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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邊的事情成了。”
“接下來,就要看你們的了。”
……
根據三位基因原體最終商討出來的結果,暗黑天使和太空野狼兩個阿斯塔特軍團,將會是這場【死寂群星會戰】的先鋒,而破曉者軍團因為人數和戰術風格的原因,會作為後續的補充力量,見機而動地加入到戰場上。
其實無論是摩根,還是黎曼魯斯,都曾或坦然或隱晦地向莊森提及過,與保存了大量有生力量,在冉丹滅絕戰中傷亡不大的太空野狼軍團相比,暗黑天使其實不太適合作為下一場戰爭的先鋒力量了:尤其是在這個先鋒力量注定將要承受巨大的兵力損失的前提下。
芬裡斯人甚至提議過,讓他的軍團承擔起主要的軍事壓力,他的兩位血親隻需要提供必要的援助就可以了:當黎曼魯斯闡述他的觀點的時候,他甚至緊握住了那柄酒神之矛,來加強自己的氣勢。
但很顯然,來自於冰雪世界的氣勢,是絕無可能壓製住卡利班上的騎士的,黎曼魯斯最終隻是爭取到了讓他和莊森的軍團齊頭並進這個勉強的結果而已。
當然,這一切都和拉納沒什麼關係:即使身為阿瓦隆之主的侍從武官和禁衛總管,首席老近衛軍已經在不少公共場合裡被視為破曉者軍團的二號人物了,但是在這個涉及到他們墮落兄弟的計劃之中,基因原體們不約而同的將他們最親密的子嗣都排除在外。
拉納、考斯韋恩和約林血嚎都隻能守在會議室的大門外,等待著最終傳到他們手裡的,被裁剪的四分五裂的命令:但即便如此,禁衛總管依舊從中看出了不少門道。
就比如說:這場戰爭馬上就要開始了,而一旦戰事爆發,所有事態發展便一定會超出他們所有人的預料,最起碼,誰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這場戰爭中活下來。
那麼,能夠讓他們從第一軍團那裡取回原體物品的最好時機,莫過於這個戰爭即將開始,卻還沒有開始的時候:暗黑天使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的敵人身上,而讓他們的成功率多多少少會高上一點。
這個機會轉瞬即逝,而且不容有序:畢竟軍團議會早在幾個月之前,就已經在議會的辦公廳中專門清理出了一片精挑細選的區域,甚至就如何擺放原體的這些家具而進行了不下二十次的研討會議。
至於最重要的那個話題,即他們的基因之母究竟樂不樂意見到他們這麼做: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暫時忽略了它。
畢竟,哪怕是能夠在議會廳中占據一席之地的軍團大佬們,也期待著能夠沐浴在基因原體所使用過的器具的光芒中辦公:他們堅信通過一刻不停得感受原體曾經的勤勞和智慧,他們的辦公效率一定會產生質量上的飛躍。
連拉納都是這麼認為的:畢竟他也在議會廳有一席之地。
至於他們的基因原體會不會因為他們的私自行動而生氣……
……
應該不會吧?
“……”
首席老近衛軍發出了一聲近乎於自我嘲笑的嗤笑。
他搖了搖頭,把這些胡思亂想甩出自己的腦殼,隨後便瞥向了自己身後那扇高大厚重的門扉:那是外界與基因原體的王座間唯一的連接口,也是整個老近衛軍誓死守衛的最後一道防線:在那扇門扉的背後,他的原體大人應該正在休息。
想到這裡,拉納皺起了眉頭。
自從他的基因之母回歸到人類帝國之後,拉納就一直是摩根的禁衛總管,迄今為止,他已經忠心耿耿的為原體服務了差不多二十個泰拉標準年。
而在這絕對算不上短暫的歲月之中,拉納記得很清楚:他的基因之母似乎從來沒有現在這樣過:過去的時間裡,摩根偶爾也會進行休息。按照她的話來說,是冥想,這些冥想短則幾個小時,長則可達一個月,但每次在進行冥想之前,阿瓦隆之主都會預先把所有的事情都安置完畢,確保一切在她休憩時都能夠井井有條的運轉。
但這一次,原體的休憩堪稱毫無征兆,也毫無安排:考慮到大戰在即,這種情況堪稱詭異。
想到這裡,拉納的內心中也升起了一種不安的感覺。
他幾乎是本能一般的將駐守在王座間的守衛人數增加了三倍,隨後又以禁衛總管的名義,邀請各個德高望重的連長來進行一次臨時會議,討論在接下來的大戰,如何加強軍團旗艦上的防禦力量。
但即使是做完這一切,那種心靈上的不安,依舊如陰雲般揮之不去,尤其是當拉納意識到,伴隨著這種不安一同升起的,還有一種思維之中的混亂。
禁衛總管那已經穩定的運轉了將近二十年的冰冷鏈條,似乎陷入了一個緩暫的混沌狀態之中:莫名的狂躁、煩悶和失控正不知不覺地纏繞住他的腦海,讓理性的齒輪無法呼喚出全部的注意力。
拉納甚至為此感到了一股濃重的煩躁,哪怕是那些已經運行了無數次,理論上早就已經毫無缺點的換防步驟,如今都喚起了他疑神疑鬼的目光,他總覺得哪裡似乎出現了什麼問題,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嚴重問題。
禁衛總管咬緊了牙關,他在自我思考、谘詢建議,以及因為這些虛無縹緲的事情而去驚擾基因原體之間猶豫了一會兒,隨後便轉過身來,再三囑咐了叮囑了守衛在王座間的戰友們,然後,他一邊緊握著自己的武器,一邊沿著王座間麵前的那條通往戰艦核心區域的漫長走廊,緩慢且堅定的巡視了起來。
不安與混亂依舊在他的心頭縈繞著,揮之不去。
他的感覺很不好。
——————
“您現在的狀態似乎很糟糕,母親,這也許是某種襲擊?”
【把也許去掉,阿尼亞。】
久違的,阿瓦隆之主癱坐在了自己的王座上,她的眉頭緊鎖,那原本亮澤的銀發似乎也在因為某種原因,變得黯淡了起來,一切都在說明她在經曆著某種煎熬。
原本對此還沒有多少認知的室女座,直到親眼看到了她準備的甜點塔被摩根推到了一邊,甚至連半口都沒動的時候,星辰侍女那似乎萬年不動的臉龐上,才堆積起了無數的驚愕與嚴肅。
事情看起來真的很嚴重了。
“您需要休息麼?母親?還是需要發泄:需要我將那個科摩羅生物身上的靜止力場解除麼?亦或是連入戰艦的控製係統,開啟強製性的全艦純潔儀式?”
【不,都不需要。】
摩根搖了搖頭,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汗津津的。
【尤其不要做最後一種:還沒到那麼致命的時候。】
一把抹掉汗珠,蜘蛛女皇睜開了她的瞳孔,那引以為傲的冰冷邏輯被強行喚醒,在青藍色的眼珠中不斷地運轉著,分析著各種各樣的可能性與結果導向。
大約一分鐘後,摩根想到了最具有可能性的那個答案。
【阿尼亞。】
“我在,母親。”
【我需要進行一次睡眠:我無法保證這次睡眠需要多久,因為我很有可能會做一場夢,一場我必須做赴約的夢境。】
【我們現在能聯係上莊森或者黎曼魯斯麼?】
“暗黑天使和太空野狼的艦隊在不到一個泰拉標準時之前,剛剛駛入曼德維爾點,暫時無法與他們取得有效的聯絡通訊。”
【……】
【算了:他們兩個應該也能處理好這種事情。】
蜘蛛女皇揉了揉眉角,她又思索了一會兒,便轉身從自己的亞空間裂隙中,掏出了一枚還殘存著斑斑灼痕的黃金色蘋果。
【過來,我的女兒。】
摩根朝著室女座招了招手,等著後者走近後,便將這枚帝皇親自賜予的金蘋果,不由分說地塞進了室女座的掌中。
【拿好它,拿穩了:在我進行睡眠的這段時間裡,你需要一直守在我的身邊,如果你發現我的狀態不太對,或者我的血親沉睡時間長到令人不安,亦或是情況已經緊急到了沒我不行,那伱就需要動用所有的手段,把我喚醒。】
【如果是在叫不醒我,就把這枚蘋果切塊,放進我嘴裡:你要記住了,我的女兒,這必須是在毫無辦法之後的最後底牌。】
“……我明白了,母親。”
室女座鄭重的點了點頭。
“隻是:您剛剛所說的那些諸如狀態、情況、以及準備時間,存不存在一個詳細的標準:我該在什麼情況下喚醒您?”
這個問題讓蜘蛛女皇掃了她的造物一眼:但從謹慎心態這一點來說,被她親手塑造出來的室女座已經比部分的原體都強了。
而摩根能夠給予室女座,也隻有一聲歎息。
【這個需要你自己來決定,根據我對你的研發,以及這麼長時間以來,你所記錄與學習到的各種實際情況,我相信你能夠做出正確的選擇:實在不行,你就讓蛇夫座去把康拉德叫來。】
【聽他的:這小子最起碼不會害我,在有關於我的精神安全問題上,他應該是會上點心的。】
“……那,軍團的事情呢?”
“您如此倉促的陷入沉睡,軍團中的事情完全沒有吩咐。”
【……】
基因原體的眉眼低垂,她沒有第一時間回應這個問題:因為她也實在沒有什麼好辦法,腦海中的風暴來勢洶洶,根本沒有給她更多的準備時間,她所能做的,似乎隻有伴隨著歎息的回答。
【你不用管,交給拉納、巴亞爾和赫克特他們吧,我相信他們的能力,他們不是隻能在我的羽翼下求生的雛鳥,早在我正式遇到他們之前,他們就已經在用自己的方式翱翔於天了。】
【他們是值得信任的……但願如此吧。】
最後的話語隱沒在了基因原體有些無奈的歎息中。
“……明白,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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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女座低頭鞠躬,而摩根隻能瞥了一眼那已經恢複了冷漠和沉穩的麵容,點了點頭。
【……】
在她正式陷入沉睡之前,一種古怪的思維和記憶,在基因原體的心中炸開了:不知道為什麼,當摩根麵對著室女座的問題,無奈的給出了那些回答的時候,她竟異常清晰地想起了……
她的基因之父。
——————
+摩根,我的女兒:我想你應該要意識到一個真相。+
+我是你們的父親,也是你們的締造者,但我不是你們的神,也不是你們身後那個操縱著一切的傀儡師:我並非無所不知的,也並非無所不能的,當真正的意外來臨的時候,我所能做的,也隻是儘最大的努力,讓自己波瀾不驚,不至於自亂了陣腳而已。+
+而當問題延續到了我的能力範圍之外,延續到了你們身上的時候,我所能做的,也就隻有期待於你們的能力與意誌了,我隻能期待於你們足夠優秀、足夠堅韌,足夠臨危不亂,能夠支撐起我的信任與期待,能夠讓我寄托在你們身上的願望,不至於破碎。+
+也許在現在的你看來,這樣的話語聽起來是可笑的,但事實卻正是如此:我們所有人都不是所謂的神明,即使我們擁有著能夠毀天滅地的能量,但我們最終也隻能影響到一個有限的範圍,而在這個範圍之外的區域裡,我們實際上與脆弱的泥塑沒有什麼區彆。+
+總有一天,你也會遭遇到我所說的這種情況:你明明察覺到了危險的到來,你明明想要親手去解決這個問題,但你做不到,也許是分身乏術,也許是自顧不暇,但你最終也隻能選擇唯一的辦法。+
+將你的子嗣、你的造物、或者你的戰士總而言之,讓你最信任的人,去站在那裡,去迎接這個問題的挑戰,去在你的視野與感知之外,麵對那些讓你都感覺到棘手的敵人和問題:而你能做的,就隻有祈禱,就隻有期待。+
+祈禱他們能夠堅守住自己的本心。+
+期待他們能夠不辜負你所贈與的力量。+
+並希冀於:他們能夠為你帶來勝利的消息。+
——————
【……】
摩根記得很清楚,這是她的基因之父曾向她闡述過的話語:那個時候,他們正在弑君棋的棋盤上琢磨著對方的下一步,在討論到有關於那些原體的動向時,人類之主用這一幅長篇大論,來回應蜘蛛女皇對於他的輕微譏諷。
那並不是很久之前的事情,摩根對那時的記憶非常深刻,她甚至清晰地記得,當自己聆聽到帝皇的發言的時候,雖然表麵上是若有所思的模樣,但內心裡卻多多少少泛起了嘲笑的波浪。
她當然不理解人類之主那近乎無奈的話語:當一個統治者甚至隻能用【期待他人】這種姿態,來麵對那些挑戰的時候,那他的統治又該脆弱到何種地步啊?
【……】
在當時,蜘蛛女皇對於她的基因之父有多嘲諷,那麼現在,她就有多無奈:不過是短短的時間,摩根就不得不體會到了帝皇曾向她闡述過的,被她所不屑的這一切。
人類之主說的沒錯。
現在,摩根所能做的,也就隻有期待、祈禱與希冀了:希望她的造物室女座、她的子嗣拉納,以及她的那些部下和戰士們,能夠在她無能為力的時候,履行好他們自己的責任,完成他們的任務。
【……】
【……】
所以……
這就是:將一切寄托在他人的身上麼?
對他人抱有期待?
【……】
摩根說不出她現在的感覺,以往口吐蓮花的蜘蛛女皇,如今卻在麵對著自己在鏡麵中的瞳孔,陷入了吞吞吐吐的猶豫之中。
她什麼都沒有說,她似乎也說不出來什麼,這種將信任完全寄托在甚至無法指明具體對象的,他人身上的感覺,讓基因原體感到了本能上的陌生與未知: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她現在已經不再討厭這種未知的感覺了。
【……】
算了。
在她那愈發混亂與沉重的思維中,這短暫的思考似乎也無法幫到摩根更多:猶豫了一下後,基因原體便擺了擺手,讓自己的顧慮與歎息一同流逝。
這一次,就交給他們吧:姑且看做是一次嘗試了。
這樣想著,阿瓦隆之主便倒在了自己的床鋪上,閉上了眼睛,那早就已經蓄勢待發的夢境,此刻也宛如決堤的洪水一般,一發不可收拾地湧入了她的腦海。
摩根隻是看著它們,然後勾起了嘴角。
——————
【讓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海德裡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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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走出了那條直接聯係著基因原體王座間的漫長回廊,在最後的核心大廳的邊緣拐鍋,邁入了那個為了緊急集結而在十五年前新建立的附屬通道時,禁衛總管那原本頗為混亂的頭腦,終於捕捉到了幾絲不對勁的氣息。
在第一時間,拉納就握緊了他的動力長戟:這是由他的基因之母所親手改造的神兵,在它那忠誠的輔佐下,禁衛總管有信心殺死任何的對手,哪怕是巴亞爾。
而在做完了這一切後,拉納才將所有的意識都發散了出去:緊接著,他便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太安靜了。
他的周圍,太安靜了。
就仿佛他的身邊現在什麼都沒有一樣:沒有人,什麼東西,沒有沉重的物資拖拽過遠方的甲板,千萬人的皮靴發出咯吱聲響,在地板上留下各種各樣的汙穢,沒有一盞盞明亮的光芒,沒有大氣處理器在聽覺邊緣嗡嗡作響,沒有無數的控製台和牆板屏幕滾動著一條條發光的數據,將基因原體最後的公開指令向每一個人傳達。
就仿佛什麼都沒有,就仿佛安靜是理所當然的。
“……”
但實際上:它們有。
它們存在。
光芒在閃爍、貨物在拖拽、牆上的大氣處理器正忠誠地轉動著它的每一顆齒輪,而熙熙攘攘的各色人群則是將眼前的交叉路口填充得滿滿當當:破曉者、凡人軍官、海軍將帥、巡邏隊員、甚至是負責後勤保障的工作者,幾乎這艘戰艦上的每一種職業,都正在禁衛總管的眼前活靈活現地移動著,就仿佛是一場彆開生麵的展覽會。
它們都是存在的,也都是移動的:它們理應發出聲音,但是它們並沒有:它們都是沉默的,又或者說,是拉納聽不到。
“……”
一滴冰冷的汗水從禁衛總管的額頭上滾落,他緊緊抓著自己的的動力長戟,他感覺內心有什麼東西在湧動,在明白無誤的驚訝中,他意識到這是忌憚……
或者說:恐懼。
他聽不到他們,他對麵前熙熙攘攘景象沒有任何的感官,就仿佛他被動的閉上了自己的耳朵,又仿佛是一種早已存在的巨大聲音,已經占據了他的每一寸腦海。
有什麼東西已經存在於他的思維之中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它又是誰?
為什麼他……
……
等等!
拉納猛然停住了:他是什麼時候開始關心這些事情了?他為什麼沒有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禁衛總管的呼吸停止了一個瞬間,一抹已經消失了太久的亮光在他的瞳孔中劃過,直到這時,一切仿佛突然恢複了正常,人群在他的麵前湧動,而那些嘈雜的各式聲音也再一次湧入他腦海之中,就仿佛他們從未離去一般,就仿佛那些沉默從未存在一樣。
“……”
拉納調整一下自己的呼吸,他在原地愣住了,直到一名身穿甲殼甲的凡人軍官,從他的麵前經過的那一個瞬間,禁衛總管才正式找回了意誌,再次邁開了步伐。
也許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不,彆去想!
彆去想它們!
想想你的職責,再想想你的任務,想想你的基因原體交給你的那些事情,想想你們接下來又要做什麼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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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想想接下來要做什麼?
禁衛總管的目光短暫的冷靜了下來,他將自己的視線集中於麵前那幾個過於明顯的事物身上:那些不斷更新著信息的電子屏幕,那些閃閃發光的燈火,還有那個凡人軍官身上的新型甲殼甲。
他們要去做什麼:他們要去駛入銀河係的邊緣黑暗,駛入被命名為死寂群星的地方,組成人類有史以來最強大的討伐艦隊之一,去殺死一名墮落的帝皇子嗣。
去殺死一個基因原體,殺死海德裡希:一個從他們已經被抹除的記憶中重新揭露出來的秘密,他們在很久之前,就已經被動的遺忘這個名字,而現在,他們又將短暫的回憶起他,直到戰爭的結束。
殺死他:殺死海德裡希。
殺死……
……
拉納停了下來,他那低沉的自言自語似乎再也維持不下去了:這個名字似乎帶有重量,也帶有某種魔力,當他在自己的意識中吐出了這個名字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舌頭突然麻痹了,他感覺自己的喉嚨突然乾澀了,他的手指在顫抖,他的眼皮在戰栗,他的大腦和動作就像是陷入了慢鏡頭,仿佛懸浮在厚重的液體之中,動彈不得。
隻有他的意誌很清醒,讓他能夠繼續地保持思考。
“……該死的!”
像這樣的可怕狀態,僅僅持續了最短暫的一個瞬間,卻足以讓禁衛總管感到最清晰的記憶:當他從這種莫名的沉重中脫離了出來的時候,拉納先是極其粗重地深呼吸了一下,隨後便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肮臟的咒罵。
他的聲音似乎太大了:讓他身前的那幾個凡人軍官不禁投來了困惑的視線,那幾個人似乎在討論著什麼,在討論著剛剛被發送下來的命令和名字,這些命令被統一的發放到了所有人的手裡,成為了一時之間的焦點。
這幾個凡人看起來在輔助軍中頗有地位,他們甚至有資格知道那個被抹殺的名字:拉納聽到了其中的一個人說出了那個名字,然後他們就陷入短暫的沉默之中,似乎在腦海中構建屬於這個名字的印象。
而拉納也在做著相同的事情。
海德裡希……
他低語著。
在這一刻,整艘戰艦似乎都在低語著這個名字,並在自己的腦海中構建著與這個名字,或者說這個存在所相對應的概念。
……
隻有一瞬間。
那種沉重的感覺,再一次襲擊了拉納:就在他在腦海中構造著有關於【海德裡希】的概念時,這股可怕的攻勢衝進了他的腦海。
“……”
禁衛總管的眉眼閃爍著:他當然不是毫無準備的,剛剛的那一絲沉重已經敲響了他的警鐘,在心靈上的攻勢來臨之前,拉納就輕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用疼痛讓自己強行走出思維中的陷阱。
再一次的,他深呼吸著,現在他知道問題所在。
在於那個原體的名字,或者說在於那個不能被想起的存在。
他必須提醒其他人。
顧不得思考太多,禁衛總管首先抬起了頭,看向了他眼前那幾個凡人,然後,他的視線掃過幾道逐漸變得僵硬的身影。
……
該死。
拉納握緊了武器。
在同一瞬間,那些凡人也轉頭看向了他,他們的動作似乎非常非常慢,緩慢得像是樹液湧動,像是板塊漂移,像是以最慢的速度重放影像,他們轉身望向他,望向了對於麵前的一切仍抱有最後一絲疑慮的禁衛總管。
“清醒過來,不要想那個名字和那個家夥。”
拉納低聲的提醒著他們,他發現了其中一人是他的朋友,但就在他的話語於大腦間造成不可避免的回蕩之時,寄托於【海德裡希】這個概念的攻勢,再一次向他思維發動了進攻。
這一次,不再是沉重了,而是疼痛:是足以讓最精銳的破曉者戰士,暫時無法集中注意力的,最極致的疼痛,疼痛隻有一瞬間:要命的一瞬間。
當拉納掙脫開來,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一起已經太晚了:那些凡人的瞳孔已經留下了鮮血,他們的麵容宛如一個哭嚎的鬼麵而他們的動作,更是讓禁衛總管在一瞬間如墜冰窟。
他們舉起了他們的武器,那些由阿瓦隆所出產的爆燃武器,那些本應射向他們和破曉者共同的敵人的武器。
現在,槍口指向了拉納。
“……”
“草!”
禁衛總管本能的怒喝一聲,而迎接他的,則是數把槍支同時開火的撕裂聲音。
一切就仿佛是早就預定好的一般:幾乎就在同一瞬間,在【曙光女神號】上,在臨近的所有破曉者軍團戰艦上,在剛剛駛入死寂群星的所有人類帝國艦隊中。
先是沉默。
然後安靜。
接著便是……
——————
“砰!!!”
一聲緩慢的、刺耳的、宛如利爪劃過玻璃般的槍響,將摩根從她的沉眠中驚醒了。
在睜開眼的第一秒,基因原體便清楚的意識到了,她是在自己的夢境之中,又或者說,她應該是在某個類似於夢境的幻覺之中:畢竟從理論上而言,她是不會做夢的。
所以……
這其實是幻覺?
基因原體無聲的自問著,她先是伸出了自己的一隻手,隨意地握了握,感覺到了與平時沒有什麼區彆的力量,甚至是真實感:她在夢境中並沒有失去什麼東西,隻是眼前的景象讓她有些看不清楚。
它們是破碎的,是虛妄的,是和基利曼曾向她展示過的那些虛擬遊戲一樣的身臨其境的幻象:她似乎可以鑽入其中的任何一個,又似乎無法在裡麵停留太久。
摩根嘗試了一次,發現她的想法似乎並無錯誤,她似乎被接引到了一個臨時的中轉站,無數的扭曲鏡片將她吸引到不同的地方,讓她能夠看到不同的景象。
有些可能是過去,有些可能是未來,有些可能是她心中的恐懼。還有些可能是她潛意識裡所希望得到的東西:無論如何,它們都能夠起蜘蛛女皇的興趣。
倒是一個好地方。
摩根輕聲的嘟囔著,她的手指抽動了最靠近她的又一個鏡片:本能告訴她,這個鏡片似乎通向了某個未來,某個有可能實現的未來。
這是一個很枯燥的鏡片,鏡片裡麵就佇立著一名戰士,他似乎是一名破曉者,可他身上的塗漆讓其原體感到有些不對勁。
但無論如何,這名破曉者笑得很開心:顯然,他對於能夠見到自己的基因之母,感到了莫大的榮譽與喜悅。
他向摩根敬禮。
“破曉者軍團,鍛造之子戰團戰團長鬆圖,向您致敬,母親,為了阿瓦隆的榮耀,願你的意誌於我們心中永存,如鋼鐵般不朽。”
【……】
【……】
【嘶……】
似乎有哪裡不對?
說明一下,鬆圖這個人是有原型的,他是活躍在第十三次黑色遠征時代的鋼鐵勇士戰幫頭領,所以不存在什麼鋼鐵勇士現在就跳槽的情況:這隻是【可能】的未來。
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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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