶著整個第六軍團一頭紮進了距離最近的曼德維爾點裡麵,阿裡曼作為馬格努斯的使節,遠遠地目送著他們全部離開。
想到這裡,阿裡曼就不由得感到慶幸,他慶幸於兩位基因原體直到最後都沒有失去理智,無論是馬格努斯還是黎曼魯斯:他們在摩根等人趕來後的再次對峙中,花了整整四十分鐘來互相指責、汙蔑、辱罵甚至是彼此人身威脅,但飄散在伯勞星雲間的內戰氣息,卻是徹底的散儘了,再也沒有聚起。
狼王收起了酒神之矛,沒有讓對峙演變成同歸於儘,這讓阿裡曼鬆了口氣,但芬裡斯人接下來的指責又讓千子把剛剛放下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當著四個原體和上千名阿斯塔特戰士的麵,黎曼魯斯握緊了自己的拳頭,向他的兄弟發出最後一遍鄭重的警告。
他警告著馬格努斯,也以此來警告在場的每一個千子:狼王宣稱自己對於這些普羅斯佩羅人的耐心已經徹底耗儘了,他於此時停手並不意味著他對千子的饒恕,隻是還沒有得到來自於全父的,正式的屠殺命令,而他接下來要去做的就是這件事情。
他最後一次訓斥,或者可以說是怒吼:他告訴馬格努斯和整個千子軍團,如果在那一場將決定所有靈能者命運的大會召開前,他們仍舊執迷不悟的話,那麼等待他們的將是來自於芬裡斯,甚至是整個人類帝國的無情宣判。
狼王用他的榮譽保證,馬格努斯的愚行將會被終止,不是用發生在伯勞星上,兩個軍團間不清不楚的武裝衝突來終止,而是發生在靈能大會上,指責與審判將從帝國的每一個角落如潮水般湧來:最終來自於全父的正式命令,將讓整個第十五軍團墮入萬劫不複。
屆時,酒神之矛將再一次被拔出,芬裡斯上的狼群也將再一次開始奔騰:不過在這一次支撐他們的將會是銀河中最強大、最堅定、最不可抗拒的威嚴,而不是黎曼魯斯先前在憤怒之下的無智之舉。
站在馬格努斯身邊,阿裡曼全程聆聽了這一切,他沒有去注意其他千子的反應,而是專注於馬格努斯臉上的表情:因為隻有猩紅君王才是一切的仲裁者。
在馬格努斯的臉上,阿裡曼看到了被隱藏起來的複雜:馬格努斯直到狼王走遠,直到另外的兩位兄弟告彆,才開始大聲地安慰起他的部下們,他用雲淡風輕的態度對待了狼王的警告,讓千子們的軍心重新穩定了下來。
但阿裡曼看的清楚:恐懼在馬格努斯的內心中紮根了。
狼王的話有作用。
就是不知道有多少。
這一現象令阿裡曼陷入了深深的憂慮之中,他渴望尋找更智慧的人來給予解答:首先想到的就是先行離開的蜘蛛女皇,但當千子趕到破曉者的陣地時,才發現他們要忙的事情格外得多。
以伯勞星為核心,屈服於帝國的邊際方舟星團被整個的納入了破曉者的統治下,雖然這裡距離遠東邊疆尚且有一段距離,但其卻在鑄造世界瑞紮的輻射範圍之內,而且還擁有著自己的價值。
機械神甫們正在估算這個世界能為他們產生多少的新價值,他們被摩根告知需要采取一種更加溫和的統治方式,因為蜘蛛女皇也要從這裡賺取利益:典型的例子就是那些凶猛的伯勞巨鳥。
大阿瓦隆的凡人軍官們對於這些甚至能夠對阿斯塔特戰士造成威脅的可馴化生物很感興趣,他們認為這些生物可以填補阿瓦隆的空中力量在某些複雜地形裡所以留下的空位:這卓越的軍用價值讓伯勞星很快在遠東邊疆裡得到了一個更高的位置,不過它之前的兄弟世界們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階級就此產生,原本對帝國抵抗最堅定的中流砥柱,搖身一變就成為了人類之主安插在邊際方舟星團的釘子,背靠著帝國高高飄揚的雙頭鷹旗幟,伯勞星可以理所當然的對那些以前和它平起平坐的兄弟世界實行威權性的統治。
阿裡曼對此並不稀奇,他隻是在耐心的觀察了一會蜘蛛女皇處理公文的身影後,就發現摩根的確抽不出時間,於是便轉而尋求次一級的選項:這最終引得了千子輾轉來到了【萬丈光芒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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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的來說,這個闊彆許久的母艦給予阿裡曼的第一印象是極端複雜的:他懷念這裡的景象,卻也不習慣這裡的味道。
作為早在泰拉統一戰爭期間就已經服役,在大遠征剛剛開始時就有了幾十年軍齡的老兵,阿裡曼在萬丈光芒號上所待的時間和在曙光女神號上的幾乎同樣久,他覺得這兩艘戰艦都很完美,代表了銀河中截然不同的哲學。
真理未必隻有一個。
如果說曙光女神號象征著人類與生俱來,並且在努力不斷維持著的【物質日常生活】的話,那麼萬丈光芒號毫無疑問就是人類對於精神領域那登峰造極的追求,是兩個不同賽道上的各自巔峰。
隻有在這裡,能夠看到被群星所籠罩的玻璃金字塔,還能夠看到用黑白螺旋的水晶所雕刻的每一片瓦磚:這些磚瓦都出於普羅斯佩羅的大巫師本人之手,天然就是帶有靈性的,阿裡曼隻是一眼,便如癡如醉的墜入其中了。
真是熟悉的感覺。
聖甲蟲們推開門,允許阿裡曼走進了大廳,千子一邊抬頭仰望著那些從數千乃至數萬年前摘取過來的浩渺星辰,一邊沿著黑白交替的螺旋拾階而上,他的基因之父就在最頂端那裡等著他。
馬格努斯看起來早已預見到了阿裡曼的到來,他為他最驕傲的孩子留下了最好的位置,讓阿裡曼能夠與他一同仰望群星,父子間久違的交流在沉默中緩緩拉開。
“你比我預想中要晚一點,阿裡曼:是有什麼事情麼?”
“在破曉者那裡……”
阿裡曼沒有說的很清楚,但馬格努斯也不怎麼在意。
“啊,我理解,我的那個血親應該正在努力的將這個世界轉化為她的新財產:摩根喜歡與成千上萬的數字和凡人打交道,隻有基利曼在這一點上能夠勝過她。”
“其實……”
阿裡曼張了張嘴,想為摩根來辯護一下,但是馬格努斯卻微笑著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緊張。
“放心,阿裡曼,我並不是在說摩根做的不好。”
原體的話語很真誠。
“在這塵世間探索智慧的道路遠不止一條,摩根隻是選擇了她比較適應的一條道路,深入到塵世之間去摘取經驗的果實,就像我選擇遠離眾人的目光,在不被理解的氛圍裡品味孤獨一樣:學習的方法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因為學習本身就是值得被尊重的行為。”
“無論如何,在終點等待我們的將會是同一頂王冠。”
當普羅斯佩羅大巫師提及他的銀發血親的時候,在他的臉上是明晃晃的親切與喜愛,這讓阿裡曼尤為欣慰:沒人比阿裡曼更想看到破曉者以及千子兩個軍團之間的和諧相處了,因為他們各自組成的阿裡曼身體與靈魂的一部分。
“也許,你把這些話當著摩根的麵說,效果會更好。大人。”
聽到阿裡曼的建議,馬格努斯隻是略顯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當我和摩根談話時,我們是不會提及這些大道理的,我們隻會討論那些更高深、更有趣的知識,更何況我也不會在摩根忙於工作的時候因為彆的事情去打擾她,那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
阿裡曼羞愧地低下了頭。
“不過,有一點,你說的的確沒有錯,阿裡曼。”
馬格努斯收回了視線,群星不再能吸引他的興趣了。
“等我完成休整,處理完軍團這邊的事情以後,我的確要找時間和摩根聊一聊,也許還要叫上我的那位兄弟安格隆:我們中會有一些很重要的話題將被決定,我的那兩位血親如今都是有求於我的。”
言罷,原體轉過身來,帶著阿裡曼在平滑的螺旋瓷磚上前進,千子能夠通過身旁的水晶板看到原體那肌肉虯結的臂膀,以及那本鎖在腰間的【馬格努斯大典】。
像這樣的書,摩根那邊其實也有一本:馬格努斯在後者到訪普羅斯佩羅時贈送的,能與原體腰間的這本產生聯動,實時更新馬格努斯所撰寫的新內容,但阿裡曼從未見過摩根拿出過那本書。
隻是當原體問起時,千子機智的將這個答案改為了【摩根將其鎖在了自己最珍重的寶庫裡,很少有人能夠看到她拿出這本書】。
這個回答讓原體很滿意。但他還是頗為自傲的搖了搖頭。
“我的那位姐妹啊,她總是如此的小心翼翼,這就注定了她的事業雖然紮實,但也不會太高:她永遠無法引領一個新的紀元,但當我為帝國開啟了這個新紀元後,她將成為這個紀元最好的鞏固者,就像多恩打造的基座一樣。”
對於這句話,阿裡曼明智的保持著緘口不言。
又過了兩分鐘,馬格努斯把他帶到了大廳深處的一個房間,這才是真正的密室:由翡翠與大理石打造的牆壁上掛滿了符記,每一個符記都象征著馬格努斯在亞空間中所取得的一個新成就,考慮到普羅斯佩羅人對於知識的嚴謹態度,這裡的每個成就都經得住推敲。
在阿裡曼能夠陪伴於原體身邊的那二十多年裡,他記得馬格努斯總共獲得了四十二個成就,但當他再次來到這裡時,卻發現符記的數量已經超過了五百個:至少有九十九個是最近幾年裡取得的。
“很驚訝,對吧?”
基因原體因為他麵露詫異的子嗣而笑了一下,作為父親的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在接下來的十幾分鐘裡,馬格努斯挑選了成就中最令他驕傲的那一部分,簡短的給阿裡曼講解了一下:這足以徹底震撼阿裡曼的人生觀了。
作為經曆過馬格努斯與摩根兩位靈能大師悉心教育,而且本身就是帝國頂尖靈能者的亞空間學術大師,阿裡曼自然能夠分辨出馬格努斯這些話語的價值:往小的說,其中至少三分之一的發現和結論能夠顛覆帝國對於亞空間的研究,而往大了說,就連帝皇本人,沒準都能在這裡學到什麼新的知識。
這是一句誇獎。
真心實意的,不帶有任何父子親情濾鏡的誇獎。
如果隻論厚度而言,馬格努斯此時所表現出來的亞空間學識完全可以碾壓摩根:阿裡曼確信猩紅君王提出的某些理論,是蜘蛛女皇哪怕一輩子都想不到,而且也不會去嘗試的,他甚至有些好奇馬格努斯是怎麼想到這些問題的。
“積沙成塔。”
原體回答的很簡單。
“我對亞空間中每一個領域的研究已經持續了近百年,而這種努力直到現在才給我真正的回報,如今的我每一天都比前一天要變得更加強大且智慧,那是質的飛躍:這也是我可以在黎曼魯斯那家夥麵前保持鎮定的理由,阿裡曼。”
“如果他真的得了失心瘋,想要當場挑起戰爭的話,我隻用一隻手就可以把他的軍團鎮壓於此,這是他不敢輕舉妄動的原因,因為他內心中也很清楚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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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不傻,他隻是野蠻。”
“他知道,基因病不足以作為挑起軍團鬥爭的理由,而且如果沒有來自於帝皇的直接命令,他有什麼資格攻擊另一個軍團:如果黎曼魯斯真的這樣做了,那麼他才是那個法理上的帝國叛徒。”
“肅清異己?他也配?莊森才是那個先斬後奏的家夥。”
馬格努斯麵露嘲諷。
“他顯然忘了這一點。”
阿裡曼點頭同意。
就連他都覺得,黎曼魯斯拔出酒神之矛的舉動太魯莽了:作為位於銀河金字塔頂端的生物,每一個基因原體在人類帝國境內的隱形權力都大的可怕,任何原體的倒台都是他人無法想象的場景。
通常來說:除非一位基因原體做出了貨真價實的,背叛了帝國與帝皇的行為,又或者是人類之主直接下了清楚無誤的命令,否則任何的帝國軍事力量,哪怕是另一位基因原體,對該原體的攻擊,都可以視為大逆不道的叛亂舉動。
換句話說,除非是真的挑起反旗了,否則所有大問題在原體這裡都隻是罰酒三杯而已:光是回老家禁足就已經是了不得的懲罰了,傷筋動骨簡直是夢裡的內容。
“再說了,黎曼魯斯也知道,他是打不過我的:彆看他在摩根麵前表現的多麼囂張,但我的那位血親是兩三句話語,他就不是變得戰戰兢兢、緊張不安、然後就開始滿臉堆笑的討好了嗎?”
馬格努斯咯咯直笑。
“這也有我的威懾在其中。”
不,他覺得更有可能是摩根的話語本身就有這種威力。
阿裡曼眨了眨眼睛,在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名字。
莊森、康拉德、基利曼、還有該死的黎曼魯斯……
“可是那把酒神之矛……”
“哦!拜托!”
原體打斷了他的子嗣。
“我可是一名靈能者:你見過哪個靈能者會在一對一的大前提下被一個蠻子摸進到一把長矛的攻擊範圍裡的:哪怕遠程投擲它,也連刮到我身後的披風都做不到。”
“近戰的靈能者都是蠢貨。”
“不然,你以為我的那些兄弟們在討論他們彼此之間的武力時為什麼從來不加上我的名字,他們隻是明知道,不去自取其辱罷了:原體中唯一能夠對我產生威脅的,也就隻有摩根了,但我們的情誼注定了我們永遠都不會為敵的。”
“與這相比,倒不如擔心一下掌印者那把老骨頭吧。”
言罷,見他的阿裡曼還是有些不信,猩紅君王乾脆當場呼喚起了一股新的靈能之火,那是一種黑色與金色交雜的色彩,僅僅是出現的刹那,就讓阿裡曼汗毛倒豎:不僅僅是他的肉體,就連他的靈魂都感到了莫大的威脅。
“告訴我,阿裡曼。”
馬格努斯微笑著。
“你覺得:摩根能夠戰勝於如此火焰中屹立的我麼?”
“……”
阿裡曼沉默了很久,最終說出自己的真心話。
“我不確定,父親:但你們的對決會是一個世界,乃至一個星係的災難,我可能永遠都沒有資格目睹到你們有可能的交鋒。”
“彆這麼自卑。”
馬格努斯微笑著,摸了摸阿裡曼的腦袋,以示安慰。
“伱可是我最優秀的子嗣:想必阿蒙已經跟你說過了,黑鴉學派的首席和第一連連長的位置,我始終都是為你留著的,其他人再怎麼嫉妒也都沒有用,我知道我的軍團裡誰是最優秀的那一個。”
父親的賞識就像是一團暖洋洋的火焰在阿裡曼的心中燃燒。
“感謝你,父親,但即便如此我還是……”
“你還是有一些非常尖銳的問題想要在這裡詢問我,對嗎?”
馬格努斯直接說了出來。
隨後,他指了指阿裡曼身邊那個特殊的符記,又指了指在大廳中警戒的那些聖甲蟲們,向阿裡曼露出了一個狡猾的表情,分享著父與子之間的小秘密。
“放心吧,你身邊的這個叫做索斯梅斯符記,它保護著你,除我之外不會有任何人聽到你接下來的話語的,所以彆有心理壓力:想問什麼就儘管問,阿裡曼,懷疑是產生新知識的沃土。。”
“好的,大人。”
阿裡曼深吸了一口氣,順便也向外撇了一眼。
“我想知道哈斯塔的事情……”
“啊,我猜就是這個。”
原體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沒有聽完阿裡曼的話語。
“我直接跟你說吧,我們在任何時候都無法避免獨立的變異,哪怕是十億分之一的概率,都有可能降臨於世界上:哈斯塔就是遭遇了這種概率的幸運兒與不幸兒,但他的死亡不應該讓我們產生恐懼。”
“可是您說,您當年已經找到了解決血肉異變的辦法?”
“我的確找到了。”
馬格努斯伸出手,放在了阿裡曼的肩膀上,他的話語比起講解更像是一種叮囑,甚至是警告。
“我知道血肉異變在你心中的地位,阿裡曼,你真正的同胞兄弟就是死於這種疾病的,很遺憾我當時沒來得及拯救他,但請不要低估我接下來的努力:這種厄運已經徹底遠離我們的軍團了。”
“至於哈斯塔,那就是概率中的悲劇:就像哪怕人類早已在幾十個世紀前就宣布我們已經徹底的抹滅了天花病毒,但直到今天,天花病毒依舊頑強的存在於銀河的某些陰暗角落裡麵,而血肉異變也不過是相同的情況罷了。”
“我會進一步加強措施的,通過我新得到的力量。”
馬格努斯撥弄著火焰。
“你看,阿裡曼,這種烈焰足以淨化千子軍團的一切不幸。”
阿裡曼看著那團火焰,他看到了其中的力量。
“你說得對,大人。”
“沒錯,我的孩子:這樣的事情永遠都不會再發生了。”
原體與他的子嗣對視著,火焰在他們的瞳孔中變化著心態,讓所以事物都顯得如此的明亮,但時不時的又被拖拽入了陰暗之中:正是有著光源的對比,阿裡曼總覺得馬格努斯的麵容要比之前暗上不少。
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我相信你,大人。”
“那太好了。”
原體很高興,他的喜悅是發自內心的。
“謝謝你,阿裡曼,沒有什麼是比一個子嗣的信任,更能令一位父親感到欣慰的了。”
洋溢在大巫師臉上的喜悅,是如此的質樸,讓阿裡曼的內心中竟有一種負罪感:他想起來他馬上就要對馬格努斯說出的話語,心臟都為之沉重了幾分。
“但這並不是你要把你的話語堵在胸口的理由,我的孩子。”
馬格努斯早已看穿了一切。
“說出來吧:男人的成長就是要正麵麵對他的父親。”
原體的鼓勵,讓阿裡曼略帶歉意的看向了他的基因原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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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抱歉,大人。”
“可是……我……”
“你怎麼了?”
馬格努斯循循善誘。
“我隻是……”
阿裡曼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我隻是覺得,也許我現在更適應破曉者那邊的生活。”
空氣凝固了一瞬。
阿裡曼慌忙地為自己找補。
“不!我不是說千子軍團這裡的生活並不好,我隻是感覺我有點不適應這邊的環境了……或者說不適應這邊的狀態,而且破曉者軍團那裡還有我未竟的事業……”
“事業?”
“是的,我還有很多教材和一個學院要去打理,我現在還找不到能夠頂替我位置的人……我……”
“我隻是……呃……”
能言善辯的嘴,此刻卻是再也說不出任何話語了。
阿裡曼低下了頭。
“我隻是……抱歉……父親……”
“但這的確……”
“的確什麼?”
馬格努斯的臉上維持著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表情,他的聲音無悲無喜,等待著下一句話。
“說清楚,阿裡曼:我從未告訴你要談吐模糊。”
“抱歉,父親。”
阿裡曼再次低頭。
“但……”
“我有了更重要的目標:一個值得我去奔波的事業,因此,我將不得不離開千子軍團。”
“我很珍惜在你和兄弟們身邊的時間,但我也不忍心看到我迄今為止的努力都付諸東流:我相信我的同事們,但他們的確還離不開我的引導和智慧,我的學生們沒有一個能繼承我肩上的重擔,儘管我已竭儘全力地培養他們了。”
“真的,是這樣麼?”
“這是他們說的。”
“……”
空氣安靜著。
安靜了很久。
直到阿裡曼的內心中甚至已經有了些絕望,他才突然聽到了他的基因之父,放聲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
馬格努斯一邊笑著,一邊有些感慨的搖著頭。
“你就想說這個?”
“……您的意誌是……”
“我的意誌?”
原體的聲音拔高了,他向著自己的子嗣大手一揮,儘顯豪氣。
“我的意誌就是……”
……
“去做吧!”
“去追逐你的事業!”
“去戰勝你的夢想!”
“把你的每一分才智投入到銀河的沃土上,終有一日它們將生長為為全人類造福的花蕊:你將不再作為我的子嗣,而是作為一項偉大事業的奠基人被人們提及,那將會是我最大的驕傲,阿裡曼。”
原體拍著子嗣的肩膀,用鼓勵的目光與阿裡曼對視。
“彆難過,孩子。”
“割舍自己的家庭,勇敢的奔向未知的群星,這是每一個男人的生命中都必須經曆的階段:如果命運注定要讓我們分離,那我會接受這種痛苦的,你剛才的話語正是你讓我驕傲的原因所在。”
“去把,去完成你的諾言。”
“我會留意你的消息,黑鴉學派的首席與第一連連長的位置也始終都將為你留下:我等待著你再次踏上普羅斯佩羅土地的那一刻,等待你帶回勝利消息的喜悅笑容。”
“……”
阿裡曼有些發愣,這莫大的幸福感讓他的結結巴巴的。
“您……您不生氣?”
“生氣?”
反而是馬格努斯微笑著反問。
“我為什麼要生氣?”
“我要氣憤你終於擁有了一份屬於自己的偉業嗎,還是要氣憤於我的一個孩子可以走出軍團,在銀河中闖出自己的未來,用我教授他的知識來造福整個人類麼?”
“榮譽?權力?還是歌頌?有什麼值得我去氣憤的?”
“你親手拚搏來的這一切,連帝皇都沒資格去嫉妒你。”
“……”
“倒不如說,阿裡曼。”
馬格努斯仰起頭來,他的麵容沐浴在了群星之間。
純潔而光輝。
“有哪個父親:會不渴望看到自己的兒子去揚名立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