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爬過時,厚重的灰塵被揚起,終於露出被覆蓋的金光。
許卿將它拿起,用袖子擦淨上麵的灰塵,正是寫著‘楚河以北’的黑色卡片。她有些懵,這幾個字似乎在哪裡見過,可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這個,她打開電腦,想重新打印一份資料。
可更詭異的事發生了。
文件夾,係統,全部空空如也,所有案件和犯人的資料都消失了!
這不是件小事,許卿迅速掏出手機,想打給局長、隊長、甚至認識的獄警。可通訊錄也被清空了,不,確切的說是隻留下了一個人的聯係方式。
是魏行知,那個全家被害,有點瘋的女人!
她的話在許卿腦海中迅速閃過,她立刻拿起了桌上的卡片,起身向外走去。
明明覺得剛來到局裡沒多久,天竟然已經黑了,還下起了大雨。
為了卡片不被淋濕,她特意找了一把最大的傘,然後快步走出警局大門。
門前是條車流量很大的路,前幾天下班回家時,她還在抱怨這條路無論什麼時候都在堵車。
可現在,路上空空如也,隻剩下幾輛輪胎乾癟的僵屍車停在路邊,任憑大雨衝刷……
她一路小跑,費了不少的功夫才趕到魏行知家,外套已經全部被雨水浸濕,還好,那張卡片完好無損。
……
“你是說,這個世界正在迅速腐敗,很多人也消失了?”魏行知有些疑惑。
或許是她的圈子太小了,身邊唯一消失的就是自己的老板。可那位老板本來就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幾天見不到人是常有的事。
魏行知微微皺眉,剛回到家時,門口差點讓自己滑了一跤的苔蘚在腦海中重現。
“你說的前者我認同,可我身邊的人,好像並沒有消失……消失?”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抬手拿起自己那張黑色卡片,將它對準燈光。在它的邊緣處,有一個不起眼的壓痕。
“兔子,我養的兔子消失了。”
魏行知養了一隻大胖灰兔子當作寵物。平時,在她打開門的同時,那隻兔子就會撲騰起四隻腳朝她跑過來,在木地板上發出‘噔噔噔’的聲音。
今天這個聲音沒有響起。
隻不過,這兩天發生的事情讓魏行知腦子有點亂,她還沒來得及注意到兔子不見了。
兔子有磨牙的習慣,那處不起眼的壓痕大概就是被它啃的。可在它的利齒之下隻留下了這麼淺的痕跡,那隻能說明兔子剛下嘴,就‘被’消失了。
“那沒消失的呢?”許卿追問。
“嗬……”魏行知將目光移向門口處,不知道二位完事了沒有。
“我的鄰居,一對情侶,我回來的時候聽到過女生的聲音。至於男生,我不能確定他在家,但應該是在的。”
“走吧,去看看。”
魏行知點了點頭,隨許卿起身,二人朝門口走去。
兩個鄰居雖然對自己不太友善,但膽子不大,也沒什麼攻擊性。即便是發生衝突,他們也未必是身為刑警的許卿的對手。
可誰知,才剛握住門把手,男生的哀嚎就如炸雷般響起。
“啊啊啊啊——!!!”
淒厲的慘叫在樓道回蕩,讓二人的心懸到了嗓子眼。與此同時,一股難聞的味道衝入鼻腔,縷縷黑煙也自門縫鑽進屋裡。
在殺人焚屍的案發現場,許卿見識過這種味道。濃烈的血腥味加上皮肉碳化的焦味,她曾經被惡心的接連好幾天看見肉就乾嘔。
魏行知捂著鼻子,另一隻手拿出手機,對準貓眼。
手機屏幕上的詭異畫麵讓二人瞬間瞪大了眼睛。
隻見男生渾身赤裸,躺在鋪滿暗紅的地上。他的臉十分駭人,雙眼圓瞪,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極力呼吸,垂死掙紮。這具有點發福的身體上除了鮮紅就是焦黑,衣服已經被燒沒了,隻剩下了一隻扭動著火舌的鞋子。
那位女生則背對著二人的視線,蹲在男生身旁,瘦小的背影微微起伏。
她在哭?許警官見狀,想要開門救人。
可魏行知隻覺得奇怪,一個膽小到見了入殮師都害怕,自私到對著陌生人家門口放鏡子的人,不可能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下還守著沒有血緣關係的男友哭喪。
“有問題。”
在許警官即將打開鐵門時,她迅速將那隻手攔了下來。
為了不引起門外人的注意,魏行知將聲音壓得很低。可她似乎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瘦小背影的動作嘎然而止。
那身影靜止片刻,然後緩緩扭轉……
驚恐、悲憤、不知所措……無數個那張臉上的可能出現的表情在二人腦海中快速閃過。
可她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門外的女生能離譜到這種程度!
隻見她乾瘦的手中握著一團黏糊糊的,鮮紅的東西,正往嘴裡送。
那東西還在微微蠕動,在被撕咬後猛地收縮了一下,讓人不禁胃液翻湧。
她轉身後,男生胸口的一道暗紅色裂縫也赫然展現在二人眼前,所剩無多的鮮血還在緩慢流出,彙入地上的血泊。
因為職業需要,二人都對人體構造有一定的了解。從傷口位置來看,女生正在啃食的應該是男生的肺部。
要不是魏行知在旁邊,許警官真想大罵一聲‘臥槽’來緩解這一幕帶來的震撼。
可現在,門外吃人的怪物與自己僅有一門之隔……
還是一扇沒什麼防禦力的破鐵門!
二人僵在原地,不敢再發出任何一點聲音,生怕再次驚動門外的怪物。
可好像已經晚了……
那個怪物一樣的女人將嘴裡的碎肉吞下,又從男子胸腔摘下一塊黏糊糊的、正在蠕動的東西,朝屋內二人的方向伸手遞去……