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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注意!各位親愛的觀眾朋友們。”
“請將你們的目光集中到場地的最中央:這可是難得的盛會!”
“兩位劍鬥者,西吉斯蒙德和丹提歐克,他們代表各自的軍團,如今要決出個勝負高低:而在這兩位鬥士身後,則是包括他們各自的基因之父在內的足足三位原體,還有來自十幾個軍團的戰鬥兄弟們,將會全程圍觀。”
“……說真的,各位。”
“我已經有點擔心他們兩個待會兒會不會鬨出人命來了。”
“你覺得呢,拉納閣下?”
內容沉重,但語調輕鬆的巴亞爾轉過頭來,他的視野先行掃過了擁擠著上千名阿斯塔特戰士的觀眾席,隻見那寬闊的鐵籠早已被大塊大塊的色彩所瓜分了,上千種竊竊私語或大聲討論讓整座競技場理所當然的陷入喧鬨之中,且又維係在了一個並不刺耳的程度下。
四周很是吵鬨,但並不影響戰鬥兄弟們的交流。
巴亞爾能夠看到象征著鋼鐵勇士的鐵灰色與代表著帝國之拳的黃黑色占據了絕大多數部分,形成了曲徑分明的兩個區塊,互相在較著勁,而破曉者們慣用的銀白色則是以幾位摩根的愛將為核心,在兩個軍團的碰撞中分割出了一塊小小的獨立王國,其身邊還依附著些許其他軍團的色彩。
“看起來,我們的想法一致。”
而這裡的喧鬨又很快吸引了更遠處的目光,於是,更多的賭注與午餐份額紛至遝來:幾分鐘後,當拉納稍微統計了一下賭池裡的【資金】時,他差點沒樂出聲來。
禁衛總管胡思亂想了一會,但他很快就被耳邊的嘈雜聲與不耐煩的催促聲拉回了現實,這讓他意識到的情況有些不太對勁:丹提歐克已經進場幾分鐘了,為什麼劍鬥比賽還沒有開始?
“因為原體們。”
而搶先揮出了第一劍的,卻是西吉斯蒙德。
良好的視野讓拉納能夠將那裡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他看到他的基因之母正在熱情地說著什麼,而她的兩位血親兄弟卻反應平平,但某些事情明顯已經談妥了:因為摩根很快便站起身來,當她向著管理者揮了揮手的時候,象征著劍鬥開始的鬨鈴聲隨之而來。
“那可不對,巴亞爾前輩,如果丹提歐克閣下真的能夠和西吉斯蒙德相抗衡的話,我們又何必把他費勁巴力地武裝起來呢:我可是一直在這裡看的呢,西吉斯蒙德的實力你我心裡也都清楚,即使放眼全銀河也沒幾個能打過他的。”
可無論是西吉斯蒙德還是丹提歐克顯然都並非常人,他們已經無視了外界的乾擾,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麵前的劍鬥之中,鬨鈴聲並沒有讓劍鬥立刻開始,隻見兩位冠軍勇士都是壓低了重心、緩步移動、互相對峙、就像是在尋找對手身上可能的漏洞與缺點。
要是西吉斯蒙德在劍鬥中獲勝的話,那他和巴亞爾在未來一周的午餐就將被六十多名戰鬥兄弟給瓜分掉了:可要是丹提歐克贏了,又或者是場上的兩個人最終打成了平局的話,那單單是拉納一個人,就要解決三十多份午餐了。
丹提歐克動了起來,他如同神話中的巨人般向前撲去,儼然適應了終結者甲的厚重,掌中幽綠色的巨刃揮舞的虎虎生風,發起了狂風暴雨般的攻勢:事實證明,在遠東邊疆數十年的訓練絕非是無意義的舉措,戰爭鐵匠確信自己現在的體魄比起幾十年前,要強悍三五倍不止,即使身披沉重的終結者甲,丹提歐克也有信心在接下來的很長時間裡維持高強度的作戰。
可他依舊相信,第二軍團中存在著一個類似於內環的組織,而且這個組織經常會得到基因之母的召集,進行集體會議: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為什麼會定期有大量的食物,消失在原體的王座廳中?
難道他們基因之母一個人就能吃下五十人份的高熱量餐點?
當她瞥到這一擊的時候,高台上的阿瓦隆之主發自內心地感慨出聲,甚至枉顧了她身邊波雲詭譎的古怪氛圍:不過當她後知後覺地左右看去時,卻也沒有發現什麼令人擔憂的情況。
就比如說極限戰士的奧菲歐連長和他麾下的幾名戰士,他們盔甲上的靛藍色為這座沉悶的建築物注入了些許的生機,還有阿裡曼與他特意獨行的大紅色盔甲。以及其他的那些巴亞爾叫不來名字的戰士兄弟,他們中的大多數是在【曙光女神號】上進修靈能課程的,來自於各個軍團的智庫,專門跑到這裡來湊湊熱鬨。
巴亞爾指了指競技場上唯一的貴賓台,它比普通的觀眾席要高上幾米,視野更好,三位基因原體正盤踞在那:原本,多恩以及佩圖拉博都是混跡在他們各自的子嗣之中的,但當阿瓦隆之主與她的兩位血親相繼交談之後,三位帝皇的子嗣便依次趕往了貴賓台。
巴亞爾微笑著點頭,但他和拉納的對話很快就吸引了身後的幾位戰鬥兄弟,尤其是以赫克特和阿裡曼為首的這幾人,明顯是抱有與拉納二人完全相反的想法。
【漂亮。】
麵對泰山壓頂的對手,帝國之拳猶豫了一下,但最終也沒有選擇逃避,他向後一步,躲開了最初的進攻,隨後同樣揮舞著他的精工鏈鋸劍,撥開對手的巨刃,尋機發動攻勢:多恩的子嗣始終不是一個甘心於進行防守的人物,他在丹提歐克的壓迫下輾轉騰挪,不斷地尋覓著發動反擊的間隙。
當丹提歐克驅使著笨重的終結者甲前進一步時,帝國之拳便動了起來,掌中的鏈鋸劍一揮而出,宛如仲夏夜的驚雷,隻留下了一道殘影:這一擊實在是太快了,在場的大多數人甚至沒能看清它,隻聽到了劍刃在終結者甲的腹部發出了鏗鏘的碰擊聲,分外刺耳。
這種無形的對抗持續了差不多有五六秒的時間,直到丹提歐克震了震身上的終結者盔甲,舉起那柄吹毛斷發的幽綠色戰刃,隨後,他向前邁出了第一步。
“按你的意思來說,赫克特:你是想來跟我賭一下嘍?”
無論是站在摩根左側的佩圖拉博,還是右側的多恩,都隻是麵露嚴肅地盯著沙地上的對決:隻不過鋼鐵之主的麵色如常,就仿佛剛剛失利的不是他的戰爭鐵匠,反而是因維特人的麵色有些不對勁,像是在擔憂西吉斯蒙德的命運。
雖然不是每個軍團的留學生們都對這場競技感興趣,但是粗略估算的話,在場的所有阿斯塔特也是來自於十二三個不同的軍團,再加上三位基因原體,讓這場原本普通的劍鬥變得盛況空前。
一秒又一秒,一輪又一輪,時間在激戰中緩緩流逝,唯有雙方的鐵靴在沙地上劃出了一層層猙獰的年輪:丹提歐克在穩步前進,雖然他時而被西吉斯蒙德擊退兩步,但立刻就會前進三步,一點點將帝國之拳逼到了競技場的邊緣,多恩的子嗣雖然在他強大的對手麵前一籌莫展,卻也始終不願意退讓。
“彆的我倒是不敢保證。”
“但有一點我可以確定:以我的經驗來說,丹提歐克贏下這場戰鬥或者打平的概率很大,我倒是不看好西吉斯蒙德的表現,雖然他在之前的確是贏下了很多場。”
——————
“這是一個錯誤。”
也是,那些雲淡風輕的老家夥鮮少有興趣觀賞這種比賽。
巴亞爾笑著詢問,並很快就得到了一個肯定的回答:在這兩位摩根之子各自拿出了自己未來一周的午餐份額作為賭注後,在場的其他人便也紛紛跟進了,絕大多數都是站在赫克特的一邊,隻有拉納舉起手,姑且支持了一下巴亞爾。
戰鬥,開始了。
丹提歐克甚至能在腦海中構思出西吉斯蒙德的計劃,他打算用腹部的重擊擾亂戰爭鐵匠的重心,然後趁著丹提歐克處於疼痛的本能而彎腰的時候,把鏈鋸劍卡在他頭盔與盔甲的銜接處:多麼絕妙的一個想法啊,這家夥會在五秒鐘裡讓整個第四軍團顏麵掃地。
倒不如說,恰恰相反……
丹提歐克的聲音嘶啞,向著他的對手發出了嘲諷:戰爭鐵匠沒能躲過這一擊,隻見他踉蹌著後退了兩步,才站穩身姿,不過他的信心反而伴隨著【敗退】而增長了,就像西吉斯蒙德的臉上也出現了些許的不甘和嚴肅。
他要上哪找這麼能吃的家夥來幫他解決這些戰利品啊?
難道要靠那個傳說中除了會消耗大量食物外,什麼功能都沒有被探查出來的破曉者內環麼?拉納對此沒什麼信心:畢竟,那可是一個連冠軍劍士巴亞爾都一問三不知的神秘組織,禁衛總管雖然在隱約間摸索到了內環的存在,卻也始終沒有得到強有力的證據。
赫克特的聲音很快引來了包括阿裡曼在內的一眾應和,巴亞爾倒也沒有辯駁什麼,他隻是饒有興趣地瞥過了這些應和者:大多都是些服役了不到一百年的新人,是軍團離開泰拉後才征召的。
戰爭鐵匠瞥了一眼西吉斯蒙德略微顫抖的胳臂,還有那崩斷一顆鏈鋸牙的鏈鋸劍:後者太低估終結者的防禦力了,甚至不得不強行把自己的鏈鋸劍拽出來,雖然動作依舊快到外人看不清,可也隻在終結者甲上留下了一道白痕而已。
但很可惜……
這一幕讓摩根嘴角勾起,她知道是怎麼回事:帝國之拳的一擊的確很漂亮,但也僅僅是【漂亮】而已,沒什麼真正的用途。
沒人比戰爭鐵匠更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麼:帝國之拳的進攻是一次試探麼?不!這個狂妄的家夥是打算一次性秒殺他的對手,腹部的重傷足以令絕大多數的劍鬥比賽塵埃落定了,剛才至少有三個戰爭鐵匠就是這麼輸的。
那麼,該他了。
禁衛總管的目光在半空中接過了第二連掌的話茬,拉納的臉上也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他的視線掃過了遠方那些正在等待著開場的戰鬥兄弟們,他們也許來自於帝皇之子、白色傷疤以及影月蒼狼。
原本熙熙攘攘的喧鬨一下子便消失殆儘,包括身經百戰的摩根之子們在內,所有人屏氣凝神,千百雙目光聚集在了競技場中央的二人身上:倘若是普通的阿斯塔特戰士的話,僅僅是這種壓抑與關注就足以讓他冷汗直流了。
巨劍再次掃過,於空氣中劃出刺耳的破空聲,而西吉斯蒙德隻是略微閃身,險之又險的讓巨劍劃著他的頭盔擦過,隨後,便馬不停蹄地重心向前,拉近距離,鏈鋸劍在眨眼間砍在終結者甲的胸口:這已經他在是兩分鐘內第十七次命中戰爭鐵匠的胸口了,可留下的也無非是十七道劃痕。
帝國之拳咬緊牙關,他頭一次在劍鬥比賽中感覺到了無奈,可他的對手沒有給他更多時間:丹提歐克甚至沒有收回戰刃,而是手腕一翻、扭動腰關、原地轉向、從剛才的方向狠狠地砸了回來,反正無論是劈砍還是砸擊,都不是西吉斯蒙德能夠抗受得住的。
多恩之子沒有托大,他向後退去,避開這一擊,卻正中戰爭鐵匠的下懷,隻見丹提歐克有力地控製著掌中巨刃,在揮砍的後半段將其高高挑起,然後抓住了放鬆重心的間隙,乾脆將身軀向前撲去,死死地咬住了後撤的西吉斯蒙德,高舉的利刃順勢撲下,握住了劍柄中央的那隻手則也順勢滑落到了劍柄的末端,大幅度增加了攻擊距離,充分發揮了長柄武器的優勢,落向了來不及逃離的西吉斯蒙德。
這是一個類似處決的動作,又像是重錘手在砸下自己的重錘,在鋼鐵勇士精妙的計算下,直劈西吉斯蒙德的麵門:聖堂武士近乎是在地上滾了一圈,才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致命的一擊。
但他依舊未能完美地躲開,幽綠色的劍刃劃破西吉斯蒙德的左側肩甲,立馬就割下了一大塊兒,並將將那個漂亮的帝國之拳標誌一分為二,隻留下半個殘破的拳頭。
西吉斯蒙德來不及驚歎自己的戰甲在這柄幽綠色巨刃麵前如同懷言者的膝蓋般脆弱,因為觀眾台上的聒噪已經代替了他的口舌,他迅速調整好姿態,繼續躲避,身後傳來了丹提歐克的武器砸在地上,土石崩裂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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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恩之子抓住這個機會,迅速發動了反撲,他的劍刃刺中了終結者甲僅有的要害之一,讓緩緩轉過身來的丹提歐克覺察到疼痛:在戰爭鐵匠有所反應之前,西吉斯蒙德便毫不猶豫地向後跑去,重新回到了競技場的最中央,對鋼鐵勇士們的噓聲充耳不聞。
在不知不覺間,西吉斯蒙德已經放下了最開始的傲慢態度,不再奢求一擊必勝的幻夢了:無論是被削去一角的肩甲,還是掌中殘破不堪的鏈鋸劍,都在提醒著多恩之子他眼下的窘境。
他的對手轉過身來,輕而易舉地製服了疼痛,掌中的無名巨刃依舊亮潔如新,終結者甲上也唯有鋼板與電纜的接口處,露出了一個不大的漏洞:那是個刁鑽到了極點的位置,足以說明作為進攻者西吉斯蒙德的劍術高超。
丹提歐克完全沒受影響,他再次邁步出發,就這樣無聲地向著帝國之拳壓了過來:沉穩、緩慢、笨重,卻又堅如磐石、攻若狂瀾、不可阻擋,直令人喘不過氣來。
就像一堵囊吞天地的海浪。
“就像一個真正的鋼鐵勇士。”
他的基因之父低語著。
在高台上,佩圖拉博終於開口了,嘴角噙著笑意,他顯然對於自己子嗣的表現很滿意,並意味深長地看向了另一側的兄弟:雖然有摩根擋在了兩人的中間,但阿瓦隆之主精悍無比的身高,明顯還無法阻擋多恩與佩圖拉博的對視。
可令奧林匹亞之主感到些許遺憾的是,多恩的麵容沒有絲毫的動搖,他隻是在平靜地目睹了子嗣的困境,饒有興致地觀察著戰鬥中的細節,甚至在注意到佩圖拉博的視線後,朝著他的兄弟點了點頭,那堅硬的腔調中,依舊是那種讓鋼鐵之主有些討厭的誠懇。
“你的戰士表現的很不錯,佩圖拉博,他在這場戰鬥中充分發揮了自己的優勢,揚長避短:這是每個優秀的戰士都應該懂得的技巧,而他則是做到了極致。”
多恩直白的誇獎讓佩圖拉博的麵容微妙了起來,與這場遠征剛剛開始那會不同,現在的鋼鐵之主已經能夠認定,當多恩像這樣說話的時候,他的確是在發自內心地表達自己的意見:他欣賞佩圖拉博的子嗣,讚許他的能力,這令奧林匹亞人的麵色多少有了些緩和。
“就像你說的那樣,多恩,這隻是戰士的基本功而已。”
佩圖拉博輕哼一聲,他的胸膛中洋溢著驕傲,但臉上的表情依舊殘存著幾絲嚴肅:對於向來喜歡吹毛求疵的鋼鐵之主來說,雖然丹提歐克占據優勢的確令人欣喜,但戰爭鐵匠畢竟是在依靠著他渾身上下的強大裝備,而不是靠實打實的近戰技巧壓製了西吉斯蒙德。
雖然沒人會在意這個問題:但佩圖拉博會在意。
所以,當多恩因為佩圖拉博的話語而皺起了眉頭,直白地指出了其中蘊含的問題的時候,鋼鐵之主的好心情,便理所當然地消散了大半:這種不完美所帶來的憂慮也是砰得一聲噴發了出來。
“並非如此,兄弟。”
因維特之主搖了搖頭。
“事實上,懂得發揮自己的長處而避開自己的短處,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項很重要的技能:絕大多數人還是希望能夠在每個方麵都勝過自己的對手,但幾乎從來沒有人能夠做到這一點。”
“你之前上場的那幾位子嗣便是如此,他們的武藝、態度以及奮勇作戰的決心都是無可挑剔的,但他們太渴望在自己並不擅長的範圍裡擊敗對手了:如果他們選擇與現在這位鋼鐵勇士相同的辦法,那麼早在幾十分鐘前,我想我們就能見到如今的這副場景。”
“……伱這是什麼意思,多恩?”
鋼鐵之主沉默了一下,他的聲音變得有些不妙。
“字麵意思。”
多恩點了點頭。
“西吉斯蒙德的優勢在於他的劍術以及經驗,他在競技場中混跡了很長時間,知道如何在這有限的空間裡取得勝利,這是你的子嗣所不具有具備的優勢:而在此之前,你的其他選手太渴望在西吉斯蒙德的長處方麵擊敗他了,他們不懂得勝利的訣竅是繞開對手的阻撓,從而擊中對手的柔軟之處。”
“而你現在上場的這個子嗣,明顯深諳此道。”
“……”
鋼鐵之主挑起了眉頭。
“你是想說,我的丹提歐克此時正在避實就虛麼?”
“避實就虛沒什麼不好的。”
“對於一場戰鬥,又或者是戰爭來說:小代價總是勝過大代價,直擊要害總是勝過正麵強攻,能一刀切斷敵人的脖頸,總好過在正麵戰場上徒勞無功:西吉斯蒙德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犯這個錯誤,他現在才明白了要怎麼打這場戰鬥。”
多恩轉過身來,他花了一段時間來組織語言,似乎在儘可能地讓自己的話語顯得更溫和一些,聽起來就像是建議,而不是指摘:但是對於奧林匹亞人來說,這樣的話語依舊是太刺耳了。
他不至於為此生氣,但是憤懣的情緒依舊湧了上來。
“所以呢,多恩,你是覺得我的丹提歐克無法在一對一的劍術對決中戰勝你的西吉斯蒙德,才會選擇依賴裝備上的優勢嗎:用冰冷的鋼鐵來掩飾血肉上的不足?”
“這沒什麼不好。”
多恩也將他的最後一絲注意力從沙地上轉移了過來,兩位原體的遙相對峙已經在底下的觀眾席上掀起了竊竊私語:而摩根則是用目光安撫著這些戰士,她對於身後的吵鬨聲似乎充耳不聞。
“首先,佩圖拉博,西吉斯蒙德的確在劍術上無可指摘,他勝過了銀河中的絕大多數劍士,他的缺點在於傲慢與魯莽,而不是他本身的劍術造詣:這就是事實。”
“而你麾下這位名為丹提歐克的戰士在意識到了這一點後,能夠迅速地挑選出西吉斯蒙德並不擅長的戰術出來克製他,這也是事實:這是智慧的體現,不依靠蠻勇與強力而是依靠揚長避短,這沒什麼丟人的,反而我們去值得誇獎,因為這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
佩圖拉博揚起了頭顱,他能感受到多恩其實並無惡意,但是看到因維特人如此坦然自若地將西吉斯蒙德的劍術放置於整個第四軍團之上,終究讓身為基因原體的鋼鐵之主感覺得不舒服:他梗著脖子,雖然明知道這句話沒有道理,但還是強行反駁了一句。
“多恩,你怎麼就能在這裡妄下言論,確定我的軍團中沒有在劍術方麵比西吉斯蒙德更好的戰士:也許,他們隻是湊巧沒有出現在這裡而已,你的劍客的確贏下了這場戰鬥,但這說明不了什麼。”
“的確,這缺乏論據。”
多恩坦然地點了點頭。
“所以,我隻是在這裡進行一個推測,佩圖拉博:我根據帝國之拳和鋼鐵勇士不同的作戰風格,以及衍生出來不同的軍團文化,推測出在劍鬥方麵,我的軍團所投入的精力要比你的軍團更多,所以產出自然要為比你的軍團更豐厚。”
“簡單的守恒定律:你可以將這理解為各個阿斯塔特軍團不同的特長所在,也許在彆的方麵,你的戰士就比我的戰士更優秀,因為他們在那裡投入了更多的精力。”
“……”
佩圖拉博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你……”
【好了,兩位。】
摩根抬起頭來,輕巧地打斷了佩圖拉博半吊子的怒火:她確信她的奧林匹亞兄弟此時並沒有陷入真正的憤怒之中,隻是稍有苗頭,所以能夠隨意地掐斷。
坦白來說,比起這場遠征剛剛開始的時候,如今的多恩和佩圖拉博之間的談話,完全就是和風細雨的小場麵:他們至少是在正常的討論著某些問題,而不是在互相點燃對方屁股底下的火藥桶。
雖然依舊火星四濺就是了。
這也是阿瓦隆之主會縱容他們稍加辯論的原因,畢竟這種並不會摩擦出真火的討論,反而會增進兄弟間的情誼:但摩根依舊需要時刻保持著警戒心,捏住引爆線,避免這兩塊易燃的無機物之間,再次摩擦出控製不住的火花。
就像剛才那樣。
摩根笑了起來,她的視線在觀眾席上隨意地掃過,便抓住了能夠讓這兩個家夥同仇敵愾的方法:於是她轉過身去,慢條斯理地拿出了酒杯與酒瓶,嘴中則是念念叨叨著勸和的話語,一句撇給多恩,那麼另一句便撇給佩圖拉博。
【就像佩圖拉博所說的,這也隻是一場比賽,證明不了什麼。】
她看向多恩,因維特人便點了點頭,表示沒有異議。
【而就像多恩說的,我們每個軍團的確都擁有自己的優勢,就像我們每個兄弟都是不同的一樣:與其說是特長所在,我覺得倒不如說是我們的特點,或者說特色。】
摩根微笑著看向鋼鐵之主,口中吐出沒看懂中性詞,讓佩圖拉博的麵色緩和了下來:這種沒有比較色彩的詞語,是奧林匹亞人能夠接受的,將他暫時地拖拽出了那個由脆弱的自尊心所組建的漩渦。
【所以呀,我的兄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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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手將引爆線掐斷,摩根緩步到欄杆旁邊,掌中則是捏著三個酒杯,她指引著兩位兄弟的視線投向了觀眾席,投向了那塊色彩斑斕的所在地:那裡麵擁擠著來自於各個軍團的精英們,其中不乏令兩位基因原體都耳熟能詳的人物。
【看看那裡吧,兄弟們,在場的除了你們各自的子嗣外,還有來自於各個軍團的精英們,有誰能夠否認他們在自身領域的強大呢?但如果他們真的上場的話,又有幾個能夠勝過你們麾下的戰士呢?】
摩根握住酒杯的手掌在半空中畫著圈,指點江山。
【看呐,那是也速該,白色傷疤軍團所派的代表,我所見過的最具有靈能天賦的孩子之一,他的性格與能力都是無可指摘的,在與我交談的時候,他的話語甚至可以代表可汗的態度……】
【還有那位看起來茹毛飲血的狂野戰士,他叫克瓦,是來自於太空野狼軍團的首席符文祭司,與他粗獷的外表不同,他在靈能方麵的造詣幾乎無人能敵,就是他幫助我改進並且最終敲定了二十六枚符文字母表的體係。】
【還有那兒,紮羅斯特,康拉德麾下最具有靈能天賦的孩子;他旁邊的是沃裡亞斯,吞世者軍團內定的首席智庫;穿紅衣的那個戰士叫做庫爾,他身邊的那個黑色皮膚的自然是尤莫真,他們分彆來自於懷言者軍團與火蜥蜴軍團,理所當然的都是首席智庫,都是能夠得到我真傳的弟子;稍往後些,站在最角落的則是伊斯拉菲爾以及伊卡萊斯,他們都是暗黑天使,由於莊森無法確定他們中誰的靈能天賦要更強一些,所以交由我來判斷,讓我來欽定第一軍團中,真正的首席智庫究竟會是誰?】
阿瓦隆之主帶著無比驕傲,向她的兩位血親兄弟指點著自己的學生們,這些靈能天才要麼在來到破曉者之前,就已經是軍團的首席智庫了,要麼在摩根的麾下,學到了足以讓他們確定首席智庫地位的豐厚學識。
但無論如何,他們的修學旅途還有幾年便結束了,伴隨他們紛紛返回各自的軍團,摩根所締造出來的靈能體係將在整個大遠征中開花結果,並在每個阿斯塔特軍團中烙下蜘蛛女皇的痕跡。
而在她的身後,多恩與佩圖拉博對視了一眼,他們並不了解摩根給他們講解這些東西的目的,但他們依舊在認真的傾聽:直到摩根在做完這些鋪墊後,便自然而然地將手指指向了那一抹靛藍色,那象征著馬庫拉格的色彩。
【哦,還有來自於馬庫拉格的托勒密以及普羅莫斯,我們的兄弟基裡曼所派遣來的龐大代表團的兩位首席,不過,真正與我洽談的其實並不是他們兩人:看到他們旁邊那位沉默的戰士了嗎?那是我見過最強的阿斯塔特之一。】
【他叫……】
摩根眯起了眼睛,她恰到好處的遺忘了那個人的名字,從而將兩位血親的目光吸引了過去,多恩與佩圖拉博隨即皺起眉頭,他們也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個所謂的最強的阿斯塔特之一的麵孔。
“那是誰?”
佩圖拉博問到,而摩根也【正好】想了出來。
【啊,我記起來了。】
【他叫奧菲歐,是我們的兄弟基裡曼的冠軍劍士。】
“是麼?”
佩圖拉博冷哼一聲。
“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他?”
在一旁,多恩則是用沉默的點頭回應了鋼鐵之主的話語。
【這很正常,兄弟們。】
摩根微笑著,扭頭看向了她的兩位血親,時隔多日,她終於還是撿起了名為基裡曼的盾牌,幫她擋住了可能的導火索:她親愛的羅伯特真是太好用啦!
【畢竟,無論是那為奧菲歐連長還是他旁邊的兩位智庫,平日裡都是很低調的:你看他們的胸甲和肩甲上,都隻有象征著五百世界的榮譽標誌,因為他們基本不會接受來自於帝國的榮譽。】
“……”
空氣安靜了一瞬。
“哼!”
隨後,便是佩圖拉博那石破天驚般的不屑之聲。
“這跟背叛有什麼兩樣?”
鋼鐵之主咬緊了牙關,他的聲音分不清是憤怒還是嫉妒。
“佩圖拉博說得有些過了。”
多恩同樣聲音嚴肅。
“但有一點沒錯,基利曼不應該這麼做的:他可以出於謙遜甚至是自己的價值觀,而拒絕帝國頒發的某些榮譽,但他不應該將這樣的思想蔓延到軍團裡麵。”
“他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但他還是選擇這麼做了。”
佩圖拉博輕蔑地笑了一聲。
“他就是故意的。”
多恩則是點了點頭。
“也許吧,但無論如何,這都是作為軍團之主的失職。”
“他早就在失職了……”
你一言,我一語,在對某個毫不知情的奧特拉瑪人進行著無情的鞭笞與指責的時候,原本在多恩與佩圖拉博之間那逐漸散發的火藥味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徒留下這同仇敵愾的氣息。
微笑的阿瓦隆之主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她於內心中毫無誠意的向基利曼道歉了一句,便舉起了掌中的酒杯:當多恩和佩圖拉博對視了一眼,各自拿了一杯時,他們之間的氣氛便來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和諧地步。
最起碼,沒人想吵架了。
【你們覺得誰會贏?】
摩根掃了眼下麵的競技場,她的話語讓兩名基因原體的麵色都有些僵硬,但就在這句詢問挑起新的火花之前,阿瓦隆之主卻已經高舉起了她的酒杯,用柔和的語氣定下了強硬的基調。
【誰贏其實都無所謂。】
【畢竟,我的血親們,這其實並不是一次軍團之間的競技,這隻是一次彆出心裁的慶賀:慶賀我們贏得了這場遠征,不是嗎?我們在這裡所能得到的,正是並肩作戰後的兄弟情誼。】
摩根看了一眼她的兄弟們,從他們依舊有些僵硬的麵色上,摩根知道,他們的內心裡其實並不是完全認同自己的話語:但這已經無關緊要了,最起碼,他們不會再在明麵上吵起來了,至於內心中的互相較勁兒和摩擦?
哪兩個基因原體之間,會沒有這種齷齪啊。
要怪,就去怪那個金黃色的社恐糟老頭去。
蜘蛛女皇輕哼了一聲,她知道自己得到的隻是暫時的和平,但二十年的休戰不也是休戰麼,誰又能奢望她做到更多呢?
於是,她舉起了酒杯。
【敬勝利,兩位。】
阿瓦隆之主一語雙關。
“……”
兩位原體對視了一眼,並幾乎同時舉起了各自的酒杯,任憑三個名貴的玻璃器皿,在半空中碰撞出了刺耳的摩擦聲,還夾雜著那或許是真摯的,又或許隻是為了迎合這個場麵的笑聲。
““敬勝利,敬帝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